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汐說你房裡養了十個小倌,她親眼目睹親自數過的。」
我【驚恐地望著他,迷糊地掃掃周遭,「你說什麼?」
「做了就別不敢認,更何況陸暖在流汐之前就稟告我了,她是你的貼身丫頭,這還能有假?」顧御衍氣極敗壞了。
我一臉懵地看向陸暖,「到底怎麼回事?」
「六姨娘讓我去說的,她說我若不那樣稟告相爺,她就把我賣給人牙子送到窯子裡去,我隻好撒謊稟告相爺了。」陸暖抹了抹額頭不存在的汗意,仿佛有點心虛地說道。
「我沒有,我沒有讓你去找相爺稟告。」莫流汐急了,「相爺,我真沒有。」
我緊了緊身上的錦被,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絕不會讓顧御衍再佔到一點眼福,「相爺若不信,搜就是了。」
「給我搜。」顧御衍揮手叫來他自己的人,還挺聽我話的,真的搜了起來。
嗯,他不信我,他隻信莫流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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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曾經有多信,結果就是有多不信。
因為搜了好幾遍,半個小倌也沒搜到。
莫流汐急得快要哭了,「相爺,一定是姐姐趁著你還沒來的時候,把人都遣出去了。」
我不慌不忙,嬌嬌弱弱地道:「六姨娘你說我遣走的人是走的相府正門還是後角門呢?趕緊讓相爺去查,不然守門的人都被我滅口了,可就什麼都查不到了。我也是厲害了,才一刻鍾就能把人正大光明地送出府呢。」
「滾,明知道我最近忙著政務沒時間,還拉我來這裡浪費時間。」顧御衍一揮袖子,不理會莫流汐徑直走了。
嗯,他最近是挺忙的。
聖上是個賢君,最喜推出利國利民的新政的人。
而最近這幾年,顧御衍就是遞出新政最多的官,所以才能幾年的功夫就升到了相爺的官位。
以前他幾乎兩三天就一個新點子新政見,每次遞上折子,皇上都命人立刻實行。
大夏國的國庫慢慢的充盈了,各行各業也都興旺了起來。
不過最近這近半個月,顧御衍一個折子也沒遞上去。
笑話,他以前遞上去的那些新政都是我悄悄放到他書房的。
如今我守著菊苑大門不出,二門不入,沒人給他出點子了,他就是坨屎。
估計從此沒政跡,然後一路降下去,說不定又能做回他起初的從五品的通政司參議呢。
打他回原形,挺好的。
自作自受,說的就是顧御衍其人。
我就等著那一天的到來,回相府門前放鞭炮。
嗯,快走了,快離開這鬼地方了。
再忍一天的小月子。
我以為莫流汐至少會老實幾天,沒想到傍晚她就又來了。
我照例讓她進來了。
她小意的跪在我面前,「姐姐,貴妃的禮物您還沒準備。」
「不是已經把掌家權交給你了嗎,能者多勞,你準備就是。」我很客氣地說道。
「那……那我從庫房裡隨便拿一件湊數了?」莫流汐想了想庫房裡的那些東西,根本就沒像樣的,都比不上她身上穿戴的值錢。
「隨你。」我說完就躺下了。
我很認真地繼續坐我的小月子。
莫流汐卻還不走,「姐姐……姐姐,你……你最近都沒有動過筆了嗎?」
我腦子裡「轟」的一下,瞬間明白了什麼,怪不得顧御衍那麼喜歡莫流汐,原來是這賤女人把我寫的新政見說成是她寫的了,還真是能給她自己臉上貼金。
我裝不明白裝傻,「我動了胎氣,起不了床,什麼也做不了,什麼都不想寫。」
莫流汐眼睛一亮,「姐姐,我叫來太醫給你看看,多服些安胎藥就好了,好了的話,還是偶爾寫點什麼增智慧。」
