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告訴她的是，朝著外婆鬧，其實是我想出的主意。
是老頭子給曲生冬出的，逼我回家的「錦囊妙計」。
從我媽再到外婆，這個男人真是可足了勁兒，朝女人下手。
回到老家沒幾天，我接到了奶奶的電話。說她身體不好，想見我一面。
等我到了那裡，果然見到了另一個我不想見的人。
現在的曲生冬已經沒有了住所，快 60 的人了，還蝸居在七八十歲的母親家。
我名義上的奶奶也是很可笑，哪怕這個兒子已經沒出息到了這種地步，哪怕她這些年的赡養費都是靠她兩個女兒出的，依然堅定不移的認為自己唯一的兒子，就是她晚年的歸宿。
就算她現在的歸宿已經快六十了，還住在她的家裡，花著她的錢，靠她養著。她依然看不上她的兩個女兒，覺得以後還是要靠兒子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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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我也不怎麼喜歡我的兩個姑姑，看到這種情況也不禁為她們心寒。隻能說垃圾這種東西都是會分類的。有其母必有其子。
曲生冬居然鋪張的準備了酒席，買了許多酒菜。好像是完全已經忘記了我們之前發生的不愉快。
我冷眼看著他熱情地給我敬酒，厭惡的一口都不想喝。
曲生冬還在熱情的勸著:「娃，以前是爹做的不好，也向你道歉，你喝了這杯酒，咱們以前的事兒就一筆勾銷。」
我恨不得一巴掌甩他臉上，自然不會喝他遞的酒。看都不看，低頭翻著手機:「你到底找我來做什麼，有話直說。」
曲生冬可憐巴巴的低下頭:「娃，爹真的知道錯了，你就給爹一個機會。」
奶奶也走上前，一把鼻涕一把淚。
我直接攔住她:「奶，聽說你生病我才來的，今天看，你身體也不錯，那我先回去了。」
奶奶攔住我，捂住胸口:「不是不是，我心髒不舒服。」
她抱住我的手:「娃，醫生說奶奶可能有心髒病，你就讓奶奶和你多待一會兒吧，這麼多年了，你什麼時候來看過奶奶啊。」
我還沒說話，她繼續道:「你還記得你小時候那麼丁點兒高，奶奶給你去鄰居家借雞蛋，給你做雞蛋羹嗎？我當時就怕大孫子你營養跟不上，家裡哪怕是一粒米都拿不出來，我也得給你找雞蛋吃。」
我冷笑:「家裡連雞蛋都沒有，因為買雞蛋的錢都被某人拿去賭博了！」
話雖如此，但我卻不好意思再走。雖然作為奶奶，她對我媽也沒少謾罵指責，不過畢竟是照顧過我。
奶奶看出我的厭惡，把曲生冬趕出去，然後拉著我在床旁邊坐下。
我率先開口打斷她:「你要是想和我說什麼，畢竟是親父子之類的話，就免談了。我不在乎。你要是站在他那邊，你這個奶奶，我也不認了。」
奶奶臉色有些難看，半晌她訕訕的道:「廚房鍋裡做了紅燒肉和排骨湯，我去給你端上來。」
眼看著她走出去。我隻能坐在屋裡等。
等了一會兒，還不見有人來，我便準備出去尋她。然而剛到門口，我的耳朵卻捕捉到了竊竊私語。
「媽，等會兒你就端著這個進去，一定要讓他喝下去。」
「冬子，他畢竟是你親兒子……」
「媽了個巴子的，有他這麼當兒子的嗎？他拿我當過爹嗎？拿你當過奶奶嗎？」
「可是……畢竟……」
「你相信我，隻是教訓他一下。而且你這麼大年紀了，警察都不會抓你，你怕什麼。這小雜種和他媽一樣賤骨頭，不給他點教訓，他要上天！」
「唉，你那個媳婦兒是不怎麼樣，當初你娶她，我就看不上。」
「行了，行了，快進去了，不然一會他跑了。」
「警察真的不會抓我吧？」
「不會，不會，快走！」
我聽到腳步聲靠近，急忙往後走了兩步，同時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確認了一直在錄音狀態，剛把手機放回口袋，一轉頭就見到了進來的奶奶和門外一個一閃而過的人影。
