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謝君辭薄唇微張,月光落在他的面龐上,冷玉般的臉頰泛起明顯的紅色。


  “他為什麼不像預言裡那樣殺了我?”謝君辭又開口道。


  秦燼正在偷偷布置結界,謝君辭忽然開口,讓他的手一顫,等到布置好之後,才勉強應付道,“對啊,為什麼呢?”


  無聲無息的布置好結界,他剛縮回手,就看到謝君辭一雙冷眸直直地注視著他,秦燼勉強道,“怎麼了?”


  他可不要耍酒瘋,布置結界也會惹怒他?


  結果謝君辭伸出手,又要酒。


  秦燼有些肉疼,他解釋道,“你已經中毒了,這個毒喝多了不好……”


  話還沒說完,謝君辭身邊的氣場便逐漸變得森然可怕起來。


  謝君辭身上還有閻羅之力,秦燼也不想觸他這個霉頭,萬一謝君辭耍酒瘋惹得閻羅之力失控,秦燼絕對也逃不了幹系,說不定會被師尊錘死。


  沒辦法,秦燼隻能拿出自己最後一壺存貨,他剛掏出來,就被謝君辭奪走了。


  “你慢點喝!”秦燼心疼道,“就這麼一壺了,你喝完就沒有了!”


  謝君辭又舉起酒壺。這次他沒有一飲而盡,喝到一半便放下酒壺,人已經有點暈了。


  秦燼趕緊把剩下半壺酒搶回來,將第一瓶空酒壺塞給他,清了清嗓子,故意高聲道,“你兩壺都喝光了,沒有了啊。”


  謝君辭喘息著,他捂著自己的額頭,蹙眉道,“有人給我下毒。”


  秦燼已經無語,但也不至於和喝醉的人一般計較。


  “行了,你睡一會兒,睡醒了就好了。”秦燼勉強拿出哄清清一半的耐心開口道,“什麼都別說了,趕緊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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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剛開始還想聽點什麼內聞,現在看到謝君辭醉成這樣子也不感興趣了。


  若是微醺的話,還算借著酒勁的推動聊些憋在心裡的真心話,可若是喝醉說話,再不受自己控制說點什麼原本不想說出來的話,那便沒意思了。


  第一瓶的時候謝君辭面上的紅色還不明顯,第二半瓶下去,他平日冰冷的面龐已經紅得一片。


  “清清呢?”他問。


  秦燼說,“家裡睡覺呢。”


  謝君辭喘息著,他捂著自己的頭,有些難受。


  “娘……”他聲音沙啞模糊的喚道。


  秦燼的表情已經生無可戀,“你娘和我娘都在地下,你找的是哪個娘?”


第84章


  面對著喝醉疑似要耍酒瘋的謝君辭,是該將蘇卿容叫來一起應付這件事情,萬一出了什麼後果也能多一個倒霉蛋、還是他一個人敦促謝君辭解毒,以免謝君辭在師弟面前萬一丟大臉,以後對他記仇?


  秦燼在這兩個選擇之中來回搖擺。


  他剛準備拿出玉簡,給蘇卿容傳個消息,問他怎麼解毒快一點。就感受到謝君辭那雙仿佛淬著冰碴的冷眸又投了過來。


  “你又怎麼了?”秦燼無奈道。


  謝君辭冷玉般的面頰上透著淡淡的緋紅,從臉頰一路蔓延著脖頸。他的皮膚偏冷白色,紅一點便極其明顯。


  秦燼被他盯著,便覺得謝君辭有一種怎麼看他怎麼煩的感覺。


  他還以為謝君辭對自己有意見,如今喝得酩酊大醉,終於不設防地表露了出來。


  結果,秦燼便聽到他聲音沙啞地說,“我有那樣不堪麼?”


  秦燼一怔,他奇怪道,“你哪裡不堪了?”


