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房子是我的,我們已經離婚,你搬出去不是很正常嗎?」
「我們隻是假離婚。」
「誰告訴你的?」
「李書寧,你到底什麼意思?」
我笑得涼薄:「周禹行,我從來沒有想過跟你假離婚。」
周禹行多聰明啊,他瞬間反應了過來。
「你算計我?」
「算計你?談不上!不是你得償所願後給我一點補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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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禹行凝視著我,許久。
最後他說:「你不用這樣,我和薛夢以前沒有什麼,以後也不會有。我真的隻是想幫她,我和她沒有可能!」
「與我無關。」
「李書寧,你到底想幹什麼?」
看著一臉不可思議,甚至覺得我不可理喻的周禹行,我隻覺得悲涼。
「周禹行,你是多不了解我啊?你是真覺得你和薛夢的曖昧不清我能視而不見,你真覺得我能咽得下這口氣?咽不下!可是怎麼辦呢?我又不能S了你。所以你離我遠點吧,別惡心我了!」
我的話不好聽。
周禹行沉下了臉。
「李書寧,你別跟我鬧!」
我嗤笑一聲看著他。
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行,你別後悔!」
10
周禹行搬了出去,就帶了一個行李箱。
我問他,其他的東西怎麼辦。
他說:「扔了吧!」
他在賭氣。
他甚至覺得我也是在賭氣。
我好笑地點點頭。
「行,我知道了!」
第二天,我把周禹行的生活用品全部清理了出去,剩下關於他工作的,我找了個跑腿,送去了他公司。
東西剛送到,周禹行就打來了電話,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
「李書寧,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想幹什麼?
這麼蠢的問題不應該是他問出來的。
「周禹行,你能不能別再自欺欺人了?」
電話掛斷,我將他的所有通訊方式一一拉黑。
從那天開始我就和周禹行斷了聯系。
後來薛夢給我發消息。
【書寧,我辭職了,以後不會再打擾你。】
又過了兩天,她又給我發了消息。
【小寶的撫養權我給謝楊了,他讀書的事謝楊會解決。之前是我太固執,不想和他再扯上關系。但小寶是他的兒子,就該由他管。】
【書寧,對不起!】
我把消息看了幾遍,然後刪除,沒有給她任何回復。
這世上不是所有的事都可以一笑泯恩仇的。
周禹行和薛夢之間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也沒有去打聽。
但是,在薛夢告訴我小寶讀書的事解決後,周禹行把自己喝了個爛醉。
他的朋友給我打電話:「嫂子,老周喝多了,你方便過來接他一下嗎?」
我說:「我和他已經離婚了!」
我以為我已經把話說得夠明白了,卻沒想到周禹行會自己跑過來。
他的身上酒氣很重,他眼神清明。
我知道他沒有喝多。
我問他:「你來幹什麼?」
周禹行衝我笑了笑:「書寧,小寶讀書的事已經解決了,我們明天就去復婚吧!」
我沉默了幾秒。
「周禹行,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周禹行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我們說好的,我們是假離婚。」
他的語氣讓我感覺荒唐。
就像我第一次聽到他說要假離婚時一樣。
「周禹行,我不相信你看不出來。總這樣自欺欺人有意思嗎?」
我想關門,周禹行一把擋住。
「書寧,我們談談。」
談?
我和周禹行早就錯失了暢談的最佳時期,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不過既然他要談,那我就陪他談。
我隻希望這場鬧劇能止步於此。
可是該如何談,一時間我竟找不到頭緒。
最後是周禹行開了口。
他說:「我們假離婚隻是為了幫薛夢,現在小寶的事解決了,我們復婚,好不好?」
周禹行並沒有開一個好頭。
這話也並不是我想聽的。
「如果你要這麼談,那我覺得沒必要!」
我想起身送客,周禹行一把拉住我。
他低吼:「你到底要怎麼樣?你是介意薛夢嗎?我以後不會再跟她聯系,我之前就跟你說過,這是我最後一次幫她,你還要怎麼樣?」
他的問題把我砸蒙了。
我要怎麼樣?
是我要怎麼樣嗎?
從頭到尾有誰給過我選擇權嗎?
這一刻我繃了幾個月的情緒終於爆發了。
我一直強撐著維持自己的尊嚴。
周禹行和薛夢給我的傷害,比起感情背叛,更可怕的是信任的崩潰。
當他們把我當傻子,在我眼皮子底下偷偷曖昧。
當他們欺負我到這個程度卻還覺得我應該忍的時候,我開始反思自己。
我是做了什麼,讓別人覺得我這麼傻這麼卑微?
是不是在我對他們掏心掏肺的時候,他們在暗地裡偷偷嘲笑我?
