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終不願意相信,他已經S了。
所以即使內心知道他幾乎不可能活著,卻還是將爹給我的暗衛派去各地,尋找慕容清的消息。
三年後,暗衛終於找到了他。
隻是他已經失憶了,記不得過去的事,跟著一名四處流浪的老道,做起了道士。
我瞞著我爹,讓暗衛把他帶來了京城,安置在明月寺中。
我告訴他,他叫阿清,而我叫琳琅,是他的故人。
慕容清彎起眉眼,稽首道:「貧道見過琳琅姑娘。」
他真把一切都忘了。
可這,恰好是我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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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著他依然風採翩翩的容顏,這麼多年塵封的感情,如山洪傾塌,再也控制不住。
既然先帝已經「S」了,那活下來的阿清,就是屬於我的。
我告訴他,會為他找回記憶,讓他安心待在明月寺。
不過是個借口。
時間久了,慕容清也發現了我的不合理,問我為什麼要將他關在寺裡。
「阿清,你真想知道嗎?」
我在他耳邊呵氣,他微微驚訝地看著我,直到我吻上他的薄唇,他才恍然明白,我對他抱有怎樣的感情。
「琳琅姑娘,貧道已經不再年輕,你這是何必……」
他淺淺蹙著眉,似是有些煩惱。
我輕點著他的唇角,滿心都是歡喜:「你一點都不老。」
在我心裡,他和當初那個撫琴吹簫的男子,沒有什麼兩樣。
不同的是,以前我隻能遠遠望著他。
而現在,卻可以把他擁入懷裡。
8
我希望慕容清一輩子都想不起來才好。
但七年過去,他還是逐漸回想起了一切。
我望著他,輕輕喚了一聲:「陛下。」
他仿佛被這個稱呼刺中,向來溫和的神色裡,閃過一絲冷厲。
作為曾經的天子,卻被一介女流囚禁在寺裡長達七年,肯定恨極了我罷。
但我不在乎。
我點了他的穴道,將他推到塌上。
這麼多年我吻過他,和他彈過琴,下過棋,唯獨沒有跟他發生過任何身體上的關系。
當我解開慕容清的衣衫時,他望著我,眼神如同蒙了一層冷雨。
「司空琳琅,你不能這麼做。」
「不能怎樣?」
我撫摸著他白衣下結實勁瘦的身材,拔下了頭頂的簪子。
「不能這樣……還是不能那樣?」
我低頭吻上他的唇,扣住了他的手指。
與他合二為一的瞬間,我明顯感覺到慕容清的身體一顫。
他的眸光深深看著我,說不清是失望,抑或者是其他。
我指尖繞著他黑色的長發,低低地笑:「陛下,從見到您的第一面起,我就喜歡著您了。」
慕容清閉上眼,仿佛並不想聽。
我倒在他懷裡,聽著他胸膛的心跳,眯起了眼睛:「陛下,你恨我厭我都無妨,但我不會放手的。」
我和慕容燁不一樣。
他因為權力,遠離了葉棠。
而我,會用盡所有,來留住慕容清。
哪怕是以權力,囚天子。
我亦在所不惜。
9
慕容清睜開眼,問我道:「你這樣做,就不怕有一天東窗事發,禍及門楣嗎?」
我當然想過。
但是,不會有人知道的。
「陛下,除了我們,誰也不會知道你就在明月寺。」
我連我爹都沒有告訴,因為慕容清隻能掌控在我的手裡。
等到慕容燁去世,太子繼位,哪怕有人知曉,也無法再動搖我的地位了。
慕容清沉默了許久。
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再開口的時候,他突然輕輕問了一句:「燁兒不好麼?」
我眼睛一眨,沒有回答,隻是揪緊了他的衣角。
慕容清接著道:「琳琅兒,若是你現在回頭,還為時不晚。」
10
他的聲音裡帶著磁性的溫和,仿佛我還是當初那個不經世事的少女。
但我早就已經不是了啊。
我是大夏朝的皇後,是囚禁先帝的罪人。
我一直籠絡自己的勢力,又扶持太子,在慕容燁生病期間穩住朝堂與後宮,不就是為了權力,為了能永遠留住慕容清麼?
