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五皇子為亡母扶靈回鄉,回京時,被匪寇亂箭穿心。


 


我救下命懸一線的五皇子。


 


後來他將我帶回盛京,陛下問我:「要什麼賞賜?」


 


空中飄來一片彈幕。


 


【女匪寇不會要男主娶她吧?】


 


【男主有心上人的好不好?女配真是頭腦簡單,還以為皇帝真心的?難怪最後S得不明不白,還被丟在亂葬崗。】


 


我心中哇涼,這皇宮有點危險,辦完事,得趕緊跑。


 


於是我大拜:「請陛下賜民女黃金千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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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微微抬頭,龍椅上的皇帝半天沒有反應。


 


「啟稟陛下,若是黃金千兩拿不出來,百兩也成。」


 


我估摸著皇帝也忒小氣了些。


 


他兒子的命還不值黃金千兩?


 


滿殿的大臣都呆住了。


 


殿內落針可聞。


 


三年前,五皇子的母親當朝皇後被國師算出禍亂朝綱,當夜皇後一根白綾了斷了自己的性命。


 


皇後的母族被牽連。


 


五皇子在漫天大雨中跪地請求送貴妃遺體回故鄉。


 


在回上京時被賊寇劫S。


 


亂箭穿心。


 


若不是我拿出了從西域高僧手裡買來的九轉還魂丹。


 


他早就S在那個大雨傾盆的夜裡。


 


皇帝捋著胡子,似乎沒想到,我竟然求的是錢。


 


彈幕再次來襲:


 


【女配性格蠻好的,除了有點愛錢。】


 


【沒女配,男主和女主也是虐戀啊。不過女配這時走挺好的,起碼不會受到傷害。】


 


半晌,皇帝點頭。


 


我一臉天真無邪地笑著:「隻是民女初來上京,還想在上京玩上一個月,再回去。」


 


皇帝笑了。


 


「這是自然。」


 


我下意識盯了一眼,殿內那張熟悉的面孔,S了他,一個月足夠了。


 


想到五皇子,我心裡還是抽痛了一下。


 


我和他原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大不了回去喝一頓大酒,睡上一覺,也就忘了。


 


2


 


我被安排住在宮裡。


 


錦衣玉食伺候著,我實在不習慣。


 


於是偷偷爬牆,溜出宮去。


 


大街上,買糖炒慄子、糖葫蘆、糖人、珠釵的攤子琳琅滿目。


 


抬眼就看到了一座精巧的門面二樓掛著一塊招牌——「紅袖招」。


 


正要進去,一探究竟。


 


不遠處傳來一陣嘈雜聲。


 


「竟然衝撞相國嫡女,誰給你的膽子?」


 


我衝了過去。


 


就看到一隻白皙纖弱的手卷起珠簾。


 


露出一張芙蓉般清麗的臉。


 


彈幕一下子就瘋了:


 


【女主也太好看了吧!】


 


【女主要不是三皇子表妹,有女配什麼事啊?】


 


來人正是五皇子的青梅竹馬,三皇子表妹,皇後的內侄女,相府千金白馥柔。


 


「竟敢耽擱本小姐入宮見五皇子,直接杖斃。屍體扔到京郊的山喂狗。」


 


那樣一張臉,張口就是要人性命。


 


我正要離開。


 


地上的小乞丐跪在地上,拼命磕頭。


 


再抬頭時,我心中一顫。


 


他眉宇間有一顆胭脂痣。


 


是阿寶。


 


我的好兄弟李貴唯一的兒子。


 


春山被屠戮之後,我以為活下來的隻有我一人。


 


卻沒想到阿寶也活著。


 


我一把撥開人群,將他抱進懷裡。


 


「住手,要打打我,別為難他!」


 


白馥柔剛放下珠簾,就聽到我的聲音。


 


「那就一並打S。」


 


說完,她不耐煩地要命人駕馬車,卻瞥見了我腰上的雙魚玉佩。


 


直接不顧禮儀,從車上下來。


 


「這塊玉佩怎麼會在你身上?你是誰?」


 


偷偷跟著我的侍衛齊刷刷跪了一地。


 


「參見縣主,這位姑娘就是五皇子的救命恩人,還請縣主看在五皇子的面子上,莫要與她計較。」


 


「哦?你就是那個女土匪?不會以為跟到京城來,懷瑜哥哥就會娶你吧?


