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庭廣眾下,稍有不慎這掌風便會被人察覺。


這人怎敢……


 


聽完,我趕緊抬手捂耳。


 


心虛地往後靠了靠。


 


再抬眸。


 


臺上已不見凌宿的影蹤。


 


7


 


酉時前一刻。


 


我東張西望,確認周遭無人,這才敲門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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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的藥浴已經備好。


 


凌宿站在繡青的屏風旁,提著剛剛解下的外袍,見我來,便催促著我快些進來。


 


「離這麼遠做什麼?近一點!」


 


「蠱蟲的效果戌時才發作,凌師兄今日為何這麼早喚我來?」


 


我遲疑地往桶中邁進了一條腿,猶豫地挪行著。


 


還未站穩。


 


卻突然被他一扯,結結實實栽進了水中,吞了一大口藥水。


 


微苦。


 


帶了些凌宿身上常用的燻香味。


 


「早,早些泡了,對我的內功有助,你亦如此,讓你蹭得我一絲入體的真氣,你還不肯了?」


 


「肯肯肯,都聽你的。」


 


我啞然,抹了把臉順從地靠向他。


 


凌宿的話是沒錯。


 


我修為低,時不時這樣跟著他渡氣修煉。


 


功力漲得比尋常快了幾倍。


 


越近,便越感覺體內貫通湧動的真氣。


 


不知過了多久。


 


迷迷糊糊間,隻聽得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響,又感周遭一涼。


 


我驚醒了幾分。


 


又實在困倦,遁入了深眠。


 


再醒。


 


外頭天光大亮,入眼仍是凌宿的寢臥,自己正橫躺在那張雕著梨花卷的軟榻上。


 


「昨日你睡得S沉,如何都喚不醒,我正巧出外修煉,便大發慈悲讓你佔一晚。」


 


我剛起身。


 


凌宿便不緊不慢地走了進來,衣冠整潔,黑發高束。


 


又是一副清高不耐的模樣。


 


「那多謝凌師兄了。」


 


我急匆匆下床。


 


不解地瞥了他一眼,收回視線。


 


掠過他身旁時,又被他伸手擒住胳膊,拉到跟前。


 


「跑什麼,有正事同你商量。」


 


我和凌宿之間的正事,無非就是商討解蠱之法。


 


他道。


 


那日的魁首之禮,他和掌門商量過了。


 


修習之地會換成黑龍谷。


 


那黑龍谷旁,便是有機會尋得蠱術解法的禁地。


 


「屆時你便跟著我進去。」


 


「那燕師姐呢?」


 


「她?我會想辦法和她走散一段時間,你乖乖跟著,聽我指令便是。」


 


入谷當日。


 


凌宿給我施張隱匿符。


 


隱匿符可隱匿我的氣息和蹤跡,除了施咒人,無人能察覺到我的存在。


 


我順從地跟在凌宿後頭。


 


卻聽聞燕雙蕪在前頭輕喚了一聲:


 


「林稚!」


 


8


 


凌宿步子一停,我頓住身子。


 


都不明白。


 


燕雙蕪是如何發覺我跟在後頭的。


 


「我聽聞,你和此女近來走得親切,你怎麼和她扯上關系了?那不是個最低階的外門弟子嗎?」


 


話音落下。


 


凌宿頓時松了口氣。


 


「何來的親切,你知我一向不愛同這些外門雜階來往,她苦求我請教功法,我闲著無事,順手教了而已。」


 


「無事?順手?凌宿,咱倆一同長大,我會不知你的本性?」


 


我就說了。


 


這話術騙傻子,傻子都不信。


 


「我……」


 


「罷了,我不會同你計較這些,你我二人的婚約也是爹爹定的,若你反悔,自去解除了便是。」


 


燕雙蕪說得隨意。


 


但同是女人,我怎會看不出她方才那話帶著興師問罪的語氣。


 


恐怕,她不是不愛凌宿。


 


隻是因日月磋磨,又對掌門之位易他人之手的不甘,摻雜太多,辨不清真意。


 


如今冒出個我。


 


她才驚覺,起了危機之感。


 


但凌宿卻看不懂。


 


他本性傲然,不願低頭示弱,寧願修這種違禁的情蠱,企圖來爭得幾分面子。


 


「你多慮了,我和林稚毫無關系,再者這婚事是師父一口說定的,怎能隨意解開。」


 


凌宿握緊了拳頭。


 


緊盯著燕雙蕪的背影。


 


一路上。


 


二人不再多言幾句,一前一後地行路。


 


至谷後,又各找了塊舒服閉眼修習。


 


