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所謂了。
“吃了這麼多苦頭,你還是學不乖。”
7
他拖著我僵硬的身體,一步步走向大海。
我開始頭暈目眩,然後昏了過去。
我有深海恐懼症,哪怕大海不會吃人,我卻控制不住害怕。
我從來不吃海鮮,也不靠近海邊,因為心中的恐懼會S人。
我看不起如此軟弱的自己,也想過改變。
曾經甚至逼著自己去看一些深海紀錄片,可是忍不住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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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晏當時冷眼看著我的舉動,拿走了遙控器。
於是我砸了電視機,砸了所有能砸的東西,還打了他一巴掌。
我質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他將我拖出公寓,綁起來塞進後備箱裡,就像當初一樣,帶著我去了海邊。
在黑暗的空間裡,其他的器官都變得敏銳。
海浪聲震耳欲聾,比我心跳聲還大。
我開始掙扎,大聲求救。
“我不要去海邊!”
無論我怎麼嘶吼,他都無動於衷。
直到我求饒。
“裴晏,我錯了,別帶我去海邊。”
他把我放出來時,我才發現,他根本就沒有帶我去海邊,他在嚇唬我。
他隻是開著車隨意在外面走了走,然後又回了地下停車場。
所謂的海浪聲隻是我的想象。
如果他想,他總有一天會逼瘋我。
“還跟我動手嗎?”
“不動了。”
“還砸電視嗎?”
“不砸了。”
裴晏突然笑了,勾著嘴角捏住我的下巴,吻了上來。
“小騙子。”
8
裴晏將我抱回滿目瘡痍的家,小心翼翼放在幸免於難的床上。
他拿出醫藥箱,單膝跪在地上捧起我的腳。
腳腕處是我掙扎過後留下的青紫色瘀痕。
“你真是越養越嬌氣。”
他抹開藥膏,冰涼的手撫摸著我的傷痕。
你們看,他多會蠱惑人心啊。
明明我所有的苦難都是他帶來的,可是他卻裝成救世主的模樣拯救我,。
好像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不知好歹,偏要跟他鬧。
“戚晚,我有時候真的不明白你在想什麼。”
他站起身看著我:“我給你的還不夠多嗎?”
“你知道有多少人想來我身邊嗎?跟著我,你就這麼委屈?”
我縮回腳,爬進被子裡,裹住自己。
“那你去找別人吧。”
他連帶被子將我抱進懷裡,輕聲笑了。
“沒有別人,隻有你。”
他的話讓我作嘔。
“滾。”
“是誰剛剛說會聽話的?果然是個騙子。”
裴晏真的有病。
那時候我唯一的家人捏在他的手裡,我不敢跟他決裂,隻能用一些手段逼他厭惡我。
我張嘴就要頂級資源。
他卻毫不眨眼地送到我手裡。
他說:“還想要什麼?除了自由,我都可以給你。”
“要你的命。”
“戚晚,你還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給不了就滾。”
他那晚喝了酒,不是惹怒他的好時機,但我忍不住。
裴晏像一頭野獸一樣盯著我,然後拽下了領帶,綁住了我的手腕。
第二天,他又給我砸了幾個資源,我通通拒絕了,然後進了一個小破劇組。
我第一次拍吻戲的時候,裴晏去探班了。
拍完後,他將我按進水池裡,用力地擦著我的嘴。
“真髒。”
我笑了:“這就算髒?我下面還有床戲。”
他打了我一巴掌。
裴晏堂而皇之地把我帶走了。
9
回到家,他拿出了錄像設備。
我發了瘋地往門外跑,然後被他拽著頭發拖了回去。
他把我按在冰涼的地板上,掐著我的下巴逼我看向攝像機的位置。
“既然你這麼喜歡拍,今天拍個夠。”
我咬碎了牙關,不肯發出求救的聲音。
生而為人的尊嚴被他一點一點凌遲。
我的靈魂仿佛出竅了,飄在上空冷漠地看著這一切。
第二天,我化好妝,準備繼續去拍戲。
裴晏將視頻放在投影儀上,玩味道:“你說劇組的人看到了會怎麼樣?”
