我微微嘆了口氣:「嗯。我需要你向蘇侍郎提一個要求。」
沈初弦點頭:「我會以母親孱弱需要人照顧為由,讓你離開蘇家。」
「我還需要你的幾幅畫。」
「好。」
「嗯。」
即使沒有詳談過交易的事情,但沈初弦通透聰明,好像也沒那個多餘的必要了。
王子昂終於找到插話的機會:「你們在說什麼啊?怎麼就說到畫了?沈初弦你真要去淮州送S?」
沈初弦對著王子昂莊重地拱手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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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昂震驚:「你、你這是幹什麼!」
「我去淮州這些日子,就拜託子昂兄照顧我母親跟韭兒。」
「你這不是廢話!」
我有些著急,我本打算拜託王子昂跟沈初弦一同去的。
「子昂兄還是留在這裡。邊關最近也不太平,隻怕跟蠻族的戰爭很快就要開始了。」
我心下一驚,上一世蠻族確實在今年秋末攻打邊境。
沈初弦沒有上一世的記憶,卻能推測得出來?
沒等我問,沈初弦就開始解釋:「三月前主張友好的蠻族左賢王去世了,繼位的新王阿努爾年輕氣盛,必定會靠戰爭立威。」
王子昂接著道:「而秋天不僅溫度適中,還能從戰爭中搶掠更多的糧食。不行,我得趕緊通知我爹。」
我看了看沈初弦:「你消息真靈通。」
沈初弦好笑又不解:「這是誇獎?怎麼你看起來不太高興……」
當然,上一世我沒能馴服的千裡良駒,現在了解他比看到的還優秀,隻會讓人更鬱悶。
「如果王子昂去打仗,你就跟他去鎮南王府,太子的手伸不到那裡。」
「嗯。」
沈初弦握住我的手,低頭把玩兒:「……你在敷衍我?因為我要去淮州,你生氣了?」
我氣嗎?我們是合作關系,我氣什麼呢?
我收回手:「沒到生氣的程度……你有你的路,我不過問。我有我的事,你也別幹涉。」
沈初弦又拉過我的手,嘆了口氣:「那你要平安。」
「……你也是。」
我準備了治療瘟疫的藥方,並抓了十幾副藥給沈初弦帶上,他看了看藥方連連贊嘆用藥的大膽與精準,忍不住詢問是哪位大夫開的。
我也不知道,瘟疫期間這藥方在淮州悄然流傳,救了很多人,後來這藥方成了各個藥房的常備藥。
沈初弦離開後,我也被蘇侍郎送到了沈家,照顧他病弱的母親,順便給蘇侍郎賺一波好名聲。
隻不過……這「病弱」的母親比我還結實,我想幫著做點事,她還會「嫌棄」地把我撵走。
上一世沈初弦被陷害前,已將沈母送回了家鄉,現在想想一切他好像早已預料到。
沈母最喜歡跟我聊沈初弦的父親。
「小月跟他爹一個德行。看著怪和善,其實一肚子壞水!」
初弦即是月,所以沈初弦的小名叫小月,青瑤跟王子昂差點笑得滿地打滾。
我拜託王子昂將沈初弦的一幅畫,送去了繪畫泰鬥吉先生的住處。
上一世吉先生見到沈初弦的畫時,沈初弦已S……年過花甲的吉先生跑到刑場絕食三天表示哀思。
這次,收到畫的吉先生直接衝到沈家,吵嚷著要跟沈初弦結拜。
有了這件事,沈初弦的畫一夜之間價值連城。
皇後也得知蘇侍郎送自己的畫,實際上是出自沈初弦的手,把人叫進宮臭罵了一頓。
雖然沒被處罰,蘇侍郎還是火冒三丈,找到我便是一耳光。
我哭哭啼啼佯裝無知,把一切都推到了王子昂頭上。反正畫是他送的,而蘇侍郎也不敢找他這個刺頭的麻煩,隻能自己生悶氣。
我用沈初弦的賣畫錢,選址、做生意,都完全照搬蘇曉柔前世做過的事情,有她的前車之鑑,避開了不少彎路。
而且我開了家珍寶閣,搜羅的奇珍異寶,隻對「有緣人」或贈或低價賣。
青瑤看著虧本生意心疼不已,但很快她便明白「人脈」才是最昂貴的東西。
蘇曉柔跑了過來,我以為她是指責我學她的,卻沒想她挺起孕肚高傲地像一隻孔雀:「蘇麓韭你學我又怎麼樣?等我生了兒子,我會當上太子妃,當上皇後!你就在這苦哈哈賺錢吧。」
