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比起謝淮京,謝承明長得更像我家小姐。


 


除了那始終抿著、看起來不一直太高興的雙唇。


可我很喜歡他,因為這個孩子是我家小姐唯一的遺物。


 


所以為了這個孩子,我應下了和謝淮京的賭約。


 


觀蓮臺的夜晚很冷,淅淅瀝瀝的小雨讓我還未結痂的傷口疼痛不已,我在這裡等人,等那位極為暴躁易怒的皇後。


 


謝淮京臨走前的模樣在我眼前揮之不散,說的話也令我不寒而慄。


 


「皇後體內有毒,茯苓和百蘿相衝,會讓她越發暴怒、神志不清。可皇後的毒發需要一個契機,你來幫朕制造這個契機。」


 


記憶裡,我的瞳孔微微長大,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位熟悉又陌生皇帝陛下:「陛下如此愛她,何至於要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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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她?」謝淮京笑了笑,將這兩個字在唇齒之間來回咀嚼,眸中閃爍出絲絲陰狠:「對,朕愛她。所以朕不想離開她,她要永遠陪在朕身邊。變得痴傻,她就會永遠留在朕身邊。」


 


我當時不明白,可如今坐在這寒夜裡,卻有些明白了。


 


寒流順著尾脊攀上後背,我隻覺得心比這雨還要冷。


 


相府倒了,可蘇家還在。


 


謝淮京滅了蕭家贏回了文臣之心,可朝中一半兵權尚且還落在國丈蘇遠卿手中。


 


我尚在沉思,遠處卻傳來了女人刻薄又尖利的聲音。


 


「這人吶貴有自知之明,無福無命之人即便強求天緣隻隻會惹神明厭煩。就說昔日長春宮那蕭氏,不過因得了與本宮三分肖似的容貌和性情,是何等跋扈囂張。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她同蕭家從前何等風光,被人用白綾吊S在宮門外時便有多難看。」


 


她仍懶懶靠在軟轎上,神情鄙夷囂張,和初見時一模一樣,燕尾上揚,畫著極深極濃的眼妝。


 


像餓了很久的狼,仿佛在思考該找個什麼由頭將我吞吃如腹。


 


「陛下鍾情本宮,自當對赝品深惡痛絕,為本宮守身如玉,這才讓那娼婦耐不住寂寞,要與外男私通,才有了那不清不楚的孽種。這樣的貨色,蕭氏不會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淑妃說是與不是?」


 


那眼神像餓了很久的狼,仿佛在思考該找個什麼由頭將我吞吃如腹。


 


「娘娘,妾身……」


 


我剛一跪下,她便用手指抵住了我的嘴。


 


「本宮一聽聞淑妃在此,棄了晚宴前來,不巧弄髒了鞋襪,你告訴本宮該怎麼辦?」


 


她一邊笑著抬起我的臉,一邊向身後舉著白綾的侍女揚了揚頭。


 


「既是妾身的錯,那自然該由妾身向娘娘賠罪。」


 


我垂著的眸難掩藏在心裡的滔天恨意,她是皇後,要羞辱誰甚至是要S誰根本不需要理由。


 


她大概不知道,即便她的身後有層層護衛,讓她身首異處,於我而言也不過彈指之間。


 


可我不能這麼做。


 


「妾身替娘娘擦幹淨。」


 


我想起身,拿起白綾替她擦拭鞋面,卻被蘇今蘿一腳踢在膝蓋,「鏗騰」一聲跪倒在地:「本宮何時允你平身?宮外來的賤婢,如此不知規矩!」


 


蘇今蘿身後的太監極會看主子眼色,蘇今蘿話音剛落,他便仰著頭走到我面前。


 


「淑妃娘娘既然入了後宮,便也該知道宮裡的規矩。陛下掌管前朝,皇後娘娘料理後宮,其餘人無論品階如何,皆是陛下和娘娘的奴才。淑妃應有為奴才的自覺,主子說話時勿要插嘴,主子沒讓起身時便是跪到S也不能起。好在娘娘仁慈,決心給您一次機會,您爬過去給娘娘把鞋舔幹淨,此事就算過去,不然,那根白綾,就是您最後的歸處。」


 


她是上位者,身世顯赫、家財萬貫,在家是將軍府備受寵愛的大小姐,後來嫁了人,成了無可替代的皇後,蘇今蘿這樣的人,天真又殘忍,算計慣了別人,又哪裡被別人算計過。


 


