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離秋秋撅了噘嘴:「這些人慣會見風使舵,道聽途說。」


我笑了笑:「我那時讓武邑一劍斃命,難道不算心狠手辣嗎?」


 


「那怎麼能一樣,是他先不講武德,燕望秋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


 


離秋秋狡黠的笑著,像隻小狐狸。


 


18.


 


這是武邑S後師傅第一次說要見我。


 


「師傅。」我恭敬的跪在地上。


 


師傅背對著我,我想著若是他要把我趕出山莊我也無話可說,可是他開口的第一句卻是問我願不願意當山莊未來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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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住了。


 


「那日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如今你已經知道自己握劍的理由了吧。」


 


我垂眸不語。


 


「你是為了離秋秋。」


 


師傅轉過身來:「找到劍心是一件好事,可惜你的劍心易碎,以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如果你願意接手我的位置,那麼在我活著的時間內,我能讓你成為真正的天下第一。」


 


師傅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想起了離秋秋,若是我坐的位置足夠高,那麼旁人想多看離秋秋一眼也要三思而後行吧。


 


「徒弟願意。」我聽見自己如此說道。


 


師傅大笑著扶我起來,隻道:「我果然沒有看錯人。」


 


師傅給了我一套新的劍譜,那劍招晦澀難懂,似乎從此刻開始我才是真正開始學劍。


 


今年又是山莊裡招新弟子的時候,自從上次離秋秋受傷,我懇求師傅讓離秋秋也學些劍法,不求能多精通,隻求她多少也能保護自己撐到我趕來的那一刻。


 


師傅默認了,於是離秋秋如今也算是山莊裡的半個小師妹。


 


新來的弟子中有一位我印象極為深刻,不為別的,隻因為他入門第一天就指著離秋秋說要跟她學劍法。


 


離秋秋當然拒絕了,隻不過他每天锲而不舍的跟在離秋秋身後,一口一個師姐的叫著。


 


我聽著莫名火大。


 


「你不要跟他走這麼近。」我對離秋秋說。


 


「幹嘛,是他非要來招我的。」離秋秋輕聲抱怨道,接著她臉上突然染上兩抹紅暈:「你不希望我與他待在一起嗎?」


 


我點點頭:「我不希望別人靠近你。」


 


「因為對方可能會傷害你。」


 


後面這半句我還沒說完離秋秋就跑走了,她的束發帶松松垮垮的隨著她的動作飄動,像被驚擾而後四處奔逃的蝴蝶。


 


再送離秋秋一個步搖吧,我垂眸想。


 


19.


 


這天我照常去找師傅求教,可是他的住處卻空無一人。


 


我剛要轉身離開,面前卻突然有一個女子一躍而下。


 


她一身紅衣如火,看著我勾起一個笑:「來跟我比比?」


 


見我有些疑惑,她又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我爹的得意門生?他讓你教我學劍。」


 


隨後一封信遞到我面前,是師傅的字跡。


 


上面隻有八個字:「急事外出,歸期不定。」


 


我默默收起了信,隻是看著眉眼與師傅十分相似的她點了點頭。


 


「楊柳絲絲弄輕柔,煙縷織成愁。我叫柳輕愁。」


 


師傅有女兒這件事似乎在山莊裡造成了不小的轟動。


 


許多弟子都跑到門口偷偷看這位莊主之女,而柳輕愁則不明覺厲,很開心的跟他們打招呼。


 


柳輕愁的基礎很差,看起來似乎沒學過一點劍。


 


偏偏她還喜歡趁我不注意用各種手段偷襲我,成功後就得意洋洋的說使劍再厲害又怎樣,還不是她的手下敗將。


 


我準備給她一點教訓。


 


當她又一次拿著把未出鞘的短刃偷偷向我靠近時,我一個反剪將她按在了桌子上,手裡的短刃抵著她的脖子:「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任何花招都是自尋S路。」


 


「燕……」


 


我聽到了開門聲,回頭就看到離秋秋不知所措的站在門口,然後她慌亂的關上門跑走了。


 