嘲笑我是一個眼盲心瞎的蠢貨?
「周禹行,你該S!你要出軌、你要移情別戀,行,沒問題!可你為什麼要找薛夢?你明明知道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卻還要跟她曖昧不清。周禹行,你真惡心!
「你說你和薛夢沒有可能。是你不想有嗎?是薛夢不同意吧!你跟她告白了,對不對?她沒答應你,對不對?周禹行,薛夢混賬,可你比她更混賬!
「你把我當將就,可我憑什麼給你將就?你憑什麼覺得你都混賬到這個地步,我還必須照單全收?
「你說謝楊是人渣,可其實你周禹行和他謝楊有什麼區別?
「我已經給你臉了?你為什麼還要上趕著來惡心我?
「你甚至到現在都不願意承認自己錯了,還要把一切的罪名安在我身上。是我胡思亂想,是我思想齷齪,是我心胸狹隘,是我自私自利。是不是?
「周禹行,你真讓我惡心!」
…………
我突然爆發的情緒讓周禹行怔在原地。
他說:「我沒有怪你,也沒想過傷害你。書寧,我從來沒有想過傷害你!」
我癱在沙發上,任由眼淚肆意落下。
「什麼叫不想傷害呢?明明喜歡上了別人卻瞞著我,自以為犧牲了自己的愛情來成全和我的柴米油鹽,可是又不甘心。周禹行,在你和薛夢曖昧不清的時候,其中是不是夾雜著對我的報復。我已經得到了你,受那些委屈又怎麼樣呢?我失去的隻是尊嚴,而你們失去的是愛情啊!是不是?
「可是周禹行,你沒有你想得那麼重要,我也沒有你想得那麼不堪。」
周禹行仿佛受到了沉重的打擊。
他的身形佝偻了下去,他撐著桌子喃喃道:「不應該是這樣的。我們不應該變成這個樣子。」
可是我們應該是什麼樣子呢?
當初求婚的時候他說他愛我,會愛一輩子。
後來結婚的時候他說他愛我,會護我一輩子。
再後來,那些朝夕相處的歲月,有一次我因為生氣提了離婚,他搖頭說不行,他說我們是到S都要埋在一起的。
可是他走偏了,他忘了曾經的承諾。
卻希望我在原地等他。
憑什麼?
11
周禹行走了,踉跄著腳步,頹然的背影。
他沒有再出現在我面前。
他和薛夢也沒了後續。
薛夢最後一次給我發消息就在前不久。
她說她回老家了。
她說這個城市她不想待了。
【書寧,我真的沒有想過傷害你,卻實實在在傷害到了你。是我意亂情迷昏了頭,活該慘淡收場。我不祈求你原諒我,隻希望你往後餘生不要難過!】
番外(周禹行)
我和李書寧的相識很有戲劇性。
那是我實習的時候,和同事一起去見當事人。
在一個老舊的小區。
沒有電梯、沒有門禁,甚至連樓梯燈都是壞的。
等到快結束的時候,我先同事一步出了門,想要抽根煙。
就在我下到一樓準備出去的時候,樓道的鐵門被推開了,一個小個子的女孩兒走了進來。
她也看到了我,瞬間僵立在原地,既不前進也不後退。
黑暗中我感受到了她的緊繃,仿佛下一秒她不是昏倒就是拔腿就跑。
我應該給她讓道,告訴她我不是壞人,讓她上去。
可是氣氛已經烘託到了這兒,我也失去了反應能力。
不知道過了多久,同事的聲音傳來。
「傻站著幹嗎呢?你不是出來抽煙的嗎?」
我憋著的一口氣終於松了下來。
我無奈地說:「我好像嚇著人家小姑娘了。」
那時候我就覺得這小姑娘膽子真小,我從來沒有遇到過膽子這麼小的人。
以至於後來發現她和我是一個學校的時候,我連跟她打招呼都是輕聲細語的。
害怕嚇著她。
可是後來慢慢接觸才發現,這是個個子小小但能量大大的女孩兒。
她有一個特別好的朋友,叫薛夢。
我不太喜歡她,因為她擔不起事兒,隻會躲在李書寧身後。
有一次薛夢被人騷擾,她嚇得直哭,是李書寧抡起書包揍了那人。
她又有多厲害呢?
