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這些,馮照心知肚明。
5
不知道是不是聽了馮照的話,許若雲好多日子都沒有再作妖。
但是,馮照也沒再來過我的院子。
聽說,他最近在忙著準備皇後的壽辰。
母後壽辰,我這個當兒媳婦的自然也不能小氣,在嫁妝箱子裡挑了一顆成色最好的夜明珠。
壽辰當日,馮照帶著我和許若雲一起進了宮。
皇後娘娘很喜歡我送的珠子,親熱地拉著我的手闲話家常。
她問我馮照對我好不好,我隻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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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壽辰馮照安排得很好,不僅有歌舞表演,還有御獸表演。
大家正沉迷於馴馬女精湛的御馬表演,許若雲突然向我發難:
「太子妃殿下也是將門出身,不如今日也給皇後娘娘表演一番助助興。」
我不解,她這又是想作什麼妖?
馮照瞪了她一眼。
太子妃有太子妃的體面,馮照大概不想自己的太子妃在這樣的場合拋頭露面。
更何況,這是什麼場合,哪裡輪得到她一個小小良娣說話。
皇後娘娘擔心我:
「不必了,騎馬危險,若傷了婉柔就不好了。」
見我沒答話,許若雲自顧自地繼續說道:
「太子妃殿下是將門虎女,騎馬這點小事,哪裡就這麼輕易受傷了。
「再說了,皇後娘娘壽辰,太子妃殿下連這個面子都不給嗎?
「妾身願陪殿下一起,給皇後娘娘助興。」
說著,她束了衣袖,率先向內場走去。
這是逼著我不得不上場啊。
騎馬對我來說自然不是什麼難事,隻是我一時不知道她葫蘆裡又賣了什麼藥,擔心有詐。
我望向馮照,他卻什麼話也沒說。
罷了,我起身行禮:
「妾身願為母後表演助興。」
我和許若雲上了馬,她衝著我冷笑一聲,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模樣。
果然不出我所料,馬兒定是被人動了手腳。
我正想下馬要求另換一匹,但為時已晚,馬兒開始失控地狂奔起來。
我在馬背上顛簸,眼見就要摔下來。
「當心!」
現場的氣氛登時緊張起來。
餘光中,我瞥見馴馬女和馮照都向我跑來。
我的心突然就有些定了,看來他還是緊張我的。
我抓緊韁繩,努力控制平衡不被馬兒顛下,等待他們的救援。
這時候,遠處的許若雲也開始驚呼:
「阿照救我,我的馬受驚了。」
我再次望向馮照,正迎上他的目光。
他前進的腳步一頓,也隻猶豫了一秒,便改朝著許若雲的方向跑去了。
我突然失了神,下一秒,從馬上墜落。
6
身體沒有想象中的鈍痛,而是落到了某個人懷裡。
是成王馮翊。
馮翊是馮照的弟弟,排行老五。
他將我扶起,關切地詢問我有沒有哪裡不適。
他為了接住我,摔倒在地,看著他狼狽的樣子,我下意識地拍了拍他胳膊上的土。
「妾身沒事,多謝成王殿下救命之恩。」
遠處馮照也攙著許若雲走了過來,看見這一幕,臉色陰沉。
皇後嚇得不輕,忙問我有沒有摔傷,又責怪馮照沒有過來救我。
馮照卻淡淡道:
「馴服失控的烈馬,馴馬女比兒臣更在行。
「若雲的身手不如婉柔,也離著兒臣更近些。」
其實我有些委屈,卻還是安慰皇後說我沒事,堅持要完成剛才的表演。
許若雲想讓我出醜,我偏要出彩。
我親自去挑了一匹馬,拿著弓箭重新上馬。
這次沒有人搗亂,我不僅表演了騎術,還表演了箭術,完成度很高。
「好!」
「好!」
現場叫好聲不斷,皇上和皇後也贊不絕口,直呼有機會定要看馮照跟我比試一場才好。
「父皇母後說笑了,今日看婉柔的騎射功力,都在兒臣之上。」
馮照看我的眼神裡有一絲驚豔。
許若雲見我出了風頭,臉色鐵青,也要重新上馬。
這馬剛跟著我跑了幾圈,正在興頭上,一不留神就將還沒坐穩的許若雲顛了下來。
等她再上去,拿起弓箭,三射不中。
周圍人都在哄笑,隻有皇後娘娘打了個圓場。
馮照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若雲,你的箭術不是很好嗎?當初……」
許若雲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就哎喲哎呦地叫起來。
「阿照,我剛才摔到了胳膊,這會兒還在疼呢,拿不住弓箭了。」
馮照半信半疑地宣來太醫,將許若雲抬走。
天色擦黑,晚宴開始。
席間觥籌交錯,大家都在賀我和馮照大喜,賀馮照得了我這麼個英姿颯爽的美嬌娘。
我小酌了幾杯,不勝酒力,頭有些發暈,偷偷帶著海棠到湖邊透透氣。
「婉柔,皇兄是不是對你不好?」
我回頭,是馮翊。
「成王殿下,您該叫我皇嫂。」
馮翊低下頭,有些自嘲地笑笑。
「雖然大家都說你們是天作之合,但我看得出,他待你並不好,是嗎?
