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程柚柚用來罵我的常用句子驟然卡住,半晌才明白過來我那句話的意思。


「你放棄了?」程柚柚的聲音有點顫抖,不敢置信地向我確認。


 


在得到我的點頭肯定後,程柚柚沒忍住又哭了。


 


「你這個女人,總算是清醒了!」


 


她擰著我的胳膊,掏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她對電話那頭的人說:


 


「對對對,哥你現在立刻把你旗下那些沒有對象的男模特的資料給我發過來!」


 


6


 


我被迫收下了程柚柚發過來的男模資料,卻沒打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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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恆像是一株在我心髒上扎根的植物,根脈遍布我的全身。


 


隻要提起他的名字,我的身體就會下意識有反應。


 


我會下意識在人群中找他的身影。


 


也會下意識關注所有有關他的消息。


 


我心裡知道該放下,但是這並不是口頭說說就能結束的。


 


程柚柚這段時間一直陪在我身邊,努力轉移我的注意力。


 


她試圖給我找點事情做,拉著我去逛街,去吃飯,想讓我忙起來,不要去想謝恆。


 


我知道她的好意,但是她也忙得很。


 


程柚柚下半個月就要結婚了。


 


她這個準新娘,要忙婚禮的事情,要去拍婚紗照。


 


又要忙著拉扯著我,搞得我很不好意思。


 


她拍婚紗照,總不能帶著我這個「史蒂夫」。


 


我跟程柚柚說了自己的想法,程柚柚直接一拍大腿,給我安排了活。


 


「反正你現在也闲著,幹脆幫我盯著婚慶公司吧,你知道我喜歡啥的。」


 


「啊?」我還蒙蒙的,沒等我反應過來,程柚柚已經把她哥哥的聯系方式推給了我,然後拍拍屁股跟自己老公去新疆拍婚紗照了。


 


而我在一個極其尷尬的場景下,跟程柚柚的哥哥,程鶴語見到了面。


 


我和程鶴語見面時,他跟我說的第一句是:「聽說你終於不眼瞎了。」


 


我喝著水被他這句話嗆到,猛地咳嗽起來。


 


程鶴語有點無語地看著我,卻還是站起來到我身後幫我拍後背,給我扯紙巾。


 


這兩兄妹,同出一脈的毒舌,刀子嘴豆腐心。


 


「婚慶場景要搭幾天啊?」我結結巴巴地轉移話題。


 


有點生硬,程鶴語看了我一眼,到底還是沒跟我繼續剛才的話題。


 


「先點菜吧。」程鶴語將菜單給我,一副要邊吃邊聊的態度。


 


我剛好有些餓了,沒有拒絕,剛看了幾頁就聽到包廂外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


 


「不是你們這麼多包間,你跟老子說沒包間了?」


 


這聲音實在太過熟悉,以至於我下意識停住了自己手上的動作。


 


程鶴語抬眸看了我一眼,唇瓣微啟,最後卻用水杯擋住。


 


下一秒,包廂的門被人猛地拉開。


 


謝恆帶著一堆人頗有些囂張地站在門邊。


 


他在看到我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有點微妙。


 


然後還沒等他說話,他身後的兄弟們就看到了坐在我旁邊的程鶴語。


 


「Woc,這女的不是謝哥的舔狗未婚妻嗎?這咋回事,她出軌啊?」


 


謝恆的臉瞬間冷了下來,扯出個似笑非笑的嘴角看向我:


 


「行啊,許幼,這幾天長心機了啊。」


 


「沒來找我,原來是找了新的男人來舔啊。」


 


我沉默著,讀懂了謝恆的潛臺詞,他在說我賤。


 


我沒回答,一旁的程鶴語卻笑了一下,伸手過來握住了我的手。


 


不光是我,謝恆也怔愣了一下。


 


然後就聽到程鶴語不大不小的聲音在包廂中響起:


 


「你說錯了,其實我才是許幼的舔狗。」


 


這句話似乎是挑釁到了謝恆,他沉著臉盯著我看了半晌。


 


然後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嗤笑一聲,用逗狗的動作朝我招手,恩賜道:


 


「許幼,過來,你乖一點,之前的事情我就既往不咎了。」


 


7


 


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謝恆的舔狗。


 


是他拿著棍子打也打不跑的狗皮膏藥。


 


沒有一個人覺得我會拒絕謝恆,就連程鶴語也有些緊張地看著我。


 


在場的所有人都在等我的一個回答。


 