就算蕭家如日中天時我家小姐也未有蘇今蘿三分之一暴虐,有兵權和無兵權到底不一樣,怪不得謝淮京要對蘇家下手。


 


「妾,謹遵皇後旨意。」


 


我聽了皇後的話,頭越發的低,雙膝跪著上前。


 


即便我不抬頭,也能猜到蘇今蘿笑得是何等得意。


 


侍女手上長長的白綾落到地上,隨著風動在我眼前飄來晃去,時刻提醒我面前的人是誰,提醒我現在正在做什麼。


 


「娘娘。」


 


「嗯?」


 


「您不妨看看,您的身後是什麼?」


 


我從始至終都未曾抬頭,但卻因秘術修習,說的話魅惑又動人心神。


 


蘇今蘿聽到我的話不免奇怪,她皺著眉,卻下意識地順著我的話向後張望。


 


「啊!啊!那是什麼東西!?」


 


蘇今蘿慌張之中跌落軟轎,跟在她身後的宮人也因她的話回頭張望,登時被嚇得魂飛魄散。


 


隻見蓮池中央的巨型柳樹上赫然掛著一個人,那人的肢體以一種極為扭曲的姿勢懸掛在柳樹枝丫上,仔細一看,皆是被拼接的斷臂殘肢,那人長長的頭發蓋住了臉,隨著清風吹拂,那張慘白的臉漸漸浮出水面。


 


是蘇今蘿心心念念的大丫鬟——驚蟄。


 


她大張著嘴,好像有什麼話要說。


 


蘇今蘿倒在地上,臉色煞白,我站起身,湊近走到她耳畔,用一種隻有她一個人聽得見、和驚蟄一模一樣的聲音在她耳邊低聲細語。


 


「娘娘……我好痛……下一個……就是你……」


 


蘇今蘿扭過頭,看向我的眼睛裡滿是驚恐,在被推落水底前,她突然開口:「本宮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


 


可我隻對她微微一笑,白綾纏住了她的腰,她和我一起掉落水底。


 


謝淮京想讓她瘋,我卻想讓她S。


 


岸上亂作一團。


 


水裡兵荒馬亂。


 


水草纏住了蘇今蘿的足,她驚慌失措,下意識摁住離她最近的我。


 


可她沒能如預想般借勢而上。


 


等待蘇今蘿的,是我滿懷惡意的赤紅雙目。


 


10


 


蓮池上方被噴灑了迷藥,過度的驚嚇加劇了藥效發生。


 


我用內力震裂了那座橋。


 


斷裂的橋面砸傷了不少人,血跡在池塘中心蕩漾開,讓人看不清水下真相。


 


蘇今蘿拼命掙扎搖著頭,似是在哭。


 


那樣驚慌狼狽的臉,落在和我家小姐七分相像的臉上,平白讓人覺得不爽。


 


我輕輕捂住她的嘴,將早藏在指甲縫隙中的迷迭草喂進她嘴裡。


 


迷迭草加速百蘿藥效,是謝淮京親自送到我手裡的。


 


可蘇今蘿在水底失去意識,活下去的概率還大嗎?


 


而蘇家失去了寶貝女兒,謝淮京的皇位又怎麼坐得穩呢?


 


便是這般想著,我都覺得暢快。


 


蓮池下面滿是汙泥和蓮花根莖,這裡的花長得很好,溫泉滋養,四季如春,不知汲取了多少美人骨血。


 


皇後額頭上琳琅滿目的珠釵在水流衝擊下劃破了自己的臉,她的指甲深深沒入我手臂肌膚。


 


怨毒和不甘,是我能從她身上獲取到的唯一情緒。


 


可是她為什麼要怨恨呢?


 


她明明早就該S了。


 


一個愚蠢狠毒的凡人,憑什麼和我家金枝玉葉的小姐用一張所差無幾的臉。


 


我正動作著,手卻忽地被攥住,一抬頭,竟是谷年的臉,他天生大力,SS扼住我的手一路向上拉,我完全掙脫不開。


 


被拉到岸上的一瞬間,我雙目赤紅扼住他的喉嚨:「你幹什麼!我差一點就成功S了蘇今蘿!」


 


谷年搖搖頭,艱難的指著天。


 


極大的鑼鼓聲,是皇帝的儀仗。


 


「現在S了她,你也活不了。玉痕,S才是對他們最大的解脫。」


 


……


 


我被宮人攙扶著從池塘裡走出,同一時間,匆匆趕來的謝淮京義無反顧衝進水中救出了被水草纏身的蘇今蘿。


 


