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向賬戶「卓天賜」轉賬 2734 元？】
【確認。】
卓天賜把頭越過盤子，看我手機屏幕，最後轉賬結束後的餘額為 0，才哼了一聲不說話了。
他打了個飽嗝，惡心的氣息彌散開：「別拉著張臉，這錢都是小錢，等我和瀟瀟結婚了，那有的是大錢。」
聽到陌生的名字，媽媽警覺地追問：「兒子，瀟瀟是誰？」
卓天賜拿出手機，翻出來照片給她看：「我馬子，漂亮吧！隔壁海城大學的高材生，家裡也有錢。」
爸爸也湊過去看，問：「哪兒認識的？」
「文哥的一個哥們介紹我們認識的。瀟瀟家有錢，用的都是大牌，而且她自己也在做投資。投資你們懂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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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天賜說著越發激動起來：「之前文哥跟著她投了一萬塊，一星期不到就拿回來兩萬。」
我細聲細氣地插一句話，有些擔憂地勸阻：「天賜，咱們不是文哥那種豪氣有膽量的人，你可不敢一下子投這麼多錢。」
卓天賜好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尖聲反駁我：「你懂個屁？！一萬塊算什麼豪氣？要我是文哥，當時就投一筆大的，他……」
他喘著粗氣，很不服的樣子。
我低眉斂下眉宇間的笑，語調溫柔：「是我說錯了，我們天賜才是最有膽量的人。
「早晚能賺大錢。」
5
那次吃完飯以後，卓天賜時不時就問家裡要錢。
開頭的兩周裡，要一千兩千，能拿回來三四千。再之後的一周，就問爸媽要一萬，爸媽咬著牙給了，卓天賜隔天就把兩萬八的收款記錄拿給爸媽看。
他手裡拿著最新款的蘋果手機，得意地蹺著二郎腿：「還是太謹慎了！要是第一次就跟著瀟瀟投，現在早都有幾百萬了。」
卓強看著卓天賜拿出來的鈔票，還是有些憂慮：「天賜啊，你得和瀟瀟處好關系，要是以後她不帶你了，那我們就虧了。」
卓天賜打開手機，把照片遞給卓強看，壓著聲猥瑣地笑：「不會，我手裡有她的把柄呢。」
照片上漂亮的女孩穿著幾乎不遮的內衣，滿是誘惑。
「那天她不小心發給我，雖然很快就撤回了，但我手快存下來了。」卓天賜劃著手機，「好幾張，要是她敢甩老子，老子就把照片發她學校去。」
卓強舒展開眉頭，誇他：「天賜長大了，有手腕兒了！真不愧是我兒子，就是做大事兒的人。」
我冷笑一聲，關掉手機裡的監控軟件，帶上菜上樓。
開門後媽媽接過我手裡的袋子，隻看了一眼就皺眉：「怎麼買菜越來越少了。」
我低著頭怯怯：「媽，我手頭沒錢了……」
媽媽狐疑地覷了我一眼，眼神在菜籃子和我身上梭巡：「真沒錢了？」
我祈求地看著她，她卻像被我的眼神扎中了，下一秒就如野貓般警覺起來。
她捶胸頓足哭喊起來：「難不成你還指望我養你嗎？！作孽喲，誰家這麼大姑娘不嫁人給娘家賺彩禮了，我供你吃供你喝讓你上學，你還要來吸我的血！」
「我不問你借錢，我有貸款。」我連忙解釋，急匆匆點開手機裡的「無憂貸」「安心付」和「兜兜荷包」給她看。
媽媽松了一口氣，數落我：「既然還有錢就別摳摳搜搜的，自己省著花就算了，對家裡人還是要大方點。」
我劃著手機屏幕，上面寫的「已達最大借貸額度」跳躍出來。
我怯生生地繼續解釋：「其實……之前天賜上學的錢都是我借貸款給上的，現在已經借不出更多了。」
媽媽仍然不太相信，奪過我的手機胡亂摁了一通，那行字還是雷打不動地顯示在最上方。
