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我開了口,卻不知如何繼續。
我的第一任攻略對象就是沈觀虞。
系統建議我摸清他的喜好,做他的知己,靈魂伴侶。
「他那樣的性格隻有這樣做才能走近他的心。」
但被病痛折磨太多年的我,早就有些不正常了。
我隻看到攻略進度可以續命這點。
化著濃豔的妝,緊身的紅色連衣裙。
他最瞧不上的那種自甘墮落的女人,還是個見錢眼開的撈女。
「離我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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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視他的冷臉,依舊嬌笑著倚靠過去,劣質的鞋跟斷了,我朝他倒。
而沈觀虞就像是躲避什麼髒東西似的任由我重重的摔倒在地。
地上還有醉酒鬧事的人摔的玻璃渣子。
裙子撕裂了,大腿漏在外面白晃晃的,吸引來幾個猥瑣的酒鬼。
我看著腿上的血跡,臉上還是媚笑。
他離開了。
那些人邊說著汙言穢語邊靠近,有人已經解開了皮帶,下一秒就在幾個保鏢手下躺了一地。
「上車。」
他扔給我一件外套,看也不看我一眼。
所以他並不知道,我的手裡早就握了一塊鋒利的玻璃。
如果沒有他倒回來,我會在那些男人撲到我身上的那一刻劃破他們的脖子。
就像原世界被那個人面獸心的護工按在床上時一樣。
真好。
我坐在他身側,直直的望著他。
他冷清的眉眼,他那價值不菲的衣服,腕表。
他身側的進度條和,我的生命值。
「不要這樣!」
就在我陷入回憶時,眼前一暗,耳邊傳來他有些失控的聲音。
「你又在往右邊看什麼?!」
「你們在幹什麼?!」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門口看著兩人擁抱的沈嘉澤臉色鐵青。
6
我也是有幸感受到了左右為男這種修羅場了。
「小叔。」
到底是從小佩服的人,他還是打了招呼。
但是面前的男人隻是掃了他一眼,轉而對著喬雲淺笑:
「他已經沒用了,回來吧。」
我心裡一驚,正要開口,耳邊卻想起系統的警報:
「注意!注意!總部判定,沈嘉澤攻略值未達到一百!」
「怎麼回事?!不是已經求婚收了戒指嗎?!」
「總部說,他沒有親自給你帶戒指,不算。」
狗東西!
我聽出來系統的幸災樂禍。
「叫你,不要,投機取巧。」
早知道今天就不鬧了,現在怎麼辦?
「小叔,她是我妻子!」
沈嘉澤忍不住把喬雲拽過來。
他不喜歡喬雲身邊有其它人。
過去有一個想混進他圈裡的富二代看上了喬雲。
「你要就拿去啊。」
他表面上笑得無所謂,狠灌了一口酒。
看著喬雲驟然慘白的臉色心情愉悅。
後來那人公司出了問題,混得還不如一條狗。
最後託人帶了句話。
「你會後悔的!我等著!」
他隻是嗤笑,後悔?
從小到大,他要的東西還沒有失手的。
就像現在。
他聽見了身旁的女人緩聲道:
「抱歉,我愛沈嘉澤。」
你看,喬雲愛他,之前的事不過是為了讓他在意罷了。
他小叔卻像是聽見了天大的笑話一樣。
「你那麼喜歡他?」
他走過來,強硬地逼我抬頭,直視我的眼睛。
「對,我愛他,很愛很愛。」
喬雲愛沈嘉澤。
每天我都要對自己說一遍。我甚至在很多個日記本裡重復,洗腦一樣。
因為系統設定,所以我要愛沈嘉澤。
當初攻略沈觀虞,我不也是一樣嗎?
然後我就看見他笑聲愈發大,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瘋魔了一般。
「你這樣的眼睛,哈哈,你這樣的眼睛說著愛他?」
他眼淚都笑出來了。
笑誰?笑那個自以為是的沈嘉澤,還有笑幾年前同樣自作多情的自己。
那時候的他就覺得喬雲是個見錢眼開的撈女。
嘴上說著什麼一見鍾情,說著什麼生S相隨,實際上就是個給錢就能睡的婊子。
那一次是合作商邀請,他還沒後來的地位,去了才知道是那麼烏煙瘴氣。
喬雲那副豔俗的樣子根本不入他眼,後來不知怎麼鬼使神差的回頭看。
就看見她坐在地上衝他笑,腿上是血,身邊是幾個想要侵犯她的男人。
那次後就被纏上了。
她沒有分毫偽裝的意思,就是明著要錢。
「做嗎?要加錢哦。」
明明是他最看不上眼的那種用身體賺錢的女人,可他留她了兩年。
期間各種首飾珠寶,她很貪心,要得都是那種昂貴的,哪怕很浮誇。
「我最喜歡你了。」
她穿著最新款的裙子轉圈圈給他看摟著他的這句甜言蜜語在他耳朵裡自動翻譯成:
「我最喜歡你的錢了。」
後來他著了道,出了車禍。
醒來是喬雲那張憔悴素白的一張臉。
見他醒來,嗓子因為幾天沒睡好低啞,還是習慣捏著嗓子。
「沈總,我的護工費很貴哦。」
他那時候也以為,喬雲是愛他的。
7
沈觀虞倒是拍拍屁股走了。
留下一個沉默的沈嘉澤。
被摔到床上的時候我都是懵的。
醒來的時候我隻覺得渾身酸疼,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
過去攻略沈觀虞的時候我已經體驗過了貨不對板的苦。
明明資料給的是清冷禁欲的人設,給出的最佳攻略路線也是靈魂伴侶。
雖說我惡意的改成了撈女攀上金主的戲碼,但是也不必真的照劇本演啊?!
