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急攻心的瑜貴妃一巴掌扇在我的臉上。
我的臉被打得轉到一側，整個人暈暈乎乎，恍惚聽到嬤嬤跟瑜貴妃說皇帝可能會起疑心，不能繼續留我在宮裡。
瑜貴妃急得團團轉，聲音也有些後悔：“那現在怎麼辦？到時候生不出孩子我們都得S！”
“娘娘莫怕，我們明面上送二小姐出宮，暗地裡留著她就是。左右現在已經懷孕了，多的是一勞永逸永絕後患的辦法。”
我一開始沒聽懂她這話的意思，直到被他們五花大綁送進房間。
嬤嬤將一把小刀放在火上烤，旁邊還放著傷藥，以及一盆清水。
“可能會有點疼，二小姐且忍一忍。”
她讓人掰開我的嘴，形如枯槁樹枝的手扯出舌頭，滾燙的刀刃貼著舌面摩擦：“好漂亮的舌頭，可惜以後就再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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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知道她們的目的不僅是把我弄成啞巴，還要挖掉眼睛做成人彘。
求生的本能讓瘋狂掙扎，拼命踹她，但很快連腿也被繩子撈撈綁住。
嬤嬤像惡鬼一樣盯著我：“娘娘心善，本來念在姐妹情分上想等你生了孩子就放你走的，沒想到你私下這麼多小心思，連陛下都敢勾搭！要怪，就怪自己心太貪吧。”
“不……唔！”
無盡的絕望潮水一樣撲過來，我幾乎要崩潰，眼看那把燒紅的匕首就要割掉舌頭，緊閉的房門忽然被一腳踹開。
趙濯像是天降神兵似的大步邁進來。
5
暴君果然還是暴君，進來後什麼也不說就嚇得人膽戰心驚。
當他給我松綁的時候，剛才那些跋扈囂張的人全被拖下去。
不用想就知道她們下場不好。
趙濯居高臨下的看著我，視線從連緩慢的挪到腹部，他的聲音非常低啞，和表情一樣讓人看不出喜怒：“你們姐妹兩個還真會騙人。”
他果然已經知道了替換的事，否則也不會特地趕來救我！
沒一會，我就見到了瑜貴妃。
和平時雍容華貴的模樣不同，現在的瑜貴妃發絲凌亂，看起來格外狼狽，她哭著和趙濯求情，趙濯卻連眼神都沒分過去。
他把我摟在懷裡，手輕輕撫摸我的腹部。
“你想怎麼處置她？”
我沒想到趙濯竟然會徵詢我的意見，在我印象中他是那種剛愎自用的人。
顯然，他的變化是因為我腹中的孩子。
我看了看地上跪著的瑜貴妃，又轉頭看他：“陛下，我想和姐姐說幾句話。”
他答應了。
當房間的門關上，屋子裡就隻剩下我們兩個人。
瑜貴妃又恢復了往日模樣，她讓我向趙濯求情。
我的回復是沉默。
早就習慣被人捧著的大小姐氣得不行，張口又是對我的威脅和指責：“林悅，你別忘了我們是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不幫我，就不怕我把你和顧將軍的婚約給捅出去。”
“正是怕你把事情捅出去，才會和你談。”
瑜貴妃以為這件事還有商量的餘地，眼睛一亮，緊接著她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臉上。
我握著匕首的刀柄，被火燒過的鋒利刀刃刺進她的身體，頃刻間，鮮血噴湧而出。
“你——唔！”
我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捂著她的口鼻，直到她漸漸停止呼吸，我才癱坐在地上，懸在頭頂的刀終於砸了下來，再也不用擔心顧家的事被捅出去。
刺鼻的血腥味縈繞在房間各處，我感覺很惡心。
大概是幹嘔的聲音太大了，趙濯很快推門而入。
我看向他，因為難受的泛紅的眼睛淌下眼淚：“我……S了她……”
瑜貴妃是趙濯的寵妃，從進宮開始榮寵不斷，按理說，趙濯對她應該還是有幾分感情的，但他看到地上的屍體不僅沒有傷心或是憤怒，眼神異常冷漠。
