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覓用質疑的眼光看著玉南弦,他手裡的杯子一頓:“你猜。”
“你要想當反派,這世界,還真沒人鬥得過你。”
“當真?”
“那肯定是。”
雲覓豎了個大拇指:“我對自己的眼光、水準,那是相當自信。”
玉南弦冷笑了一聲,嘲諷的意思更多一點兒。
到了丞相府,這還沒進門呢雲覓就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
整日裡不見蹤影的丞相一早就在門前候著,還拿著戒鞭。
雲覓本想著出馬車,手一下子就縮回去了。
玉南弦看她舉止反常,問道:“怎麼了?”
丞相那是何人?
剛正不阿,清正廉潔。
之前批鬥雲覓的折子,十封有八封署名都是丞相。
她自己身為人妻逛花樓就算了,還要帶著他的寶貝兒子。
雲覓一臉戚戚然,握住了玉南弦的手,聲淚俱下:“你爸要揍我。”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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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南弦撩開簾子,看見丞相黑著一張臉,怒斥道:“豎子,還不快給我滾過來!”
玉南弦抿著唇,卻沒有下車。
他回過頭,望了一眼雲覓道:“別害怕,我在。”
那怎麼可能不害怕?
丞相若是生氣了,真要把頭跟朝堂的龍柱碰一碰,皇帝就算是想罩也罩不住她。
雲覓一把手牽住了玉南弦:“沒事兒,我細皮嫩肉,丞相不敢打死我。”
玉南弦看了她一眼。
覺得她像個傻子。
玉南弦將雲覓牽出來,撩著袍子就朝丞相直挺挺地跪下。
丞相氣得渾身發抖:“家法懲治你,你可知錯?”
“父親,我認。”
丞相拿著那長鞭抖擻起來,旁邊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這第一鞭,罰你食君祿,不為君所用。愧對先祖,枉顧陛下的信任。”
雲覓擰著眉,見那鞭子生風,直直打在了玉南弦的身上,瞬間錦袍下面染紅了一片,想來是皮開肉綻。
“這第二鞭,你為人夫,帶著妻子去那等不入流的風月場所,不僅丟盡了我玉家的門面,也丟了皇室的尊嚴。”
這算什麼?
玉南弦臉色蒼白。
雲覓聽這荒唐的理由,鞭子落下時也不知哪來兒的勇氣,一把抓住。
“老頭,你這都是什麼歪理?我帶他去一趟春月樓,消遣一番,怎麼就丟盡皇室顏面了?”
雲覓幾乎是咬著牙說出口的。
原因無他。
她握上去時才知道那軟鞭上還帶著刺,措不及防的刺進了手中。
“公主你讓開,這是我家家事。”
丞相並沒有退讓的意思。
雲覓也不松手,梗著頭說道:“怎麼,你打我夫君,我還不能插手了?”
“還有,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擱這兒指桑罵槐。”
雲覓冷笑了一聲:“我今天護定他了。你要還想在他身上動手,就先過我這一關。”
丞相這招應該叫殺雞儆猴。
他哪有膽子敢碰雲覓的,氣得胡子亂顫,丟下一句。
“成淵,一會兒到我書房來。”
丞相也沒想到這雲覓會出手阻攔,見她手心沾血,此事也就作罷。
“你有沒有事兒啊。”
雲覓蹲下身,連忙把玉南弦攙起來。
“這一幕讓我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玉南弦默默道。
雲覓喉頭一哽,身為燕無歸時,他身上也常有這種傷痕。
“你已經不是以前的自己了。那種事情,以後也不會再發生了。”雲覓悶悶道。
“你是要像之前那樣保護我?”
玉南弦勾了勾唇角。
“我沒這麼說。”
雲覓緊皺著眉頭。
她也有些弄不明白自己的心思,剛剛隻是下意識就想幫玉南弦攔了鞭子,回過神來時那手火辣辣得疼。
雲覓見玉南弦側著頭看她,憋了一口氣:“你別想太多。好歹我們現在也是同盟,我肯定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挨揍。”
“這地方可真無聊。”
雲覓嘆道:“你還不如當初說讓我招驸馬,就那承歡樓,我可是說一不二的。那時候,咱倆哪用受著老頭的氣。”
“你知足吧。”
玉南弦笑著搖搖頭。
她不懂。
那承歡樓就是豢養金絲雀的地方,而她雲覓,就是那籠中雀。她卻仍不自知。
雲覓找了梅華榮來,給玉南弦包扎了一番,還沒歇息一盞茶的時間玉南弦就強撐著要去書房。
“別去了。”
雲覓不肯讓他走。
那誰不知道,這去了肯定沒好事兒。
“那畢竟是我父親。”
玉南弦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梅華榮搗著藥草,見雲覓依依不舍地望著玉南弦,忍不住出聲道:“公主,麻煩把手伸來。”
她那手也好不到哪裡去,本來就嬌嫩,此時鮮血淋漓,手指高高腫起。
梅華榮幫她打理著,有些意外:“你何苦要去攔那鞭子。”
“你也看到了,這一鞭子下去就是皮開肉綻,玉南弦若是再挨一鞭子,我怕他受不住。”
雲覓叨念著:“你看他那弱不經風的樣子。”
梅華榮覺得,雲覓對弱不經風這個詞匯,有什麼誤解。
丞相公子,三歲習文,七歲習武。體格健壯。就是那合歡蠱在他身子裡,也能壓制下去不發作。可見這廝有多恐怖。
“這玉公子也是由著你胡鬧。”
梅華榮擰著眉頭:“怎麼好好想起,要去什麼春月樓?”
