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去嶺南,恐怕再難回來。老爺想見小姐一面,將姨娘的東西當面都交給小姐。」
我擦了擦淚,點頭道:「好,我跟你去見他。」
爹這樣突然示好,無非是認為徐家隻有我一人留在京城,想求我日後多為他打點。
如果他能把娘親的東西都還給我,我也願意賣他這個人情。
可管家帶著我一連穿了幾個巷子,我越來越覺得不對勁。
「城門口不是這個方向吧?」
管家笑著抬手一指。
「小姐你看,老爺就在那等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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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頭去看,突然被人從身後蒙住口鼻。
隨著一股異香,我頓時全身無力,軟軟倒下去。
「快帶上車。」
身後冒出來兩個人,與管家一起將我塞進了路旁的一輛馬車裡。
我意識清醒,手腳卻一點力氣沒有,話也說不出來。
車子駛到城門口緩緩停下,等著出城查驗。
我靠在車中,聽到城門看守的說話聲。
「蕭公子,這是送你全家剛回來?」
「是,他們前往巴州,旅途遙遠,我多送了幾段路。」
是蕭子陵的聲音!
而且離我的馬車很近。
我的心狂跳起來,咬緊牙,用腦袋撞了撞車窗。
一聲重,兩聲輕,再一聲重。
這是以前在山寨時,蕭子陵教我的。
他說山匪之間經常會用暗號聯絡。
這樣的聲音代表有危險,要幫忙。
盡管我已竭盡全力,但響聲還是很微弱。
想必蕭子陵不會注意到。
看守查看完路牌,放了行。
馬車漸漸駛出城門。
我心如S灰,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10
天黑時,馬車停在了一處別院門口。
那些人把我帶下車,手腳捆好,關在了一間屋子裡。
慢慢地,我身上的藥勁減了,正想著如何掙脫,門口傳來爹的聲音。
「慶王殿下,我已將小女帶來了,若能將霍寧引來,還求殿下開恩,赦免我全家流放之罪。」
「這是自然。」
門外又傳來一個矜貴的聲音,「若能除去霍寧,本王自能免了你的罪。」
「謝殿下!殿下大恩大德,小的永世不忘。」
慶王的腳步聲漸漸走遠。
屋門被推開,爹走了進來。
他看到我被五花大綁著,露出滿意神色。
而我盯著他,冷冷地笑了一聲。
他似被我的目光刺到,側開了頭。
「嬌丫頭,別怪爹,你一人之命可以救整個徐府。爹會把你跟你娘埋在一起,這樣你們母女也算團聚了。」
說完,徑直轉身離開。
夜已深了。
我費盡心思,也掙脫不開。
難道就真的要命喪於此了嗎?
聽爹跟那個慶王的話,他們是想以我為餌,引霍寧前來。
可我覺得,霍寧壓根不會管我。
以前在山寨,他就把我當成個暖床的奴婢。
回到京城,雖然那一晚溫柔至極,說討我喜歡。
可我對他而言,終究算不得什麼。
我越想越喪氣,破罐破摔地倚在牆角。
正昏昏欲睡時,感覺有人推了推我。
「徐姑娘,醒醒。」
我猛地睜開眼,借著月光,看清了來的人是蕭子陵。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他一邊解我身上的繩子一邊極快地說:
「城門口時我隱約聽到了暗號聲,還以為是湊巧,並沒在意。
「等我回去路過你住的地方,看到奴僕們都在找你。他們說你去送家人出城,一直沒回來。
「可今日出城的並沒有徐家,我又想起那暗號,才驚覺出了事,一路尋著蹤跡找來。
「霍大人這些日子並不在京城,你跟我走,我先護著你。」
繩索終於解開了。
我動了動手腳,跟著蕭子陵一起摸黑出了門。
月色下,他拉著我轉了幾個彎,來到一處較矮的牆下。
翻過了牆,他的馬就拴在不遠處。
「走。」
他帶我上馬,可剛跑出去沒多久,後面就傳來喊聲。
「在這呢,別讓她跑了!」
蕭子陵咬緊牙,不停揮鞭,可追兵還是越來越近。
情急之下,我推了推他。
「把我放下吧,你的馬載著兩個人,早晚會被追上。」
「不行,」他想都沒想就拒絕,「我一定要救你走。」
我轉頭望了望,已經能看到那些人的身影,恐怕再近一些,他們就要放箭了。
「我不會騎馬,自己跑不了。若被追上,你又打不過他們,兩個人都得被抓。
「他們抓我是為了引來霍寧,暫時不會傷我性命。為今之計,隻有你一個人跑,再想辦法救我。」
蕭子陵聽完,還是猶豫,我又用力推了他一把。
「快點啊,放我下來!」
他終於勒住了韁繩,放我下馬。
「徐姑娘,別怕,霍大人一定會來救你。」
我趕緊揮了揮手,「快走!」
蕭子陵走後,沒多久,那幫追兵就來了。
我再次被帶回別院,隻不過這回被關進了一個不見天日的暗室裡。
11
暗室分不清白天黑夜。
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有人將我拖了出去。
這次,他們將我綁在個空蕩蕩的房子,用布條將我的嘴纏緊,又都跑了出去。
偌大的房裡隻剩下我一人。
沒多久,我就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小時候玩過的炮仗。
是火藥!