小矮個兒,力氣也不大,根本就沒打過架。
要不是離宿舍近,有保安,她可能要吃大虧。
那時候我們已經在一起了。
我很生氣,一邊給她擦拭傷口一邊問她:「你就不害怕?」
她呵呵傻笑。
「怕呀,不過我讓小夢去喊保安了,我心裡有數。」
她總是這樣, 獨自、自主,自己就能扛下一切,不需要任何人幫忙。
我問她為什麼。
她說習慣了。
後來我常常想,可能是因為我在李書寧這兒少了幾分成就感, 所以當薛夢全心全意依靠我的時候, 我上了癮。
薛夢是和李書寧完全不一樣的人。
柔弱的像浮萍。
沒有主見, 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
她甚至不會問為什麼,隻會用那雙信賴的眼睛看著你。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和她之間變了味呢?
應該是那一次,她說有人跟蹤她,她很害怕。
我沒有想那麼多,直接趕了過去。
看到我的那一瞬間,她飛撲進我的懷裡, 摟著我的腰瑟瑟發抖。
她哭湿了我的衣襟,恨不得把自己揉進我的身體裡。
我心軟了,本來想推開她的手摟住了她。
再後面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我越來越關注她,越來越關心她,越來越心疼她。
發現自己喜歡她是因為合伙人的一句話:「你這次有點衝動了,這麼小的案子不應該啊!要是狀態不好就換個人,別感情用事。」
聽完他的話後我抽了一包煙。
直到薛夢給我打電話:「我做了魚,你要來吃嗎?」
那一刻我柔情滿懷,甚至在回答「好」的時候臉上都是帶著笑。
我喜歡上了薛夢。
喜歡上了我妻子最好的閨蜜。
我能夠感受到,她對我也是有感覺的。
隻是誰都沒有捅破。
我們假裝沒有越軌,假裝隻是在做普通朋友會做的事。
甚至刻意忽略李書寧的存在。
李書寧說, 當我和薛夢曖昧時, 是帶著一股對她的報復。
我矢口否認。
可是我心裡知道,李書寧說準了。
我不想傷害李書寧。
我隻是不愛她了。
我移情別戀喜歡上了別人,但我沒想要結果。
我放棄了自己的愛情去成全她的柴米油鹽。
我對不起自己, 對不起薛夢, 卻唯獨沒有對不起李書寧。
這是我那時候的想法。
昏了頭, 執迷不悟。
但我也會在隱隱約約的時候覺得對不起李書寧。
我第一次產生危機感是在李書寧撞到我和薛夢抱在一起的時候。
她質問我們在幹什麼。
那一刻我和薛夢都慌了, 被人撞破的尷尬和羞愧讓我惱羞成怒。
我怪她思想齷齪,其實是為了掩飾自己的下作。
那是我第一次考慮要和薛夢有個了斷。
於是在一次醉酒後我給薛夢打了電話。
我說:「薛夢, 你知道嗎?我喜歡你,想要和你在一起的那種喜歡。可是我又不能對不起李書寧。薛夢你告訴我,我應該怎麼辦?」
薛夢沉默了很久。
最後她對我說:「你別傷害書寧!」
我們許諾彼此, 等到案子結束就不再聯系。
所以我們把那段時間的相處當作最後的狂歡。
以至於破綻百出、漏洞連連。
可是我不在乎了。
一想到往後餘生都要痛失摯愛,我就好像什麼都不怕了!
摯愛?
呵呵!
來得快去得也快!
所以叫什麼摯愛,不過是荷爾蒙作祟。
當我意識到李書寧是真的想跟我離婚的時候, 我一下子就像從空中樓閣掉了下來。
我自欺欺人,告訴自己李書寧隻是在生氣, 等我處理好薛夢的事, 她就會回到我身邊。
我去找薛夢, 她看著我的目光很復雜。
她說:「你不應該來的。」
她看著我的眼神變了,變得清明、磊落。
多奇怪了,明明前幾天我們還愛得要S要活。
可李書寧的果斷決定就像一記響鑼, 瞬間把我們敲醒。
薛夢問我:「如果我們結婚,真正地結婚,你覺得怎麼樣?」
「什麼意思?」
「反正你已經和書寧離婚了,以後我們就在一起。你不是愛我嗎?我們永遠在一起!」
「周禹行,謝謝你,其他的話我就不多說了,我敬你一杯。」
「(而」「我們一開始不是這樣說的。」
我沒有想過真的和李書寧離婚。
即使在我最昏頭的時候我都沒有想過真的和李書寧離婚。
薛夢笑了。
她看著我搖搖頭。
「你不配做書寧的丈夫, 我也不配做她的朋友。」
薛夢隻是在我身上找一種成就感而已。
而我呢?
同樣的,被人依附的成就感以及花花世界的刺激感。
謝楊說:「這世上萬事萬物都在改變,憑什麼我不能變?憑什麼我對你的喜歡不能變?」
我罵他人渣。
而我最終成為了自己最不想成為的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