穿越前,蘇曉柔的媽媽不工作,用一輩子來努力生男孩兒,沒想蘇曉柔也是如此。
看她那麼自信青瑤忍不住提問:「萬一是女兒呢?」
「大膽!S丫頭!烏鴉嘴!」
蘇曉柔氣得要打人,青瑤扭頭就跑遠了,她追不上隻能衝我發火,我自然懶得搭理她,她無能狂怒氣呼呼地走了。
蘇曉柔用有孕來威脅蘇侍郎,讓我給她找珠寶、絲綢、保胎藥,這些我統統推給了京都的商鋪幫她置辦,從頭到尾隻出錢不沾邊,她想陷害我都找不到地方,隻能變本加厲提出更苛刻的要求。可這些事情煩惱的是商鋪掌櫃,不是我。
見沒能打擊我,她便到處說我拋頭露面不檢點,跟王子昂不清不楚。這確實給我造成了些許影響,必定在任何時候這都是最能傷害女性的方式。
青瑤惱火:「姑娘,她就是故意欺負咱們,讓她真生下兒子還得了?我偷偷搞點東西讓她落胎……」
青瑤的表情,好像一個反派。
我把賬本推給她:「不用理她。我請的貴客到了嗎?」
沒多久蘇曉柔未婚先孕的消息傳遍全城,甚至有人花錢設下賭局,列下十數個與她關系交好的公子,猜測哪一個是孩子的爹。
蘇曉柔氣急敗壞地S到我跟前:「是你吧?蘇麓韭!你竟然這麼造謠,你好卑鄙。」
「我可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走著瞧!我絕對不會輸給你。」
可所求不同,我並不在乎跟她的輸贏。
19
蘇曉柔心心念念,卻隻得了一個良娣的位置。皇後嫌棄她「儀容不端」,不可為正妻。
太子妃是秦尚書的獨女秦桑,秦尚書則是蘇侍郎的上司兼政敵。
蘇曉柔不甘心隻做良娣,拿肚子裡的孩子鬧了一場,後來還是被李瀟「娶她非我自願,對她都是利用,真愛是你。」的說辭給哄好了。
蘇曉柔的媽媽相信一個出軌的男人,蘇曉柔變本加厲,相信一個會對妻兒下S手的男人。
她忍著屈辱與秦氏一同嫁進太子府,正式開啟了她熱愛的宅鬥人生。
今天你推我落水,明天我扇你巴掌……隻是秦氏是皇後欽定的太子妃,蘇曉柔再怎麼折騰,也無法動搖她的地位。
她們在太子府宅鬥,蘇侍郎與秦尚書政鬥。
不管是宅鬥還是政鬥,他們都要搶著討好李瀟,兩邊的戰爭他是唯一的受益者。
李瀟雖然荒淫殘暴,卻不昏庸,玩兒弄人心更是一把好手。雖然他是靠蘇侍郎才當上了太子,但卻不會任由蘇侍郎拿捏他。
雖然蘇侍郎善鑽營結黨,但秦家是官宦世家根基深厚,雙方維持著微妙的平衡。
可突然曝出的科考舞弊案,打破了局面,蘇侍郎提拔起來的幾名官員牽扯其中,即使他果決地棄車保帥,勢力也慘遭削弱,漸落下風。
為了盡快恢復,他甚至將我找去,問我是否願意進太子府做侍妾!
他還語重心長地勸我:「雖是侍妾但若好好經營,將來自有一番大作為!為父也曾是一刀筆小吏,卻走到了吏部侍郎的位置……」
我義正詞嚴地拒絕:「父親!好女子要從一而終,絕無二嫁之理。」
蘇侍郎目光危險:「如果沈初弦不幸離世,你也要為他守寡?」
「如果沈初弦離世,女兒便自我了斷下去陪他!為蘇家掙下一座貞節牌坊!也算對得起父親的養育之恩。」
見我態度決絕,蘇侍郎隻得訕訕作罷。但他頗為贊賞我守節的決心:「為父剛剛就是為了試你!你如此恪守婦道才是好女子的典範!」
侍奉在側的青瑤忍俊不禁,蘇侍郎這個謊,連她都看出來了。
我端上安神茶,蘇侍郎接過喝了一口,舒展地坐在躺椅裡:「你姐姐整日在太子府瞎鬧騰,你哥又不在身邊,最近真是事事不順!」
「父親寬心,哥哥定會給父親帶來好消息的。」
蘇侍郎欣慰點頭:「你如果是個男兒就好了……唉!秦錫這老匹夫真是陰險狡猾!竟會扒出來多年前的舊事,沒想到當年的事還有漏網之魚……」
20
淮州的好消息伴著蘇奇偉、沈初弦的名字頻頻傳來。看來沈初弦並沒有被動地,任由蘇奇偉搶光自己的功勞。
兒子、未來女婿如此優秀,蘇侍郎總算能揚眉吐氣。
秋末,蠻夷果然偷襲邊境,好在鎮南王早有防備,練兵屯糧沒有像上一世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王子昂要走了,他詢問了我好幾遍跟不跟他去。