難道他們要將我炸S在這裡。
這時,門外傳來了那個慶王的聲音。
「霍寧,這是本王的別院,你帶著這麼多人硬闖,該當何罪?」
霍寧來了!
我心中猛地一驚,豎起耳朵聽外面的說話聲。
「慶王殿下現在自身難保,何必急著定卑職的罪。」
霍寧冷冷清清的聲音響起。
「你勾結突厥,在禁軍中安插S士,意欲行刺陛下,謀權篡位,如今證據確鑿。卑職勸你還是束手就擒吧。」
「滿嘴胡言!」
慶王高聲尖叫起來,「霍寧,汙蔑親王,可是S罪。」
「汙蔑?那慶王殿下看看,認不認識他們?」
隨著一陣腳步聲,外面傳來哀號聲。
全都喊著是受慶王指使,手中有慶王的密信為證。
在如此多的人指證下,慶王最終深深一嘆,「不愧是朝廷的鷹犬,竟然連這些都查到了。霍寧,你為何不為本王所用?本王可以許你更多。」
霍寧並不回答,反倒問道:「徐瑩嬌在哪?慶王殿下把她好好放出來,等去了昭獄,我讓你少受些皮肉之苦。」
慶王笑了笑,抬手指指屋門。
「那個女人活得好好的,就在這……」
話音未落,霍寧就開門衝了進來。
我口不能言,隻能對著他拼命搖頭,示意他趕緊走。
他卻視而不見,衝過來揮了下腰間的繡春刀,纏在我嘴上的布條應聲而落。
我想也沒想,就大聲喊了起來:「快走!屋裡有炸藥,就要炸了!」
他轉頭去看,立馬變了臉色。
燃燒的火信子已近在眼前。
而炸藥就綁在我身上。
「霍寧你快走啊!」
我幾乎是瘋了似的哭喊起來。
「別怕。」
他低低應了一聲,又用刀去挑我身上的繩索。
就在引爆的瞬間,他一腳踢開炸藥,將我護在懷中飛速翻滾著。
巨響伴隨著滾滾熱浪過後,我久久緩不過神來,呆愣愣望著頭頂上方的人。
「我……還活著?」
他緩緩笑了,一雙桃花眼格外好看。
「是,活得好好的。」
被關了這麼久,又劫後餘生,我再也忍不住,一頭扎進他懷裡,失聲痛哭。
他一手攬著我的腰,另一手扣住我的後腦,輕輕撫著。
「我在這,不怕了。」
12
霍寧忙了幾個月,查清了慶王謀反的案子,連帶牽扯出一大堆朝廷命官。
我爹為免受流放之苦,也投靠了慶王,最終落得個菜市口身首異處。
嫡母和嫡姐仍舊流放嶺南。
她們走的那天我沒去,據說全都哭得S去活來。
後來,蕭子陵來找過我。
他說他已投了軍,過段時間就要去邊塞了。
我很是吃驚。
他從小在京城讀書,性格又斯文溫和,怎麼會想去邊關。
「我聽說從軍很苦,又是邊塞那種苦寒之地,你為何要去?」
他低下了頭,想了片刻,才說:
「那天,我沒有救走你,回去一直在想,若我會騎射功夫,就不會讓你和霍大人險些喪命了。所以我想投軍,好好歷練。
「況且,我爹娘都在巴州流放,若我能立下軍功,可用軍功向陛下求情,早日把他們接回來,頤養天年。」
他心意已決,我也沒再勸,隻是他離京那天去送了他。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我不知怎麼的,腦子裡又冒出了第一次見他的樣子。
那個白白淨淨,跟我說話會紅了整張臉的二子。
心中一時有些感慨:下次再見,不知他會是什麼樣子。
「未婚夫走了,這麼戀戀不舍?」
身後傳來霍寧的聲音,平平的,聽不出什麼情緒。
我長嘆了口氣:「可不是,長這麼大好不容易有個未婚夫,還走了。」
他的手指微微蜷縮起,然後一把拉住我。
「走,跟我去看個東西。」
「看什麼?」
他嘴角緊抿,並不答,隻一路把我拉回家。
正堂裡掛著件大紅喜服,花樣繁復,金線绲邊,把我看直了眼睛。
「這……是什麼?」
他將喜服取下,遞給我。
「去試試。」
我還是緩不過神來。
「你……你想娶我?」
他垂下眼眸,像是深呼了幾口氣。
等再看我時,眼裡的光亮得嚇人。
「我為了救你連命都不要,為什麼不想娶你?」
這話說得也是。
我仔細想了想。
