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幽幽笑道:「你就不怕我其實早都S了,現在的我,是鬼魂來找你們索命的嗎?」
有人敲門了,卓天賜在黑暗裡起身去開門。
他的聲音裡透著狠意:「姐,你生來就是要為我付出的。就算S了,你的屍體也得埋在家裡的地裡,養著爸媽種的莊稼。」
賓館的房門在打開的一瞬間就被擠入的人群撞開,乍然亮起的光裡有人衝進來扣住卓天賜。
「不許動!」
還有人腳步匆匆走到我身前,半跪在床邊解開我手上和腳上的麻繩,他低聲說:「對不起,我來晚了。」
「沒事。」我把一直在錄音的便攜式高清攝像頭拆下來,遞給楚謙。
我輕輕揉了揉發紅的手腕,饒有興趣地看卓天賜被警察按在地上,像一條快要渴S的魚,在生命的末尾竭盡全力地做著無用的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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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盈盈地用口型對他說。
「猜對啦!我是鬼。」
8
「姓名?」
「卓天賜……」
「身份證號。」
「14283XXXXXXXXXXX823……」
「為什麼會出現在安陽賓館,綁架卓越的目的是什麼?」
「我沒綁架!那是我姐!」
耀眼的燈光打在訊問室的金屬桌面上,反射出刺目的光。
卓天賜不耐煩地晃蕩著銬住手腕的銀圈,發出丁零咣當的響聲:「我們一家人的事兒你們也要管啊?!」
做筆錄的兩名警察對視一眼,莫名的沉默突然在狹小的房間裡彌漫開,一股從腳底升起的涼意讓卓天賜愈發暴躁起來。
「說話啊!」
「你說卓越是你姐姐?」
「是啊,不信你們去找我爸媽!」
「據我們調查,卓越和你的生活軌跡沒有交集,而你的姐姐卓大妮……在五年前就失蹤了。」
卓天賜愣在那裡,他感覺頭皮發麻,一瞬間回想起很多事。
暴雨、泥濘、湿漉漉的衣服、血跡,最後歸結為那句無聲的宣告。
他怔愣著發問,聲音輕到不知道是在問誰:「那她是誰……是鬼嗎?」
「根據卓越提供的錄像線索,你涉嫌一起故意S人案,請如實交代五年前卓大妮失蹤案的詳情。」
警察的眉目變得嚴肅,他敲了敲桌子,語調沉下來。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卓強和劉豔梅還不知道卓天賜被抓進了警察局。
卓天賜被抓進去第二天就到了貸款的最後一日,第二天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就已經有催債的人上門,堵著大門不許出去。
家裡堆滿垃圾,臭氣燻天,客廳裡坐著幾個身高體壯的男人,席地而坐打著撲克,煙頭扔了滿地。
劉豔梅都要瘋了:「你讓我們出去,我找我兒子,他有錢!馬上就能還!」
卓強也感覺頭疼欲裂:「你們這樣我就要報警了。」
領頭的黑衣男人冷笑一聲,放下撲克,慢慢走向卓強,看著卓強臉上逐漸浮現出恐懼,他才露出一個惡意的笑。
他慢悠悠地把夾在指尖的煙頭挪到卓強的臉上,火星子幾乎要燎到卓強的頭發。
男人輕輕彈了彈煙頭,發燙的煙灰就落在卓強臉上,刺痛的感覺讓他心底一陣發寒。
領頭的人咧開嘴:「你可以試試。但欠債還錢,總是天經地義的吧!」
他轉頭看向身後的其他幾個男人,大笑著說:「聽見沒,人家要報警呢!哥兒幾個可得小心伺候著。」
一陣哄堂笑聲爆發出來,劉豔梅撐不住滑落地上,大哭起來。