  謝君辭年紀輕輕境地了得,就連在七星閣都能發揮自己的實力,一舉讓滄琅宗騎在那些大仙門的頭上。有這樣的成績,秦燼能保證謝君辭這家伙在黑白兩道都是叱咤風雲讓人議論的存在。


  他雖然經常不爽謝君辭這個年紀小的當師兄,但從沒有覺得謝君辭哪裡差勁,反而是將他當做旗鼓相當的對手。


  謝君辭睫毛輕顫,他低聲道,“佛修一向保護蒼生,為民除害。可就算作為敵人,他都不屑看我一眼,為什麼?我就這樣入不了他的眼嗎?”


  秦燼欲言又止,他又沒兄弟姐妹,過去也孤傲得很,這種兄弟阋牆他怎麼知道是怎麼回事。


  他隻能盡量分析道,“可是你們昨天見面了,佛子還答應給清清用佛門福地,我覺得他沒有看不起你。”


  謝君辭殺人般的目光頓時瞪了過來,秦燼:“……當然我也是瞎說的,你就當我說了句廢話。”


  真沒想到,謝君辭平日那就算天崩地陷也仿佛能保持永遠的死人臉,好像對什麼都沒反應。結果喝醉了脾氣竟然這麼大,哪怕是一句他不願意聽的話,他也要惡狠狠瞪過來。


  “你沒有聽過雙生子的故事嗎?”謝君辭冷聲道,“天下人都知道我們是天生的宿敵,注定要決一死戰。可是過去這些年人人都知道我恨他,我想殺了他,可是他卻從來都沒有回應——他甚至都不屑將我作為敵人對待,難道不是瞧不起我嗎?”


  他又說,“百年前我渡劫進入分神期,當即一路打進準提禪宗,想與他決一死戰。他仍然不願見我,我打贏了住持,謝清韻才肯露面,他隻肯問一些廢話,仍然不打。不就是覺得我的分神期不配他出手?”


  一說起打架的事情,秦燼就來興趣了。


  他問,“然後呢?你打他啊。”


  謝君辭煩悶地瞪著他。


  秦燼後知後覺,忽然想起來了,“原來這就是你被師尊削得養傷養了一年的那次?”


  他當年和謝君辭不熟,隻知道那時謝君辭好像做了什麼錯事,齊厭殊除了撿人基本不出門,那次破例出宗把他揪了回來。


  後來一年裡,秦燼每次見到謝君辭都是一副冷著臉病殃殃的樣子。那時謝君辭和齊厭殊之間的關系也一度到達冰點——雖然後面也沒好哪去。


  齊厭殊那時暴戾得很,並且永遠都要站在上風。隻因救命與再造之恩恩重如山,弟子們才屢屢努力自我緩解,再去給他低頭。


  現在想想,當時發生的事情已經恍如隔世,滄琅宗如今哪裡還有過去的影子?


  秦燼想了想,他說,“也是,你想殺他,他不理你,確實有點瞧不起你的感覺。”


  以他常年復仇茬架的經歷,他理解謝君辭為何這麼氣了。若是他一個勁兒的想與龍域決一死戰,龍域鳥都不鳥他,他也會暴跳如雷。


  秦燼說,“那佛子為何要幫清清呢?難道是用這種方式挑釁你?”


  “不知道。”謝君辭煩躁地說,“過去我活著的唯一目標便是殺了他,可如今卻不同了,我隻想好好養大清清。他既然不屑殺我,我便隨他的願,承他的意,帶清清去佛門福地。”


  “也是個辦法。”秦燼摸了摸下巴,“禿驢惡心你,你也惡心禿驢,真不錯。”


  隻是話雖然這樣說,可秦燼能看得出來,謝君辭仍有心結,他根本沒有放下這件事情。


  不論怎麼說,這也是謝君辭第一次對他說心裡話,雖然沒解決什麼,可是述說之後,謝君辭的神情終於沒有一開始那樣的憋悶煩躁了。


  謝君辭捂著自己的額頭,另一隻手撐著地面,起來的時候又趔趄一下,看得秦燼眼皮直跳。


  “你就在這裡坐著吧,別折騰了。”秦燼勸道,可對謝君辭而言根本沒用,秦燼又說,“你這麼回去,吵到清清和師尊,不怕師尊揍你?”