而我沉默了良久,才扭頭過去,對著謝恆身後的那個服務員開口:


 


「你好,這是我們定的包間,麻煩把無關人員請出去。」


 


謝恆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極其難看。


 


領路的服務員也沒想到會被我點名,當即回過神來,態度強硬地要請謝恆等人出去。


 


謝恆的那群兄弟們罵罵咧咧地被服務員帶著往外走。


 


謝恆則沒動,腳像是被釘在了原地,SS地盯著我看:


 


「好啊,許幼,你真行,連我的話都不聽是吧?」


 


「以後你最好別哭著回來找我!」


 


謝恆放下狠話,氣衝衝地轉身要走。


 


「等一下。」我出聲叫了一句。


 


謝恆的身子一頓,立即轉頭回來,朝我露出一個高傲的表情,難掩自得地問:「你知道錯了?」


 


我神色莫名地看著他,舉著菜單指著服務員說:「菜選好了,下單吧。」


 


服務員輕快地越過謝恆,從我手裡拿到了那張菜單。


 


從始至終,我都沒有正眼看過謝恆。


 


自然也沒看到謝恆臉上被氣得又青又紫的表情。


 


他走的時候狠狠踹了一下包廂的門,沒泄氣,反而把腳踹受傷了,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臨走前還刻意回頭來看我臉上的表情。


 


可我一直低著頭,盯著茶杯,不敢抬頭。


 


謝恆沒看到自己想要看見的畫面,臉色很臭,大聲冷哼過後,狼狽地離開。


 


倒是程鶴語目睹了全過程,微微嘆了口氣。


 


他意味深長地對我說:「謝恆喜歡你。」


 


「怎麼可能?」我下意識脫口而出,帶著點無奈。


 


「謝恆就算喜歡路邊的狗,也絕不會喜歡我。」


 


他如果喜歡我,我們之間就不會走到現在這一步。


 


所以我把程鶴語的話當成了笑話。


 


但是程鶴語倒是十分篤定:


 


「他絕對喜歡你,你敢不敢跟我打個賭?」


 


我對上程鶴語的眼睛,在他的視線中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8


 


程鶴語似乎很樂忠於看謝恆的冷臉。


 


自從上次吃完飯後,他開始頻頻帶著我出現在各個場合。


 


對外他堅決維護自己是我舔狗的人設,對我體貼入微,滿心滿眼好像都是我。


 


可每當有人問起他是不是跟我好事將近時。


 


程鶴語卻又會略帶遺憾地道:「我還在追她,幼幼還沒答應跟我在一起呢。」


 


短短半個多月,幾乎所有人都知道,程鶴語在追謝恆曾經的小舔狗。


 


加上我現在很少在謝恆的身邊出現,反倒是不時有人看見程鶴語帶著我去吃飯,去布置婚禮場地。


 


這段時間我們兩個為了程柚柚的婚禮能盡善盡美而忙得昏天黑地。


 


我和程鶴語經常同吃同進,宛如連體嬰兒一般。


 


於是傳聞又變成了,程鶴語似乎已經拿下了謝恆曾經的小舔狗!


 


終於熬到婚禮當天,程柚柚在臺上和新郎抱頭痛哭,我坐在她特意給我安排的男模桌腳趾摳地。


 


這個女人,難怪婚禮賓客名單她要親自擬定,原來還沒放棄給我介紹男模的心思。


 


不過這一桌子一米八幾的大帥哥,誰能看得上我這種平凡又普通,膽子還很怯懦的女生?


 


我有點尷尬地悶頭吃飯,不敢抬頭跟同桌的其他人對上眼。


 


結果這一桌的男模們似乎是受到了什麼指示,每個人都笑嘻嘻地找我搭話。


 


「你叫幼幼?好可愛啊,你怎麼隻吃面前的菜?試試這個,好吃的。」


 


「好乖啊,加個聯系方式唄,小可愛。」


 


他們圍在我身邊,一人一句地跟我搭話。


 


我身子微僵,不知道該如何回話。


 


下一秒,有道壓抑著怒火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


 


「許幼!你過得倒是滋潤啊,舔一個不夠舔,要舔那麼多才能爽是嗎?」


 


謝恆的聲音裡帶了點咬牙切齒的意味,夾槍帶棒,話裡話外都是對我的看輕。


 


好像我這個人除了到處當舔狗之外,就沒有別的事情能幹了。


 


謝恆雙手抱胸,冷著臉看我。


 