卓強手腳發軟,慢慢退回房裡,拿出來一塊金子,劉豔梅壓低了聲兒去攔:「你瘋了,這是最後的錢了,要給天賜娶媳婦的。」
卓強反手使勁兒推開劉豔梅,沒管她撞在床角的聲響,他惡狠狠地喘著粗氣:「蠢貨,不先把這群人糊弄走,我們都得S在這兒。
「出去了,找到天賜就有錢了。」
卓強弓著身子走到領頭男人身邊,把黃金遞給他,又賠笑:「大哥,我們是真沒錢了,錢都在兒子那兒。這塊金子是我們最後的棺材本,您先拿著,我們出去了以後,找到兒子,肯定馬上還錢。」
領頭男人把金子放到光底下仔細看看,面上看不出滿意不滿意。
卓強的腰彎得更低:「我還有個女兒,她最近不在家,但我知道她公司地址!我可以帶你們一起去找她!」
領頭男人饒有趣味地看著卓強。
語調悠悠,但嘲諷和惡意呼之欲出。
「我隻當我們這種人沒什麼良心,沒想到更畜生的在這兒呢!」
9
「和森河的合同籤好以後,預約一下柳總的會面。」
「是。」秘書小宋接過我籤過的報告,小跑著跟上我。
「奇樂的推廣活動預算提高十個點,我要這次的活動達到應有的宣傳效果。跟陳如夢的經紀人商量代言再續一年。」
「好。」
「還有。」我突兀地停下腳步,高跟鞋在大理石地板上的清脆回響停下來。
小宋站在原地等我繼續說,一旁的楚謙已經把包遞給了我。
他輕聲說:「請放心,祭祀的東西已經準備好了。」
「卓家人呢?」
楚謙的表情有些猶豫,但還是繼續下去:「卓天賜還在拘留所,已經打過招呼了,至少短時間內出不來。卓家夫婦……」
他的話不用再說了,當我推開公司大門的時候,我已經看見了。
那對夫妻站在公司外的樹蔭下,在我看到他們的同時,他們也注意到了我。
下一秒他們就衝了過來,楚謙想擋在我身前,我做了個手勢,楚謙就退至我身後,隻是姿勢仍然是護衛的。
「撲通」一聲,卓強和劉豔梅跪在我身前,比沉悶的碰撞聲還響的,是劉豔梅的哭喊。
「大妮兒啊!我是你親娘啊,你可不能不管我和你爹啊!」
此刻天淇大廈門口滿是下班的人,我們身邊留出一片微妙的空白,路過的人都往這裡投向了眼神。
卓強左右瞥了一眼,眼睛一轉,眼淚就落了下來。
「大妮兒,現在你弟弟不知道去哪兒了!爸媽隻能靠你了,那些追債的人都到家裡了……」
卓強想衝上來扯住我的褲腳,被我輕巧一退躲過去。
劉豔梅眼睛瞪大:「你個S丫頭……」
在他們的設想裡,或許是隨隨便便一演戲,迫於周圍人的壓力我就會服軟,而不是像此刻,我站在這裡冷冷地看著他們。
「你們想要錢啊?」我微微彎腰看她。
劉豔梅期期艾艾地說著一些車轱轆話,我已然厭煩。
看到我的手伸進包裡,卓強的眼神發亮了。
下一秒我就從包裡掏出來一沓冥幣,用盡力氣摔在劉豔梅和卓強的臉上。蒼青色的冥幣在受力以後四散飛開,被夏末的風卷攜而起,飛上雲霄。
「想要錢可以啊。」我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淬冰一樣地一字一頓,「S了就給你們。」
一大沓冥幣也有不少重量,劉豔梅和卓強的臉上出現一道印子,甚至被鋒利的邊緣劃出一道血痕。
卓強被砸蒙了,但下一秒他就反應過來,怒氣上湧,瘋了一樣要撲過來。
但楚謙早有準備,輕而易舉地攔住這個矮小的男人,反手一扣把他又推倒了。
楚謙做了一個手勢,從天淇大廈裡湧出一隊保安,在我身側排成一列長隊,卓家夫婦被人牆隔開。
「卓大妮!你不孝!我要告到你公司讓你身敗名裂!」他大聲喊著,企圖找到周圍誰能幫幫他,和他一起譴責我這個不孝的女兒。
可他注定隻能失望了,周圍西裝革履卻看起來結實有力的保鏢把他攔在外圍,匆匆而過的路人隻敢偷偷投來一瞥。
這世界如他所想,擁有金錢就擁有無上地位。
隻可惜,這一次在高位的人,是我。
我好笑地看著他,問:「你要告給誰?」