“看樂子呀。”
雲覓忽的想起她拎回來的人,思索了一番:“我帶回來個人,你瞧見沒有?”
“你說的可是晚媚?”
梅華榮還用去瞧?
她的一舉一動隨時都有人來報,梅華榮每聽一次就覺得這人在胡鬧。
這麼大人了,一點兒性子都不肯收,遲早要惹出禍事兒。
“對啊!”
雲覓想吐槽兩句,想到他重量級的身份,話到嘴邊就變成了:“你離他遠點兒。”
“為何?”
“他不是好人。”
雲覓覺得梅華榮好,他骨子裡就帶著雲覓痴迷纏倦的溫柔,像個大哥哥。
他也是從頭到尾的局外人。
雲覓不想這樣高風亮節,醫者仁心的好人卷進這荒唐的反派之爭裡。
第22章:論劇透的姿勢
“你知曉,還要往府裡招?”
梅華榮輕笑了一聲,像是有意的戳了雲覓的傷口,她立馬倒吸了口涼氣。
這話本沒錯。
可是在梅華榮嘴裡說出來,就有些奇怪了。
雲覓打量著梅華榮,蹙了蹙眉。
“怎麼?”
玉南弦起先提醒過她,要想知道這晚媚是何人,就去問問那府裡的神醫。
雲覓不好直言,拐著彎的探問道:“你認識晚媚?”
“何出此言。”
梅華榮看著她,眸光淡淡。
“本宮說她危險,是她的那手琵琶曲實在難得一見,斂神奪魄,使人神魂顛倒。你沒去過春月樓,甚至於連晚媚的臉都未曾見過,又怎知她危險的?”
面對著雲覓的探問跟懷疑,梅華榮重新封好大大小小的藥瓶,說了一句。
“我有一師妹,小名喚為晚媚。”
雲覓一驚:“哦?”
“師妹乖巧可憐,甚是伶俐。前些年隨著師父下山,被南蜀郡王所救,一見傾心。”梅華榮垂著眸子繼續說道:“可是那南蜀郡王是何人,您自當明白。”
“我那師妹,自然紅顏薄命。她有一弟弟,名喚晨初。他之前曾找過我,要了保養人皮的藥物。”
“你給了?”
雲覓看著雲淡風輕的梅華榮,覺得他這表情實在陌生。
“嗯。”
梅華榮說道:“我也隻不過是助人一臂之力而已。”
“所以說,他本想進南蜀郡府,然後對那郡王……”
這不是壞事兒了嗎。
那人一心想報仇,就算把他拐回到相府,他也不會安分。到時候惹了事兒,連累的可不止她一人。
“其實我也不是很贊成他的做法,可是,仇恨已經把他蒙蔽了。”
梅華榮嘆了口氣說道:“所以您將晚媚拍下來,我有些慶幸,更多的是擔心。”
“我知道了。”
雲覓冷下臉,梅華榮不由的心慌,連忙道:“晨初是個不錯的孩子。”
“不錯?你應該知道他如今那張臉,裹的是人皮。”
雲覓看向他,一字一頓道:“他殺人了。”
“就算他跟南郡蜀王之間有恩怨,也不該牽扯無辜。你助紂為虐就算了,怎麼能說出這種話來?”
雲覓搖搖頭。
她確實應該很慶幸,她的攻略目標並不是這個晨初。
她也該擔心。
就按照玉南弦說的話來看,晨初身上的關鍵點還有很多,早早領盒飯的幾率不大。
“對不起。”
梅華榮張皇失措的道歉:“我……”
雲覓看著他那張臉,低頭冷笑了一聲:“這無關你的事情,你說什麼對不起?”
“不過,既然這最後買家是我,那我就不可能由著他的性子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