「阿清,你覺得我還可能回頭嗎?實話告訴你,陛下已經快要不行了。」
聽到慕容燁的消息,慕容清神色變了變。
「你與他好歹多年夫妻,莫非一分情意也無?」
「情意?難道阿清以為是我動手害了他麼?」我笑了笑,柔聲道,「放心,我沒有對他做什麼。是他自己想不開,又病倒了。」
慕容清一愣,隨後無聲地嘆了口氣。
看著我與他走到這步關系,他神色裡有絲無奈。
「你打算將我關到什麼時候?以前我沒有記憶便罷了,如今想起了一切,你還要一意孤行嗎?」
「想起了一切又如何?阿清以為,自己還是天子嗎?」
慕容清神色一沉,抓住了我的手:「皇後!」
我彎起唇角:「陛下,我愛您。」
權力編織的牢籠,困住的不僅是我。
還要有我的愛人。
「司空琳琅,你瘋了。」慕容清聽到我大膽的話語,似是想斥責我。
我咬住他的唇,含笑在喉嚨間。
「或許,我的確是瘋了……」
11
回到宮中,侍女來報,說蘭妃趁我不在,去長卿殿看望慕容燁了。
我挑了挑眉,知道她定然有話與慕容燁說,便更了衣,朝長卿殿走去。
蘭妃伏在慕容燁床前,正提起一樁陳年舊事。
「陛下還記得紫陽殿那位當初為何自缢嗎?若不是皇後袖手旁觀,她便也不會……」
話說一半,她突然驚覺我在身後,連忙止住了話頭。
我緩緩走近,目光落在她身上:「蘭妃。」
蘭妃臉色一白,隨後目光不閃不避地望著我:「皇後娘娘,事到如今,你還想瞞著陛下嗎?」
「哦?本宮瞞著陛下什麼?」
我好整以暇地看著她,聽她還準備說些什麼。
蘭妃回頭看了慕容燁一眼,見他雖然形貌削瘦,目中卻猶如寒冰,不減當年,不禁咽了咽口水,接著說下去。
「七年前,蘇貴妃杖責紫陽殿那位,將她打至流產,你果真不知嗎?」
「本宮當然知道。」
「那你為何不阻止?當時後宮之中,隻有你能救她,可是,你卻選擇了視而不見。」
葉棠被活生生打到小產,等慕容燁回來,一切都晚了。
這是慕容燁的一樁心結。
蘭妃此時提起,是想挑撥我和慕容燁的關系。
畢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慕容燁快不行了。
蘭妃要在這短時間內扳倒我,就隻能靠舊事重提。
我為她的天真笑了,淡淡道:
「蘭妃,葉棠當初雖是陛下的貼身婢女,但到底是下人,貴妃拿了她的錯處要責罰,本宮又有什麼理由阻止呢?」
慕容燁冷冷掃過我,我依然神色不變,望向他冰冷的瞳孔:「陛下,您覺得是臣妾的錯嗎?」
「皇後……自然無錯。」
慕容燁話音落下,蘭妃瞬間跌坐在地:「陛下!」
她錯估了我和慕容燁的關系,以為葉棠在慕容燁心裡的份量,能撼動我的地位。
殊不知,在慕容燁心裡,江山穩固才是最重要的。
我身為太子生母,他豈會在這時候跟我翻臉?
