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店小二很快架起了屏風,我這才松了一口氣。
隔著屏風,一個身姿綽約的女子緩緩坐到沈皓身邊。
「這次去江南,都沒有帶你好好逛逛,今日我要好好補償夫人。」
沈皓將人擁入懷中,聲音溫柔地哄著。
我知道那是誰,從嫁到沈家那一刻便知道,我的夫君,有一個摯愛的女子。
沈皓與她是青梅竹馬,情誼深厚。
那女子的父親獲罪,她也被賣入青樓為官妓。
沈皓不知花費了多少心思,疏通人脈,才將人從青樓接出來,養在外宅。
他們生有一子,比沈知南大兩歲。
Advertisement
那孩子自小養在沈皓從前的書童家中,今年與沈知南一同參加秋闱,名次比沈知南還高。
兩人坐在一起,好似有說不完的話。
我這才知道,沈皓帶著她去過好些地方,他們遊山玩水,琴瑟和鳴。
而我呢?
江南啊,我隻聽姐姐給我講故事時提起過。
我們姐妹倆都向往的地方。
「這就是你要共度餘生的人?」
可不是沈皓,又能是誰呢?
我看著高旌珩:「那你呢?你是儲君,難道就能隻娶一個妻子,再無二心?」
他沒有說話。
我心中悵然,世間男子,還不都是一樣的?
「我能,隻要你給我時間。」
小孩子的玩笑話罷了,誰會信?
沈皓又點了那女子愛吃的幾道菜,他們似乎經常來這裡。
他知道喜歡吃什麼嗎?
我搖搖頭,讓自己不再去想。
等人走了,高旌珩才送我回去。
我見他遲遲不起身離開,出言提醒:「你要是敢做什麼,我立馬去S。」
他俯身將我抱住:「你放心,我不幹什麼,就這樣和你待著就很好。」
我沒敢再說話,怕又惹惱了他,適得其反。
第二日,沈皓一直到半夜才回府。
聽說,他在書房便發了好大的脾氣。
聽跟著他的小廝說,今日祭祀後,太子斥責了太樂丞周齊,周齊不服,與同僚交談時怨懟了幾句,被太子手下聽到,下令打了二十廷杖。
周齊,正是沈皓與那女子所生之子。
原來他昨夜說的,要為我出氣,是這個意思。
我正想著,丫頭進來說沈皓過來了。
我抬眼看去,沈皓已經換了常服,眉宇間藏著笑意,沒有一點憤怒的模樣。
「夫人,我離家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他說著又撫上我的臉,「為夫昨日太衝動了。」
他話音剛落,小廝便捧著一瓶藥膏進來。
「這是我特意讓人尋來的,化瘀消腫最有效果了。」
我看了眼,隻是尋常藥膏,與高旌珩給的有天壤之別。
心裡猛然一驚,我怎麼將夫君給的東西與那個登徒子的相比?
沈皓將我擁入懷中:「從前種種都讓它過去吧,咱們以後好好過日子,共克難關。」
沈皓這些好話,隻在我們成婚前幾年說過。
生下知南後,他便極少來我院裡。
隻是他這般說,我心中便又存了期許。
這些年,我一直追求的,不過就是安穩度日罷了。
「夫君,你下次外出辦事,能不能帶上我?」我替他整理衣衫,「我從未出過京城,想去看看。」
他卻突然變了臉色:「我是去公幹,又不是遊山玩水,再說了,要是被地方官員看到我帶著個女人去,成何體統?」
我看著他,心口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
沈知南和沈子月責怪的話就在耳邊,我一時間迷茫起來,這些年的嘔心瀝血又算什麼呢?
沈皓並未多留,小廝隻說是有急事需要他去處理。
我還未來得及替他添一件衣裳,他便匆匆離府。
至於去了哪裡,不得而知。
天快大亮時,我收拾起身,一睜眼便看到床頭坐著一個人。
「啊!」
那人一把捂住我的嘴:「是我。」
我借著外面的天光,看清了他的臉。
以往來,他都是笑著的,這次卻一臉凝重。
「你……」
「他碰你了?」
他突然問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我反應過來,他大約是知道沈皓來過我的院裡。
「跟你有什麼關系?」
他的眼中隱隱升起一股火氣,嘴角微微上揚,卻透著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陰冷。
我想起第一次見他,那日齊大人壽宴,邀請我與沈皓一同去。
遠遠地,我看見一個男孩兒,隻比知南大幾歲而已,渾身上下卻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天家氣派。
他的眼神我記了很久,陰鸷,冷漠,即便我上前為他披上一件外衣,他口中道謝,眼裡卻如寒潭一般。
後來我才知道,他便是先皇後留下唯一的孩子,齊大人的外孫。
沈皓隻做過他兩年的啟蒙老師,兩人並不親近。
那天後,他倒是常到府上來,不說話,也不和沈知南一處玩,就安靜地坐在我身邊看我繡花。
我無意間聽到沈皓說起先皇後的S因,是被人害S的,那人如今身居高位。
真是可憐,三歲就沒了母親。
我向來心疼孩子,隻要他來,我都是好生照顧的。
幾年前,他被封為太子,便不怎麼來了。
再見時,他變得愛笑,溫柔,從他眼中看不出半分當年的影子。
此刻,我的話似乎擊碎了他所有的偽裝。
我別過臉,不去看他:「他說了,要與我好好過日子,你以後不要再來了。」
高旌珩握住我的肩膀,捏得我生疼:「他說了幾句好話,你就又對他S心塌地?」
「你走吧,這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
「如果我不呢?」
我一隻手拔下發簪,抵在脖子上:「大不了就是一S,我沒有什麼好怕的。」
隻是我的話音剛落,我的發簪竟就這樣落到了他的手中。
高旌珩捏著發簪上的珍珠,狠狠碾碎,咬牙切齒地看著我。
最後拂袖而去。
我松了一口氣,心裡卻悵然若失。
那日後,高旌珩真的沒有再來騷擾我。
我也一心勸著沈子月和沈知南,希望他們為大局著想。
除此之外,我又去了一間香料鋪子。
那家鋪子的老板娘,幾年前被夫家休了。
沈皓不讓我與她往來,我還是第一次去。
我一進去,她便笑著迎過來:「稀客呀,今兒怎麼有空來了?」
其實,我很想問她,日子過得如何?