我立馬收起短刃起身準備去追離秋秋,可是柳輕愁卻突然抓住我的胳膊:「我爹讓你教我學劍,我現在就要學。」


 


我甩開了她的手:「桌上有入門劍譜,回來我教你。」


 


柳輕愁坐在桌子上笑嘻嘻的:「這麼著急去找你的小青梅嗎?」


 


我沒理她,立刻推門出去了。


 


我找到離秋秋的時候她果然又和徐閱在一起。


 


她臉上還掛著淚,徐閱替她擦淚,還隱約有要擁她入懷的趨勢。


 


我的劍當即就架在了徐閱脖子上。


 


他冷哼一聲:「腳踏兩隻船,你還不如趁早讓秋秋斷了這個念想。」


 


「我竟不知你們什麼時候關系這麼好,連師姐也不叫了。」


 


離秋秋抓住我的胳膊讓我放手。


 


「你向著他?還是說在我不知道的時候你們已經私定終生,如今要比翼雙飛?」


 


我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說出這樣傷人的話。


 


離秋秋愣了一下,隨後氣鼓鼓的衝我大喊道:「我就是想嫁給徐閱又怎麼樣。」


 


「隨便你,誰願意管你似的。」


 


我說完她就愣住了,我也愣住了。


 


「那你永遠別管我了。」


 


20.


 


她跑了出去。


 


我又一次眼睜睜的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她怎麼能嫁給徐閱,那種心思不純的人。


 


從那天起離秋秋果然再也沒有來找過我。


 


在我第十七次敲響她寢屋的門後,離秋秋終於把門打開了。


 


「我不想跟在你身邊了。以後要當莊主的人,我不配跟在你身邊。」


 


她出奇的平靜。


 


所有人都認為我為了莊主的位置會娶柳輕愁。


 


「你也是這麼認為的嗎?我會娶她?」


 


我看向離秋秋。


 


她僅僅呆愣了一瞬:「你想娶誰就娶誰。」


 


她砰的一聲把門關上,我看著面前緊閉的門板,卻莫名有種我這輩子再也推不開這扇門了的錯覺。


 


從這天起,離秋秋再也沒和我說過話,每次她都當作看不見我,當我不存在,她會在我走向她的時候刻意轉頭不看我。


 


如果成為天下第一的代價是與離秋秋形同陌路,那我不要當這個第一了。


 


我怎麼能與她漸行漸遠呢?


 


我開始更加拼命的練劍,等師傅回來我就告訴他我不當天下第一了,我要和離秋秋離開山莊。


 


離秋秋聽了我的話十分開心,為此還專門買了一個荷包,每過一天就往荷包裡放一個小紙條。


 


還神神秘秘的不讓我碰。


 


然而我等來的不是師傅回山莊的消息,而是師傅的S訊。


 


師傅S了,是為了報恩S的。


 


柳輕愁表面上風平浪靜的接受了這個消息,而我卻明顯感覺了她的改變,她開始真正用心的學劍了。


 


以前懶得翻頁的劍譜現在滿滿都是她寫的筆記。


 


終於在一個夜晚,她像是終於承受不住一樣,伏在我的肩膀上哭:「燕望秋,你幫幫我。」


 


我知道現在山莊內暗流湧動,許多人對莊主之位圖謀不軌,而偏偏柳輕愁手無縛雞之力,一朝從象Y塔跌落塵埃。


 


我有一種預感,我走不了了,師傅對我有恩,如今該是我報恩的時候了。


 


我找到了離秋秋,似是已經預見到了我要說什麼一樣。


 


「我們現在就走。」離秋秋一字一句道,「現在就走。」


 


見我不說話,離秋秋染上了哭腔:「我再問一次,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我沉默了,我不能走,至少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離開。


 


像是早已預料到一般,離秋秋勾起一個自嘲的笑,從身上拽下那個荷包甩到我身上,接著轉身離開了,再也沒有回頭。


 


我撿起荷包想說不是這樣的,可是我最終也隻是沉默的看著離秋秋越走越遠。


 


21.