我拒絕了,母親病情不穩舟車勞頓肯定受不了,而且蘇侍郎絕不會輕易讓我這個「獎品」離開。
王子昂憂心:「你不怕你爹或者太子對你下手?」
怕什麼?我能丟的,左右不過一條並不在乎的命。
王子昂離開的第二天,沈初弦回來了。他風塵僕僕的模樣幾乎跟街邊的乞丐無異,進門便昏睡了過去。
聽護送他回來的侍衛說,淮州水患跟瘟疫一控制住,他便日夜兼程往回趕。
因為沈初弦回來了,當天我便避嫌返回了蘇家。
聽說第二天他入宮進諫,拒絕了皇帝的賞賜,隻求往淮州多撥一些糧食跟藥材。
鳳祥公主與太子妃聞訊,主動捐贈錢、物,幫助淮州百姓,眾位官家夫人也紛紛效仿,此舉一時間被傳為美談。
蘇曉柔平日裡就看不起這些世家女子,這次捐贈沒人跟她說,等她回過神來,已經什麼都趕不上了。
皇後借題發揮將她撵到皇廟為淮州百姓祈福,她卻在廟中偶遇了愛慕她的學子,兩人不分晝夜高談闊論,流言很快傳進皇宮。
皇後質疑蘇曉柔的孩子不是太子親生,李瀟也不站在她這邊,蘇曉柔又羞又惱孩子竟然小產,她痛苦萬分之時,秦氏卻被診斷有孕,甚至孕期比她還早一個月。
蘇曉柔向李瀟哭鬧,李瀟不僅置若罔聞,還帶著秦氏秀恩愛。
無可奈何的蘇曉柔徹底慌了神,著急地要向李瀟證明自己有用,提出要他領兵抗擊蠻夷,她可以幫著立軍功。可蘇曉柔嫁進太子府鎮南王毫無表示,李瀟不確定王家意思不會貿然相信她。
蘇曉柔為了證明,便去鎮南王府給李瀟求保證,可卻被以「不認識」為由拒之門外。
她沒帶回一兵一卒狼狽回來,又遇上李瀟為秦氏慶生,兩人花前月下恩愛無比,蘇曉柔委屈大鬧,失手把秦氏推倒。
李瀟要用秦氏的孩子哄著秦尚書跟皇帝、皇後,氣急敗壞狠抽她一頓鞭子,把她關到了廢舊的荒院。
這件事被蘇侍郎得知,他又對著母親發火,指責她「教女無方」養出一個蠢貨。
身體剛有起色的母親受到刺激再度病倒,她拉著我的手,求我去看看蘇曉柔,我怕她傷心隻能答應。
我請交好的夫人去找了秦氏,秦氏直言隻要給她一千兩,她就去李瀟跟前說說好話放了蘇曉柔。
蘇侍郎聽說要一千兩拍案而起:「這些錢能給奇偉帶來多少助力?那個沒腦子的廢物,孩子也沒保住,一千兩丟給她也是浪費!」
蘇奇偉治水有功被任命為水部司員外郎,雖然是從五品但油水不多,他正賄賂皇帝身邊的太監總管幫蘇奇偉調職。
母親跪下痛哭:「柔兒也是你的親女兒啊……」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不舍得,自己拿錢給她吧!」
蘇侍郎說完拂袖而去,隻留母親痛哭,蘇曉柔出嫁時將她的嫁妝也一起帶走了,現在她一無所有。
我抱住她心裡一片酸楚,上一世在我孤立無援時,她是不是也這樣卑微乞求。
不論嫡女、庶女,沒用的棋子就會被毫不猶豫地拋棄!
母親突然轉向我哀求道:「韭兒你救救她!都怪我偏心,我該S!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她說著竟然抬手往自己臉上打去,我連忙握住她的手:「母親放心。」
秦氏得了一千兩,蘇曉柔果然被從荒院放了出來,她神情憔悴滿身髒汙。
母親心疼地喊著「柔兒」,卻被她一把推開。
蘇曉柔雙眼血紅地衝母親怒吼:「為什麼鎮南王不肯幫我?都是你太沒用,在娘家不得寵!你滾!你滾!」
母親被她嚇得不敢上前,隻能流淚看著她。
我吩咐翠兒將母親帶走,蘇曉柔還要不依不饒,被我一巴掌甩在臉上:「清醒了嗎?」
蘇曉柔跪在地上痛哭:「為什麼殿下變了?他上一世明明那麼愛我。」
我麻木地看著她哭號。
蘇曉柔所謂「愛」的真相,其實是李瀟依靠王家的兵權穩固皇位,又忌憚王家勢大,便利用蘇曉柔來害我繼而鏟除王家。事成之後他再做一副幡然醒悟的模樣,把一切罪責都推到蘇曉柔身上,將蘇家連根拔起,一箭雙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