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當今皇帝的兒子中,要數六皇子最是引人注目,文武雙全,驍勇善戰,可惜母妃出身不好,在朝中就濺不起太大的水花。
沈珏被立為太子之後,他就退出了朝堂之爭,自請到了南郊軍營練兵。
在這一世我的籌謀裡,他可以成為對付沈珏的幫手。
楚瑤及笄那天,十裡紅妝,滿城皆慶。
聽說迎親隊伍一直排到了城門外,沈珏親自到府上迎接。
楚瑤可謂是出盡了風頭。
那一日,所有人都忘記了我的存在。
隻有趙媽媽擔心我不開心,還做了一些我愛吃的點心送到我房裡,安慰我:「小姐,別難過,你人這麼好,福氣是定在後頭呢。」
Advertisement
是的,我的福氣該來了,有些人的福氣該到頭了。
我眺望著門外,詢問著趙媽媽:「景王何時回來?」「已經在路上了。」
「趙媽媽,替我備上一桌好酒好菜。」
轉眼到了南苑有些日子,我日日跟著趙媽媽學習著各種技能。
釀酒,做菜,織布,女工。
每一刻,我都要為了自己而活,要讓自己強大起來。
院中的桂花樹下我埋了幾罐好酒,期望來年可以有機會拿出來品嘗。
那天我早早的就在門口候著,等著六皇子。
不一會,車馬一到,我迎了上去。
「臣女參見景王殿下,備了薄酒誠請殿下光臨寒舍。」
隔著車簾傳來一陣清冷的男聲:「你?是何人?」
9
我溫聲應道:「回殿下,臣女乃太尉孟青山之女孟琳琅,目前就住在南苑之中。」
沉默片刻,他才回:「哦,你是不是,就是那個被太子兄長換掉的太子妃?」
我驚訝於他的消息靈通。
楚瑤是以太尉府嫡女之身份出嫁,沒有人見過我這個真正的嫡女,沒想到遠離朝堂的他居然也知道京中秘辛。
「回殿下,實不相瞞正是臣女。」
他從馬車上走下來,我才看清楚他的長相。
劍眉星目,面若溫玉,氣宇軒昂,帶著些帝王之氣。
我看了一會,有些失神。
未曾想,他的臉卻慢慢泛紅。
有些羞澀的小聲問道:「怎麼?本王臉上可有什麼東西?」
我連忙收起視線:「真是對不住殿下,臣女失禮了。」
我瞅見,他英俊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容易捕捉的笑意。
「孟小姐,無功不受祿,這不是鴻門宴吧?」
沈時宴看著溫潤如玉,沒想到說起話來卻是個直性子。
我起身,開門見山的說:「殿下爽快,臣女也不敢隱瞞,無事不登三寶殿,臣女是有個不情之請。」
「說吧,是什麼?」
「臣女早聞殿下武藝高超,實在欽佩不已,想請殿下能否傳授一二,也能讓臣女這個久居深閨的大家閨秀有防身之術,以免遭賊人毒手。」
沈時宴怔住,他不可思議的打量著我:「你這麼瘦弱,倒是可以習武傍身,可偏偏為何要拜我為師?」
我端起一杯烈酒,一飲而盡,壯著膽子說:「臣女鬥膽,懇請景王殿下庇護!」
他眉頭微皺,若有所思,片刻過後開口道:「孟小姐,本王隻是一個不受寵,不得勢的皇子,要論勢力比不過你父親太尉大人,論地位比不過當朝太子殿下,我能庇護你什麼?你想讓本王為你做什麼?」
「你就那麼確信,本王會幫你?」
10我定了定神,然後在他耳邊說了一個作為交換的秘密,想必他一定非常感興趣。
「太子有個行宮,臣女知道位置,裡面藏了許多秘密,景王殿下一定也非常感興趣吧。」按照前世的記憶,我拿出了S手锏,作為交換。
給出了具體位置,剩下的就交給沈時宴了。
想必他回來的時候,會主動收我為徒。
他先是一愣,後察覺了什麼,再是一陣狂笑。
「不簡單,不簡單,孟小姐也不簡單吶。」
我見他臉上神情有些詭異,嘴角還帶著不明所以的笑意。
難道他知道沈珏的秘密?
