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問李芳芳:「你怎麼會來?」


她嘆口氣:「要不是萌萌給我電話,我都不知道你出事了。」


 


李萌當時就在教室外面。


 


她給李芳芳打電話,分享我的狼狽嗎?


 


我神遊天外,李芳芳皺眉道:「這事不簡單,你安穩了這麼久,怎麼會突然傳出這種消息。」


 


李芳芳認真地看我:「然然,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這件事明顯是衝你來的。」


 


「哪怕為了自己打算,你告訴我最近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她的神情太嚴肅,不像一個賣菜婦人該有的氣勢。


 


我下意識順著她的話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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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那個特困生的名額吧。」


 


李萌出現,語氣不屑:「幹掉你就少了一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心真髒。」


 


我豁然抬頭,驚出一身冷汗。


 


不僅是為自己被人設計。


 


更是因為李芳芳和李萌竟然想得這麼深。


 


我幹巴巴地道:「你怎麼知道我要考實驗中學?」


 


「招生簡章就擱窗臺上,我又不瞎,媽,你回去吧,瞎操什麼心,人家又不領情。」


 


李萌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把李芳芳拽走了。


 


我腦子很亂,坐在河堤邊發呆。


 


等回過神天都黑了,四肢僵硬,剛站起來就是一個趔趄。


 


被人一把拽住。


 


「喂喂,碰瓷啊,我剛來你就整這出。」


 


是李萌,正一臉不滿地瞪著我。


 


「我不是……算了,你來幹嗎?」


 


「來請大小姐回去就寢。」


 


李萌陰陽怪氣的調調讓我一團亂麻的腦子瞬間清空,隻想嗆回去。


 


她斜眼看我:「走不走?不走就給我錄段寧S不回去的視頻,我好交差。」


 


我生悶氣不理她。


 


不料臉頰突然貼上一個冰涼的東西,凍得我一哆嗦。


 


是罐冰可樂。


 


李萌自顧自喝一口:「啊,爽。」


 


我氣極,奪過可樂一陣牛飲,舌頭都凍麻了,還打了一個可樂味的嗝。


 


7


 


這個嗝有種神奇的力量。


 


李芳芳出現在學校時,那種遠比有個艾滋病老媽暴露這件事還要恐怖的難堪感,就像可樂裡的氣泡一樣消失不見。


 


李萌一點也不顧及我的心情,直言道:「你媽不會真有病吧?」


 


我:「真有。」


 


李萌做了個誇張的表情,離我一米遠。


 


我又怒從中來:「我沒有!」


 


我媽確實是因為艾滋病去世的,但那病是她生了我以後才得的。


 


隻不過沒人信而已。


 


我到現在還記得,她去世前一天,帶我去醫院做 HIV 檢查。


 


然後這個自私自利了半輩子的女人,破天荒地給我買了冰淇淋和糖葫蘆。


 


「你要是也病了,我就帶你一起走,省得受罪。」


 


七月盛夏,瘦骨嶙峋的女人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黑漆漆的眼睛。


 


「可你沒病,就要好好地活下去,知道嗎?」


 


那張輕飄飄的檢查單。


 


是她送過我的唯一一件,可以稱得上是禮物的東西。


 


李萌沉默了一會兒,又掏出一罐可樂,和我碰杯。


 


傾訴心事的後果很嚴重。


 


兩個傻逼在河邊吹了幾個小時,還跟神經病似的喝冰可樂。


 


第二天雙雙病倒。


 


咳嗽聲此起彼伏,李芳芳忙得團團轉。


 


我吸吸鼻子,掙扎著要去上學。


 


「身殘志堅啊。」


 


李萌爬不起來,簡直是氣若遊絲。


 


「這麼久的罵不能白挨,我這就回去,傳染他們。」


 


李萌:「……是個狠人。」


 


我不顧李芳芳的勸阻,執意去上學,剛到校門口,發現李萌追上來了。


 


她滿臉沉重:「我媽要留在家裡做早飯。」


 


我:「……」


 


我有幸見識過李芳芳做的一桌「硬菜」。


 


她說的沒錯,蔬菜粥確實是她最拿手的。


 


我剛進校門,就被幾個女生起哄。


 


