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子月這幾日縫制嫁衣過於勞累,病了,所以,所以才胡言亂語。」
「我看她好得很。」高旌珩抬眼看向我,微笑,「讓她繼續說。」
沈皓手臂顫抖,卻也隻能松開。
沈子月一得自由,便哭訴:「殿下,我早已心有所屬,求殿下成全。」
高旌珩好整以暇,微微合眼:「他是誰?」
沈子月看向我,嘴角勾起:「沈知南。」
眾人哗然。
沈皓再也忍不住,一個耳光便打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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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子月卻愈發倔強,挺直脊背:「父親就算打S我,我也要這麼做。」
沈皓神色慌亂,一腳踹向沈子月的肚子,眼中的恨意讓我震驚。
我急忙過去,卻已經晚了。
「快叫大夫。」
周圍沒有人敢去。
我將人抱在懷裡,隻能求高旌珩:「求你了,讓大夫來救救她。」
高旌珩輕輕捻了捻手指,點點頭。
他身邊之人這才飛快地跑出去。
沈子月的孩子還是沒有保住,她卻是笑著的。
「母親,你真的不知道嗎?還是你也在騙我?」
「什麼?」
她眼角一滴淚滑落:「我爹娘,是被沈皓害S的。」
7
我的腦子一片空白,嗡嗡作響。
當初給姐姐接生的穩婆,一夜之間人間蒸發。
我想要追查,母親卻說她已經查過了,姐姐確實是S於難產。
「不可能,他,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淚如泉湧,眸中是深深的哀傷:「因為我娘背叛了他,他是朝廷新貴,怎麼能容忍我娘背叛他選擇一個窮書生?」
「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母親還記得我娘的乳母嗎?她親口告訴我的,這是外祖母查出的事實,所有人都想息事寧人,我爹娘的S,無人在意。」
沈皓已經帶著人過來,要將沈子月活活打S。
我讓人堵著門。
沈知南不知怎麼進來的,跪倒在我身前:「母親,你救救姐姐吧。」
「我怎麼救?這些年,你父親何時聽過我的?」
他皺著眉頭,眨眨眼:「您去求太子,好不好?太子肯定會幫您的。」
我差點摔倒,宋嬤嬤及時將我扶住。
「你在胡說什麼?」
沈知南眼淚流下來:「您和太子都那樣了,他難道連這點幫都不肯幫嗎?」
我猛地將他推開,心口的鈍痛變成了一把剪刀,絞得我的心髒血肉模糊,疼得我喘不上氣。
沈子月笑起來,聲音悽厲:「我早就該直接捅到太子面前,讓你們都去S。」
她笑著笑著又哭起來,掙扎著爬起來握住我的手,「可是母親,我舍不得你,哪怕我知道你有可能也是害S我父母的兇手之一,我也舍不得。」
「你今天,不是已經這樣做了?」
她搖搖頭:「太子會保護你的。」
我不敢相信這一切。
這裡的一切,什麼才是真的?
我的記憶裡,沈皓是最寬厚的,最心善的,許多寒門子弟都是由他扶持起來。
僅一天而已,他就成了S人犯,成了用妻子換取高升的無恥之徒?
我的一雙子女,一個恨我,一個想讓我用身體保他心愛的人。
我在這些人心裡,到底算什麼呢?
房門還是被沈皓的人撞開,沈皓提著劍,就要刺向沈子月。
我撲到她身前,將人護住。
「你以為我不敢S你?」
我嘴角微微含笑:「你敢嗎?」
我譏諷地笑看著他,「S了我,誰給你換取丞相的位置啊?」
沈皓瞪大了眼睛,臉一陣紅一陣白。
「好一個廉潔奉公,惟德為馨的沈大人。」我控制不住地大笑,「我真替你害臊。」
「你這無恥的淫婦,你還有臉提起這件事?」
他胸口上下起伏,氣急敗壞地喊著身後的人:「我今日就要休了她,誰也別攔著,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個不要臉的蕩婦。」
休書嘛,我僵直著身子,最好不過了。
「寫吧,還我自由。」
沈皓張了張嘴,門口卻傳來動靜。
「老師,休妻如何使得?」高旌珩緩緩走進來,「當和離才是。」
8
沈皓立即扔下了劍,下跪行禮。
高旌珩快步走過來,將我扶起來,沒有開口讓沈皓起身。
「老師,您與師娘夫妻多年,我覺得還是和離為好,你覺得呢?」
沈皓微微抬頭瞪了我一眼,咬著牙開口:「是,微臣方才衝動了。」
他跪在地上,奮筆疾書,寫完又蓋了手印,讓小廝拿給我。
我打開,是和離書。
「走吧。」高旌珩指了指門口,「你自由了。」
我隻覺得鼻酸,心裡卻有一股暖流緩緩劃過。
離開這裡,我竟沒有一絲留戀。
「子月和知南呢?」
「太子會安排的,」宋嬤嬤將我推上馬車,「快走吧夫人,您將他們養這麼大,已經仁至義盡了。」
高旌珩竟幾天前就讓宋嬤嬤收拾東西了,這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嗎?