 


「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和懷瑜哥哥尊卑有別,我若是你,就見好就收,絕不會攀扯和自己身份不相稱的人。默默自行離去。」


 


她走近我,故意將手按在我的肩膀上。


 


那裡有為救裴懷瑜而受到的箭傷。


 


我正要動手,侍衛首領瘋狂示意。


 


我看了一眼阿寶,生生忍下。


 


血跡從裡衣滲出。


 


裴懷瑜絕不會認為我是和他相稱的。


 


我拉起阿寶,不想跟她計較,她卻一把將阿寶拉了過去。


 


爭奪之間。


 


她忽然跌倒在地。


 


手掌擦出一片淤青。


 


「馥柔!」


 


眾人自覺讓出一個缺口。


 


白馥柔向我露出一個挑釁的微笑。


 


自扇一巴掌,捂著臉,幾根碎發散落在額頭。


 


一副被欺負的可憐樣子:


 


裴懷瑜立刻脫下披風,替她披上,轉頭看我時,眼神裡盡是怒意:


 


「懷桑,這裡不是春山,你做事能不能不要這麼魯莽!」


 


我正要解釋,白馥柔靠在裴懷瑜懷裡,先哭了起來。


 


「懷瑜哥哥,你莫要和這位姑娘置氣,她初來京城,少調失教也是自然的。我身邊的教養姐姐最是守規矩,今日就送去這位姑娘那裡。」


 


裴懷瑜的怒氣更盛,卻盡力在忍:


 


「還不給馥柔賠禮道歉!」


 


我倔強地看著裴懷瑜:「你都不問問我,卻要信她一面之詞?」


 


「事情擺在眼前,你還要狡辯嗎?馥柔自幼養在深閨,最是守規矩,她還能誣陷你嗎?」


 


我咬著牙,心口堵得厲害。


 


「所以,在你眼裡,我便是那滿腹心機的女子?」


 


裴懷瑜略略恢復理智,正要拉住我,就見我肩頭滲出血跡,他眼神裡劃過一絲心疼:


 


「阿桑,我不是……


 


「隻是馥柔畢竟是縣主,你今日公然傷了她,自然要有個說法,快些道歉。」


 


在回京的馬車上,裴懷瑜曾命人教我一些基本規矩。


 


我眼睛瞪得溜圓,規矩卻一點沒進腦子。


 


一股香味順著風飄進馬車。


 


我掀開簾子,確信是寧縣的牛肉酥餅味。


 


下車直奔鋪子而去。


 


裴懷瑜看我吃得嘴角全是油渣。


 


笑著替我揩去:「也罷,阿桑本是林中鳥,我又何必用這些規矩束縛你?你不願意學,便罷了。」


 


我狡黠一笑:「還是阿瑜知我。」


 


這才幾個月,眼前人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凡事以我為先的阿瑜了。


 


還好我記得一些規矩。


 


立刻雙膝跪地,磕頭:


 


「請永陽縣主高抬貴手,饒過民女和幼弟,懷桑感激不盡……」


 


裴懷瑜這才看到了我身後的阿寶。


 


眼神落在他眉心的那顆胭脂痣上。


 


他似乎明白了什麼。


 


俯身要拉我起來。


 


我一把甩開他。


 


神色淡然。


 


白馥柔卻察覺到了我與裴懷瑜之間的親近。


 


女人最是能看懂一個男人的心思在誰身上。


 


春風芳菲,花瓣漫天。


 


就近的一處屋舍飛出幾片花瓣來。


 


白馥柔立刻大口喘氣,臉色發白,哭著抓住了裴懷瑜的胳膊。


 


「縣主,這是哮喘犯了,快來人……」


 


現場瞬間亂成一團。


 


裴懷瑜抱著白馥柔上了馬車。


 


我抱著阿寶,與他走向了完全相反的方向。


 


3


 


阿寶背上全是傷口。


 


與我撿到裴懷瑜時一樣。


 


三年前,三皇子養寇自重,裴懷瑜送母回鄉路過春山,發現了這個秘密。


 


為了掩蓋這個秘密,也為了除掉一個皇位競爭對手。


 


三皇子夜入春山,抬了兩箱好東西。


 


「拜託大當家了。」


 


於是在裴懷瑜回程路上,再次路過春山。


 


等待他的就是一場萬箭穿心的埋伏。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父親一行人接下這樁買賣,卻不知道皇家子弟心思彎彎繞繞。


 


就在父親完成任務,三皇子設宴款待時。


 


春山一夜,血流成河。


 