我知道他在等我重新放下自尊,卑微地向他解釋。


 


可是現在,我不想這麼做了。


 


我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滿心滿眼隻有謝恆的許幼了。


 


我輕聲回道:「我沒有再繼續纏著你,有自己的生活了,不正是你想要的嗎?」


 


我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謝恆的表情卻突然變得難看起來。


 


「起來!」謝恆拽住了我的胳膊,強硬地把我拉起來。


 


我吃痛地低呼一聲,一旁坐著的金發少年立即要起身來幫我,被我擺擺手謝絕。


 


「你疼怎麼不出聲?」謝恆似乎也看出了我的疼痛,微微松開了手,別扭地抿著唇。


 


我不奢求謝恆的道歉,跟他走到角落,想快點把他給打發了。


 


等會兒就是程柚柚拋捧花的環節了,她再三叮囑我不能錯過的。


 


我要是錯過了她的捧花,她肯定會哭的。


 


9


 


我和謝恆走到角落。


 


原以為他是有什麼要緊的話跟我說。


 


可過了十多分鍾,他依舊抿著唇一言不發,隻是深深地看著我。


 


我看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實在是忍不住催促道:「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麼?」


 


「你急什麼?」 謝恆咬牙切齒地道,「以前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你可從來沒有那麼不耐煩。」


 


我不說話了,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以前是我追著謝恆跑,現在是他幾次三番地來找我。


 


我急著要走,謝恆停頓了一會兒,到底還是忍不住開口道:「你們進展到哪一步了?」


 


「你自己長點腦子行不行?離程鶴語遠一點,他不是什麼好人。」


 


「我知道最近你跟他走得比較近是為了氣我,但是我也不希望你被那種人佔了便宜。」


 


謝恆還想長篇大論什麼,程鶴語卻在此時朝我走了過來。


 


「你怎麼還在這兒?快要丟捧花了。」


 


「是遇到什麼麻煩了?」程鶴語瞥了謝恆一眼,走到我身旁,站在我身邊如同我的保護神一樣。


 


謝恆一看到程鶴語,就好像是刺蝟遇到了仇敵,一下子把全身的尖刺都立了起來。


 


「我警告你,離許幼遠一點,她不是你能隨便招惹的!」


 


謝恆指著程鶴語撂下狠話。


 


我不知道他是以一個什麼樣的立場說出這句話的。


 


我也不想去深入思考謝恆說這句話的動機。


 


我滿腦子隻有程柚柚的捧花,這可是她最期待的環節了。


 


「快走吧。」我催促程鶴語道。


 


眼看著我就要跟程鶴語離開,就連一句話都沒跟自己說上。


 


謝恆驟然急了,一把攥住了我的手,吃味道:「許幼,你要選他?」


 


「我要你留下來陪著我,不準跟他走!」


 


程鶴語似笑非笑地看著面前的畫面,沒有出聲的打算。


 


我有些詫異地回頭看了看謝恆,平淡地撥開他的手。


 


「你別鬧了。」我說了曾經謝恆說過無數次的話。


 


「我和程鶴語隻是朋友。」


 


謝恆還是不S心,攥著我的手追問道:「你要跟他去哪兒?」


 


他好像一下子對我生起了佔有欲,就連我去哪裡都要刨根問底。


 


可是我沉默著,軟聲細語地問他:「謝恆,你是以什麼身份過問我的事情呢?」


 


謝恆一愣,似乎是想到了不久前朝我撂下的狠話。


 


他到底能用什麼身份來約束我呢?


 


想了一陣子,他還是硬著頭皮扯出那張虎皮:「我們有娃娃親啊。」


 


「我當然有資格知道你的所有事情!」


 


「不作數的。」我輕輕巧巧地回道。


 


「你沒有承認,我也沒有承認不是嗎?」


 


「所以說,娃娃親是不作數的。」


 


謝恆的臉色瞬間白了下去。


 


10


 


程柚柚的手捧花我甚至不用伸手去搶。


 


她越過眾人,很鄭重地將手捧花送到了我的掌心中。


 


我眨了眨眼睛,還沒說感謝的話,程柚柚倒先開口了。


 


她笑嘻嘻地說:「這不是代表婚姻的手捧花,這是會帶給你幸福的手捧花。」


 


「無論你結婚與否,我都誠摯地希望,我最好的朋友能夠幸福快樂一輩子。」


 


樸實又簡單的一席話,是程柚柚發自肺腑的一腔祝福。


 


「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最好的、最棒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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