她沒好氣地把手機扔給我：「沒錢了就天天來家裡蹭飯，我倒了八輩子霉生了你這麼個S纏白賴的鬼。」
我委屈地抽抽鼻子：「那我今天不在家裡吃了……」
那扇門「啪」地就在我眼前關上了，絲毫沒有任何猶豫。
我慢慢走下樓，回到自己的小房子裡，點開手機監控，繼續看。
劉豔梅扭著腰回到客廳，卓強問她：「是大妮兒來了？」
「這S丫頭沒錢了，菜都買不起。」劉豔梅想想，叮囑卓天賜，「天賜啊，你可得把錢收好，別給你姐看見了。」
卓天賜不以為意地點點頭，然後看向卓強：「爸，我剛才說的，你再想想辦法。」
卓強眉頭皺得都要夾S蒼蠅了：「你這一下子要三十萬，我和你媽也拿不出來啊！」
劉豔梅聽到三十萬這個詞的時候就嚇住了，她結結巴巴開口：「咋、咋就要這麼多錢呢？」
「瀟瀟都說了，這風口很快就沒了，這一波她投完就要收手了，如果我再拿不出錢來的話就沒法帶我了。」卓天賜咬牙，「現在又沒證又沒孩子，還沒套S。我要直接問她要錢，她就跑了……」
「大妮兒那邊……」卓強看向劉豔梅。
劉豔梅愣愣地回：「她剛才還給我看了她的什麼什麼貸款，說是借到頂了，借不到了。」
卓天賜眼睛一亮：「對啊，你們去借，湊到三十萬。隻要一星期……不，隻要五天，我連本帶利還你們四十萬！」
卓強敲著桌子，皺眉：「再想想，你讓我和你媽再想想辦法。」
6
第二天買菜的時候，劉豔梅都提不起精神。
挑到了發黃的白菜都沒有和菜店老板吵架，菜店老板稀奇地問：「你這是咋了？今天看起來沒勁兒。」
劉豔梅翻了個白眼：「你個破賣菜的還管我？」
菜店老板忍不住還嘴：「也沒多少錢，看你得意的樣。我告訴你，我兒子可賺到錢了，過些日子我就搬走，不和你這種人住一個小區。」
「咋賺到錢了。」劉豔梅敏銳地捕捉到關鍵詞，聲音立刻軟下來。
菜店老板得意地說：「我兒子借了五十萬貸款，然後做投資，一個月不到賺了一百萬。然後把貸款還上了，一分錢利息沒出，相當於空手套白狼賺了五十萬！」
劉豔梅聽得一愣一愣的：「還有不要利息的？」
菜店老板哼一聲：「就是無憂貸啊，一個月以內還上不要利息。」
說完她就不理劉豔梅了，劉豔梅隻能提著空菜籃往回走。
到了下午打麻將的時候，劉豔梅裝作不經意地問：「诶？你們聽過無憂貸嗎？」
王大媽雙手推牌，氣勢如虹：「聽過啊。我閨女之前公司一直不報銷，她手頭緊就借了這個無憂貸，一個月不到公司報銷下來了，錢就還上了，一點事兒沒有。」
任嬸子細聲細氣地補充：「我也聽過咧，我家那口子現在還借著呢！借錢存銀行一個月還能賺不少利息，到期之前還回去，利息就是自己的了。」
最後一個張大媽接話：「我自己就在借，怎麼啦？你要借錢？那無憂貸靠譜得很！」
她最後眉開眼笑：「胡了！」
劉豔梅心事重重地把牌一推：「不玩了，有事兒！」
她剛走到樓下，就看到有人在門口張貼小廣告，湊近一看，正好是無憂貸的廣告。
【借貸容易，月內還清不扣利息。無憂貸，您的應急好幫手。】
她要了張宣傳單，回家後給卓強看。
卓強問：「這靠譜嗎？」
劉豔梅說：「好多人用，應該靠譜吧！我上次看大妮兒也借了這個！」
她咂摸著嘴，有點遺憾：「就是她的都借到頂兒了，不然讓她去借。」
卓強還在猶豫，下一秒卓天賜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問他錢借到了沒，明天就是最後時限了。
卓強盯著廣告看了半天，又跟劉豔梅確認：「那賣菜的，還有和你打麻將那幾個女人，都用過，沒出事兒是吧？」
劉豔梅點頭，卓強一咬牙：「撐S膽大的，餓S膽小的，借！到時候天賜賺了錢，咱再還上就沒事兒了！」
無憂貸的貸款流程十分簡單，僅僅五分鍾就申請下來。