「當初,如果你選的是我,我一定好好珍惜你。」
這話嚇得我登時就醒了酒,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正色道:
「再次多謝殿下救命之恩,妾身身體有些不適,先告退了。」
馮翊好像追了幾步,又突然停了下來。
我一抬眼,看見了臉色冰冷的馮照。
7
馮照的眼神晦暗不明,卻還是上前牽住我的手。
「婉柔,你叫本宮好找啊。」
這話聽著溫柔,手上的勁道卻越來越大,捏得我生疼。
他拉著我走了幾步,又停下來對馮翊冷聲道:
「五弟,以後離本宮的女人遠些。」
馮照扯著我回到宮殿,將我推倒在床上。
「怎麼,太子妃如今後悔了?當初父皇問你的時候,你應該選馮翊啊。」
不知道他這是抽的哪門子風,難道,剛才馮翊的話他都聽到了?
我掙扎著坐起來,想要解釋。
「妾身與成王殿下隻是偶遇……」
馮照欺身上來,吻住我的唇。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隻覺得我們之間不該是這樣的。
他的每一個動作都粗暴極了,沒有絲毫的溫存。
一開始,我還在下意識地反抗。
但我越反抗,他反而越興奮。
我停下了動作,像斷了線的木偶一般。
我問自己,成為他的女人,這不就是我想要的嗎?
但我覺得好疼,又覺得好委屈,眼淚沒出息地從眼角滑下來。
馮照看見我的眼淚,突然一怔。
「無趣。」
他停了下來。
「李婉柔,你給我安分些,如果再讓我發現你私下跟馮翊見面,別怪我不客氣。」
他冷冷地撂下這話,轉身走了。
我的眼淚更加兇了。
海棠匆忙趕來,看著我衣衫不整的模樣,和脖子上觸目驚心的紅痕,她心疼道:
「太子殿下怎麼能這麼對您!」
她小心翼翼地幫我整理衣衫,又埋怨著:
「還有今日在馬場上,他一點也不顧您的安危,我看那許良娣明明就是裝的!
「如果不是成王殿下出手,後果不堪設想。就像成王殿下說的,當初您還不如選他呢!」
我搖了搖頭。
傻丫頭,皇上才不會把我指婚給馮翊。
若我和馮翊成親,那我和父親,就極有可能成為影響朝局穩定的存在。
若日後真是馮照登基,這兩兄弟間,又不知道會有怎樣的腥風血雨。
我感激他今日救了我,但再重來一次,我依舊不會選擇他。
因為,馮翊遠不如他看起來那麼人畜無害。
他刻意與我接近時,我就知道他的野心。
他好似無意中透露自己的處境時,我就知道他想得到我的傾心,和父親的支持。
可惜我和父親都是明白人,知道儲位之事皇上自有決斷,沒有蹚這趟渾水。
就像今日,我明明已經嫁給了馮照,他還在試圖離間我們的關系。
這樣的人讓我覺得害怕。
我以為馮翊的出現隻是一個小小插曲,卻不承想,第二日府裡就傳出些流言蜚語。
他們不僅把我和馮翊之間傳得有鼻子有眼的,甚至還說馮照就快要休棄我。
我的心裡一沉,他會相信這些無稽之談嗎?
夜裡,馮照又來了。
他沒有提流言的事,隻是對我的折磨比昨日還要粗暴和無情。
全程沒有一句多餘的話,更是沒有一點溫存。
我覺得我的身體好痛,心也好痛。
我嘗試過反抗,但面對他,我才發現男女之間力量是如此懸殊。
於是我放棄了,任由他發泄。
漸漸地,就有些麻木了。
我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麼意思。
他把我當什麼?玩物?