若非第三日夜裡。


 


凌宿將我叫醒。


 


我差點以為他氣昏了頭,忘了要溜進禁地尋解蠱之法的要事。


 


趁夜。


 


我隨他悄悄入禁地。


 


尋了近一個時辰。


 


隻採了一筐不知名的花草回去。


 


以後的每日,便循環往復如此。


 


待第七日入夜。


 


我和凌宿都察覺到身體的異樣,才發覺時間到了,蠱蟲又在體內亂竄。


 


他臉色沉沉,設了個結界將所待的居所籠住。


 


燕雙蕪所宿,離這兒也不過百步路。


 


修行者五感敏銳。


 


若非結界阻擋。


 


異樣的喘息絕對會被她所察覺。


 


「安靜些,蠱蟲幹擾我運氣不穩,這結界並未有你想象的那樣牢固。」


 


「凌師兄,你的動靜分明比我還大些。」


 


我撇嘴睨了凌宿一眼。


 


昏暗的月光下,雖看不清他的神色,卻能察到幾分撲面而來的不虞。


 


「閉……閉嘴。」


 


許是天光之下,有人在側。


 


體內的蠱蟲隨著我們二人的慌亂,越發活躍。


 


隻有互相抵著唇。


 


才能將強行衝出唇齒的輕喘給遮掩住。


 


醜時將過。


 


我松了口氣。


 


從凌宿懷中掙扎出來。


 


卻在抬眸的一剎,看見了滿臉驚愕,正朝我們這處望來的燕雙蕪。


 


9


 


凌宿說這結界不穩,我沒想到,竟如此不穩。


 


燕雙蕪受的驚嚇不淺。


 


瞬間嚇白了臉。


 


不知她從何時看起的,凌宿當下蒙了一陣,慌忙將我推開,來不及整理衣襟,便朝燕雙蕪跑去。


 


他想辯解。


 


可蠱蟲之事卻又開不了嘴。


 


支支吾吾道了些胡言亂語,反倒把人給惹紅了眼睛。


 


燕雙蕪怒哼一聲。


 


運功朝谷深處奔去。


 


「林稚,你可是故意的!」


 


凌宿怒目朝我瞪來,言語間皆是蠻橫的斥責。


 


「若她當真誤會了你我,我定要取你性命!」


 


撂下這話。


 


凌宿揮袖朝燕雙蕪離開的方向追去,獨留我一人待在原地。


 


等到夜深。


 


仍不見歸來的二人。


 


再三日。


 


依舊杳無音訊。


 


我不習闢谷之術,帶的幹糧吃完了,隻得自己外出覓些吃食果腹。


 


可在穿谷之時。


 


不慎將一味毒草卷著蘑菇吃進了肚子裡。


 


黑血湧到喉頭,噴到地上,一聲救命還未來得及喊出,我便不省人事地一把摔到了谷底。


 


師父說修行之人若斃命。


 


不同於普通凡人的下地獄,而是能夠到天上去做事。


 


我修為這樣低微。


 


不知能謀到什麼差事……


 


夢還沒做完。


 


我便醒在了自己那間住了十多年的陋屋子裡,頂上的熟悉的木頭板子,外頭是連格柵都沒裝好的小破院子。


 


「醒了?」


 


三年未見的師父,終於雲遊歸來。


 


「你這孽徒,怎有那個膽子偷偷跟著凌宿進黑龍谷,以前怎麼沒見你這樣苦心修習?幸虧掌門不追究,凌宿和你燕師姐也幫著求情,這才免了對你的責罰……你以後……」


 


我外衣還沒穿齊。


 


站在門口,覺得吹來的冷風打在身上實在刺骨疼痛。


 


師父的話我隻聽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就因視線被突然出現在院外那道身影給吸引了過去。


 


凌宿看了過來。


 


應該是和我對上了眼,片刻後便又轉身離去。


 


聽聞,凌宿和燕雙蕪是提前出谷的,也就是燕雙蕪負氣離去那日。


 


我被遺忘在了谷中。


 


傻傻等了三日。


 


後來才被巡谷的師叔發現昏迷在谷底,帶了回來。


 


10


 


「我以為,你自己知道出來。」


 


「外門弟子不得輕易入內,我怎會知?況且黑龍谷內有迷瘴,即使識路,憑我一人也走不出。」


 


凌宿似有愧意,我蘇醒後的兩日,時不時上門來看我幾眼。


 


順手送些滋補的東西。


 


「這事錯在我,中蠱和你入黑龍谷的實情我不能對外講明,但你放心,無人敢責你,待你師父走後便隨我搬回去吧。」


 


