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李瀟挑眉：「蘇二姑娘不肯賞臉？」
沈初弦伸手接過杯子：「這點酒，不礙事」，不等我阻止他便將酒一飲而盡。
李瀟大笑著拍上沈初弦的肩膀：「沈翰林爽快啊。走走走，這裡都是女眷沒什麼意思。咱們去外廳。」
李瀟說完，他的侍從推著沈初弦就走。
我焦急地跟上去，直到內外廳連接的走廊處，看到王子昂把人接了過去才放下心來。
「怎麼我會吃了他？」李瀟突然在我背後說話，我嚇一跳急忙躲開卻被他湊近擋住。
他攥著我的手腕：「你好像很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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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上一世的手下敗將有什麼好怕？
李瀟眸中掀起危險：「你這是什麼眼神!」
「瀟哥哥！蘇姐姐要跳舞了！咱們快去吧！」鳳祥公主抱著李瀟的胳膊將他拖走了。
蘇曉柔換上了半透的薄紗，那異域風情的裝扮，看得大家驚豔不已紛紛鼓掌稱贊。
可她全程都隻在李瀟面前跳，目光粘在了李瀟身上，本來展現女子張揚美的舞蹈，變成了為討好李瀟而搔首弄姿的豔舞。
貴女們小聲議論。
「她在幹什麼……」
「世家之女，竟然這般不成體統的做派……」
蘇曉柔一舞結束，沒有得到她想象中的掌聲如雷，連李瀟也淡定地喝酒對她視而不見。
鳳祥公主拉著眾人行酒令掩飾了冷場的尷尬，蘇曉柔卻覺得鳳祥公主是嫉妒她，在皇後提醒下才跑去換了衣服。
看著歡聲笑語的女子們，我心中頗為感慨，她們明明如此鮮活，卻被掩蓋在父親、丈夫的名諱之下，還要被生在好時代的人，扣上封建維護者的汙名，可笑！可悲！
突然我的腰被掐了一下，李瀟不知何時坐在了我旁邊的席位上，半眯著眸子，好像醉得很厲害。
我顧不得禮儀從席位上彈起來，好容易克制沒用酒壺砸他的頭！
換衣服回來的蘇曉柔一把將我推開，兇狠地瞪著我，猙獰的五官都要扭曲了：「蘇麓韭，你可真不要臉！」
我是受害者，她卻覺得是我勾引了李瀟！
皇後目光輕蔑：「怎麼？蘇家兩位姑娘，還有吹拉彈唱的節目要演？」
李瀟悄然躲遠，眾人表情揶揄地看著我跟蘇曉柔，像是看兩個跳梁小醜！
我掙開蘇曉柔，恭敬地向皇後行禮：「臣女沒有節目表演，是不勝酒力才殿前失儀，娘娘贖罪。」
皇後不耐煩地揮手：「醉了？那就回去吧。」
我謝過皇後準備溜之大吉，卻又聽她說：「蘇家大姑娘，跟你妹妹一起回去吧。」
蘇曉柔拍著胸口：「娘娘，臣女沒醉，臣女可不是這裡的嬌小姐，如果放開了，能把太子殿下都喝趴下呢。」
她真把自己當成小說女主，以為自己酗酒是什麼可愛的真性情……而且一句話還把在場的貴女也全得罪光了！
皇後娘娘不鹹不淡地笑著：「是嗎？蘇大姑娘千杯不醉。」
蘇曉柔對皇後撒嬌般吐了吐舌頭，然後下命令般說：「趙志。你送我妹妹回去。」
趙志站在李瀟身後沒動，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眾貴女也都是面面相覷，鳳祥公主琉璃般的大眼睛，興趣十足地轉來轉去。
