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好人婦。
而貴妃更變態,她喜歡皇帝的女人。
皇帝奪入宮中的美人,最後都被貴妃金屋藏嬌。
兩年前,我娘被皇帝強取豪奪。
兩年後,我跳出了阿娘當日的舞,引來皇帝和貴妃的側目。
我知道,我的機會來了
果真,貴妃借著善妒的借口,將我囚禁在了寢殿。
貴妃將我壓在榻上,呼吸急促:「你不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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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一舞結束,我跪在地上,仰起臉,望著皇帝,露出一個練習過千百遍的笑容。
他神色欣然,笑著問我:
「你是哪宮的宮女?叫什麼?」
「奴婢玲兒,」我細聲細氣,「無意驚擾聖駕……」
陛下笑聲爽朗:「無礙,無礙!」
我看著他眼角顫動的皺紋,垂下眼睫。
我自然是騙他的。
自入宮以來,我就一直旁敲側擊地打聽陛下的愛好,打聽聖駕的去處。
當今陛下,好酒好財,沉迷煉丹長生之術,當然也喜愛美人姝色。
聽說寵冠六宮的昭貴妃,就是個國色天香的美人。
我給內侍嬤嬤塞了好些金銀,在這兒跳了八次舞,才終於碰上陛下。
我也不叫玲兒。
我是越家的女兒,越明珠。
2
陛下笑了笑。
「實在是緣分。朕要賞你!你想要什麼賞賜?」
我重重叩首:「奴婢別無所願,聽聞貴妃待下人好,隻願能去貴妃宮中伺候。」
「你說阿月?她確實缺個伺候的人。」皇帝饒有興趣,打量著我,聲色沉穩。
「朕……不允。」
剛竄上心頭的欣喜迅速被澆了一盆冷水。
我仍然將頭貼在地面,不敢出聲。
衣袖的摩擦聲在我耳邊響動,一隻手抬起了我的下巴。
夜色昏沉,內侍提的燈籠是此間唯一的光亮。
迷蒙的光線中,我望進陛下的臉。
他實在不年輕了。
今上已是知天命的年紀,老態很是明顯。
眼角眉梢是掩飾不住的疲憊,嘴角下垂,皺紋叢生,像一隻暮年的虎。
他靠近我,身上傳來一股窮奢極欲的香氣,濃得令人發暈。
「今年多大了?」
「十五。」
「十五……」皇帝呵呵地笑了起來,「你同朕的小女兒一般大。」
他輕輕地站起身,腳步有些虛浮。
「是個美人。帶進承明殿。」
承明殿。
天子臨幸宮人之處。
我攥緊了衣袖。
為了阿娘,我什麼都願意做。
3
承明殿中彌漫著同樣濃重的燻香。
陛下解了衣袖。
他很欣喜,讓宮人呈上一杯熱酒,一飲而盡,打量著我的面龐。
「年輕……鮮嫩……」他唇邊笑意擴大,高聲道,「國師何在!」
「陛下。」
帷幕後步出一個仙風道骨的道人,衝皇帝行禮。
皇帝扯著我的衣袖,強令我解開外袍,隻剩中衣,瑟縮地跪在地上。
他興奮道:「你看她,長得這麼漂亮,煉成丹是不是大補?」
煉丹?!
國師打量著我,輕輕頷首。
他掀開了帷幕。
直到這時,我才恍然發覺,承明殿中濃重到令人不適的燻香,是在掩飾什麼。
帷幕後,赫然放置了一口碩大的鼎爐!
鼎爐沸水滾滾,蒸騰成令人不適的渾濁的顏色,爐中甚至有幾根白骨!
「年輕貌美的處子入藥,是最好的。」國師道,「陛下,隻要煉夠丹藥,長生近在咫尺。」
「長生……長生……」
皇帝的雙眼幾乎漫起猩紅,他狂熱地喃喃念著這兩個字,「鄭卿,朕離長生還有多久?朕近日覺得身子越來越輕……」
「仿佛,仿佛馬上就要飛升!」
國師立刻跪伏在地:「臣賀喜陛下!」
「扔進去!」
陛下一指我,神情癲狂,「把她扔進去!煉成人丹!」
後背冷汗涔涔,我緊緊盯著那口大鼎,心中不停想著破局之法。
宮中人盡皆知,陛下喜好長生之術。
但從未有人提起過,他的長生之術,是將少女煉成人丹!