 


離秋秋離開的第六年,柳輕愁終於能夠獨當一面,成為真正的莊主了。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隻覺得無比惡心。


 


我似乎成了一個S人機器, 有不軌之心的S,上門挑釁的S,再後來隻要來的都S。


 


山門口的那條石板路已經被血染紅了。


 


我突然想回去找離秋秋,我花了十年追尋的東西原來從一開始就在我身邊。


 


沒有告別, 在一個明月高照的夜晚, 我踩著那條石板路下了山, 一如當年我拉著離秋秋,對她說等我們進了山莊就好了。


 


卻沒想到這才是悲劇的開始。


 


我又想起了老頭說過的話,得到你想要的, 就會失去你不願意失去的。


 


十年, 這十年間我想要的都沒得到, 得到的都不想要。


 


為了證明我選的路是對的,為了再次站在離秋秋面前是以勝利者的姿態。


 


為了證明這一切我花了十年。


 


十年,十年可以做什麼?


 


十年可以在漫山遍野種滿不知名野果子樹, 十年可以好好養一條小狗直到它去世。


 


為什麼非要當天下第一,明明我當個賣果子的也行,離秋秋最喜歡吃那種酸甜的小野果子。


 


雖然我不擅長找那種野果子,但我想我會擅長種那種野果子樹的。


 


我腦子裡又浮現出離秋秋彎著眸子笑意盈盈看著我的樣子。


 


我終於又站在了長寧街上,路設街景, 一如從前。


 


隻可惜往事已成空, 景如舊人已非, 還如一夢中。


 


我問街邊賣果子的老者這裡有沒有一個叫離秋秋的人。


 


「離秋秋?」那老人摸著胡子說不記得有這個人。


 


「不過以前有一個叫念秋秋的,哎呦我可是第一次聽見有人姓念……」


 


直覺告訴我那就是離秋秋。


 


「那她現在還在這裡嗎?」


 


我問他, 語氣是我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焦急。


 


「三年前走的嘍, 臨走前還給我塞了一袋野果子……」


 


該怎麼說, 我很想她。


 


22.


 


我想她總是抬頭問我還要多久才能成為絕世S手的樣子,我想她噘著嘴不開心的說讓我別當S手的樣子。


 


我掏出那個表面已經破損的不成樣子的荷包,顫抖著手第一次打開了它,從裡面抽出了一張紙條。


 


「我要六天不理燕望秋。」


 


村裡的小胖整天帶著他的狗腿子們欺負她,衝她扔石子,罵她是乞丐、掃把星,她就呆呆的站在那也不知道反抗。


 


「(原」六天?六十天?六百天?不, 是六年。


 


我就這樣丟下她,任由她自己離開了。


 


我說過要陪她一起看太陽東升西落, 賞月亮陰晴圓缺,山川湖海, 大漠星空, 我說會跟她一起看。


 


可是我食言了。


 


我是騙子。


 


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師傅搖著頭說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我心裡有人。


 


由愛生憂,由愛生怖,而真正的S手是無懼的。


 


我渾渾噩噩的在街上遊蕩,如今通緝榜單上第一位赫然寫著我的名字——燕忘秋。


 


我好像終於成了絕世S手


 


我盯著那歪歪扭扭的三個字。


 


不對, 不是燕忘秋。


 


我曾經說要與離秋秋在一起五十年,可是原來拉鉤發誓隻管十年。


 


街上熙熙攘攘, 榜單前面人來人往, 恍惚間我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


 


「以後我的名字就要出現在通緝令榜首。」


 


「哇, 那你以後一定要好好保護我,因為做S手很危險, 我們倆是一起的……」


 


「當然了, 到時候我會很厲害的,保護你還不是小菜一碟……」


 


原來已經十年了。


 


十年前陪我的人早就不在了。


 


恍惚間有人用肩膀撞了我一下,不耐煩的聲音傳來:「讓開點,誰啊你。」


 


我下意識的摸向了腰間, 曾經佩劍的地方如今早已空空如也。


 


我是一個S手。


 


嗯,以前是。


 


原來從離秋秋離開的那一刻起我們就注定春秋隔夏,S生不見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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