李瀟皺眉不悅：「讓個男子送未出閣的姑娘像什麼話？」
蘇曉柔噘著嘴，哼得轉過身去，不情願地點了兩個宮女送我。
可這兩個宮女架著我的胳膊，卻是往未名湖去的。
蘇曉柔這是打算讓我「醉酒溺亡」？
我掙扎：「停下！我想吐。」
宮女不應，我故作嘔吐狀，嚇得她們松開了手，我拔腿就跑。
兩人在我身後窮追，前方突然閃出一人，攔在了我前面。
我急速向前，拔下磨尖的發簪便往那人咽喉刺去。
13
像是沒料到我會這樣，對方遲疑一瞬翻轉手腕捉住我的手，將發簪奪下還順手將我拉進懷中。
檀香中夾雜著脂粉氣撲面蓋下，是李瀟！
李瀟對著宮女怒喝：「好大的膽子！誰準你們動她的！」
宮女跪地抖若篩糠：「是、是蘇姑娘！」
李瀟厲聲打斷她們：「滾！」
宮女連滾帶爬地嚇跑了。
李瀟握得我手腕生疼，卻還能滿目和善地對我笑：「二姑娘莫怕，我說過會護著你。」
「多謝殿下。」
「謝我？你準備如何謝我？」李瀟笑意漸深，看著我的視線讓人發毛。
我立刻從他身邊退開，畢恭畢敬：「臣女回去定會告知父親，殿下的救命之恩。」
李瀟像被掃了興致皺起眉頭：「你父親不該做官，他像個奸猾的商人，無利不往。不過他那麼看重沈初弦，我卻不懂，二姑娘能為我答疑解惑嗎？」
「父親自有他的考量。臣女不知。」
「那你呢？不想要更好地選擇嗎？」
「父親的選擇，便是臣女的選擇。」
「哈哈哈，倒是聽話啊。不過你姐姐說沈初弦不能人道，你猜是真是假？要跟我去看看嗎？」
「……這件事臣女會自己驗證，不牢太子費心！」
李瀟冷笑一聲：「你比你姐姐演技好，可欲擒故縱演過了就讓人膩煩了。」
李瀟以為我在欲擒故縱？我實在忍不住笑出聲：「多謝殿下抬愛，臣女真的高攀不起。」
或許我的嘲諷太明顯，李瀟惱羞成怒一把掐住我的下巴：「蘇麓韭！我以為你更聰明一點。你以為沈初弦護得住你？」
我忍著惡心貼近李瀟：「殿下，做壞事都不避人嗎？」
李瀟笑意漸深：「二姑娘居然會害羞嗎？」
「你」，我佯裝羞惱轉身便要走。
李瀟扯住我的手肘，另一隻手揚起手揮了揮，花叢顫動了下，隱藏在暗處的侍衛退下了。
他盯著我伸手便要撫上我的眉眼：「真奇怪，我總覺得……」
就在李瀟眼神迷離之際，我屈膝猛撞他胯下。
李瀟痛得臉色慘白卻硬是忍住沒喊出來，隻哆嗦著嘴唇恨道：「蘇麓韭！你竟敢！」
我好整以暇地撫平衣服的褶皺：「那太子殿下喊吧。蘇家庶女以下犯上，痛傷太子龍根。」
李瀟咬著後槽牙，瞪著眼睛恨不得要撲上來咬S我，可他現在舍不得蘇曉柔身後的鎮南王府，而且S要面子，這個啞巴虧他吃定了。
我與他較量了小半輩子，如果還不知如何拿捏他，上一世便算白活了。
邁下走廊，我便加快了步子，雖然李瀟不敢把被我揍的事情鬧大，但讓我「酒醉溺亡」還是做得到的，現在該往人多的宴會廳跑。
可李瀟剛剛提到了讓我去看沈初弦……他會像上一世陷害沈初弦嗎？不過沈初弦有王子昂陪著，應該也出不了大事，不，王子昂粗枝大葉，萬一呢！
想到這我頓住腳步，轉身往上一世沈初弦被設計的地方跑去。
可跑著跑著，我就感覺身後有人追了過來，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是李瀟的人來抓我了？
