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一個轉身,毅然離我而去。
我抖著手去拉他,卻隻捉住了稀蒲的空氣。
8.
深秋的江洲晝夜溫差極大。
天黑以後,氣溫漸漸變低,我身上還隻穿著那叫單薄的工作服。
等我瑟瑟發抖的走回家時,卻在門口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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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我身前的男子面色蒼白,握著我的手,強勢的擠進我指間。
十指交纏。
“漾漾,算我求你了。”
“你就來我工作室吧,在我身邊我還能保護你。”
他軟聲哀求我的樣子一如五年前。
明明這樣蠻橫無理,可偏偏我拒絕不了。
努力忍住內心的酸澀,我輕輕閉眼,嗓音沙啞。
“阿澈,還要怎樣你才肯放過我。”
……
溫以澈工作室的工作人員都很好相處,個別幾個知道我入獄史的同事也都默契的保持沉默,並沒有對我表現出任何歧視。
而溫以澈安排給我一個營銷總監的職位,其實說是負責媒體運營,但我根本不懂那些剪輯,更多時候我還是跟在溫以澈身邊,為他跑前忙後。
溫以澈下來時,我忙著收拾一疊資料。
我專注的研究著季度報表, 並沒有注意到身後有人悄然靠近。
下一秒,一個黑影竄到我身後,猛將我抱在懷裡。
鼻息裡充斥著熟悉的古龍水香味,我一驚,資料冊陡然落地。
“這麼認真?”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我耳邊,感受著他身上傳來懶洋洋的溫度,我整張臉燒的滾燙。
“阿澈,別鬧。”
“不要。”
溫以澈攬著我的腰,攬著我在空中旋轉一圈又穩穩抱在懷裡。
“下周薪火慈善晚會,漾漾你和我出席。”
我不安的捏緊了衣角,“可是,我……
溫以澈將我抱得更緊,“沒有可是。”
“我會向世界宣告,漾漾,你會是我唯一的妻。”
9.
那一刻,我真的希望時間永遠靜止。
我顫著睫毛望向他,這是我愛了一整個青春的人啊,是我自毀前程也要保護的信仰。
可是,
直到後來我才意識到,當初他給予我的奢望,就如同五彩斑斓的泡沫。
如幻似影,一碰即碎。
他欺身壓向我,低垂的眼眸將視線落在我唇畔,湿熱的氣息籠置著我。
我竟恍惚知道他想要做什麼,雙手也情不自禁回抱住他。
“阿澈——”
辦公室的門呲呀一聲被推開,我和溫以激甚至來不及分開彼此。
門口的女人一身利落的西裝,看向我時眼神裡是毫不掩飾的厭惡。
我知道她,阿澈的經紀人,在我出獄那天,趁溫以澈醉酒把他哄上床的那個女人。
溫以澈有些尷尬,拉著我走向她。
“漾漾,這是我經紀人雲寧。”
“你叫她寧姐就好,寧姐真的幫了我很多。”
“你和寧姐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我心裡有些不快。
阿澈,最重要的,怎麼能有兩個人呢?
雲寧皺眉,“以澈,安導那支面霜的廣告我接下了,合同你看看,沒什麼問題咱們就籤。”
溫以澈顯然很激動,甚至沒顧雲寧在場,直接低頭親在我唇側。
“太好了漾漾,能與安導這樣的大導演合作,我真的不敢想。”
雲寧臉色難看,“那以澈你籤完親自送去吧,提前見見安導,表示一下態度。”
溫以澈眉飛色舞的離開了。
走廊裡隻剩下了我和她。
空氣有一瞬靜默,誰也沒有說話。
我躊躇了片刻,低頭繞過雲寧想要離開。
手腕卻被驀然攥住,“葉小姐。”
“放手!”
我試圖抽出手,我與她實在沒什麼話好說。
“我想您沒有忘記自己的過去吧。”
“一個S人犯,憑什麼和以澈站在一起。”
我把拽出來的那隻手甩在她臉上。
“憑他溫以澈愛我,而你。”
我一臉譏笑,“乘人之危的可憐蟲而已。”
10.
《月光》開機那天,我在劇組見到了江衍。
他猩紅著眸子質問我的畫面仿似還在昨日,我看著他身旁的女助理和他舉止親密,有些失落的低下頭。
江衍親臨現場,負責拍攝的萬導演不由緊張,握著對講機的手都顫了幾顫。
“《月光》第7幕14場準備。”
“Action!”
溫以澈猛然掙脫開抱著她的女人,聲音冷漠。
“夠了,就算你救過我,可那根本不是愛情。”
“我們,分手吧。”
他摘下手上的戒指,毫不留情的扔在地上,狠心離開。
走出攝影機範圍的那一刻,他看到了人群後面的我。
“卡!”
拍攝被突兀喊停,我吃驚的望向江衍。
坐在導演椅上的男人清冷矜貴,長腿闲闲搭著,看向鏡頭裡的溫以澈時,帶了幾分調笑。
“溫以澈注意你的表情。”
“我要的是你狠戾決然的表情,不是要你一副猶豫又愧疚的樣子。”
我看到溫以澈垂在身側的拳頭緊了緊,不由替他捏把汗。
不知是溫以激今天的狀態不對勁,還是因為江徹的在場讓他分心,一連拍攝幾條都不順利。
“溫大演員。”
江衍走到溫以澈身旁,慢條斯理的替他理好歪掉的領帶,嘴角噙笑。
“您不是最擅長這種過河拆橋的戲碼嗎,本色出演都做不到。”
“您再這樣浪費大家的時間,隻會讓我質疑議個角色你是否擔當得起。”
溫以澈一言不發,謙遜的低看頭,面無表情卻讓我後怕無比。
因為男主遲遲不能入戲,劇組隻能跳過他的戲份先拍攝後面幾場。
拍攝結束後,我匆匆走上前。
“阿澈,怎麼回事,身體不舒服嗎?”
