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聲說:「你說阿斐是壞人,你說他丟下我走了!並沒有!他隻是再給我找花!」
她滿眼都是星星:「我說了他愛我的,他離不得我——」
她身旁好幾個同伴都羨慕看著她。
我不得不從花叢中顯身。
姐姐越發得意,她顯然將我最後叮囑那些話都原封不動轉告給了傅斐。
「你說的那些壞話我都跟傅斐說了,你休想拆散我們!!」
我轉身想走,結果身後居然多了兩個陌生面孔的男人。
不,不陌生,這姿態,這氣味……是上一世來過的那些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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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愣住。
阿姐更得意:「這兩位是阿斐的家人。他不小心跌下山泉受了傷,是我依言去找他家人,這才治好。」
她施舍一般:「可惜啊,他們和我家阿斐一樣,都是斯文人,喜歡性格好的,要是你有我一半溫柔,說不定我還可以幫你說兩句好話……」
斯文?性格溫柔?
上一世,那些修士屠S進村的時候,拼S報信的表弟還沒到門口,一支箭就射穿了他的喉管。
阿爹將我們藏進牆縫,附上了遮光符。
為了護住我們,這個村裡武力值最強的男人甚至沒有抵抗。
躺在地上沉默赴S。
任由仙兵將他身上的魔珠生生挖了出來。
仙門講究生態和新鮮,就像去取上等的麝香和柔軟的貂絨,魔珠也要在活著的時候取。
我渾身發麻,淚流滿面。
但我知道不能動,我們身後還有阿娘和幼童。
可阿姐不一樣,她深信她的情郎,甚至還迫不及待想要提醒對方,最終她掙脫我跳了出去。
那兩個修士高興得哈哈大笑,如同現在。
……
這兩個人,怕是來打前站的。
我的時間不多了。
我定了定神,看著忙進忙出的阿娘,不停熬煮魔酒的阿爹,抱柴過去的表弟,各個面色凝重。
這一世,我決不允許。
我伸手握住袖中的骨釘。
在他們身後,是穿著喜服緩緩走出來的傅斐,他笑著看著我。
他的臉色蒼白,眼睛卻亮得驚人。
我應該再補兩骨釘的。不,我應該將他頭割下來的。
7
「妹妹。」傅斐居然說話了,他錦衣華服,看起來貴不可言,「要不是妹妹,我這嗓子恐怕還治不好。」
「關她什麼事?」阿姐哼了一聲,狠狠瞪了我一眼。
「要不是妹妹這麼多年照顧你我,怎麼會有我今天?」他笑,「阿薰,你說是不是?」
阿姐舍不得反駁她心上人,鼻孔裡哼了一下:「這些家務活本來就是她應該幹的。」
成個親,好像把她腦子徹底搞壞了。
傅斐說什麼就是什麼。
傅斐讓她帶我去等著,她就嬌笑拉我去小屋等著。
她得意說:「看吧,他就是愛我喜歡管著我。」
又來新的客人了,第三個,還是傅斐的同伙。
新客人說:「他已發出信號,阿斐的親眷正在過來的路上。」
我轉身去找爹娘,阿姐SS拉著我的手不要我走。
「我警告你啊,以後他就是你姐夫,你少看他,今天你都看了他第三眼了。大婚的日子,別找事!」
「松手!蠢東西!」我叫阿娘。
阿娘見我回來,面色驚疑,阿爹面色凝重,手上的動作慢了。
我這才發現,他們都受了傷。
阿姐一點不生氣:「傅斐現在可厲害了,要不是他們都是我親人,之前那一掌肯定收不回來。誰叫爹娘他們又不同意我們成婚呢?還要帶我走偷襲傅斐,本已答應的,出爾反爾!小人!」