“隨便。”
我無動於衷。
“你有本事,最好也給警察局發一份,不發你就是孫子。”
“戚晚,激怒我沒有好處。”
就在我出門時,他說道:“你弟弟看到了也隨便?”
“裴晏!你還是人嗎?!你要是敢讓我弟弟看見!我S了你!”
“畜生!”
我還是失敗了。
自此,我接什麼戲都要他先過目,進他安排的劇組,用他安排的工作人員。
一過,就是六年。
10
在弟弟S前,我似乎感應到了什麼。
心裡空落落的,就像跟這個世界的最後一絲聯系斷掉了。
清晨,我失神看著窗外,任由他將我抱進浴室。
他在我耳邊無奈地說:“戚晚,你要是聰明一點就好了。”
“聰明一點你就會放過我嗎?”
“不會。我喜歡的是你這樣臉。”
他很坦誠。
我看著鏡子裡的這張臉,既然它是原罪,毀了的話,裴晏會放過我嗎?
可當我舉起刀的時候,他卻說:“你動一刀,你弟弟臉上就會多一刀,不,十刀。”
我放下刀,看著他。
“比我漂亮的那麼多,為什麼是我?”
“沒有為什麼。”
他站在我身後,捏著我的下巴打量。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喜歡你,你真的很麻煩,養條狗都比養你省心。”
後來,我弟弟S了。
那一刻,我既難過又覺得解脫了。
裴晏再也沒有辦法威脅我了。
於是,我把刀刺向了他。
可是,哪裡都沒有自由。
他的勢力強大到不是我一個普通人可以抗衡的。
11
再睜開眼時,我平靜地告訴裴晏。
“隻要你放過我,我們以前就算了,我不會想著再報復你,也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
“戚晚,你以為你弟弟S了我就拿你沒辦法嗎?當初我為什麼放過傅嶼深,就是為了今天。”
“我知道你還愛他,不然就不會把他的海報藏在床底下。六年,我忍受了六年,他一點代價都不付說不過去吧。”
看來,我又把事情搞砸了。
“他已經不喜歡我了,你不是也讓我看清了嗎?你到底還想怎麼樣?”
“你以為他憑什麼能走到今天,我讓你看清一個人,我有錯?”
“你真的很卑鄙,如果有一天,你的人性被拷問的時候,希望你也能這麼義正言辭。不對,你壓根就沒有人性。”
“戚晚,我是沒有人性但我愛你。我跟他不一樣,無論什麼選擇擺在我面前,我都會選你。”
“那你敢把我留在身邊嗎?”我看著他,笑道:“下次,我不會刺你的心髒,我會割開你的喉嚨。”
我們已經走到了窮途末路的地步,不是嗎?
他眸光幽深地看著我,震怒之後緩緩笑了。
“沒關系,沒有手你也可以活著。還是你喜歡頸圈?我可以給你定制一個鑲鑽的,再給你打造一個真正的金絲籠。”
我還是崩潰了。
“裴晏,你不是人!這就是你喜歡一個人的方式?!毀了她!禁錮她!把她當玩物嗎?”
他沉默了。
半晌後,他喃喃自語:“可是當初,向我求救的不是你嗎?”
12
我愣了一下,緩緩想起了我們的初遇。
靈光一現,我突然發現自己太蠢了。
裴晏的命門不是一直都在我手裡嗎?
因為太過厭惡他,所以我一直都下意識地忽略了。
他想要的東西,我可以給他的。
我們糾纏了六年,不就是因為我一直沒給他嗎?
哪怕有失敗的風險,卻是我最後的希望。
這一次,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他走到我面前,再度伸手掐住了我的脖頸,逼我仰視著他。
“如果不是我,你早被人糟蹋了,我救了你,你怎麼報答我的?”
“你這種人渣還活著不就是我的報答?”