劉豔梅看著手機上提示的收到匯款，激動得都有些結巴了：「到、到了！」
「給天賜打過去。」卓強吩咐道。
我隔著監控看著兩個人開始暢想卓天賜賺錢後買房子的美好生活，微微勾起唇角。
下一秒電話進來。
楚謙冷靜又沉穩的聲音響起：「卓小姐，無憂貸那邊已經放款完成，瀟瀟和卓天賜的合同也籤署完畢，計劃順利，可以開始下一個階段。」
我蹺著腳，看著黑黢黢的玻璃倒映出我面無表情的臉，長久地注視下竟然有些陌生了。
我輕聲回答。
「那就開始吧。」
7
爸爸媽媽用三個人的身份證一共貸出了三十萬，錢在短暫地經過了卓天賜的手後，流轉到瀟瀟手裡。
我百無聊賴地看著楚謙轉發給我的消息。
【卓小姐，瀟瀟那邊的錢已經按照計劃在賬戶裡鎖定，合理合規，至少兩個月以內是取不出來的。】
【好，再加把火，繼續要錢。】
【好的。】
沒過幾天，卓強夫妻倆就有點坐不住了。
他們等卓天賜從學校回來的時候，扯著卓天賜小心翼翼地問：
「天賜啊，之前不是三五天就回款了嗎？這次怎麼還沒見動靜？」
卓天賜勝券在握，很不爽地甩開劉豔梅：「這次是大生意你懂不懂？時間長點也正常。」
卓強定下心：「也是，大買賣時間長點也正常。」
又過去一周，卓天賜也有點坐不住了，他低頭戳著手機，緩了好幾口氣才給瀟瀟發語音。
「瀟瀟，之前給你的是我爸媽的血汗錢，咱們這次什麼時候能回款啊？我也不想讓我爸媽一直省吃儉用……」
瀟瀟回他：「那批貨現在卡在海關了，不知道最近怎麼查得嚴了，還要重新查稅。再等等吧，月底肯定就有消息了。」
卓天賜強忍著焦急，回了一個「好」字。
等到第二十五天，卓天賜徹底坐不住了。
卓強夫妻倆唇角起了老大一個火泡，在屋裡走來走去。
卓天賜衝進家門：「爸！媽！再給我十萬塊！」
劉豔梅張了口就要哭嚎：「你這是要逼S我和你爸啊！上次的三十萬馬上到期了，還不上就有利息了，現在還要錢。」
卓天賜煩躁地翻箱倒櫃，想找出來藏著的錢：「瀟瀟說海關要錢才肯放貨，這一筆不投的話，前面都打水漂了。」
劉豔梅急得都要哭了：「我們哪兒拿得出錢啊！」
卓天賜張口就說：「找我姐要！她不是還沒結婚麼，把她嫁出去拿彩禮啊！」
他越說眼睛越亮：「對啊，彩禮至少能拿十萬的。」
卓強敲了敲桌子，皺著眉說：「但現在時間緊，到哪兒找能出得起十萬塊彩禮的人？」
卓天賜眼睛一轉：「你們不用管了，我這兒有人選。」
當我從昏睡中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雙手和雙腳被綁得SS的。
我用虛弱的力氣掙扎著發出響聲，黑暗裡突然傳出來熟悉的聲音。
「別動了，那藥得一陣子呢！」
我循聲去看，隻看到黑黢黢一個人影：「天賜？！」
「姐，你是我親姐。你再幫幫我，好不好？」他的聲音帶著啞，隱約透著一股走投無路的瘋狂。
「就這一回，姐，你肯定不舍得爸媽背著債再去打工的對不對？」
我冷靜地問他：「你想幹什麼？」
卓天賜的聲音放輕了：「姐，你也到了該結婚的年齡了。今天，你們就提前做夫妻吧。」
我覺得可笑：「卓天賜，你要為了十萬塊把我賣了？你知不知道這是犯法的！」
「我們是一家人，警察不會管的。」他低頭看了看手機，「姐你聽話，等下就能少受點疼。」
「五年前你也是這麼做的。」我幽幽地說，黑暗裡他的身影一僵。
「五年前，你十三歲，我十八歲。上大學以後的第一個國慶，我回鎮子上，被你騙著帶走，又迷暈了交給隔壁村的跛子李。隻是你沒想到我醒得早，你們又喝多了，我掙扎著掉下山崖的時候，你在想什麼呢？
「你當時以為我S了吧，所以這五年都不敢找我，怕自己進局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