怪不得每年都要採選宮女……
國師闲庭信步地上前,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就要往鼎中扔。大鼎近在咫尺,沸水咕嚕咕嚕,一股難聞的氣味充斥著我的鼻腔。
S人味。
我用盡全力,掙脫了他的束縛,膝行兩步,重重叩首!
「陛下!奴婢有話要——」
吱呀一聲。
沒有通傳,承明殿的門被人推開了。
厚重的燻香被冷風吹散,陛下打了個寒顫,狂熱的神情淡了些,看向來人。
「五郎。」
宛如珠玉的女子聲音,輕輕響起。
有些嗔怪似的,像一把鵝毛扇子,輕輕搔著心髒,「你又燻這麼重的香,也不怕嗆到?」
她徑直走進來,看了眼帷幕後熱氣蒸騰的大鼎,緩聲對國師說:「撤下去,怪惡心的。」
陛下期期艾艾地上前:「阿月……」
原來是昭貴妃。
她並未答話,緩緩走到我面前,打量著我的臉。
那雙漆黑的眼眸中,浮起一絲笑意——
啪!
我的臉被打得偏過去,頭腦嗡嗡作響,唇齒間漫起血腥氣。
「狐媚子。膽敢勾引皇上,你的命不想要了?」
昭貴妃面無表情地看著我,一字一句。
「拖出去,杖S。」
4
此話一出,陛下的神情也有些驚愕。他輕聲道:「阿月,她是朕的人丹……」
「陛下舍不得了?」昭貴妃一挑眉,回身直視皇帝,「隻是一個小小婢女,在陛下心中也比臣妾重要?」
陛下極力否認。
他又看了看我,痛定思痛,皺眉擺擺手:「就依貴妃說的,杖S吧。」
輕飄飄的一句話,落在地上,卻是一條人命。
很快有宮女反剪我的雙手,將我向外拖。
這是唯一的機會了!
我拼命掙扎,扯著嘶啞的嗓子,高聲道:
「我知道長——」
不管說些什麼,先把命保住!
昭貴妃疾言厲色,衝上前來,又給了我一巴掌!
她力氣出乎意料地大,我被打得眼冒金星,想說的話卡在喉嚨裡。
貴妃微微俯首,捏著我的臉,湊近了些,聲音壓得極低:
「你娘活著。」
我仿佛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話,怔怔地看著她。
5
兩年前,陛下宴請群臣。
他喝多了酒,醉醺醺地指著阿娘,稱贊她是美人,要她上去跳舞。
內侍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地提醒皇帝,說這是光祿勳之妻。可陛下正在興頭上,如何聽得進去?
他抽劍,當場砍S了那名內侍,血濺四方!
「光祿勳夫人——上來獻舞!」
皇帝手執染血的長劍,居高臨下,聲若洪鍾。
阿娘沒有辦法,隻能走到御座之下,隨樂聲而舞。
鼓樂齊鳴,皇帝扔掉手中長劍,踉踉跄跄地下臺,舉杯共舞。
我當時隨父母赴宴,驚懼之下,窺見父親鐵青的臉色。
第二日,我就沒有娘了。
光祿勳之妻染病暴斃。
當然,這是臺面上的說法。
上不得臺面的事實是,陛下看上了阿娘,暗中要父親將阿娘獻入宮闱。
小黃門帶來兩道聖旨。
第一道,加封父親為前將軍。
第二道,光祿勳犯上作亂,賜全家自盡。
二選一。
父親的手顫抖,他回頭看著阿娘,嘴唇也在顫抖,良久未曾出聲。
時間仿佛在此刻靜止。
過了不知多久,也許是一百年,也許隻是兩分鍾。
阿娘膝行上前,接過了那道加封的聖旨,跪地謝恩。
自那以後,父親鬱鬱消沉。
宮中每年都要採選宮女,我給父親留了一封簡短的書信,改頭換面,混進宮裡。
此時,距離我娘獻舞進宮,已經過了兩年。
我曾旁敲側擊地問起老嬤嬤,我娘在哪裡。
老嬤嬤思索了片刻:「你說那個獻舞的女子?」
她又仔細回想了一下,才慢慢地道:「她早就S了。」
「S了?!」
那一剎那,我的眼前天旋地轉,差點沒站穩。