很多次,在我的記憶裡隻有那潮湿帶著水汽的冷香。
無孔不入。
「我,我不行了,慢一點——」
身後的人卻隻是輕笑,絲毫不改力道。
「你自己說的,拿錢辦事,我還沒滿意啊。」
而在沈嘉澤這裡又栽了個跟頭。
明明是個花天酒地的紈绔少爺,還心有白月光,但就是一周有五天他保準要回來。
喝醉了也要回。
曾有那麼幾次連系統都磕上了。
「他應該愛上你了吧?你總算不是投機取巧的攻略成功了。」
我看著緊緊抱著我不讓我走的沈嘉澤,潑系統冷水。
「我勸你別磕,我對他來說,不過是個好用的聽話的工具而已。」
下樓時發現空無一人,桌上擺好了早餐。
「是不是所有文裡第二天早上男主都會整這麼一出?」
系統:
「你就,不能有浪漫點,的想法嗎?」
「浪漫?浪漫能有我的命重要嗎?」
我從未忘記自己在這個世界的目的。
我受夠了原來整天躺在病床上喪失掉一切為人尊嚴的生活。
「不用查了,你想問什麼我都會告訴你。」
沈嘉澤匆匆趕到酒吧時都懷疑是不是騙子。
他小叔這樣的人,會去酒吧?
可是眼見為實。
那個清冷優雅的人就坐在那裡往下看。
底下是放縱的紙醉金迷。
「什麼?」
他裝糊塗,卻見他小叔將手機遞過來。
照著點開,壁紙叫他瞳孔猛地一縮。
看著像是猛然間想起的自拍。
是在車裡,星空頂下。
那張照片裡,女人一身銀藍流光溢彩的短裙,修長白皙的腿跨坐在男人腿上。
男人西裝袖口挽起,青筋凸起的手臂更顯得那腰盈盈一握。
他們在接吻。
而不久前他的發小還在開玩笑喬雲這樣的女人都能把你迷住?
太過荒謬的割裂感。
「喬雲這樣的女人?你以為你很了解她嗎?」
沈嘉澤這才發現他不自覺說出了心裡話。
「我當然了解,她跟了我兩年——」
沈觀虞卻是輕笑著打斷。
「可她跟我在一起三年了。」
「知道為什麼帶你來這嗎?」
沈觀虞面上帶著懷念。
「因為我和她就是在酒吧認識的。」
「不可能!」
怎麼可能,沈嘉澤想。
喬雲那樣一個無趣的人,唯一的愛好就是給他做各種吃的。
很多時候喬雲的出門都是為了找他。
無論是喝酒,還是僅僅隻是和朋友的一個賭局。
賭給各自的小情人打電話,看誰的先來。
那時候喬沅回國,他已經對喬雲冷下來了。
可朋友們起哄,他仍舊習慣的,可以說下意識的打給了喬雲。
喬沅身體弱,他想,外面刮風下雨的。
反正是打給情人嘛。
那天喬雲是最早來的,進來時身上被打湿了一半。
他卻隻是隨意一句打賭就將她打發走了。
「我看到她這兩年,也覺得不可能。」
「你說喬雲是怎麼像是換了個人一樣呢?」
「對了,」沈嘉澤看見小叔像是突然想起什麼看過來,眼神復雜。
「什麼?」
他有種會聽到什麼不好的東西的恐慌。
「我跟她求婚戴上戒指後,她就離開了。」
「你觀察過她看你的眼神嗎?她是不是喜歡看你的右側?」
8
「怎麼了這是,跟兄弟們說說。」
最近的沈嘉澤簡直怪得很。
說出來玩,一來就不吭聲隻灌自個兒酒。
叫來了美女,他在人家靠近的時候就捂著鼻子直說臭,讓人家下不來臺。
喬沅來了,他就直直地盯著人家。
也不說話,就喝酒。
他們從小玩到大,誰不知道沈嘉澤那狗脾氣?