雖然霍寧很忙,沒空陪我做那些話本子上的事。
但他會在床榻上討我喜歡,還能為了我不要性命。
嫁給這樣的人,還真是不虧。
想到這,我嫣然一笑,踮起腳在他臉上親了下。
「好,我這就去試。」
可他眼眸忽地一黯,一把將我橫抱在懷中。
一邊往臥房走,一邊啞著嗓子說:「等會兒再試。」
霍寧番外
霍寧向來以為自己對男女之事沒多大興致。
京城裡鶯鶯燕燕見多了,更覺得乏味。
可他第一眼看到徐瑩嬌時,就覺得她跟自己之前認識的女人都不一樣。
徐瑩嬌帶著一種野性的生機勃勃的嬌媚。
因為這點獨特,他帶走了她。
不想讓這麼靈動明豔的女孩在大當家手裡變成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可這並不代表他對她有男女之間的興致。
隻把她當作個打掃的侍女。
而她做得很好,很快這個原本冰冷空蕩的院子就變得和她的人一樣,生機勃勃起來。
就連蕭子陵都愛闲著沒事往這裡跑。
可過了些日子,霍寧發現,徐瑩嬌對自己也沒有一點男女間的忌諱。
會大剌剌地給他鋪床疊被換衣服。
有一次竟然在他洗澡時跑了進來, 面不改色地要脫他的衣服。
霍寧再也忍不住了。
一股無明業火燒進了五髒六腑。
不給這個丫頭點顏色看看, 她是真的不把他當男人。
於是就有了那一夜的瘋狂。
徐瑩嬌哭啞了嗓子, 第二天整日沒下床。
但霍寧卻覺得從來沒有這麼神清氣爽過, 仿佛整個人都變了。
他食髓知味,逼著她瘋了一次又一次。
還由著自己的性子, 變著花樣地折騰。
徐瑩嬌哭的樣子太嬌太媚了,簡直讓霍寧發了瘋, 覺得把自己這條命給她都可以。
所以, 霍寧說「好好跟著我」的話是真心的。
等他剿了這幫山匪就帶她回京。
她不是出身高門大戶的貴女, 皇帝應該會同意他娶她。
這麼多年,霍寧始終謹記自己的身份。
能坐在錦衣衛指揮使的位子上, 他就不能跟任何重臣勳貴扯上關系。
霍寧本來將她護得好好的。
剿匪那晚,他最先安排就是派人去那個院子保護她。
可很快有人來報,院子裡燃起了熊熊大火。
那一刻, 霍寧的整個世界都空白了, 想也沒想就往火裡衝, 最後被十餘人SS拉住。
等火撲滅,裡面卻找不到她的屍體。
霍寧先是狂喜,隨後又陰惻惻地想:跑是吧?等找到了你,把你帶進昭獄, 一點點把腿打斷,看你還怎麼跑。
可等他真的又見到徐瑩嬌,卻一根手指都不舍得碰她。
他隻是想問明白, 她為什麼要跑。
在威逼嚇唬下, 徐瑩嬌說了實話。
原來, 他們每晚瘋的那些事, 她一點都不喜歡。
這讓霍寧有些錯愕, 問:「那你喜歡什麼?」
徐瑩嬌說喜歡花前月下, 吟詩作對, 紅袖添香, 琴瑟和諧。
霍寧把每一樣都在心裡過一遍,然後挫敗地發現,他一樣也做不到。
因為他實在太忙了, 要查的也都是驚動朝廷的大案子。
「二子,這趟活沒見著什麼財物,就是搶來那妞模樣俏,盤條也好,直看得我心痒痒。」
「(一」霍寧急了,直接把人抱起來。
想走, 門都沒有。
他的風格一向是先要結果, 至於過程, 再慢慢想辦法。
後來, 還真讓他想出了個辦法。
既然徐瑩嬌不喜歡自己在床榻上那一套,那就按照她喜歡的來。
試了一次,霍寧才發現,她喜歡的這麼矯情。
一會兒快了, 一會兒重了,一會兒累了。
然後又哭著說不想了。
依霍寧的興致,最少還要再折騰一個時辰。
可既然她不想了,再怎樣他都要忍。
開始, 霍寧還覺得忍得有些難受。
但看到她柔弱無骨地整個人軟在自己懷中,滿臉愉悅地潮紅,嘟著粉嫩的小嘴跟自己說話。
霍寧的心軟得一塌糊塗。
原來這就是她喜歡的。
那他就這麼討她喜歡。
一輩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