「本王可以教你一些防身之術,至於拜師就免了,時常請本王吃些好酒好菜,就甚好了。」
沈時宴住在南苑宅子的西廂房,那段日子我們時常一起用膳飲酒。
他也會教我一些拳腳皮毛。
一晚我們都已經入睡,我聽到一陣腳步聲傳來,警覺的摸黑穿好衣物坐了起來。
幾個蒙面黑衣賊人闖了進來,拿著大刀逼我拿出錢財。
為了消災保命,我將房中的金銀珠寶悉數獻上。
「大哥您看這些夠嗎?」
隻見為首的大漢點了點那些珠寶,又沉思了片刻,轉頭看了看自己的兄弟們。
「我說你家大業大的,就這麼點?怎麼夠我們兄弟們分?」
呃……
「要不這樣,你看我這府上的錢財都藏在後院,你帶著兄弟們去那裡取吧。」順勢我給身旁一個丫鬟使了眼色。
她很是機靈,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他們領頭的大漢將刀抵在了我的脖子,讓我帶他們去取。
搬來之前,我就聽趙媽媽說過,這一代有山匪出沒,所以我早有防備。
後院就是我做的機關,準備來個瓮中捉鱉。
我帶著這群人剛走到後院入口的木門,耳邊就傳來一陣慘叫。
為首的這個兄弟瞬間慘叫一聲倒在地上,抵在我脖子上的刀也哐啷一聲掉在了地上。
緊接著耳邊不斷傳來慘叫,後面的山匪接二連三的倒地。
霎時間,聽見一陣嗖嗖嗖的聲響傳來,哀嚎聲響徹夜空。
11
暗夜中,一個高大的身影離我越來越近,急匆匆地靠近我,關切地問道:「你沒有受傷吧?」
我愣住,半天才反應過來,原來是沈時宴。
「沒……沒有……是不是驚擾到殿下了?」
他並沒有回答我,而是轉身命令侍衛,將所有人全部抓起來。
山匪見了沈時宴的人紛紛跪地求饒:「軍爺饒命啊,小的們隻是圖點錢財,沒想過要傷害小姐,以後再也不敢了,請軍爺放過我們吧!」
沈時宴可沒留情,隻見他臉色陰沉,怒目圓睜:「大膽狂徒!竟敢公然入戶劫掠,來人,將他們的面巾取下來,本王倒是要看看,是何方人物,剛欺負到本王的頭上來了!」
侍衛一一揭下匪徒的面巾,我震驚住……
這伙人,不是前世楚瑤找來S害我的匪徒嗎?
沒想到這一世千防萬防還是沒有防住啊,差點又一次落入魔爪。
不禁感到一陣後怕,頭皮發麻,身體微微發抖。
一旁的沈時宴看到了我,立馬察覺到了我的異常,然後扶住我:「怎麼了?臉色怎麼如此難看,墨玉,快去叫郎中來。」我忍著恐懼,將不安的思緒吞下。
無法跟他說明一切,強裝鎮定:「我沒事,匪徒殘暴,殿下一定要嚴加懲治,我怕他們再次出去傷害其餘無辜的人。」
沈時宴臉上都是對我的擔心,「放心,本王定不會放過他們,會按例處以極刑。」
我松了一口氣,才回道:「謝殿下。」
這一世到現在,似乎被我改變了。
郎中替我診治了之後,隻是受到驚嚇,其他並無大礙。
沈時宴一直守在我房內,聽到郎中說沒事,他才放下心來。
還贊賞我道:「琳琅小姐,沒想到,你膽子還挺大的,臨危不亂,有勇有謀,實在是令本王刮目相看啊。」
我垂眸不語,他們當時沒看見,我全身都因為害怕而不自覺發抖。
「其實這伙人已經在此處流竄許久,幹了很多打家劫舍的勾當,本王已經盯上了他們許久,要不是琳琅小姐你臨危不亂,今日本王還沒有機會將他們一網打盡呢。」
「還好你機智過人,沒有大礙,否則……」
我猛然抬頭,對上他火熱的視線。
那一刻好似時間都靜止了,我耳裡隻有自己砰砰砰加速跳動的心跳聲。
氣氛有些曖昧,我被他看一眼,就好像被春風拂過,溫暖柔軟。
12
這夜過後,沈時宴來找我的次數更多了。
總是借著教我學習武藝的機會向我靠近。