「不需要,尤其不需要你叫的太醫。」一板一眼地說完,笑話,我是說什麼也不能讓太醫看診的,孩子我早就流掉了。
我是等著離開相府時最後再給顧御衍一個「驚喜」,說什麼也不能提前暴露。
「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是我是真心希望你安好,孩子是女人的依靠,安胎藥還是必要的。」
「陸暖,把她給我轟出去。」真煩人,一秒鍾都不想她汙了我的空間。
「姐姐,要不你就寫幾個字?」
這是邀功邀上癮了,不要臉。
直接就把她轟了出去。
天不亮我就醒了。
憋了半個月了,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快憋壞了。
沐浴更衣,我立刻就溜出了相府,先去吃塊蘇記的冰糕,再去啃個大肘子,聽說醉仙樓的肉丸湯很不錯,必須去嘗一嘗。
不用寫政見的日子真爽。
我正坐在路邊的小攤桌前喝牛雜湯,莫名的就覺得有人正盯著我看。
可等我抬頭,卻沒有人在看我。
吃飽喝足,我去了蘇香閣鬼混了一個時辰,這才不情不願地回到相府。
沒辦法,還沒與顧御衍那渣和離。
快了,正在想法子呢,早晚的事。
才到相府大門,顧御衍的貼身小廝李虎就迎了上來,「夫人,相爺命你去正廳。」
一臉的嫌棄,恨不得撕了我的樣子。
我淡淡地,已經不需要裝了,「不去。」
我再理顧御衍可就是給他臉了。
他不配有臉。
眼看著我大步流星地往菊苑走,李虎忙道:「夫人,聖上在,是……是聖上口諭請你去正廳。」
4
我立刻換了方向,往相府正廳走去。
我可以不見顧御衍,但是卻不敢不去見天下百姓的衣食父母龍聿寒。
況且,我挺欣賞他的。
在位不過五年,已經把大夏國經營得國泰民安,改頭換面了。
大步流星地走進正廳,「臣女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萬歲。」
我與皇上,隻打小見過。
但也是十幾年前的事了。
雖然被封诰命那天我入了宮謝了恩,可也隻是遠遠地看了他一眼,連他現今的眉眼都未看清。
一邊問安,一邊微微抬頭偷偷瞄過去。
可一眼,我就愣住了。
四目相對了。
皇上他為什麼也盯著我看?
可為什麼不盯我的臉,隻盯我的肚子?
雖然回府前我已經重新給臉上畫了一道假疤,但也影響不了一點我傾國傾城的顏吧。
「皇上萬歲萬萬歲。」我又請了一次安,好叫醒盯著我看的皇上。
他早就長大了。
身姿挺拔,至少比我高了一個頭。
那張臉再也不是小時候的小蘿卜頭臉,像他母妃,有點冷豔有點狂野的味道,可那眼神卻仿佛燃起了火似的要將我燃燒殆盡。
我一個激靈,再也不敢抬頭看他,「皇上,萬歲萬萬歲。」
第三遍請安了。
他依然沒讓我起來,而是突然間冷喝一聲,「顧御衍,你最近腦子是不是被驢踢了,已經半個月沒上過折子了,還有,身為文官之首,我沒指望過你成為百官表率,但是也不能過份的寵妾滅妻,不要正妻的孩子隻要妾室的吧?」
「撲通」一聲,顧御衍跪在了我身邊,「皇上,臣並沒有不要莫流蘇的孩子,已經允她養胎半個月了,自然沒有寵妾滅妻。」
我悄悄地挪了挪身子,不想跟他跪在一排,同時有點迷糊,皇上親臨相府該關心的是顧御衍的政見吧,怎麼就突然關心起我的肚子來了。
他是男子,就算他是皇上,這也於禮不合。
「你看看她的肚子再回朕的話。」
顧御衍遵旨瞄向了我的肚子。
我淡淡地拱手,不疾不徐、不著不急地道:「相爺不必看了,孩子已經沒有了。」
既然皇上已經知道了,我也沒必要掖著藏著了,現在給顧御衍【驚喜【也不錯。
「什麼時候的事?」顧御衍一下子掐住了我的下巴,惡狠狠地看著我。
不知道為什麼,我就覺得我說完孩子沒了的時候,身前的皇上身形顫了一顫。
可能是我眼花了吧。