她為她夫君驕傲到極點:「他說你一定回來,果然,你就回來了。我家阿斐說的事情,哪一件都會成。」
我的心徹底寒下去:「那他有沒有說過你會怎麼個S?S在誰手上?」
阿姐哼了一聲:「你啊,就是嫉妒我,雖然我從小沒你好看,沒你有天賦,但我嫁了個最優秀的男人,嫉妒S你。」
傅斐不疾不徐,偶爾笑著看我們這邊一眼,漫不經心按一下胸口。
他早就布下天羅地網。
8
不能慌。
距離天黑還有兩個時辰,來得及。
我看了一眼阿爹,阿爹正在收拾整理魔酒,上好的魔桃釀造,一滴就能醉人。
兩個幼童笑嘻嘻要喜糖,傅斐說:「長得真好啊。又胖了。」
上一世,最開始發現傅斐回來的就是這兩個孩子。
他們歡呼聲剛剛響起,就被刺穿了胸口挑起來。
一身華服的傅斐帶路走在前面。
「這邊的魔肥些,先抓這邊。」
我立刻叫這兩個孩子過來,去幫我去房間拿東西。
將拿來的黑蛋小心收好,我叮囑了兩個小孩幾句,讓他們去找自家大人。
就在這時,阿姐又來找我:「小楓,有個事情跟你說。」
她說傅斐身體受寒不太好,婚禮倉促,又沒別的好東西,想要我的那個蛋。
煎了來補一補。
我猛然轉頭。
那個蛋,我養了兩世,到了後期,即將破殼的時候,其實就能感覺到裡面的動靜,每次我說話,裡面就會有個小小的東西觸碰我的手指。
我早就當它當成我的親人。
「這是你的姐夫了,你不能這麼小氣,反正你那個蛋也敷不出來。而且,他都開口了,今天我們新婚,當賀禮吧。」
小氣的不是我,是傅斐,他就像個惡鬼,對我身邊的一切都有恐怖的破壞欲。
上一世,我的蛋被他捏碎之後,他也試圖裝好人,給我送來了很多各種顏色大小的蛋。
我起初沒理,後來裡面有個蛋和我的黑蛋太像。
我取了那枚重新養起來。
就在快要孵化的時候,他再一次毀了那枚蛋。
然後,親自煎了端給我。
「是不是這次就不那麼難受了。看吧,其實你並沒有那麼喜歡那枚蛋,如果真的喜歡,怎麼會出現後來這枚呢?所以,既然它可以,為什麼我不可以?至少我還能讓你快樂,不是嗎,妹妹。」
姐姐還在秀恩愛。
我伸手裝酒,手裡一抖,所有的藥都落了進去。
「這是魔族的同心草,有情人吃了此情不渝。」我給姐姐,讓她證明傅斐對她的愛。
結果傅斐說自己ẗū́₂受傷不宜飲酒,推辭不用。
我冷笑著走過去,一把接過來喝了。
「哎呀,弄錯了,這個就是個普通清瘴毒的藥酒。這點考驗都經不住,姐姐,姐夫可真愛你啊。」
阿姐聽了,立刻給傅斐找補:「阿斐又不需要藥酒,他早就習慣魔族的環境了,現在需要的是他的族人,阿斐,要不要給他們都吃點。一會行動不方便。」
到了這時候,還擔心行動不方便?
我心裡冷笑,那邊阿姐已經開始忙碌準備起來了。
她看不得我和傅斐站在一起,叫我去幫忙。
我面露難色:「可是你不是叫我給他煎蛋補補身體嗎?」
阿姐不會做飯,立刻指揮我進旁邊的小廚房去。
9
我沒聽她的,而是用了阿爹的大灶。
滾熱的油,刺目的光。
「有勞妹妹了。」傅斐說。
火花亮起,那幾個仙師都用鬥篷蓋住了臉。
和我們這些魔不同,這些仙師都怕火,畏懼陽光。
白日出門都要裹著厚厚的遮光鬥篷,隻有天賦異稟的如傅斐這種,才能自由出入在白天。
說我們魔畏畏縮縮,見不得人,但我看來他們才更像從見不得光的地下爬出來的。
興許千萬年前,這些仙師才是魔,而我們才是真正的仙呢!