他冷冷道:“戚晚,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重新說。”
“其實我喜歡過你。”
我看著裴晏的眼睛,說道:“可你做了什麼?”
那一刻,他臉上那麼震驚。
“看吧,我說了實話,你也不信。”
我感覺他的手在顫抖,他問我:“什麼時候?”
“你救我的時候,我有短暫地心動過,連我自己後來想起來都覺得惡心的心動。”
裴晏松開了手,那麼認真地看著我。
“你又在騙我。”
“沒錯,我就是騙你,喜歡你還不如去S!”
他卻瘋了一般質問我:“說清楚!什麼時間!什麼地點!你為什麼心動!你說了,我就放過傅嶼深。”
13
於是,我在他的“威逼利誘”下說了。
“23歲,江海酒店五樓,我面試上了《厄運戀人》的女四號。”
“那晚有劇組的工作人員聯系我,說要見導演和制片等人,談一下籤約的問題,我沒那麼傻,但是機會擺在眼前,我沒禁受住誘惑。”
“那天我本來想讓傅嶼深陪我一起去,可是他正在和我冷戰,我們當時已經快分手了。”
“我已經被生活壓得很累了,沒心情顧念他的情緒,於是我就自己去了。”
裴晏沒忍住出聲道:“你倒是膽大。”
但我卻從他的語氣裡聽出了一絲愉悅。
我沒理他,繼續說道:“我給了出租車三百塊錢,讓他在外面等著。”
“每隔十分鍾,我都會給他發條消息,一個字或者一個逗號,如果超過十分鍾不給他發,就讓他報警。後續我出來之後,還會給他一筆錢,他同意了。”
“但他是個騙子。”
裴晏輕輕一笑:“是你太天真了。”
“在酒席上,我以酒精過敏為借口沒有喝一口酒,也沒有人勸酒,我以為沒事了。熬到後面,我沒忍住喝了一口沒有拆封的礦泉水,結果沒想到中招了。所有人都離開後,劇組裡的男一號突然折返回來了,他說要送我回家,我用酒杯的玻璃碎片劃傷了他,逃了出去。”
“後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他不容置喙:“我要你親口說。”
“走廊裡沒有一個人,我跑到電梯口,被他抓到了,我沒有力氣掙脫被他拖著往回帶,就在這時,電梯門開了,我用盡最後的力氣求你救我。”
“你當時站在那裡,冷眼看著我,我看著電梯門緩緩關上,以為你跟他們是一伙的,可是你最終伸手擋住了電梯,然後走了過來。”
“你幫我趕走了那個禽獸,還脫下西裝包住了我。你問我能走嗎?我搖了搖頭。你抱著我離開了酒店,把我送進了醫院,我醒來時,你已經不見了,隻留下了那件外套。”
我一點一點復刻著當時的場景。
“我沒有扔掉你的外套,第二天回到家被傅嶼深看見了,我們大吵了一架,他誤會我一夜未歸是接受了潛規則,我沒有解釋。”
裴晏突然問道:“那我逼著你跟他分手的時候,你為什麼不願意?他又是為了什麼跪著求你別走?”
我知道這個謊言有漏洞。
“你聽說過羅密歐與朱麗葉效應嗎?兩個人可以因為相看兩厭分開,可當全世界都反對兩個人在一起時,他們反而會變得更堅定。”
“我當時隻是陷入了你英雄救美的濾鏡裡,怎麼可能因為飄渺的心動放棄和我在一起了四年的人?”
“夠了。戚晚,我不管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以後乖乖留在我身邊。不然就不是像這次一樣的苦頭,六年前的事情很有可能會繼續上演,到時候我不會救你。”
“你會。”我看著裴晏,不肯認輸道:“你如果真的想要我吃苦頭,就不會這麼輕易放過我,你隻是在警告我。”
裴晏沒有說話,我知道我賭贏了一局。
14
“裴晏,我可以跟你在一起,但是你不能再限制我的自由,我要回家住。”
“隨便你。”他語氣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