「疼。」我嬌嬌弱弱演起了戲,不是隻有莫流汐會演,以前是我不屑,現在是我覺得演演也挺好,好玩。
「顧御衍,把你的狗爪子給朕放下去,不許碰她。」
這男聲,很磁性,卻更冷厲,讓顧御衍下意識地就松開了手。
上位者的威壓真強勢,我看到顧御衍的手都抖了。
可他剛松開又覺得不對勁,「皇上,她是臣的妻子。」意思就是他顧御衍碰我掐我天經地義。
我翻了個白眼,「顧御衍,我流掉了你的孩子,已經犯了七出之罪,你想和離也行,想休我也隨你,我都可以。」
這相府再多呆一天,我就是個棒槌。
擇日不如撞日,皇上是個明君,都訓斥顧御衍寵妾滅妻了,這有個現成幫襯自己的,不利用下那可太浪費了。
「莫流蘇,你說什麼?我休了你你也願意?」似乎是被我嚇到了,顧御衍的聲音都開始抖上了。
我又翻了個白眼,「相爺不會是想說你很愛我,連休妻都不想吧?」
傻子才信。
「莫流蘇,你可知休妻後你的嫁妝一樣也不能帶走,全都要留在我相府嗎?」
我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塵,「知道呀。」
「你就不怕我休了你後,整個大夏國再也無人敢娶你嗎?」
「不怕呀,就沒打算再嫁。」我完全漫不經心的語調。
都要跟顧御衍分道揚鑣了,那現在說什麼做什麼全憑我心情,我想怎麼就怎麼。
「莫流蘇,不可以。」
「莫流蘇,不可以。」
兩道聲音,異口同聲。
龍聿寒也說不可以了,好奇怪的反應。
我抬頭先是迷惘地望了一眼龍聿寒,隨即聲淚俱下,「皇上,你要給臣妾做主呀,顧御衍他寵妾滅妻,害我沒了孩子,我允他可以休妻,他居然還不放我自由。」
太過分了。
太渣了。
渣男中的戰鬥渣。
龍聿寒龍袍一閃,轉眼就到了我身前,「你說什麼?不是你自己流掉的孩子,實際上是他顧御衍害的,對不對?」
顧御衍急忙解釋,「她明明說是她自己流掉孩子的,皇上,我沒有害她沒了孩子。」
「莫流蘇,你這前後矛盾,到底怎麼回事?」龍聿寒又開始盯著我的肚子了,盯得我有點心虛。
「哦,流掉孩子的確是我自己的疏忽,因為我用了六姨太從前贈我的香膚膏,自己用的自然是自己流掉的孩子,不過現在細算的話,是顧御衍他寵妾滅妻才給了莫流汐膽子送我含麝香的香膚膏,所以是他間接害了我的孩子。」
「來人,帶莫流汐。」龍聿寒的臉色已經鐵青了。
那表情看得顧御衍也有些惶恐,小聲道:「皇上,你剛到的時候,二姨太、三姨太、四姨太還有五姨太、六姨太都已經請人去叫了,應該馬上就到了。」
「你都叫來了?」龍聿寒的臉色更難看了。
「滾,都給朕滾出去。」那龍袖一揮,一桌子的青花瓷器全都落在地,五個姨太還沒到,他就讓人滾。
皇上心情不好。
很不好。
都鑑定完畢了,不管那五個女人來不來,滾不滾,我先滾為敬。
不滾那豈不是傻。
我默默起身,很恭敬地後退再後退,悄悄地圓潤地滾了。
對於心情不好的人,那是能離多遠就多遠,免得惹火燒身,這大夏國,我誰都不懼。
隻懼龍聿寒。
他可是皇上,真較起真來,除了經商和政見,我可不是他的對手。
我退出正廳的時候,正是顧御衍的鶯鶯燕燕趕來的時候。
眼不見心不煩,我馬上就不是相府的當家主母了。
從此以後跟她們半點關系都沒有。
現在回想一下,除了莫流汐以外的其它四個顧御衍的姨太太,好像除了存在感讓我惡心了點外,並沒有時不時地在我眼前晃來晃去的惡心我。
「莫流蘇,皇上來了,你再不寫點什麼就不怕衍哥哥被貶官嗎?」莫流汐伸手就要拉住我。
我微微一笑,體貼地把手遞向她,隻是指尖都沒碰到她的,我就自摔在了地上,「好疼。」同時低笑著對莫流汐道:「莫流汐,我以前是不屑演,不屑拆穿你,否則就隻論演技我都甩你十條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