我被父親強行關在了地下酒窖。


 


看著三皇子的刀親手插入了父親的胸口。


 


「殿下,你豈可言而無信?」


 


「哈哈哈哈哈,李照天,要怪就怪你腦子不好使,還貪財。是你毀了春山,怪不了別人。」


 


父親是貪財,春山百姓活不下去。


 


他劫富濟貧,每每拿到錢,第一時間送去城外育嬰堂。


 


春山入不敷出,一場瘟疫差點要了眾兄弟的性命。


 


他才铤而走險,接了這單買賣。


 


我在那一天,失去了所有親人和兄弟。


 


在山崖下,裴懷瑜拼著最後一口氣,拉住了我的腳踝。


 


「救我!」


 


爹說,一個人的眼睛騙不了人。


 


眼神明亮堅定的人,都是純良之輩。


 


我被裴懷瑜那雙幼獸般明亮的眼睛打動。


 


鬼使神差地將他背回了育嬰堂。


 


漫天大雪,我腳上結了厚厚的凍瘡。


 


此後每個冬日,我都會因為凍瘡,夜不能眠。


 


孫婆婆勸我:「如今世道不濟,育嬰堂的孩子都快餓S了,還管這個陌生男人幹什麼?」


 


我抹了一把眼淚,倔強道:「我撿的他,自然不能讓他就這麼S了。」


 


孫婆婆摸著我的頭:「要是你爹還在,咱們的日子還有盼頭,如今……」


 


說著將自己剩下來的大半個饅頭遞給了我。


 


「快吃吧,真餓S了,婆婆也睡不著。」


 


為了生存,我學過磨豆腐,上山砍柴,給人浣洗衣裳。


 


隻要能換點口糧,我什麼都可以做。


 


一天夜裡,裴懷瑜突然發了高燒。


 


嘴裡含糊地喊著:「娘……」


 


育嬰堂的孩子生了病大多是硬抗,孫婆婆說發燒了,就去山上採竹節草。


 


這種草開藍紫色小花,根部多須呈金黃色。


 


搗爛服用,對退燒有奇效。


 


我摸黑上山採藥。


 


滿心歡喜地採回來,搗爛,送水替裴懷瑜服下。


 


他面頰酡紅,迷迷糊糊指著我的腳。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才發現右腳被獵戶常用的鐵夾子夾住,腳踝正在淌著血。


 


於是夜裡就變成了我帶著腿傷,給他物理降溫。


 


他扯下裡衣給我傷口包扎。


 


忙活了整整一宿。


 


他的燒退了。


 


我卻落下腿疾,寒冬臘月總是腿疼。


 


裴懷瑜跟著村子裡的獵戶上山打獵。


 


從未做過飯的他,跟著孫婆婆將打來的山雞熬成雞湯,端給我。


 


我端起碗,大快朵頤。


 


他笑了,眼睛彎彎,像天邊的月牙。


 


在我生辰這日,他親手雕了一根木蘭簪送給我。


 


「小五沒有名字,從今日起,小五就叫懷桑,好不好?桑梓是故鄉之意,小五和我都永遠要記得春山。」


 


我重重點頭,從此我有了自己的名字:李懷桑。


 


我與他定親當日,他拿不出任何貴重之物,隻拿出了一塊成色上好的玉佩。


 


我發瘋質問。


 


「你怎麼會有這塊玉佩?」


 


「這是及冠時,父皇給每一位皇子都送了一塊玉佩,我的生肖是虎,這塊玉佩就是虎。」


 


「那生肖是蛇的皇子是誰?」


 


「三哥?」


 


「所以你的三哥S了我父親和春山的所有兄弟,裴懷瑜,我恨你!」


 


裴懷瑜開始越來越忙。


 


他將我帶到他母親的墓前。


 


將他母親的慘S、三皇子的設計統統告訴了我。


 


「阿桑,這樣的我,你還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我後退一步。


 


「可我什麼都不能帶給你。」


 


「你已經把最美好的東西給了我,就是你的真心。」


 


我才明白,自幼生長在深宮,見慣了爾虞我詐,宮闱傾軋,真心對裴懷瑜來說才是奢侈的東西。


 


他的父親S了他的母親,他的三哥要他S在回京的路上。


 


我心疼他。


 


從片片竹林飛落下來一群黑衣人,戴著鬥笠,跪在大雨中。


 


「吾等唯五殿下馬首是瞻。」


 


裴懷瑜拉住我的手,鄭重其事地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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