偏偏這回安靜得不像話。
「我不知道。」
沈嘉澤是真的不知道。
那天他小叔臨走時在他耳邊說的兩句話一直在他腦海裡繞。
「你真的了解喬雲嗎?你以為她真的愛你到S心塌地嗎?」
「仔細看吧,你會知道的。」
他從來強大又清冷的小叔苦笑著。
「我說,嘉澤不會真栽了吧?」
「喬雲?不會吧?那天婚禮嘉澤不是還給她個沒臉嗎?」
有人在咬耳朵,那邊的沈嘉澤沒理會喬沅的輕聲勸慰,把自己喝醉了。
人這一喝醉,就開始作了。
「我老婆呢?」
隻見他忽然睜著眼四處找著。
「沈哥,沅沅在這啊。」
他們一群人可都知道,喬雲那就是個喬沅出國後的替身。
更何況,比起灰撲撲的喬雲,他們還是更喜歡柔弱善良的喬沅。
不是親生的又怎麼了,喬沅從小被當作真千金培養,哪點都比那上不得臺面的喬雲好。
可沈嘉澤推開喬沅,還在發火。
「不是她!我老婆呢?!」
摔杯子砸東西,像極了困獸。
終於,有人拿著手機小心的湊近他。
赤紅著眼,似乎在思考從哪下手,卻在下一刻變得乖順。
「沈嘉澤,不要鬧了。」
冷淡至極的女聲,偏偏沈嘉澤捧著手機乖巧點頭。
我家。
深吸一口氣,接過那些人推過來的沈嘉澤,我努力的揚起笑臉。
「謝謝,你們也喝酒了嗎?家裡熬了醒酒湯,要喝一點嗎?」
一群男人有些古怪的你看我我看你。
這是喬雲?!
沒了那土氣遮臉的發型,不再佝偻著身體。
眼前的喬雲竟顯得明豔動人。
一種舒展的什麼都不在意的感覺。
後面一群人沒跟著進,掃了一圈,這才發現這屋子和從前相比,多了很多生活的氣息。
就像是一個真正的,家。
有些人想到這,不由抖了抖雞皮疙瘩。
誰都知道沈嘉澤就是個玩咖,酒吧的常客。如果說結婚的話,喬沅才是—
「嫂子,走了。」
思緒被打斷,他們的局可沒結束,不過是沈嘉澤鬧著要回來他們才送人的。
隻不過離開的時候,有人鬼使神差回望了一眼那個亮著燈光的屋子。
他可還記得剛才沈嘉澤的樣子。
就像是一條被馴服的兇犬。
隻有在聽到主人的指令時才會搖尾巴。
沈嘉澤喝醉了。
我看他一個指令一個指令的照做,心中斷定。
「你要,幹什麼?」
系統似乎熟悉了我的狗。
「反正隻要他給我求婚戴戒指就行了吧?」
我笑著,掏出來好不容易從犄角旮旯裡摸出來的戒指。
「沈嘉澤,幫我做一件事情好不好?」
沙發上的男人剛乖乖喝完一碗醒酒湯。
「好,老婆。」
「真乖,可以單膝跪下然後幫我戴上戒指嗎?」
他果真半跪到我身前,低下頭。
我以為是他醉酒聽不懂指令。
「對,就這樣,然後把這個給我戴上,乖啊。」
「不乖會怎樣?」
沈嘉澤突然開口,我嚇了一跳,下意識抬腿卻被緊緊禁錮住。
他抬起頭,貴氣精致的臉,象徵多情的桃花眼。
難怪圈子裡想爬他床的人一堆又一堆。
我經常收到一些女人給我發的挑釁的照片和視頻。
沈嘉澤送的包包,珠寶。
沈嘉澤摟著她們說著甜言蜜語的視頻。
「你沒醉?」
他卻隻是看著我,眼神裡的醉意散去,黑沉沉的瞳孔居然和某一幕重合。
沈觀虞跪下和我求婚的時候也是這樣,直直的盯著我。
「你還沒回答,不乖會怎樣?」
「看右邊。」
輕聲的誘哄加之我的習慣。
我下意識的看向他右側的攻略值所在的面板。
卻在下一刻毛骨悚然。
「你在看什麼呢?」
「乖乖聽話,然後你就會離開,對嗎?」
9
我是在系統鋪天蓋地刺耳的警報聲裡暈過去的。
自然也就沒聽到系統的擔憂以及總部強制的懲罰措施。
「系統核心機密疑似泄露,現開啟懲罰模式。」
「系統宿主進入“現實夢境”」
「警報,由於系統任務目標對宿主愛意值過高,將一起進入宿主夢境。」
「唉,年紀輕輕的娃兒,造孽哦。」
「情況很嚴重,沒有多少時間了。」
從那一次倒下後,我所接觸的人都是帶著憐憫的神情。
癌症,最沒辦法治愈的那種,隻能等S。
一次又一次的化療,手術,抽血,破開皮肉,都隻是延續著痛苦。
算起來,我被父母拋棄,在福利院好不容易長大,差點被領養人侵犯,最後賺了錢,買的房子貸款剛還完,馬上就賣了治病。
在醫院也不太平,請的護工有了歪心思,要不是巡查的護士。
支撐我的隻有對命運不公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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