在見到她的那一刻,我的話沒有問出口。
她比前幾年更年輕了,整個人看著生機勃勃,讓人羨慕。
最後,隻買了香料回去。
和離,這兩個字,第一次出現在了我的腦海中。
這日,沈子月主動提出要見我:「母親,我想通了,我要嫁給太子。」
5
沈知南得知此事,尋S覓活,被下人救下。
沈子月主動說:「我去勸勸弟弟吧。」
我信了她的話,放她進去。
不知她說了什麼,沈知南倒是真的不鬧了。
「你放心,母親一定請最好、嘴最嚴的大夫,為你落胎,不會有事的。」
沈子月笑著:「我都聽母親的。」
看著她這樣,我心裡也不好受。
到底是自己疼了十幾年的孩子,心裡酸楚起來。
原以為高旌珩那日被我拒絕,以他倨傲的性格,定是恨我至極。
沒承想,他竟讓人偷偷送來了藥。
「這藥殿下已經尋了三年,夫人之前的頑疾定能治愈。」
我生沈知南時落下了病根,這些年請了許多大夫,都無法藥到病除。
隻是高旌珩又是如何知道的?
還,還尋了這麼久的藥?
我請人看了這藥,大夫說這正是治愈我身子的良方,其中幾味藥材十分難得,即便是他也隻在醫書上見過。
許是從未被人這樣對待過,心裡有種莫名的情緒。
這日,我正為子月準備嫁衣,有人來說太子府設宴,請我和沈皓一同去。
我並不想去,沈皓卻十分堅持。
我們剛下馬車,高旌珩快步迎來:「老師,師娘~」
我的心被提起來,這兩個字到了他口中,不知為何就變了味道。
我去看沈皓,他神色無異。
席間,沈皓突然離席,不一會兒太子府一個下人便來找我,說沈皓身體微恙,要我趕緊去看看。
隻是那下人,將我帶到後花園,我一眨眼,他便不見了。
我突然驚醒,這定是那登徒子诓我的。
我正欲回去,卻被人從身後抱住了腰身,拉進了假山裡。
「高旌珩。」
他將臉貼在我的脖子上:「師娘,這麼快就認出我了?」
「除了你,誰還敢這麼無禮?」
高旌珩似乎對於我認出他這件事十分開心,站到我面前時一直笑著。
笑著笑著又委屈起來:「這幾日父皇龍體抱恙,我沒能出宮看你,想我嗎?」
我將人推開,想出去卻被一把拉回去。
「師娘,我好想你啊。」
他說著,手便順著我的領口滑進去。
「你……」
「你在這兒幹什麼?」
我的呼吸停滯,沈皓此刻就站在假山外。
6
我透過假山的縫隙看過去,沈皓對面站著一個年輕人,是新上任的戶部侍郎,也是沈皓的學生。
「老師,不是要幫三皇子嗎?怎麼又要幫太子了?」
沈皓左右看看,確定四周無人,才擺擺手:「太子允諾我,等他繼位給我丞相之位。」
「老師信他的話?」那人疑惑了一句,又笑,「是因為師娘嗎?」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我轉頭問高旌珩。
他沒回答,一口咬住了我的耳垂,手中用力,像是要將我揉進他的身體裡一般。
「住手。」
高旌珩眼中的痴迷,讓我不敢直視。
「他早就知道我們的事,要拿你跟我換丞相的位置。」
「你騙我的,對嗎?」
他是沈皓,最高風亮節的人,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
即便我們沒有感情,即便……
高旌珩不知何時,已經脫下了我的外衫。
我急得哭出來:「別這樣求你了。」
我們幾乎肌膚相貼,他身體的溫度極高,燙得我周身肌膚泛紅。
「師娘,我厲害還是他厲害?」
我SS咬著嘴唇,不讓一絲聲音溢出來。
「若早知他這些年如此待你……」他聲音中突然帶著一絲哽咽,「我真後悔。」
我的身體瞬間泄了力,軟軟地倒在高旌珩懷中。
等我再次回到宴席上時,舞娘正在獻舞。
沈皓看到我,起身:「下人說你頭暈?沒事吧?」
我側身躲過他的手,強撐微笑:「老毛病了。」
沈皓看著我,目光沉沉。
我看向他,原來我的枕邊之人,如此陌生。
「太子殿下。」
一道尖厲的聲音炸響,蓋住了管弦絲竹之聲。
高旌珩拍了拍手,樂師停下。
那小廝跪在高旌珩面前,背影十分眼熟。
待她將頭發散開,我和沈皓皆是一驚。
沈子月哭成了淚人:「殿下,我已懷有身孕,求殿下另娶他人。」
沈皓已經衝出去,一把捂住了沈子月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