一個就算他不喜歡,也不容許別人染指的玩物?
8
他一連來了七日,之後,又很久都沒有出現。
許是心頭火泄了幹淨,又去許若雲那裡了吧。
隻是,我也顧不上多想了。
最近總覺得神思倦怠,動不動就犯困。
海棠不放心,叫了太醫來診脈,太醫跪地道賀:
「恭喜太子妃殿下,您有喜了!」
海棠激動得再三跟太醫確認,我卻愣住了,說不出是喜是悲。
曾幾何時,我是期待與他有個孩子的。
隻是如今……
送走太醫,海棠眼裡閃著淚花:
「殿下,這下總算苦盡甘來了。有了這個孩子,太子殿下一定會回心轉意的!」
會嗎?
也許吧,因為馮照終於出現了。
起初,他看起來並不怎麼開心,想來,是不喜歡這個孩子的吧。
漸漸地,他開始關心起我的身體和飲食,好像開始對這個孩子的到來有了期待。
連帶著,待我也溫柔了許多。
一時間我竟忘記了,這個孩子是怎麼來的。
有孕之後,我很少出門,但他時不時地會從外面帶來一些新鮮玩意哄我開心。
他還送了我一隻漂亮的镯子,說是他專程去了山上的寺裡求的,有安胎之效。
我受寵若驚,日日佩戴。
我的肚子漸漸大了起來,他還會跟我肚子裡的寶寶說話,告訴他要乖,不要讓我太辛苦。
看著他此刻溫柔的模樣,我想,他一定是喜歡這個孩子的。
喜歡這個,我和他的孩子。
最近幾日,我總覺得肚痛發緊,有些不太舒服。
按理說,我懷胎已經四月有餘,胎象已然穩固了。
我隻當是最近活動得多了,多注意歇息就好了。
沒想到,小腹卻痛得更厲害了。
我癱坐在地上,腿間流出的血頃刻浸湿了衣裙。
「孩子,我的孩子……」
我看著手上的血,害怕極了。
海棠也嚇壞了,連忙跑著去找太醫,再然後,我就沒了意識。
等我再次醒來,屋子裡站滿了人。
海棠的眼睛紅紅的,定是哭過。
我的心裡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馮照坐在床邊,不敢直視我的眼睛:
「婉柔,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我的心髒仿佛突然被重重擊穿了一個洞,我的孩子,沒了?
明明昨日,我還跟馮照說,感覺他在踢我。
今日便告訴我,他已經不在了?
我摸著不再隆起的小腹,有些恍惚。
「孩子……是怎麼沒的?」
我看向馮照,馮照面色鐵青,默不作聲。
太醫也吞吞吐吐,不敢答話。
「殿下,是镯子,是這個镯子。」
海棠哭著喊了起來。
原來,太醫在我的體內診出了麝香。
他查過了我近日的飲食,沒有問題。
但卻在我的隨身物品裡,排查出了馮照送我的镯子,說那裡面有著藥力最足的當門子。
我愣住了,用了好長時間消化這句話。
「殿下,您不想要這個孩子?
「他可是您的親生骨肉啊!」
我全身的血液在這一刻化作眼淚從眼角湧出,痛心疾首地質問馮照。
心口的洞越來越大,快要把我整個人吞噬了。
往日裡馮照溫柔對待我和孩子的畫面一一在眼前浮現,又全部粉碎殆盡。
馮照沒有回答。
我徹底被那洞吞噬,整個人像是被什麼東西包裹了起來,再沒有一絲力氣。
答案顯而易見了,我還想聽到怎樣決絕的話呢。
我側過身去,不再說話。
馮照在我屋裡坐了半晌,見我喝了藥睡了,才走了。
夜裡,海棠哭著告訴我,這镯子,是許若雲通過馮照的手,送到了我這裡。
馮照在許若雲那裡發了很大的脾氣,甚至動手打了許若雲。
但是,也僅限於如此。
因為對外,他們隻說是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動了胎氣,沒有保住孩子。
我哈哈大笑起來,我該慶幸還是難過。
原來馮照沒有想SS我們的孩子,但是,他卻選擇了包庇許若雲。
終究,他的心裡還是隻有許若雲。
我和我的孩子,都比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