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朝徹底撕破臉,打了起來。
聽聞南朝十二小王爺,親臨戰場,拔山蓋世,所向睥睨,虎得一批。
又傳言,這十二小王爺少小離家,後被當作戰俘掠入北地,臥薪嘗膽,十年磨一劍,如今王者歸來,就是北朝的S期。
我聽了一笑,要不是身份不同,這傳言怎麼還挺像我家江睚的。
最近一定是憂思憂慮,太過想他了。
如今我在城北買了大宅院,許久不曾回舊宅,倒是十分想念。
第二日我命人收拾東西,準備回舊宅住幾天。
沒想到剛推開門,就見地上散落著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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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中字筆力蒼勁,第一行。
「姐姐,我想你了。」
手指像是失了氣力,竟握不住薄薄的一頁紙。
順著我失力的手飄落在地上,我發現自己全身都動不了了。
「咦!小姐怎麼好端端地哭了?」春慧折回頭扶著我,將我扶在院子裡的躺椅上坐下。
我穩了穩心神才道:「無事,風眯了眼,春慧你去幫我將信取來。」
春慧這才回頭將信撿起,我迫不及待地拿到手中,仔細讀了起來。
【姐姐過得可好,有沒有想我?
我在軍中一切安,遇到了家中大哥,得大哥照拂,升將軍帳,打了勝仗,得了軍功。
不曾受傷,隻夜晚太想你了,多少想回去,大哥說既投軍就要守軍規,好男兒不破北不準歸家,兒郎們護不住疆土,就護不住自己的女人。
所以我不能回去,我得戰,戰到能護住身後的疆土,能護住身後的你。
所以我準是很著急,大哥說我再孤身破敵就軍法處置,嘿嘿,我才不怕,我策馬狠一點,S敵快一些,就能更早地見到姐姐了。
姐姐,我不在的日子裡,你不準看上別的兒郎,更不準養別的什麼東西。
不準!
對了,大哥說,我本戊辰年七月生人,我比姐姐大兩個月呢。
一定是當時撞過頭,有些事兒印象都是模糊的。
不過我還是想叫你姐姐,想擁你入懷,想親吻你的額頭。
想……
大哥總是笑話我,說我被一個女人絆住了心。
我一點都不想笑,我想哭。
姐姐,風起雲湧,你可會,盼君歸?】
薄薄的一頁信紙被早已被淚水打湿,春慧嚇了一大跳。
抱著我問怎麼了,可是發生了什麼事兒?
我喜極而泣,說風沙太大了。
春慧疑惑,可今日本無風啊。
13
星移鬥轉,轉眼又是三年。
南北之爭,終於以南朝攻下北朝都城而落幕。
戰士凱旋,聽說押解著北朝太子一黨路過蘇縣。
隨著年齡的增長,做什麼事都懶懶的,我本無心觀看。魯鏢師,如今的魯師爺卻早早在匯風樓包下臨街酒樓,邀我去瞧。
還說我不看將會後悔終生。
將士得勝歸來,自是威武雄壯。
可令我驚訝的,卻是押解的北朝太子一眾。
我竟在人群裡發現了被穿透肩胛骨的左雲山。
與上次的山寨囚禁不同,這一次他再沒了當年的意氣風發,風採依舊。
他蒼老破敗,如同這世間最惡心的蛆蟲,行屍走肉一般躲在隊伍的後面。
要不是太過熟悉,我竟差點認不出他。
我就這樣,看著他一步一趔趄地走過大姐,走過我的腳下。
「認識?」魯師爺見我目光不移,於是也移步到窗邊。
「不認識。」有些人,從始至終都不配被人認識。
人群傳來騷亂。
沿街兩道的窗戶洞開,姑娘們爭相揮舞著手中的手帕,向著遠處打馬而來的一隊將士歡呼。
聽說那裡有傳聞中神勇難當,美若潘安的十二王爺。
我卻轉身想下樓想回以前的小院兒看看,士兵進城,這樣的話,我的江睚是不是也回來了呢?