他說：“一個人，S了就S了。”
瑜貴妃的S沒有在宮中驚起任何波瀾，甚至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她S了。
就像很少有人知道我的存在一樣，我直接頂替了她的身份，變成了她。
至於她的屍體被送回到林家。
我太了解林家了，我幾乎可以想到他們見到屍體時的反應，一開始肯定會憤怒，然後就是驚恐，畢竟他們現在的靠山是我！
果不其然，屍體被送回去的第二天，林家就送了禮物進宮。
除此之外，我那早故的妾室母親也被寫入族譜，遷進祖墳。
他們妄想用這些來收買我，但很可惜，這些根本就不夠……我獅子大開口，索要其他寶貝，譬如林夫人陪嫁的一對翡翠镯子。
傳家寶也送進來了，一件接一件的禮物終究還是驚動了趙濯。
6
趙濯問我：“朕賞賜你的那些奇珍異寶，難道不夠？”
我還是有些怵他的，畢竟他狠起來連枕邊人的S都可以輕輕放過，就像是踩S一隻螞蟻一樣，外頭傳言說他壞事做絕才一直沒有孩子，我覺得說得很有道理。
“我不是貪圖他們的東西，”我坦白說，“隻是見不得他們好。”
“朕聽說你是林家的養女。”
“是，也不是。”之前林家為了送我進宮特意編的身份被我拉了出來，也不用說謊，隻需要提及在京郊別苑的經歷就能提高可信度！
趙濯不僅相信了我的話，甚至還對我的經歷共情了。
他說他年幼時也被排擠，欺凌過，之前那座冷宮就是他曾經住過的地方。
正因為那些經歷他的性格才會如此喜怒無常。
他半摟著我，用淡定平和的話語，說出一件又一件恐怖故事，到最後他貼著我的臉說：“我們是世間難得的知己。”
我意識到趙濯是真的心動了，不論是可憐我，還是為了孩子他都動了情。
而這也是我最想要的。
我頂替掉瑜貴妃的身份之後，趙濯就沒再去寵幸過後宮其他嫔妃，每次下朝都會到我這兒來，晚上也睡在這兒。
長此以往，宮中其他嫔妃都很不滿，直接告到了皇後那兒去。
皇後領著好幾位嫔妃浩浩蕩蕩來永和宮時，我正在樹下翻書。
當陰影投落，我才發現她們。
積怨已久的嫔妃們一打照面就不停指責我，有人說我狐媚，還說我仗著懷孕蔑視宮規，連皇後都敢不放在眼裡。
我對此的回應是朝皇後恭恭敬敬行禮，然後才看向她們：“諸位姐姐覺得我哪裡禮數不周？”
一個嫔妃氣紅了臉：“你……你這麼久了也沒去拜見過皇後娘娘，還敢說沒有對娘娘不敬嗎？”
“可這是陛下的意思。”
“怎麼可能？陛下登基至今，最重視的就是宮規，像你這樣的大不敬若是被陛下撞見，是要連著腹中孽種一並打S的！”
我連忙捂住耳朵：“姐姐，我懷著身孕，聽不得這種不吉利的話。請你先閉嘴。”
那人本來就惱火，聽完我的話幾乎要衝上來扯我的頭發，好在我躲得非常快。
皇後也很快讓人攔下了她。
這場鬧劇，最終以皇後帶著妃嫔們離開而結束，事後，趙濯也得知這個消息，沒像之前那樣動不動就打打SS，他直接讓人把妃嫔們送出宮。
類似的事絕無僅有，皇後當天晚上又找了過來，趙濯沒見她，讓她在外面等。
我倒是對這個皇後頗有好感，她在趙濯還是親王時嫁給他，在奪權時幫過忙。
最最主要的是，她人還不錯。
饒是出了這麼多幺蛾子，皇後見到我的時候還是面帶微笑：“瑜貴妃，還請你幫我說幾句好話。陛下這次是有點過了。”
我故意裝作沒聽懂的樣子：“皇後娘娘說的是什麼事？”
皇後臉上的笑瞬間垮了：“當然是遣散後宮妃嫔的事！”
我眨了眨眼睛，擔憂怯懦的朝書房看去，那處隱約能看見趙濯的身影：“皇後娘娘也未免太看得起我了，陛下正在氣頭上，誰敢去勸？”
知道沒戲的皇後連裝都懶得裝了，直接朝書房走去。
我連忙跟上去拉住她的手，想攔她，反而一把甩開。
身後就是臺階，我腳下一個沒站穩，整個人往後摔，隨著一聲悶響，我頭暈眼花，同時感覺腹部傳來劇烈的痛。
皇後也沒想到我會摔，站在臺階上不知所措。
有宮女聞訊而來，爆發出刺破耳膜的尖叫：“不好了，貴妃娘娘見紅了！”
7
人的得失有時候就是那麼簡單，孩子不被期待的來，又不被期待的走。
我躺在床上看著帷帳不停的晃。