很多種兵器,他為我選擇了較為輕便的劍。
看他揮劍成河的樣子,真是英氣逼人,氣宇軒昂。
每日武藝教授結束之後,我便會親自下廚做上一桌好菜,再拿一壺自己親手釀制的好酒款待他。
「其實本王平素裡甚少飲酒,不過你說是你親手釀制的,本王還是要賞臉嘗一嘗的。」
小酌幾杯過後,我從後廚端了一碗平常百姓家做的面條。
「景王殿下,今日是你的生辰,臣女初來乍到,沒什麼好送給你的,親自下廚為你做了一碗壽面,也不知道味道好不好。」
沈時宴滿心滿眼都是感動,雙目微紅,過了片刻才說道:「琳琅,你有心了。」
我都是讓趙媽媽平時無事就去跟軍中燒火煮飯的軍爺打聽到的,要攻克景王,僅僅是這些還不夠的。
隻喝了幾杯,沈時宴臉上已經有了幾分醉意。
「琳琅,謝謝你!自我母妃離世後,第一次有人記得我的生辰。」
他聲音有些哽咽。
「琳琅祝願殿下平安順遂。」
不禁有些感嘆,眼前這個天子之驕子,卻也與我同病相憐。
明明是才能最為出眾的皇子,卻因母妃早逝,在朝中被打壓,被排斥。
如今在軍中的聲望,都是他自己腳踏實地掙回來的。
「要是早些與琳琅相識該有多好啊。」
我淡淡一笑,「殿下有些醉了。」
沈時宴面頰微紅,眼角掛著醉意。
「美人,美酒,美景,美哉!」
窗外月色正濃,良辰美景正當時。
13
我在南苑過著世外桃源般的逍遙日子,時不時還是會聽見府上的小廝說起京城的傳聞。
聽說太子沈珏沉迷享樂,夜夜笙歌,不思進取。
已經搞砸了幾樁皇帝交代的政務。
朝中已經出現了廢太子的聲音。
雲芙時常傳信於我,給我講述沈珏和楚瑤的近況。
對,雲芙是我故意趕走的,她也是故意被楚瑤收買。
表面上她是楚瑤的人,實則是我安排的人。
雲芙傳信跟我說,沈珏在婚後就已經厭煩了楚瑤,現在又冊封了幾個良娣美人入東宮。
楚瑤也沒了當初的風採,整日在深宅大院裡勾心鬥角,爭風吃醋。
由於失了沈珏的寵愛,她變得喜怒無常,經常將怒氣發泄在下人身上。
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當初沈珏被美色所吸引,我就悔悟了。
能夠輕易被表面的皮相所吸引,本身就是心志不堅定之人,不值得託付。
奈何他們二人都是徒有其表,過了新鮮勁都看不慣對方。
我給雲芙回信,玉花閣中尋歸音娘子。
雲芙自幼就跟在我的身邊,是最了解我的,當然明白我的意思。
歸音娘子是京城中數一數二的琵琶手,而且還靠著姣好的面容,在京城權貴中很受歡迎。
歸音娘子身邊,也有我安插的人,雲舒。
雲芙信中還提到,最近傳出皇帝要為景王覓一位合適的世家小姐為妃。
暮色漸濃,沈時宴大步流星進了我的院子。
走近了我還聞見了他身上傳來陣陣酒氣。
不是很少飲酒嗎?
「琳琅,去拿酒來,本王還要喝!」
見他有些踉跄,我連忙扶住他。
「殿下,已經夠多了,別喝了。」
沈時宴順勢倒在我身上,將臉埋在我的脖頸間。
口中嗚咽道:「琳琅,陪我一會,我好難過……」
他身上淡淡的酒香,還有強勁有力的心跳,讓人心醉。
「殿下,您醉了。」
他伸手摟住我的脖子,呼出的熱氣讓我有些羞澀。
「琳琅,我沒醉。」
皇帝為沈時宴選的是戶部尚書家的大小姐,戶部尚書也是三朝元老了,在朝中頗有威望。
於沈時宴來說,這是一樁良緣佳配。
我將他扶回了房間,然後本來打算去煮一碗醒酒湯,可他拉著我的手不放,我就在他的床邊睡了一夜。
翌日清晨,我醒來的時候,他已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