我低著頭，假裝沒注意，走到桌子旁邊:「奶，你回來了，那我就先走了。」
「別別！」奶奶邁著小腳，把手裡的盤子放到桌上，籃子裡放著一碗湯和一碟紅燒排骨，還有半瓶酒:「奶奶都給你端上來了，你就吃一點兒。」
她從桌上拿起一個杯子，特意從託盤裡端起酒倒好。然後走到我身前攔住。
奶奶頂著花白的頭發，端著酒杯，顫顫巍巍的朝我遞過來:「奶奶給你敬的酒，你總得喝吧？小時候你媽生你難產，還是我給她找的醫生呢。奶奶也沒有對不起你們的事吧？」
沒有嗎？我心中冷笑，就好像當初我帶著我媽逃跑，不是你報的信一樣。曲生冬作惡不是一天兩天，你又何嘗盡過一天奶奶應有的職責？
可是我還是接過了酒杯，這麼長時間的謀劃，不差這一會的忍耐。
奶奶的眼神並不好，我端著酒，走到背光的地方，隨後拿著左手擋住，然後將酒沿著下巴倒下去。
看上去好像是我喝酒溢了出來，實際上全都躺到了我衣服裡。
奶奶見我喝了，眉開眼笑的:「來來來，吃菜，吃菜。我再給你倒一點。」
這一次我沒有喝，如法炮制的全倒到了衣服領口裡。好在酒杯很小，兩杯酒這樣淌下去，還不至於被看出來。
但是長此以往，一定會被看出來。我得逼他們盡快做出行動。
我站起身，向他們告別:「酒就喝到這兒吧，沒有別的事，我先走了。」
卻在轉身的時候故意晃了兩下，好像重心不穩的樣子，最後我開始東倒西歪，接著扶著牆慢慢的倒在地上，臉上還做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故意大著舌頭道:「怎麼回事？」
曲生冬從門外跳進來:「王八羔子，你他媽的還想讓老子自生自滅？我先滅了你！我可是你親爹，你居然能一分錢不給我！我養了你，你的錢都是我的！」
他嘴裡罵聲不止，順帶著還過來踢了我一腳。
此時我的不舒服已經褪去，我現在自然可以站起身，把他打倒在地，但是我選擇忍耐，為了今天，我已經布置謀劃了太久，區區疼痛我可以忍受。
曲生冬繼續道:「你跟老子狂呀，你繼續狂呀！你剛才喝的酒裡面有農藥！傻子！還想S老子！老子先做了你個小崽種！」
我故意裝著神志不清的樣子:「S人犯法！S人……犯法！」
旁邊的奶奶走上前:「冬子，你不是說教訓他一下，怎麼是農藥？這可是你兒啊！快，快打 120！」
曲生冬嘿嘿一笑，攔住她:「媽，你是不是傻？這個小崽種活了，他媽的就要和我斷絕父子關系，他不養我了，我哪來的錢養你？」
奶奶眼淚都要掉下來:「那也不行啊，S人犯法的，要是被警察抓了，可怎麼辦啊！」
曲生冬捏住她的手:「媽，等會兒警察來了，你就按照我們之前商量的，說是你幹的，你不小心把農藥混到酒裡了！」
奶奶臉色一白，著急地擺手:「不行啊，不行啊！我不行。
你之前和我說的是我八十多歲放迷藥，警察不會追究。這可是S人啊！」
曲生冬攔住她:「你聽我說，迷藥也是藥，農藥也是藥，差不多，你這麼大年紀了，他又是你親孫子，誰會相信你是故意S他的。誤S的話，判刑會很輕！」
奶奶急得六神無主，渾身發抖。
曲生冬一聲暴喝:「他媽的聽我說！」
奶奶被嚇住了，呆呆地看著他。
「媽，你還想不想讓我給你養老！這小子活著，我是一分錢都拿不到，他S了，他手裡有個公司。他媽不敢跟我搶繼承權的，他老婆和那個小丫頭片子都是女的，搶不過老子，我把公司賣出去能拿一大筆錢，到時候就能把你接過去過好日子！」
老太太聽他這樣說，慢慢冷靜下來，過了一會，才終於顫顫巍巍的問道:「80 歲S人真的不判刑嗎？」
曲生冬此時為了糊弄他，表現得無比真摯:「我是你兒子，你還不相信我嗎？」
奶奶顫顫巍巍的點了點頭，可能在她看來，此時木已成舟，她也隻能上這條賊船。
到了這一步，物證，錄音都已經準備齊全，我站起身，先把錄音鍵關了，隨後二話沒說，先給了曲生冬幾拳。
他也是快 50 的人了，再加上常年抽煙賭博，早就掏空了身體，被我幾拳打下去都來不及反應，就已經倒在了地上，半天站不起來。