「昭貴妃說,見不得這樣狐媚的女子,尋了個錯處,打S了她。」老嬤嬤說,「宮中活著的美人多,S的美人更多,陛下根本不在乎……這是兩年前的事了吧,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移開眼,抑制住翻滾的心緒,緩緩道:「我自小愛舞,聽說那位夫人舞姿曼妙,便想著問問。」
「陛下也愛舞。」老嬤嬤道,「說不定你能憑此飛上枝頭……哈哈……」
我攥緊了拳頭。
我本來要做的,自然是S掉這兩個罪魁禍首。
6
我不再掙扎,昭貴妃今日驚人之語,必有後續。
貴妃又一把將我推倒在地:「S到臨頭還想勾著陛下?拖下去!」
陛下並不在乎這個小插曲。
他隻是耷拉著眼皮,看著貴妃,語氣像是埋怨,又像是撒嬌:「阿月,朕沒法長生了怎麼辦?」
「誰說的。」昭貴妃輕輕摟住他,笑語嫣然,「五郎肯定能飛升成仙,天上仙女那麼多,要把你的魂兒都勾走咯。」
「胡說,胡說。阿月你要隨朕一起長生。」
皇帝已經不年輕了,樣貌更是老態盡顯,臉上溝壑叢生。
他蜷縮進貴妃懷中,半闔著眼,撒嬌許諾的樣子竟然有些惡心。
可昭貴妃沒有半分不適。
我被拖出去前看到的最後一個畫面,便是貴妃和陛下一起坐在金絲榻上。
昭貴妃被皇帝抱著,神色十分平靜。
眼眸低垂,盯著書桌上的東西。
——那是奏折。
她在看堆積的奏折。
7
我並沒有S。
而是被戴上了人皮面具。
昭貴妃帶我去了她的寢宮。
椒房殿,本是皇後的居所,但皇後早逝,皇帝便將椒房殿賜給昭貴妃居住。她自入宮以來,榮寵不衰,整整六年。
我問:「你怎麼知道我是越明珠?你說我娘還活著,她現在在哪?」
「她在椒房殿中做女官。」
貴妃輕聲說:「我在各宮皆有耳目。其實,你當時收買太監的時候,就有人向我稟報了,但我以為隻是個想爭寵的小宮女,並未在意。」
「我真的沒想到你會進宮……哈,這也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吧。」
我攥緊了拳頭,堅定道:
「為了阿娘,我什麼都能做。」
宮人打開了椒房殿大門。
陽光柔和地灑落,殿中清雅果香飄溢,我不由自主地站定了,眼睛一眨不眨,直直地盯著目光盡處那人。
她執一手書卷,含笑看著我們。
雖然是完全陌生的面容,卻處處透出熟悉到讓人想要落淚的氣息。
貴妃快步迎了上去。
織雲錦在地上摩擦,發出沙沙聲響。她揚起一個真心實意的淡笑,輕聲喚道:
「老師。」
阿娘欠身行了個半禮,目光轉向我,微微有些訝異。
淚盈於眶,我擦了把眼淚,SS咬著下唇,哽咽出聲:
「你,你不認得我嗎?」
剎那間,福至心靈。
阿娘喟嘆著,叫出了我的名字。
「明珠,宮門深深,你實在不該來的。」
我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
「我以為你S了!我怎麼能不來!我連你最後一面都沒見到,阿娘,你活著,為什麼不讓人告訴我一聲……」
她將我攬進懷中,雙眼微紅。
「是我不好,對不起。」
「阿娘隻是想讓你在宮外好好生活,不要卷進阿娘現在做的事裡。我本來想,等幾年,就和你相認……」
「你過得好嗎,明珠?」
「爹續娶了,繼夫人懷孕了。」我吸吸鼻子,「阿娘,你呢?」
「月成救了我。」阿娘攬著我,示意我看向貴妃,「陛下要我侍寢,月成佯裝吃醋,將我救了出來。」
「月成知道我是穿越女後反而向我下拜,她說……」
阿娘的聲音水一樣流淌。
8
阿娘在椒房殿做了半月女官,看著貴妃隱晦地出手,又救下了一個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