我的頭發被池水浸透,沾著寒氣的水珠一滴滴從額頭滑落頸間,每一次水珠經過心口,都是徹骨的寒冷。


 


可我渾然不覺,直勾勾地盯著謝淮京抱著蘇今蘿離去的背影。


 


九五至尊唯恐摯愛出現分毫差池,離開時踉踉跄跄,連路都走不穩,更惶論多看別人一眼。


 


帝後情深,當真感天動地。


 


「我隻是一夜未見你,你就進了皇兄的後宮。淑妃嗎?我竟不知你何時有這樣的本事。」


 


背後傳來一道涼飕飕的聲音,謝容紀情緒平平,聲音和平常沒有什麼差異。


 


他這樣的反應,我不知是該高興還是失落。


 


「屬下有這樣的本事,您該高興。毓王府出了個皇妃,您也有榮光。況且既然您的心裡都是陛下,屬下如今伺候陛下,也是滿足了您的夙願。您過去總嫌奴婢沒用,奴婢也想有用給您看……」


 


「看什麼看!我看你是瘋了,跟我回府!」


 


他拉住我的胳膊,二話不說就要帶我離開,仿佛他皇兄的旨意隻是一個笑話,可他有抗旨的資本,我卻沒有。


 


我拂開了他的手,這輩子,這是第一次。


 


「殿下,我如今是陛下親封的淑妃,姓氏入了族譜,朝堂上下人盡皆知。您不該違背陛下的旨意,也不該拂了陛下的面子。」


 


他果然停止了步伐。


 


謝容紀的劉海變得很長,柔順地蓋住他眼睛裡的情緒,盡管薄唇抿成一條線,他看起來仍然乖巧得不像話。


 


「你這次回到我身邊,目標就在皇兄,是不是?」


 


他緩緩抬頭,叫我看清了他的眼睛,深沉如墨,竟有些可憐,仿佛我說了是,他就會立即哭出來,可我知道,這隻是他騙人的慣用手段。


 


「是。」


 


謝容紀深深吸了一口氣,他別過了臉,過了好久,才重新把目光投向我。


 


涼薄淡漠,神態平常,像是做了好多次關於愛與不愛的遊戲,終於得到了失敗的結果,此時此刻正在看著一個試驗失敗的殘次品。


 


「本王原是打算娶你做王妃的,隻可惜你命比天高,沒有這福分。既然如此那镯子……」


 


未等他說完,我便行雲流水將镯子取下歸還到了他手裡。


 


「就像您當年說的,屬下不過一個下人而已,原不配得殿下厚愛。本該在五年前就S去,僥幸撿回一條命,也想嘗嘗不做下人的滋味。您若想讓屬下S,屬下無話可說。」


 


他笑了笑,像是強弩之末的狼在虛張聲勢,將那枚手镯拿在手中來回摸索,眼睛卻還故作兇惡的看我:「你最好記得你今天的話。利用了本王,本王會讓你比S還難看。」


 


我沒有回答他的話。


 


「淑妃娘娘,陛下請見。」


 


太監前來通報,等我再回頭,身邊已經沒了謝容紀的影子。


 


他不知道,自己眼底的脆弱有多明顯。


 


也不知道,玉镯上沾了噬心蠱,他一動,蠱蟲便進了他的身體裡。


 



 


11


 


蘇今蘿瘋了。


 


於是整個皇宮陪皇帝和她扮家家酒,蘇夫人數次進出宮廷,求陛下為她可憐的女兒做主。


 


可誰都知道蓮池鬧鬼,是皇後驚嚇過度、失足落水。 


 


聽聞昨夜謝淮京衣不解帶照看蘇今蘿一夜,因著皇後夜半心悸,堂堂帝王竟感同身受、潸然淚下。


 


為了給蘇家交代。


 


午時還未過,皇後宮裡的人便被換了個幹淨,昨夜跟著蘇今蘿一同前往觀蓮臺的宮人悉皆有罪,被處以杖刑,在皇後宮門口執行,由蘇夫人親自監刑。


 


安樂宮門前一片哭號,悽厲的哭聲和滿目的鮮血成了上京城早春最亮眼的顏色,令人範圍的血腥味環繞在宮牆之內,嚇得蘇夫人大氣不敢喘。


 


除此之外,謝淮京還向蘇遠卿承諾,九靈山秋獵歸來,便將御林軍交由蘇家長官你。


 


在軍權誘惑下,女兒似乎也沒有那麼重要了。


 


不過一夕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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