溫以澈垂著頭沒有說話,輕輕歪倒在我懷裡,聲音悶悶的。
“漾漾,今晚別回了好嗎?”
11.
我心裡慌亂的厲害,他下颌抵在我肩膀上,有點硌,身後傳來一道灼人的視線。
我理解他今天被江徹嘲諷怒罵的心情,卻偏偏幫不上忙。
阿澈他,最好面子的啊。
這樣被人指著鼻子罵,還是一直是他S對頭的江徹,他如何能甘心。
所以,在他央求我留下來時,我又一次妥協了。
拍攝結束後,我跟著溫以澈回到他的公寓。
躺在柔軟寬敞的大床上,我緊閉著眼睛不敢睜開。
他的吻沿著眼睛一路向下,鼻子,嘴唇,脖頸··…
劍拔弩張時,我下意識擋往了他的手,溫以澈骨節分明的大手就那麼停留在我大腿。
“漾漾,求你了……”
他湿漉渡的大眼一眨不眨。
不知為何,江衍那天嘶吼著質問我的情景卻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我痛苦的咬咬牙,“阿澈,對不起。”
良久,他輕輕嘆口氣,閉上眼睛,輕柔一吻落在我眉間。
“漾漾,睡吧,我不碰你。”
五年來,我從來沒有睡得像今天這樣安穩。
隔著薄薄的睡衣,我可以清晰感受到來自於他胸口的心跳。
一聲又一聲,沉穩而心安。
陽關透過百葉窗溫柔的酒入臥室,我睡眼惺忪緩緩清醒。
真好,又是美好的一天。
如果,我沒有推開那扇門的話。
吃過早飯,我執意要回家,溫以澈拗不過我,退而求其次送我離開。
隻是剛踏出公寓的大門,忽然蜂擁而上的記者將我們攔在門口。
閃光燈從四面方壓過來,對著我一陣亂拍。
我僵在原地,一股寒意從頭到腳。
溫以澈閃身擋在我面前。
“溫先生,我們接到知情人士透露,昨晚您在拍攝完後帶一名陌生女子回家過夜,請問您對此有何解釋。”
“請問你們之間什麼關系?”
“聽說這位葉小姐有過案史,請問您對此是否知情?”
“...."
12
大批記者將公寓的大門圍地水泄不通,記者們接二連三的提問。
溫以澈鐵青著臉,抬手推開擋在面前的攝像機,一言不發,擔著我匆匆走向車位。
駕駛座上的溫以澈神色陰鬱,微微歪著頭讓我害怕。
“阿澈,把我推出去好了,我不想你被我的身份連累。”
我心裡慌亂的厲害,假如溫以澈因為我蒙上汙點,該怎麼辦。
溫以澈把車停在路邊,轉頭定定看著我,神情悲哀。
“沒用,漾漾。”
“這個圈子我待了五年,這群記者,他們如何煽動引導輿論,如何攻擊人肉一個人。”
“這些手段我見的太多了。”
我摳在座椅上的指甲陡然收緊,冷汗浸湿了後背。
事發突然,工作室大亂,溫以澈駕車匆匆帶我趕回公司。
剛走進辦公室,雲寧一個耳光就扇了過來。
啪——
我的大腦嗡鳴,眼前一片空白。
溫以澈一個健步衝到我面前。
“雲寧,你幹什麼?!”
溫以澈紅了眼睛,將我護在身後。
雲寧咬牙,“要不是葉清漾,你怎麼會被狗仔跟蹤,還被拍到。"
“夜會野模,還是一個有案史的。”
“溫以澈,這個圈子你是不想混了嗎?”
溫以澈堅定的表情有一瞬動容,疲意掩面,“是我執意帶漾漾回家的。”
“從頭到尾,與她無關。”
“所有後果,我一人承擔!”
溫以澈扔下這句話,全然不顧的拉著我離開辦公室。
身後傳來摔東西的聲音,我忍不住忐忑的心情想要回頭看,卻被溫以澈扳住了身體。
13.
我還是低估了媒體的影響力和擴散速度。
僅僅一天,我的家族上下八代都被調查了個幹淨。包括五年前我“肇事逃逸”,包括我和溫以澈青梅竹馬的過去。
大批的粉絲跑到溫以澈公司賬號下怒罵,聲稱要個說法。
迫於輿論的壓力,公司不得不召開發布會。
一個個不停閃爍的鏡頭,一張張迫切等待的媒體人面前,溫以澈緩緩抬起頭。
“我代表繁星娛樂,向一直以來支持和喜愛我的粉絲朋友深表歉意。”
“很抱歉佔用公共資源,需要澄清的是,前幾日我與葉女士一同回家隻是在商量後續的專輯事宜。”
“傳言說葉女士之前有過案史,請問您是否知情?”
溫以澈漠然的直視著問出這個問題的記者,一字一頓的回答道。
“我並不知道,但我本人對這種違法亂紀的行為深惡痛絕。”
“再次向我的粉絲們道歉,今後我會更加關注自己的言行,並與葉女士終止合約,斷絕來往,永不合作!”
我站在十字路口。
商業街最繁華的地段,看著偌大的顯示屏上溫以澈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我手裡還拎著剛從超市裡買的限量款生鮮牛肉,為了搶到它,還和幾個大媽發生了小小的衝突。
一小時前,溫以澈還和我撒嬌,說想吃我做的黑椒牛柳。
“我並不知道,但我本人對這種違法亂紀的行為深惡痛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