「以後,每七日我會偷偷去找你。」


 


「什麼意思?」


 


「搬就不搬回去了,不合適。」


 


「沒什麼不合適的,雙蕪那兒我也解釋好了,你是偷入丹爐室誤食了頑毒,我好心替你遮掩,你放心,在婚期之前我定會找到辦法解蠱。」


 


凌宿說著。


 


分出些注意將手裡的湯藥吹涼,往我嘴裡推來。


 


「這幾日,你先好生休息,我還會來看你。」


 


幾日後,我的身子幾乎痊愈。


 


師父處理完門中之事便又匆匆離去。


 


小師妹也跟著下山去了。


 


熬到了第七夜。


 


我本以為凌宿會來。


 


卻不見他上門。


 


也發覺本應要來的噬骨之疼,居然消失殆盡。


 


這一細想。


 


我有了猜測。


 


便連夜寫了封信,寄去了燕雙蕪所居的月影臺。


 


11


 


燕雙蕪趕來時,天還未亮。


 


她冷著臉走到榻前,用力扯過我的腕子,把上了我的脈。


 


片刻後。


 


那雙好看的眉頭一皺,朝我睨來。


 


「你當真如信中所言,中了蠱毒?」


 


「是,我誤食了凌宿本要給你下的蠱,不知為何,到了第七日,卻未發作。」


 


心中憋著悶氣。


 


我將所有的事都向燕雙蕪交代了出來。


 


若燕雙蕪至此不再理睬凌宿,或者將他的破事兒全都捅了出來,讓凌宿受罰,那也是他活該。


 


可燕雙蕪聽完後,非但不惱。


 


言語神色間反而透出一絲欣喜。


 


「我說呢,他怎會突然對你這般關照,原來是受了情蠱的影響。」


 


說罷。


 


她松了口氣,眉頭松開。


 


「你命大,這殘五髒融骨血的至毒之物竟被你誤食,你沒S,倒是解了這蠱,如今已不需和凌宿再有牽扯了。」


 


「解了?」


 


「是,你解了,他體內的單蠱自然也無效了,我想他明日也會反應過來。」


 


我心中的大石終於落下。


 


卻又在細思片刻後,再次提起。


 


「燕師姐,我將實情說與你,可幫我一件事?」


 


「你說便是。」


 


「幫我傳一個消息,傳我餘毒未清,突然暴斃,暴斃的時間便是今夜……今夜你來我房中的前半個時辰。」


 


燕雙蕪雖不解。


 


但還是答應下來。


 


等著我寫好交給小師妹和師父的遺書後,她親自送我下山,還塞了我一袋銀錢。


 


「你此番走,便別回來了。」


 


「我知道,多謝燕師姐。」


 


我知她的多慮。


 


匆匆道別後,便轉身離開了待了十餘年的師門。


 


12


 


這遭走。


 


怕的正是凌宿反應過來,發現蠱毒已解,心緒不再受我牽扯。


 


他本就欲S我泄憤。


 


若是再知道我將情蠱之事說給了燕雙蕪聽。


 


我的活路便更加渺茫。


 


索性便識趣兒些早早下山,借著這身十幾年修出來的功力,做些運鏢保人的活兒。


 


日子苦了點。


 


但起碼不用時時刻刻擔心丟了小命。


 


在山下。


 


偶爾也會聞見些山上的消息。


 


不是哪個師父又收了弟子,就是哪個村子遭災,山門子弟又趕去救助。


 


三年後。


 


在護送朝廷官員出京入夷的路上。


 


又聽見了掌門之位換主的消息。


 


想來。


 


那二人應該已成婚。


 


這位置才會交與凌宿。


 


「喂,小護從,大人的貴客從東街口來,你且去驅車將人送來,這次的俸錢給你多加些。」


 


「好嘞。」


 


盛世之下。


 


做護送的差事,十次有九次都遇不上什麼需要出手的時機。


 


所以,做得最多的便是這種幫忙接人引路的活兒。


 


有時遇見豪氣的主。


 


也樂得多賺一筆。


 


我利落地翻上馬,驅車往東街口趕去。


 


遠遠地在臨近街口岔路旁的茶攤邊,看見了那一身白衣玄帶裝扮的幾人。


 


「是柳大人的馬車嗎?」


 


「師兄,馬車到了,咱們跟上去吧,解決完這樁,還得早些趕回山上。」


 


談鬧間,茶攤外頭的竹簾被撩起。


 


一男子穩著佩劍,俯身走出。


 


隻是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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