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顧念擡眼，對上林奕緊繃的一張臉。

他輕扯嘴角，聲音不高不低，“看上哪個了？我去幫你要電話？”

第 4 章

水瓶被蹲在桌上的力度太大，整張桌子顫了下。

18組女生擡眼，澄澈的眸光好奇地看過來，顧念盡量維持面上的平靜，歉意地笑笑。

林奕處事圓滑，一直像個和事佬，沒有他不能緩解的氣氛，沒有他調節不好的矛盾，他像是天生沒有脾氣，總是笑臉相迎。

認識這麽久，顧念第一次聽到他用這種不陰不陽的語調說話。

心情微悶，感覺也怪怪的。

顧念低頭抹掉手背上的水珠，略一思量，大概明白過來。

自己光顧著吃瓜，把朋友完全丟在一邊，很不夠意氣。

她抿了下唇，小聲道歉：“對不起啊。”

林奕心裏一軟，梗在心口的氣消散大半，聽到她又問：“我表現得這麽明顯嗎？”

女生唇瓣紅潤，如將熟的櫻桃，嗓音是江南女孩兒特有的軟糯，天生會撒嬌一樣，問話卻直白真誠，讓林奕再度梗上一口氣。

比剛剛那一口更梗。

他錯開目光，聲線比烏市早上六點的溫度還涼。

“就差把眼睛長他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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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念垂下睫毛，擔心地小聲自問：“不會也被他們發現了吧？”

林奕：“……”

所以是在暗戀？

我暗戀你，你暗戀他們？

他、們。

林奕向後靠在椅背上，餘光中黑色T恤又拿起手機，臭著臉滑屏，女生討好地為他加了一筷子又一筷子菜，小聲勸慰，“你別為難他了，萬一，萬一以後大家是一家人呢？”

黑色T恤哼一聲，“先讓他叫聲哥再說。”

女生：“……”

這都什麽跟什麽。

林奕舌尖頂著前牙，聽得一頭霧水，思緒也混亂。

他是不是不應該學周尋追喬七？一年半時間天天相處，連個小手都沒拉上過不說，喬七甚至不知道周尋喜歡自己。

真男人就該直接上。

哪怕隻有1%的成功率。

林奕擡眼去看顧念，顧念小心觀察著18組那邊，眼眸晶亮。

心裏“噔”一聲，他來不及組織語言，匆匆開口。

“其實我這次來北疆，是為了——”

顧念湊近了些。

“林奕我想了一下，你能不能——”

兩人同時開口，同時剎車。

是關自己，林奕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打算做最後一次紳士。

顧念又湊過去一點，身上清新的柑橘味跟著轟過來。

大腦被麻痺，林奕僵著手臂沒動。

“能不能掩護我吃瓜？”

“……？？？”

“或者一起。”

“……？？？”

“吃什麽？”林奕蒙圈。

“瓜。”顧念肯定。

“……是我理解的那個吃瓜嗎？”

“是。”

“……”

所以，不是喜歡那兩個男生，是在吃瓜？

周尋追喬七的時候有一招叫什麽來著？

對，投其所好。

校園小說都硬著頭皮看了，再多個吃瓜又怎麽了？

1%的成功率還是太低了，再刷一波好感比較靠譜。

林奕迅速改變戰略。

他壓下唇角，對上顧念閃著光的眼眸，故作深沉地點頭。

顧念眼睛更亮，眼神向18組那邊一瞟又飛速收回，語氣認真保證，“這瓜好吃。”

“……好。”

好吃不好吃不重要，重要的是，“一起”吃。

剛剛如臨大敵，現在一看，敵人完全是自己臆想出來的。

林奕很輕的嘖一聲，心情好轉，眉尾揚著，就差吹聲口號慶祝。

他端起水瓶為顧念倒水，聽到她問：“你剛剛說你來北疆是為了什麽？”

拿水瓶的動作一頓，林奕將水緩緩倒入杯子，“和你一起吃瓜？”

顧念哈哈笑出聲，緩了一會兒看向他，“感覺你不太一樣了。”

林奕不明所以，心跳不由得加快，喉結滾了滾，“哪裏不一樣？”

顧念端起水杯，慢慢抿上一口，輕輕搖頭，“就，不像我印象裏的你。”

顧念雙眼緊盯他，似乎是在思考。

林奕為自己倒了杯水，看似姿態閑適地靠坐著，其實全身肌肉都在緊繃著叫囂。

他想起自己似乎側面更入鏡，狀似無意地轉過臉。

忽地，顧念放下杯子，湊近了一些。

“林奕，你是被誰魂穿了，還是，”她停頓半刻，努力尋找措辭。

“舌頭被綁架了？”