畢竟,話語權永遠掌握在勝利者手中。
我伸手緩緩加柴,傅斐目光一直看著我。
火舌舔上我指尖,一點也不痛,我輕輕一動,火熄滅,從另一個指頭冒出。
然後我取出了蛋,輕輕在鍋邊敲了敲。
傅斐臉上帶了兩分笑意,他討厭這顆蛋很久了,跳躍的火焰在他瞳孔中閃爍,一瞬恍惚。
就是現在,我猛然一起身,滿鍋的熱油撲面而去。
指尖的火脫指而出,整個現場頓時變成了一片巨大的火海。
「酒!」我叫阿爹!我叫族人!
從地下挖出的美酒滾滾而動,油順著酒,火焰洶湧成海。
就是現在,阿爹帶著族人洶湧而上,兩個隔得近的仙師猝不及防被擊潰,被隔在火海後。
火越少越大,阿姐護著後面的傅斐不肯動。
阿娘想要將她拉過來。
阿姐一邊SS拽著扔過來腰帶,一邊卻不肯走。
「快救火啊。」她大喊,「快來啊,他們怕火。」
「什麼東西才怕火?阿姐真的不知道嗎?」
「不知道!不知道!我隻知道他是我的未婚夫婿!!我的青天明月!」
我拔出骨釘,一釘割斷了腰帶。
「阿娘!阿姐既選了她的天,讓她去上天吧。」
村落外面的結節震動,是仙門的人提前進攻了。
爹娘帶著族ƭű̂₎人先離開,我要求斷後。
阿姐不停咒罵我:「他是仙門的又如何,我就是喜歡他!你這個賤人,就是嫉妒我!你毀了我的一切!」
原來,她早就知道啊?!
我踩著火走過去。
阿姐擋在受傷的傅斐面前,怨恨看著我。
10
「這個人,留不得。」
火舌在我身上繚繞,但傷害不了我分毫。
我隻怕水。
我問阿姐可知道他們要幹什麼,可知道族人被抓住的下場?
阿姐說阿斐自會保護家人,隻要他們成親,他作為仙門首席親傳大弟子,可以護住我們,沒有人會S。
「S?比S更可怕的,是生不如S。忘了我跟你說的嗎?」
傅斐受傷,我兩次攻擊他雖避開卻吐了血。
阿姐忽然大喊:「用水,跟你說了她怕水啊!!這個賤人就是想勾引你,阿斐,你還看不清她真面目舍不得弄S她嗎?」
上一世,我的阿姐,後來在我拼S得到機會去救她,告訴她這樁樁件件這一切,我哭著說隻剩我們了時。
她卻給了我透穿胸口的一劍。
那惡毒冰冷的叱罵聲仿佛還在耳邊。
「如果不是你勾引,他怎麼會變成這樣,他那麼愛我,會為了我饒過所有人!大家本來都不用S的!」
隨著結界波動越來越大,地上的火光開始微微減弱,我停下腳步。
我如今的實力,S不了傅斐。
我改變了主意。
我問阿姐可還記得我給她的藥:「你給他吃了,我就走。」
阿姐臉上顯出紅光,那是巫醫給她今晚洞房助興的合情藥。
「阿姐,祝你們幸福。」
阿姐臉上帶著得意的笑:「我當然會幸福。」
我轉身飛快重新走入火海,回頭看時,傅斐俊美的臉已顯出異樣。
作為最後一隻魔,首席大弟子的唯一女人,在整個仙門的見證下,應該能保住吧。
我拭目以待。
11
到底遲了一步,雖然族人順利離開,但仙門已經趕到,我用盡全力封閉了出口。
且戰且退中,隻能帶著黑蛋跳下了弱水支流的冷淵。
這樣的毒河中,沒有活物能生存。
深不見底的寒冷中,全靠黑蛋自帶浮力,讓我不至於沉到最深的水地。
我是很怕水。
上一世,傅斐常常利用這個弱點來逼我就範,所以我學會了凫水和閉氣。
到了第二日,外面仍有搜尋仙師憤怒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