三年前一封書信,我竟再也沒收到他的音訊。
魯師爺寬大肥厚的手掌卻攔住了我的去路。
「來都來了,看看再走,說不定有什麼意外之喜呢。」
我眉頭皺得老高,直覺魯師爺在密謀著什麼。
走不了,我捏著一杯酒側坐在床邊,望向越來越喧鬧的大街。
隻見,紅纓戰馬,銀槍窺天,最顯耀的位置,戰甲之後一張熟悉的臉映入眼簾。
是他嗎?
近了一點,更近了一點。
隻見戰馬之上,那張不耐煩又稜角張揚的臉,那叼著狗尾巴草的嘴,那迸射出冷光的眼,不是我的江睚又是誰。
「驚喜不?」身邊是魯師爺的絮絮叨叨。
「前陣子,當年跟著我護送過你和睚小哥的人意外撞見,還以為自己看花眼了呢,隨後各方打聽,最近才確認,十二王爺就是當年的江睚,江睚就是當年的十二王爺。
「江姑娘,你知道嗎?」
「哎喲,如今可真是飛黃騰達,啊呸,人家本來就是龍,是飛龍在天,可會記得你這個舊人?」
樓下,江睚走進,周圍姑娘激動的手絹帕子全拋了下去。
我不同,我手一抖,酒杯墜下了樓。
好在被護衛一槍挑開,砸落在街邊。
沒承想,警覺如江睚,竟順著酒杯的方向望了過來。
四目相對那一刻,我的驚訝勁兒已經過了,甚至我還對他柔柔地笑了一笑。
江睚卻扭轉著身子,不敢置信般,眼都不眨。
直到看不見那一刻,他如閃電過境,突地從馬背上跳了下來,衝著我在的酒樓大步而來。
「噔噔噔噔!」登樓聲每一下都敲擊在我胸口。
門豁地一下被從外推開,江睚看著我,他那雙黑眸彌漫上霧氣好像更好看了。
他定定地看了我兩秒,一下子摘了頭盔扔到一旁,大踏步就朝我走來。
「三,二,一。」
我被一道堅硬的鐵甲抱在了懷中。
魯師爺嚇得肚子一吸。
「我我……」了半天,都沒說出一句話。
江睚卻非常有氣勢地吐了一個「滾!」字來。
我憋著笑。
讓他看我笑話,如今我倒想問問他,飛龍在天怎麼就不能記得我這個舊人啦?
差點被擠S前,下巴硌得生疼。
我皺眉喊:「疼疼疼,江睚你給我松開。」
「不松,我怕我一松手,你就像往常做夢一般跑了。」
「青天白日地做什麼夢,你快要硌S我了,快松開,咳咳!」
江睚終於松開了我,卻改為雙手捏上我的臉頰。
「姐姐?」
我失手打掉他的手臂。
「你洗沒洗手,就往我臉上摸?」
離得近,我這才看清,一別經年,江睚早已不是當年的稚嫩少年了,他好像更高了,更黑了,卻更有男子氣概了。
江睚也在打量我。
打量著,打量著,就重新將我抱在了懷裡。
「我竟真的不是在做夢?你去哪兒了,我昨日回小院卻空無一人。」
呃……
未免睹物思人,我早就不住小院了,沒想到卻錯過了昨日的相逢。
「大哥說,你去遊街啊,那個姑娘不得看見你,所以我才來,沒想到,竟真的被我找到了。」
我:「松開松開,什麼被你找到了,是我先看見的你好不好。」
一如當年,是我先看見的你,是我先贖回的你。
江睚終於松開了我,一臉淺笑,改拉著我的手不放。
抬手用另一隻手比比我的腦袋。
「姐姐長高了,也更漂亮了。」
「打仗還教如何誘哄姑娘嗎?」
「不是誘哄,是……」
正要說話,卻見周圍的姑娘們擠破了門,都在往裡瞧。
原來,十二王爺跳馬上樓,引了一群小姑娘追了上來。
「誰呀,這是誰呀?」大家都想看看是誰讓堂堂十二王爺心猿意馬。
卻隻見江睚二手一護,蓋著我的腦袋,引著我從窗口就跳下了樓。
「姐姐,此處人太多了,我們回家去吧。」
嘹亮的口哨劃過天際,戰馬嘶鳴,奔到樓下接住下落的我和江睚。
「駕!」江睚打馬過街,身後是兵士們的狂歡笑鬧。