  謝君辭迷蒙地僵滯了一下,這才緩緩地坐了回來,終於安分了。


  秦燼也終於有時間聯系蘇卿容,以聯絡法寶為定位,讓他趕快來。蘇卿容一聽說謝君辭喝醉了,來得比兔子還快。


  蘇卿容鑽進結界裡,不由得在謝君辭身邊繞了好幾圈,秦燼看到他手裡還拿著留影石。


  秦燼頗為無語,“若是謝君辭醒後找你麻煩,可要離本座遠點,免得被你的血濺在身上。”


  “師兄,你這就不懂了。”蘇卿容義正言辭地說,“大師兄第一次喝毒酒,不知道勁兒這麼大,才會喝。等下一次他就不會這樣了,這樣千百年難逢一次的好場面,當然需要全方位記錄,等以後慢慢品鑑欣賞。”


  蘇卿容錄得盡了興,他這才拿出丹藥,給謝君辭解毒。


  丹藥隻能卸下一半的毒素,藥效會讓他睡一覺,等到醒了,毒便全解了。


  二人將謝君辭攙回院落,謝君辭和念清住的近,怕他再耍酒瘋嚇到孩子,所以幹脆放在了蘇卿容的殿裡。


  謝君辭睫毛微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他自從境界變高之後,就以打坐來替代入睡了。如今久違地因為丹藥進入夢鄉,竟然睡得很好,和斷片了一樣失去了意識。


  再次有所感覺的時候,是感覺到自己身邊窸窸窣窣,頭發似乎像是被小貓抓住撓一般的一動一動。


  謝君辭緩緩睜開眼睛,入目的是蘇卿容的住處。


  在那一瞬間,忽然清醒後身邊空無一人的荒涼感猶如潮水般湧入謝君辭的心髒,謝君辭一震,瞬間清醒過來。


  他下意識撐起自己,頭發卻一扯——另一邊在小姑娘手裡。


  原來是看到他一直睡覺,念清便守在他身邊玩玩具,玩了到下午他還沒醒,她便開始給他編辮子了。


  “你終於醒啦。”小姑娘湊過去,她說,“我都想你了。”


  謝君辭的心髒猶如擂鼓般跳動著,他伸手將她抱在懷裡,他的手臂不自覺的用力,小姑娘悶悶地唔了一聲,謝君辭才想起來松些力氣。


  在睜開眼的時候,謝君辭那瞬間的晃神,就好像過去幾年發生的事情都是他的幻覺。


  孤獨了兩百年,這幾年的時間像是一場會醒來的短暫夢境。直到他的手指撫在著懷裡小女孩的後背,失而復得的真實感才逐漸讓他安心。


  睜開眼的第一瞬間就看到了她,這樣的安全感讓謝君辭逐漸平復下來。


  虞念清的小手在他的後背拍拍,安慰地說,“是不是做噩夢啦,不怕不怕。”


  謝君辭垂下頭,他的額頭埋在女孩瘦小單薄的肩膀上,在她身後的手指逐漸握緊成拳。


  -


  師兄妹二人獨自在蘇卿容的殿裡呆了一會兒,等到謝君辭收斂好情緒,又恢復了平日的死人臉,念清遺憾地給他拆了辮子,握著他的手蹦蹦跳跳地離開了屋裡。


  原本在門派裡的時候,師徒每人一座山,哪怕都是修士,可仍然有一種翻山越嶺的距離感,如今卻不同了。


  滄琅宗五人在還沒有主峰峰頂大小的院子裡住著,距離感拉近很多,師徒都會在林子中的涼亭裡喝喝茶,聊些什麼。


  涼亭很好,這個環境也很好。似乎抹去了原本門派裡過於明顯的師徒階級劃分,沒了主峰沒了主殿,而更像是一家人了。


  謝君辭出來的時候,齊厭殊、秦燼和蘇卿容便坐在涼亭裡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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