他這時才看清攔住他的人是楚謙,一時間結結巴巴地你了我了半天。
小宋輕聲提醒我:「卓總,時間不早了。晚些還要赴宴,剛才王董的秘書說可以再多出三千萬的融資額度。」
我低下頭看一眼手表:「好。」
楚謙發出消息,沒兩分鍾一輛阿斯頓馬丁就停在我身前,在我坐上車之前,突然想起來什麼,回頭看向卓強和劉豔梅。
「想找兒子?可以去拘留所找找看。不過也不用急,等下警方就會傳喚你們,你們應該會在那裡團聚。
「如你們所見,我很有錢。但是,你們隻能看著,一分錢也拿不到。
「那個會對你們逆來順受、會乖乖聽話的女孩,早S在十八歲的暴雨裡了。」
10
天淇大廈門口的鬧劇還沒完全落下,楚謙在走的時候輕聲叮囑保安隊長:「卓總很不喜歡他們,你們把人帶走的時候,記得和他們好好講講道理。」
保安隊長笑著應了,揮手讓人把卓家夫妻帶下去。在無人看見的隱蔽處,一拳又一拳打在不致命的地方,在卓強和劉豔梅的痛呼聲出來之前,又被下一擊打到咽回肚子裡。
等到晚宴結束的時候,楚謙把手機遞給我:「卓家夫婦已經離開了,我把他們現在住的地方已經通知了瀟瀟那邊。」
無憂貸那幫人自然會處理,卓家夫妻倆不會舒服,楚謙辦事我自然是放心的。
「嗯。」我有些困倦地眨眨眼,「現在,該去看我的好弟弟了。」
拘留所裡待了三四天,卓天賜就瘦了一大圈,均碼的外套掛在他身上看上去空蕩蕩的。
他看到我的時候,那種熟悉的驚恐浮現上來。
「姐、姐,我錯了。」他哀聲求著,動作之間好像扯到了傷口,「嘶」了一聲後又抓著欄杆求饒。
我無聲地笑了笑。
看來楚謙打的招呼沒白費,我這個弟弟在拘留所這幾天的生活也很豐富。
他哭著求:「我真的知道錯了。你打我、罵我吧,把我帶出去吧!我沒S人,你不是在我面前呢!」
「這裡面不是人待的地方,那些人都打我,還讓我睡在廁所……他們、他們還讓我喝……」
卓天賜要嘔吐的樣子,但胃裡空蕩蕩,他隻幹嘔幾聲,試圖用這些悽慘的經歷打動我:「姐、姐,你原諒我好不好?」
我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別亂認親戚哦!我可沒有你這樣的弟弟。」
「是、是,我不配做您弟弟。」他賠著笑,「我聽警官說了,隻要你出那個諒解書,我就能出去了。」
「出去就很好嗎?我聽說追債的人都把爸媽逼到橋洞去睡了。」
「我……」卓天賜僵硬了一瞬,小聲唾罵了一聲瀟瀟,然後繼續求著,「錢慢慢還,我見到爸媽了,他們在村裡還有房,可以賣……」
我用指尖輕輕敲擊著金屬的桌子,發出清脆的聲音:「還有,我從五年前那時候開始,撞到頭以後,記憶就不太好了。
「不如你說說,那天下暴雨,你跑下山以後幹什麼了?」
他僵硬得像個木頭,顫抖著說:「我、我找爸媽來救你了。真的!後來我找爸媽來找你了。但是沒找到。」
假話。
他的肢體語言和扭曲的表情都在說,他在說謊。
我按下愈加高漲的怒火,努力平靜地問:「想找到我的屍體,然後掩蓋一切嗎?」
「掩蓋你十三歲的時候就爛到根裡的事實,試圖出賣姐姐換錢。在姐姐反抗後你趁著酒意上頭和她推搡起來,她的腦袋磕到了桌腳,流了很多血……」
我繪聲繪色地給他描繪那個他快要忘記的暴雨夜:「你也被她打了腦袋。後來她跑出去,你就追啊追……暴雨太大了,你絆了一跤,怒火之下你就把手裡的椅子腿扔了出去,正好砸中了她的頭。
「她躺在地上不動了,你爬過去試探了一下。你以為她S了,所以你把她推下山崖。後來第三天雨停了,你告訴了父母,他們帶你上山,想把姐姐的屍體藏起來。
「但是,你們再也沒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