“……”

第 5 章

舌頭被綁架的林奕整個下午話都很少，一副很酷的模樣，倒是吸引了不少女生注意力，甚至有人上前問詢能不能幫忙拍照。

顧念站在陰涼處一手端著果汁杯慢慢吮著，一手拿著手機，看他嘴唇動著說了句什麽，幾個女生朝她這邊看了一眼後散開。

林奕在那邊拍了幾張風景，朝這邊走過來。

顧念實在好奇，嘴唇松開吸管，“你剛剛怎麽拒絕掉的？”

顧念站的這處背陰，通風。耳邊的碎發被吹亂，幾縷粘到唇上。

林奕視線落在她唇角，纖白的手指將頭發撩開，別至耳後，顧念嘴唇一動，又含上吸管。

唇角輕動，果汁上湧，渡入口中。

林奕撇開視線，從背包中抽出水瓶，“我說我是你禦用攝影師。”

其實還有後半句沒說，“隻為她服務。”

他低垂眉眼，擰開瓶蓋灌了一口，喉結輕滾，聽到顧念的笑。

“行吧，準了。”

剛喝完果汁的女聲更甜潤，語氣隨意，說完低頭看手機。

像是真的得到她應允。

喉嚨的癢意莫名其妙地竄上來，林奕壓著笑，又灌了一口水。

“什麽情況！”顧念低喊一聲，“七七和周尋表白了！”

“咳！”

林奕被一口水嗆到，鼻腔酸脹得難受，直沖眼窩，他轉頭咳了兩聲，回頭問時帶著鼻音：“七七表白？”

一直以來不是周尋追七七嗎？

這可有意思了。

他又站過去一點，幸災樂禍，“尋哥……”

手裏忽地被塞過來半杯果汁，冰涼的杯底落在掌心，女孩柔軟的手指擦過他的指腹，林奕舌頭僵在原地，稍頓後堅持把話說完。

“不行啊。”

手指用力捏了下顧念塞過來的半杯果汁，可惜那抹柔軟早已不在，隻剩冰涼。

杯身被他捏得凹進去一塊，果汁輕晃，吸管磨著杯蓋，嘎滋一聲。

顧念雙手捧著手機噠噠噠地敲字，嘴上抽空回他一句：“男生確實不行，關鍵時刻還是得看女生的。”

“……”雖然說的是周尋，林奕仍然感覺被內涵到。

“他不是你偶像嗎？”背後這麽埋汰你偶像？

顧念擡頭，眼神挑過來。

“他不是你兄弟嗎？”背後這麽埋汰你兄弟？

兩人半斤八兩，揣著相同的心思，相視一笑後顧念又低下頭。

女生投入到聊天事業後，男生隻能站崗。

林奕幾次想開口搭話，看著旁邊低垂的認真的小腦袋又閉上嘴。

那小腦袋的主人仍是不把他當外人，螢幕大剌剌地敞著。

他想給她買防窺膜。

林奕挪開目光，顧念擰眉擡起頭，低聲念叨了一句，“有那麽難聽嗎？”

“什麽？”林奕問。

“名字，”顧念語氣委屈巴巴，“我想了很久。”

手機螢幕懟到眼前，林奕掃一眼聊天內容，嘴角抽了抽。

[77]：我倆孩子名字叫什麽？

[念念：]所以你和周尋在一起了？

[念念：]周戀喬、喬戀周、周惜喬、喬惜周、周慕喬、喬慕周……

[77]：gck！

“戀、惜、慕，既傳神又寓意深遠。不好聽嗎？”她問。

“好聽。”他答。

隻是看起來像批發來的。

-

烏市日落晚，一天好似有28個小時。

吃過晚飯，顧念躺在酒店房間床上，八卦幾句喬七和周尋的進展，房門被敲響。

林奕晚飯間說一會兒拿北城特産給她。

顧念整理好衣服開門，門外卻是另外兩張臉。

18組可哥愛愛的女生，和情侶衫男生。

女生名叫薄琳，一雙眼睛十分靈動。

薄琳說明天是她家哥哥的生日，想邀請大家一起參加驚喜party，禮物他們已經準備好，明天就請大家拎著“自己買的禮物”送給她家哥哥就好。

薄琳示意情侶衫男生遞上禮物，是一個很精緻的禮品袋。

同樣的禮品袋男生手上還拎著幾個，看樣子是想多邀請一些人。

顧念心裏尖叫著崇拜薄琳怎麽當著一個男朋友的面叫另一個男朋友“我家哥哥”，還叫得這麽順口親密，擺手拒絕，表示自己會準備禮物，明天一定到場。

到場吃瓜。

薄琳很不好意思，最後還是塞過來一份禮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