江睚懷中的我眼尖,看見左雲山睜開混沌的眼,看清我後,怒目圓睜,一臉不敢置信。
14
左雲山S在了獄中。
是被我一碗毒酒毒S的。
當初放他回京後,老婆與他離心,他瞬間就將女兒送進了太子府。
借著這一層關系,他成了太子府的入幕之賓。
王氏敢怒不敢言,回了王家。
左雲山始終以為自己可以靠太子飛黃騰達,沒想到北朝破滅,他成了階下囚。
他早知十二王爺就是當年的江睚。
又在遊街那日看見了我。
於是他以為可以靠著另一個女兒,也就是我,再次封侯拜相。
回到牢房他就開始要投靠南朝,還說自己的女兒是十二王爺的女人,他就是十二王爺的嶽丈。
我聽聞後,主動見了他一面。
左雲山看著我,就呵呵呵地笑。
說他這個人是天命宰相。
我問他:「你前半生靠女人,後半生靠女兒,有什麼可得意的?」
左雲山理直氣壯:「別管白貓黑貓,抓住耗子才是好貓,我左雲山就是有這樣的本事,你有本事別是我的女兒啊,哈哈哈哈?」
「我是沒本事,不過我卻可以讓你這隻老貓見不到明日的太陽。」
左雲山咒罵我陰毒,我讓人直接用藥碗堵了嘴。
這些, 他都可以帶到陰曹地府再罵, 省得下去了無處申冤。
江睚將我護在懷裡一刻也不曾離開。
「想哭就哭,我幫你擋著。」
我笑:「真的不傷心,甚至還有些痛快, 他不S,後患無窮。小時候他沒給我過依靠,長大了他也別想著靠我。」
江睚:「不傷心, 以後我就是你的依靠。」
「十二王爺,就你昨兒一天哭八場的架勢,咱倆誰依靠誰還不一定呢。」
「我那是喜極而泣。」
「羞不羞, 若讓人知道戰神十二王爺竟是個愛哭鬼, 不知道會讓多少小姑娘傷心。」
「其他小姑娘傷心關我什麼事兒。」
江睚拉著我的手用他的胡茬扎我的手背:「月兒開心就好。」
我一身雞皮疙瘩,趁他不備,快速甩開他的手就走。
「大皇子已經派人喚十二王爺好幾回了, 您還是快些前往都城,大家伙還等著一睹您真容呢。」
江睚一聽不幹了:「不回去,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咱們當初買的小院挺好,你如今住的野巷居也好。」
我一聽這人是賴著不想走了, 頓時回頭:「這不好吧, 無名無分, 孤男寡女總不好住一起。」
江睚道:「你說什麼?哎呀風太大沒聽見。」
我瞪他一眼。
江睚笑嘻嘻地說:「我們家兒子多, 我都排到老十二了, 回家也不受待見,姐姐你讓我去你家,當個贅婿也成,總之,我是不走的。」
我敢讓堂堂十二王爺當贅婿?活得不耐煩了。
留京當起了京官。
「(至」江睚不讓我忙,一把將我扛在肩頭帶回了屋子。
「讓下人收,你陪我待會。」
待什麼待,昨日待一會兒,嘴巴就被啃得生疼。
再待一會兒, 我還要不要命啦。
江睚:「這次不啃你嘴, 放心。」
事實證明,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他是沒啃我嘴,卻將我全身啃了一遍,害得我兩日都沒下得來床。
嚶嚶嚶!
半年後, 江睚帶著我進京朝拜,謝絕了皇上的所有封賞,他說他隻想當個富貴闲人,和我一起靜看雲卷雲舒。
皇上規勸不動, 就準許他開府建宮, 封江淮王,不舍封地,想到哪兒就去哪兒。
他的十一個哥哥都羨慕S了。
至於我, 每天都在琢磨,怎麼甩掉那個滿心滿眼都是我的男人,好讓我過幾天不那麼折騰的安生日子。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