趙濯坐在床畔，不遠處，皇後已經沒了剛開始時的雍容華貴，她在為自己辯解說沒有推我，一切都隻是個意外。
趙濯卻不相信，決定廢黜皇後。
這個決定出來時皇後嚇得軟倒。
大概是太過驚愕，太過憤怒，她瞪著趙濯：“陛下，你真是被妖妃衝昏頭腦了！我是皇後，皇後豈能輕易的廢黜？”
趙濯神情平靜：“朕不S你，已經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了。”
皇後當即愣住，按照趙濯的暴君行徑，她確實應該被S。
不，或許滿門都要抄斬。
這是趙濯的第一個孩子，他有多看重，宮裡宮外都看得清楚。皇後不說話了，隻用一種很復雜的眼神看著我們。
最後她嘆了一口氣：“陛下真是糊塗了。”
趙濯顯然並沒有把她的胡話放在心上。
“今後我們還會有孩子嗎？”我扯了扯趙濯的衣袖，他很快朝我看過來。
“會的。”
趙濯本來就對我格外縱容，遣散後宮嫔妃，廢黜皇後之後，他更是心裡眼裡隻有我，連前朝官員都頻頻上書勸諫了。
我猜這些東西應該會給他壓力，但我不在乎，我秉持著妖妃的本分，成日興風作浪。
有些官員為了加官進爵，甚至直接把金銀財寶送來，我從不拒絕，隻是一昧的斂財。
那一段時間，永和宮幾乎被奇珍異寶堆滿。
“陛下是不是太縱容我了。”下午的時候，我數著桌上新送來的禮物，側頭看向進門的趙濯，他今天似乎心情不太好。
不過在見到我的時候，還是扯了扯嘴角：“朕心疼你以前受太多苦。你隻是想揚眉吐氣而已，不見得真喜歡這些東西。”
這話趙濯倒是說得沒錯，比較起來，我更喜歡筆墨紙砚畫心上人。
說著話呢，趙濯睡著了。
我發現他眼睛底下有很重的黛青色，問了侍衛才知道，外頭很多人因為不滿暴政，紛紛起義，叛亂的火幾乎燒掉了一大半的江山。
趙濯這些日子幾乎沒睡好過，每一天都在派兵鎮壓戰亂。
可惜這些東西根本就鎮不住，民心已失，叛軍日漸推進。
數月後，我已經能在城門上看見遠處黑壓壓的軍隊，趙濯摟著我指著遠處盤旋的烏鴉，笑著問我像不像畫中場景，我回不上話，也笑不出來。
趙濯以為我是害怕了，掌心輕蹭我的臉頰：“別怕，等會兒朕會讓人護你離開。”
他的聲音格外的溫柔，但我無心去聽，遠處，鮮衣怒馬的少年穿梭在隊伍中。
盔甲反射的光芒將他的眉眼映得格外英氣。
恍惚中我好像看見了顧峰，如果他還活著，大概會像那位少年將軍一樣馳騁疆場吧，可惜他沒有遇到一位明主。
8
大勢已去，叛軍攻入京城也不過數日時間。
叛軍首領推開宮殿大門時，我和趙濯就坐在殿中，他很坦然的接受了兵敗的結局，唯獨對我感到愧疚。
我看著他清瘦不少的臉，什麼話也說不出。
“都到這一步了，娘娘何必再同這暴君演戲？”
話音剛落，趙濯眼中流露出震驚，我沒有和他解釋，站到了另外一邊。
他是個聰明的人，沒有感情蒙蔽之後，很輕易就猜到我是那個偷走布防圖，讓他連戰連敗的叛徒，眼中的怒意幾乎溢出來。
“林悅！朕待你不薄……你為何要背叛朕？”
“因為顧將軍。”我向他坦白了婚約的事。
他先是驚愕，緊接著放聲大笑，或許是沒想到自己疑心病那麼重，竟然被人耍了，他恨我入骨，執劍朝我刺來。
我下意識閉上眼睛，卻沒等到鮮血和痛苦，隻有連續幾聲咻咻的箭聲。
明黃色的龍袍被箭刺穿，趙濯胸膛咽喉都中了數箭，無力的往後倒去。
鮮血飛濺。
刺目的猩紅中，我想起了三年前顧小將軍入獄的事，當時趙濯已經是遠近聞名的暴君了，顧家人一入獄就被判滿門抄斬。
我求父親讓我去見顧小將軍最後一面，見到的卻是他被嚴刑折磨的畫面。
也是鮮血飛濺，但他見到我後，仍舊朝我笑，甚至怕我嚇到，讓我別看。
當時有多恨，現在就有多快意。
一切都結束了，當天晚上，我離開京城，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裡，隻知道往後天高海闊，我再也不用被情仇二字束縛。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