還是應該去人多地方的，我竟然這麼意氣用事！
我懊惱著閃身躲進假山之中，在對方追到時，用撿來的石頭狠砸了上去。
那人驚叫一聲躲開，石頭砸在他耳側的假山壁上，崩掉了一大塊。
聽到他的叫聲，我就已經知道這人是王子昂。
王子昂踢了下地上的碎石：「嘖。你可真狠啊……」
我急問：「沈初弦呢？」
「他擔心你，讓我找你……你倆……真有意思……」
我顧不上跟王子昂瞎扯，拽著他去了上一世沈初弦被陷害的地方奔去。
14
沈初弦真的在，隻不過他用輪椅堵上了門，把衣著暴露的宮女擋在了門外。
王子昂把宮女敲暈，沈初弦才打開門。我們把他推走，蘇曉柔就帶人趕到了。
我帶著沈初弦他倆，一路閃躲，藏到了隱蔽的偏殿。
王子昂感慨：「你這輕車熟路的，好像在這裡生活了五十年。」
五十年？何止……
王子昂轉頭拍了沈初弦一下：「你怎麼了？嚇壞了？從剛剛就不說話！」
沈初弦悶哼一聲，他的臉一片潮紅，雙手將輪椅的木質扶手都摳出了抓痕。
王子昂往後跳了一步：「你這是被下藥了啊！」
我扳著王子昂的肩膀，讓他轉了個圈：「你去外面守著。」
王子昂不滿：「你是不是使喚我太順手了？」
「要不你留下幫他？」
「幫他？」王子昂這下明白過來了，他當即拒絕，「你未婚夫當然是你自己幫！」
沈初弦抬手拽住王子昂：「別走！」
王子昂嚇得甩開他：「哥們兒，你讓我替你下油鍋，我眉毛都不皺一下，但這種事，打S都不行！」
王子昂出去還貼心地關上了門。
沈初弦羞憤：「王子昂！」
「你真想讓王子昂幫你，我就把他叫進來？」
沈初弦別開臉：「我也不要你幫我！」
我雙手按著他的輪椅，湊到他面前：「我問你個問題。」
沈初弦繃直著身子，努力撤到最遠，SS抓著輪椅扶手：「你說！」
「如果……你被人陷害斬首，有人卻為達成自己的目的對你見S不救，你會不會怨恨她，詛咒她不得善終!」
沈初弦見我表情嚴肅，也認真起來：「……我因何而S？」
「暴君的荒唐。」
「那我的S……有什麼價值？」
「暴君被廢，囚禁終生。」
沈初弦釋然：「那便不恨。」
「不恨？為什麼！那個人不僅利用了你的S，還裝出一副為了天下蒼生的偽善模樣受人稱贊！」
沈初弦無所謂地說：「我的S得到了該有的價值，便是與那人殊途同歸，既然結局是好，其他又何必過多在意……」
是這樣嗎？他不會怨恨我？即使知道沈初弦此時此刻的想法，沒有任何意義，我也想相信。
沈初弦沉吟了一下問：「蘇姑娘為何會這麼問……你……哭了？」
不等他說完我就吻了上去，沈初弦失神一瞬便立馬回神，輕輕推開了我。
上一世，為了報復李瀟跟蘇曉柔，我曾誘惑了沈初弦，雖然他會跟我一起沉淪，但那隻是無法克制的欲望作祟。
我現在的「彌補」，其實也不過是想在快要溺斃的愧疚中，拼命抓住救命的浮木。
這不是幫他，是我自私地贖罪。
正要退開手卻被扣住，十指交纏，像是怕我掙脫一般。
沈初弦垂著眸低聲詢問：「如果、如果今天是別人……是王子昂，你也會這麼幫他嗎？」
王子昂？
「我會直接把他扔水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