「怎麼戴了口罩?孟然你瘋了,有病就別來學校,你想害S我們嗎?」


 


「你太歹毒了,離我們遠點,趕緊滾出去。」


 


「真是的,活著就是禍害。」


 


謾罵和詛咒像潮水一樣湧過來。


 


我還沒張嘴。


 


李萌就氣勢洶洶摘了我的口罩,吧唧一聲親在我臉上。


 


「你有沒有常識?張嘴就噴糞,九年義教喂狗了,別說孟然沒病,就是有,你是要吸她血還是給她生孩子?一幫腦殘。」


 


李萌氣焰囂張:「我和她現在一樣了,你不是覺得碰到就會S嗎?再讓我聽到你嘴巴犯賤,我就衝你吐口水,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歹毒。」


 


許是她氣勢過於驚人。


 


幾個女生面面相覷一會兒,嘀嘀咕咕地散了。


 


李萌切了一聲,故作自然地放開攬著我肩膀的手,一聲不吭地走了。


 


我眼尖地瞥見她耳朵紅了一片。


 


剛到教室,大家還是避我如蛇蠍,但總算沒人說那些難聽的話了,都怕被我報復。


 


我一扯嘴角。


 


拉開書包,掉出來一包分好的感冒藥。


 


我把藥放在桌子上,盯著發呆。


 


我想來上學,不僅是因為不想落下進度,更是因為我不習慣李芳芳的照顧。


 


嘖,說不上來的別扭。


 


8


 


我抵抗力不錯,放學的時候就好很多了。


 


李萌還是老樣子,感覺都快暈過去了。


 


我難得準點回家,眼瞅著一股黑煙從廚房飄出來。


 


我嘆口氣,放下書包:「我來吧。」


 


李芳芳舉著勺子被我趕出去,李萌吸溜著鼻涕探頭探腦。


 


一個小時後,三菜一湯出鍋,色香味俱全。


 


李萌眼睛都綠了,病著也不耽誤她狂炫兩大碗米飯。


 


「啊啊好燙,太好吃了。」


 


李芳芳和李萌活像餓S鬼投胎,一盤回鍋肉,我就吃了一塊就被她們搶沒了。


 


李萌扒完最後一口飯,長嘆一聲:


 


「沒想到你做飯竟然這麼好吃。」


 


我翻個白眼,當我給老孟做了十年飯是吹的?


 


吃完飯,李芳芳自覺收拾碗筷,我又回到廚房,端來一盅冰糖燉雪梨。


 


「幹嗎?」


 


看李萌一臉警惕,我沒好氣道:


 


「給你下毒。」


 


今天這一頓就當還她們人情。


 


以後還是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我一言不發地回屋,剛寫幾個字,大姑就給我打電話。


 


「……然然啊,要是後媽對你不好一定要跟我說,那狐狸精看著就是個不安分的,千萬別相信她,有事大姑護著你。」


 


我嗯嗯啊啊敷衍兩句就掛了。


 


自從我爸S了,親戚們嘴上說著讓我別怕,其實巴不得李芳芳再惡毒些,這樣他們才好插手。


 


這房子破了點,那也是房子,多少雙眼睛盯著,要是我年紀再小些,早被忽悠瘸了,哪兒還有李芳芳什麼事。


 


一邊是親戚,一邊是後媽。


 


我誰都不信。


 


自從那頓飯之後,我和那母女倆算是進入了休戰期。


 


我睜眼閉眼都是做題,小人是防不完的,既然有人想讓我不好過,那我更要用實力打臉。


 


時間一晃而過,中考來臨。


 


我起得很早,但李芳芳更早,已經擺好了早餐,滿滿一桌。


 


「你也沒在家裡吃過幾頓,我不太清楚你的口味,就都買了一點。」


 


「對了,這個是金榜套餐,你一定要吃。」


 


「還有這個,掛書包上,逢考必過,聽說很靈的。」


 


李芳芳忙前忙後,我也沒那麼不識好歹,坐下把早餐吃了。


 


飯桌上氣氛沉悶,我有點不自在,破天荒地主動找話。


 


「李萌呢?她不吃?」


 


李芳芳:「她還沒醒呢。」


 


我輕哼一聲,下一秒就聽她小聲道:


 


「那個福袋是她昨天去南山求的。」


 


南山的路出了名地不好走,我去過一次,爬到山頂累得都快吐了。


 


我抿抿唇,胡亂塞進書包。


 


李芳芳送我到門口,做了個打氣的動作:「加油。」


 


進考場前,我把福袋拆了。


 


沒有小人和遺忘草,就是普通的符紙。


 


我一拍腦袋:「我真是有毛病。」


 


9


 


三天時間為我的初中生涯畫下句號。


 


我認識了個考友,給我介紹了一家據說超好吃的甜品店。


 


價格很感人,我咬咬牙,買下一個草莓蛋糕。


 


李萌頂著個雞窩頭,兩眼放光:「好久沒吃過這家了。」


 


李芳芳問我:「怎麼突然買這麼貴的蛋糕?」


 


我若有所思。


 


我聽都沒聽過的蛋糕店,她們語氣卻那麼熟稔。


 


李萌光速洗臉刷牙,坐在桌邊等待投喂的樣子居然有點乖。


 


算了,以後再研究吧。


 


分完蛋糕,李萌心滿意足地追綜藝,看著裡面的美食流口水。


 


「這個看起來好好吃啊。」


 


我:「別蹬鼻子上臉,我可不會給你做飯。」


 


李萌:「切,小氣鬼。」


 


我的努力沒白費,實驗中學的名額穩了。


 


報志願那天,李萌非要來圍觀,我正想趕人,突然有人撞了我一下。


 


是同班的孫一苗。


 


他陰沉沉地看了我一眼,轉身離開。


 


「喂,撞了人不道歉嗎?」


 


李萌一把拽住他:「你故意的吧?」


 


許多人看過來,孫一苗不說話,任人宰割的模樣可憐極了。


 


李萌微微眯眼:「你叫什麼名字?」


 


我:「他叫孫一苗。」


 


「原來是你啊。」李萌放開他,嫌棄地拍拍手:「心機 boy」


 


「我問過劉老師,你們班上有多少人盯著實驗中學的名額。」


 


李萌輕描淡寫地說:「孫一苗同學,家境不好不是你的錯。」


 


「可你散布謠言企圖用這種卑鄙的手段害孟然發揮失常,人品實在不敢恭維。」


 


孫一苗臉色唰地白了,低著頭撞開同學跑了。


 


眾人哗然,我也震驚了。


 


李萌嘀咕:「這就不行了,小菜雞,我還沒發大招呢。」


 


我把李萌拉出來:「不是,你……劉老師……」


 


看我語無倫次的模樣。


 


李萌擺擺手:「這是學生的隱私,你們班主任怎麼可能告訴我。」


 


我一驚:「那剛才……」


 


李萌一聳肩:「我就是看他不像好人,隨口一詐,我也挺意外的。」


 


我還在消化這套操作。


 


李萌絮絮叨叨:「心理素質太差,你以後要是幹了壞事可不能像這樣,親眼見到鐵證之前咬S不松口。」


 


我顧不得吐槽,又問:「你剛才說的大招是什麼?」


 


李萌:「哦,差點把正事忘了。」


 


她從書包裡掏出一個黑色垃圾袋遞給我。


 


我打開。


 


一沓紅色毛爺爺,目測不會低於兩萬。


 


我目瞪口呆:「啊?」


 


李萌眉飛色舞地比劃:「那個孫……孫子,他肯定報完志願了,結果發現你根本沒報實驗中學,不得氣吐血了。」


 


「你等會兒。」我有些凌亂:「這錢哪來的?給我幹嘛?為什麼我沒報實驗中學?」


 


「我媽給你念一中的。」


 


李萌高度濃縮,可我卻更不明白了。


 


「我不要她的錢。」


 


我把袋子還給她,不自然地偏過頭。


 


「我想好了要去實驗中學,不用她施舍。」


 


李萌的笑一下子淡了。


 


10


 


她明明和我差不多高,卻莫名有種居高臨下的氣勢。


 


「孟然,你到底有沒有良心?」


 


李萌面無表情:「是,我和我媽是強搬進來的,你討厭我們也是應該的,但你捫心自問,除了這件事,我媽哪裡對不起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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