「蘭妃,以下犯上,汙蔑皇後……廢除封號,打入冷宮,咳咳……」
慕容燁毫不留情地廢了她,蘭妃瞬間淚如雨下:
「陛下!求陛下看在二皇子的份上,開恩啊陛下……」
她被拖下去,消失在宮門外。
我望著這宮裡最後一個熟悉的人離開,正要回宮,慕容燁卻突然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12
「陛下還有何吩咐?」
我回頭,疑惑地揚眉。
慕容燁望著我,眸色幽深:「皇後一開始就知道,朕與棠兒的關系?」
我沉默不語,輕輕點頭。
慕容燁力道大了些許:「你縱容她們S了葉棠……」
「不是我,陛下。」我拂開他的手,「是您。」
這天下最有權力的,是皇帝。
給予那些妃嫔權力的,也是皇帝。
我看著慕容燁猛然蒼白的臉,輕輕道:
「陛下,其實我早就知道,您不愛我了。」
13
燭光下,我與慕容燁相對無言。
他愣了許久,最後隻是讓我退下,喚太子前來。
我知道,他撐不了多久了。
今年才入秋,就已經開始變涼,想必冬日會更加冷。
慕容燁清醒的時辰一日短過一日,我出了長卿殿,見侍衛來稟,說我爹要見我。
地點約在明月寺。
我聽見這個地名,心裡一沉,猜爹他定然是發覺了什麼。
匆匆趕去寺中,慕容清住的閣樓已經人去樓空。
爹負手站在樓前,仰望著遠處的山峰。
我嘴唇顫抖,遍尋慕容清不見,難以置信地問爹:「為什麼?」
爹看著我,眼裡含著怒火:「你還有臉問我為什麼?」
他第一次朝我發這麼大的火,可見他是真生氣了。
「先帝你都敢囚禁,還是在離京城這麼近的地方……」
爹恨鐵不成鋼地望著我,「琳琅,你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嗎?」
「我知道。」
我拉著爹的衣袖,懇求他:「爹,告訴我,你把他送去了哪裡?」
爹見我執迷不悟,失望至極。
「先帝不計較你的罪過,已經是法外開恩。至於其他,便不要再妄想了。你是陛下之妻啊!」
「陛下之妻?呵呵,爹,你真當慕容燁與我有多少夫妻情分嗎?」
我慘然一笑,松開了手。
「若非我出身司空家,又不曾在後宮行差踏錯一步,這個後位我豈會坐的安穩?」
「那個S人不見血的地方,如果我真是一位隻會琴棋書畫的小姐,隻怕早就屍骨無存了。」
「爹,您知道女兒在後宮,從不曾開心過一日嗎?」
爹看著我含淚的眼,咬著牙撇過了頭:「那你也不能如此大逆不道。」
「什麼是大逆不道?我隻知道,我如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阿清隻是一個民間道士,與先帝有幾分相似而已。」
我的語氣冷下來,帶著篤定:「我說他是誰,他就是誰。」
「你!」
「爹,慕容燁已經快不行了。而太子還年輕,必然要依附於我,你真以為我想做什麼,你能阻止嗎?」
爹不可置信地聽著我這番話,仿佛已經明白,事情早就不掌握在他手裡。
我將會是這個王朝最有權力的人。
當初那個及笄的女孩,馬上就要成為太後了。
14
沉寂間,爹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好幾歲。
我眼睛酸澀,移開了目光,也不願逼迫我爹,隻是讓他認清現實罷了。
正當我們僵持的時候,細微的腳步聲靠近,我收起表情,冷冷望去,卻發現是背著竹筐的慕容清。
看見他,我一下子愣住。
「阿清……」
慕容清一嘆:「不怪司空將軍,是我聯系上他,提出要走的。」
我想笑,卻笑不出來:「那你為何又回來?」
慕容清頓住,隨後才緩緩道:「琳琅,我不想你再做出錯事。」
他知道他在我心裡的地位。
如果他走了,那慕容皇室最後一個能制約我的人也不存在了。
太子年幼,想來,他是不願我成為呂後之流。
所以寧願以己身,陪在我身邊,成為我的弱點。
我看著他,彎起了唇角:「好,這是你自己願意的,再沒有反悔的機會了。」
15
慕容清的妥協,讓我心情愉悅。
至少在我S之前,他都不會離開我了。
和我爹回到京中,爹看著我,千言萬語化作一句保重。
隨後我便乘上了進宮的馬車。
慕容燁破天荒地下了床,喚我去長卿殿下棋。
他少有這般精神的時候,看著像是回光返照。
寂靜的大殿隻有落子的聲音,慕容燁冷峻的眉目蹙起,猶豫良久,最後抬眼看著我道:「想不到皇後還精通棋藝,以前倒是沒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