我沒有多想,最後看了眼這個我生活了二十年的家,轉身進了馬車。
我在一個滿是梅花的小巷,住了下來。
宋嬤嬤比我還開心的樣子:「姑娘最喜歡梅花了。」
我和離的事,沒有告訴陸家。
他們也不準備要我這個上了年紀,無法再為家族換取利益的女兒。
幾日後,高旌珩才來。
「住著舒服嗎?」
我點點頭。
他過來抱我,被我躲過了。
「生氣了?」
他今日心情不錯,極有耐心地與我解釋,「我這樣做也是為了讓你能盡快對那個骯髒地方S心,盡快抽身出來。」
隻是他的做法,並不尊重我。
「我知道我這麼做沒有顧及你的感受,可是你對那個家付出太多,如果不用一些激烈的方法,你永遠都不會離開的。」
他伸手抱住我,「以後不會了,以後咱們的事兒都有商有量的,好不好?」
見我依舊不說話,又繼續討好,「你不是喜歡江南嗎?等我忙完這陣兒就帶你去。」
「聽說,你在物色太子妃?」
他手臂突然僵硬。
「那太子殿下如何安置我呢?」我嗤笑,「旁人正頭娘子我做不明白,還不如撒手做個外室,是吧?」
「不,」他難得嚴肅起來,「我從沒想過讓你做外室,給我點兒時間好嗎?有些事情我必須要去做。」
我知道他說的是為他母後報仇的事。
可是,我不想再等了。
前二十年,我都在等待中度過,不想往後餘生將這份等待從一個男人轉嫁到另一個男人身上。
我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沈家出了一對通奸的兄妹,在京城丟盡了臉。
沈皓也稱病在家裡躲了半個月,不願見人。
半月後,沈皓被人揭發與罪臣之女媾和,並與其育有一子。
沈皓立即被捕,連同那女子和那個孩子也一起入了大獄。
第二日,沈子月便帶著證人擊鼓鳴冤,告沈皓買兇S害她的父母。
「我不會讓他那麼輕易地S。」
高旌珩挑了挑眉,「他讓你受了這麼多苦,我也要讓他求生不得求S不能。」
沈皓在牢中被打斷了一條腿,又被發配嶺南。
那女子和孩子S在了牢裡,不知是誰下的手。
我看向高旌珩,他卻搖頭:「可不是我。」
沈子月為父母申冤不久,便準備離開。
她來找我,想見我。
我沒有讓她進門。
倒是沈知南很快追了過來,可惜沈子月已經走了。
宋嬤嬤苦口婆心地出去勸他:「我的少爺,她是利用你報復沈家,你還看不明白嗎?」
沈知南邊哭邊說:「我早就知道,我願意被她騙。」
沈家真是出情種,我搖搖頭,將宋嬤嬤喊進來。
他跪了許久,大喊了一聲:「母親,兒子不孝,不能侍奉您左右了。」
說完,便離開了。
那天後,我沒有再見過沈知南。
不知他過得好不好,甚至連是生是S都不清楚。
「你都不獎勵一下我嗎?」
高旌珩抱著一捧紅梅,蹲在我面前,眼睛亮亮的,像鄰居家養的大狗狗。
「你起來。」
他聽話地站起身。
我湊上前,在他唇上親親落下一吻,剛想離開,便被他箍住腰身,加深了這個吻。
「別總來這裡,被人發現了,你的江山還要不要了?」
他喘息著:「我寧要美人,不要江山。」
我心裡笑笑,若是聽信了一個男人床上的話,我才真是昏了頭了。
第二日,他早早便離開了。
我起身喊來宋嬤嬤:「東西收拾好了嗎?」
「好了。」
我點點頭:「走吧。」
我是第一次坐船, 雖然難受,但新奇更多。
船行駛數月,到蘇州碼頭靠岸。
「姑娘,咱們到了。」她將我扶下來, 「還是太子的藥管用, 姑娘的身體大好了。」
說罷又緊急閉上了嘴, 看我並不生氣, 才放心。
我是偷偷走的, 高旌珩會是如何憤怒呢?
這樣想著, 我的耳邊似乎響起了他的咆哮。
玉蘭花開, 我院子裡那幾樹開得不如別人家茂盛, 卻也是清香怡人。
見我不說話,二人對視一眼,站到一起:「我們已經商議好了,S也不會分開。」
「(我」朝堂更替, 前些日子聽說梅貴妃及其父親,因謀害先皇後一事獲罪,滿門抄斬。
血染紅了菜市口,血腥氣好幾日都散不去。
月前又聽說,皇帝駕崩,新皇登基。
「他做皇帝了。」
這是他一直以來為之努力的,我替他開心。
傍晚, 宋嬤嬤跑進來:「姑娘,太子,登基的不是太子。」
「怎麼會?」
她喝了口水,將氣喘勻才說:「是四皇子登基, 太子殿下,幾個月前被偷襲墜入河中, 至今都沒有找到。」
我手裡的茶盞摔在地上:「怎麼會這樣?」
我的手臂不由顫抖,指甲嵌進肉裡, 也不覺得疼。
他總是一副運籌帷幄的模樣, 好像沒有什麼是他解決不了的。
可我似乎忘了, 他也是人,隻比知南大了幾歲而已。
從前我說知南天真,他雖也認同,眼中卻是濃濃的羨慕。
皇帝偏寵梅貴妃的三皇子,外祖父家又隻想置身事外。
這些年來,他都是一個人,沒人護著他。
往日重重, 仿佛都在凌遲我的靈魂,眼淚也控制不住地流下來。
「阿貞是在為我流淚嗎?」
我的心一顫, 僵硬地抬頭。
看到門口的人,我的心快速跳起來,我揉揉眼睛隻怕是自己眼花。
「你,你……」
他穿著月白長衫, 笑意盈盈地走過來, 牽起我的手放在他的臉上:「不是鬼。」
「外面都說……」
「是我和四弟的障眼法罷了。」
我在眼淚流下來之前,撲進他的懷中,他的懷抱還是那麼寬厚溫暖。
他低頭, 用鼻尖蹭著我的:「不是告訴過你,我要美人不要江山,怎麼不信呢?」
我又哭又笑:「現在信了。」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