我見狀又補上了幾腳，下的都是S手，踢的他連話都說不出來。
老太太被我突然站起來給嚇了一跳，此時又見她的寶貝兒子倒在了地上，當時眼淚就憋不住了，上來就想拉我:「別打了，別打了！」
我本來也沒想把他打S，立刻跳到一旁，畢竟要是那個老太太碰到我倒在地上，警察來了，我可說不清。
趁他們倒在地上，我撥打了 120 和 110。
可是她隻是抱著我，眼淚如豆粒般，一顆一顆砸在手臂上，她抱緊了我，就像是抱緊了水面上的唯一一根草:「媽沒事兒，媽不疼的，你長大了，媽的日子就好過了。」
「我解」我的衣服被警察帶走，經過檢驗，上面殘留的成分的確是農藥，和餐桌上酒瓶裡的是一致的。
再加上我的錄音，基本上是錘S了這個案件。
老頭子作為證人出席，戰戰兢兢地講述了他和曲生冬喝酒以後，對方仔細的和他盤算要怎麼毒S我的過程。
他不愧是個老油條，演技十分逼真。對著法官一把鼻涕一把淚:「法官，我以為他隻是說說而已，沒想到他那麼喪心病狂啊。」
沒有人看到的角落裡，我勾起一個微笑。
原因無他，這一起毒S，是我策劃的。
曲生冬一個二流子，怎麼可能會清楚那麼多法律知識，想出如此缜密的計劃。這個計劃當然是我慫恿那個老頭子告訴他的。
就連逼我回來的辦法，也是我手把手教給那個老頭子的。
曲生冬就這樣落網了，他這一輩子傷害過很多人，做過許多錯事，有這樣的結果，也是罪有應得。
開庭之時，兩個姑姑居然還跑到我面前求情, 說什麼當兒子告父親奶奶是大逆不道。我才懶得管他們什麼大逆不道的，直接放話:「你們要是再這樣，我就直接認定你們兩個是幫兇, 一起告。」
這話一出，他們倆就跟被霜打的草一樣, 垂頭喪氣了。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感情欺軟怕硬是他們家的通病。
經過判決，曲生冬S人未遂, 情節嚴重，態度惡劣, 判處了十年有期徒刑。
可惜的是老太太作為幫兇，自然也應該判刑, 但是她年紀確實很大了，最終法官決定讓她緩刑。
不過她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曲生冬，這一下，我們終於可以擺脫這個附骨之疽。
盡管為了擺脫他, 花費了我許多錢，但是母親擺脫了這個「丈夫」，我們也不需要再赡養這隻臭蟲。
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等到出了法庭，老頭子擠眉弄眼，「曲家娃, 我的演技怎麼樣？你不得好好謝謝我？」
我看著他:「什麼意思？我記得我已經給過你酬勞了。」
老頭子叼著煙笑起來:「我可是幫你把你老子都送進大獄了，沒有幾十萬這事兒瞞不下去吧。」
果然，賭鬼的脾氣是一脈相承的, 怪不得那麼痛快的答應幫我, 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不過可惜, 吃一塹長一智, 我已經在曲生冬那裡獲取了足夠的教訓。
「無所謂，你隻管去告發。不過我得提醒你, 你拿不出證據的話，誣告也是要追究法律責任的。就算你拿出證據，作偽證同樣是犯法」
我一直防著他, 就算是聯系也一定要通過同學轉達，給錢也是通過同學給，他根本沒有直接證據。
老頭子抖著胡子，氣得說不出話。
解決老頭子，我回到了自己家, 等到再過一段時間, 我們一切都準備妥當了, 不妨帶著母親和妻子，再換一個地區居住，倒不是為了躲開誰, 隻是這個地方留下了一些不好的回憶, 不妨換一處住所換一個心情。
我並不害怕曲生冬出來的時日，他已經五十多歲，等到他出來, 他已經六十多了，他不再是當年遮天蔽日的惡魔，我也不是那個躲在屋檐下瑟瑟發抖的七歲少年。
本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