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回答，而是翻了翻其他人的頭像。
孟依然的頭像還亮著。
我給她發了個消息：【你還好嗎？】
孟依然很快回復：【還活著。】
我將光環的事情分享給了她。
對面好一會兒才回，說她從房間裡的窗戶看去，一切正常。
我沉默了一會兒，原本我也是想著回了房間再看，結果發現光環消失了。
孟依然很快又發了一條消息：【我這人不喜歡欠別人人情，你告訴我這個線索，那我也勸你不要和班長聯系，S了的這些人私下都和班長接觸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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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著這條消息，久久沒有回話。
不是意外班長的事情，而是覺得孟依然和我記憶中的樣子截然不同。
到底是什麼樣的錯覺才讓我覺得她內向腼腆呢？
想不明白，便不想了。
夜晚，我和宋明月終於睡了一個相對安穩的覺。
沒想到第二天起晚了。
宋明月火急火燎地收拾自己，催促我快些出門。
我淡淡道：「不去了。」
「不去了？」宋明月失聲喊道，「那我們怎麼跟老板娘交待？」
「不用交待。」
「可，可是不上班的話，不就成了這個世界的異類嗎？」
我提醒道：「我們的目的是逃離這裡，而不是工作。」
宋明月愣愣地看向我，突然驚醒：「對噢，我腦子裡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你隻是被這個世界同化罷了，沒人知道正常的做法是什麼，可當身邊的人都在工作，你不工作，就仿佛成了罪人。」
「走吧，我們的時間有限，今天去看看那個光環的位置。」
宋明月點點頭。
路上我們買了一些幹糧備用。
但很奇怪的是，我們朝著光環出現的位置前行，卻來到了一堵牆面前。
它堵住了我們的路，讓人無從下手。
而整個城市也顯示出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仿佛昨夜我們看到的破敗建築是幻覺。
我沉思起來，看來隻有到了晚上，那些東西才會出現。
還沒等我想出下一步計劃。
耳邊突然傳來了廣播聲：「警報警報，檢測到有同學故意曠工。」
「我們的宗旨是做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
「請同學們踴躍舉報曠工者，每人僅有一次機會，舉報成功可獲五百詭異幣。」
手機群立馬活躍了起來。
不少同學在群裡問發生了什麼。
宋明月臉色慘白：「廣播在針對我們。」
我皺了皺眉：「早不通知晚不通知，偏偏等我們到了這兒才通知，看來這個光環一定很重要，我們不能放棄。」
這時，班長在裡面發了條消息。
【這樣吧，為了不浪費大家手裡的舉報名額，每位同學發張自己工作的照片，不發的同學就視作曠工者。】
大家紛紛發了出來。
宋明月一臉恐慌：「我們怎麼辦？」
我拿出手機，果斷發了一張小飯館的照片。
我和宋明月都入鏡了。
這是工作的第一天我拍的。
每天我都有留影記錄，目的是為了觀察時間流速對小飯館的影響。
沒想到現在派上用場了。
這下，群裡還活著的 23 個人都發了照片。
大家陷入了沉默。
9
手機發生震動，班長給我私發了消息。
【姜楠，你們就是曠工者吧，你放心，我不會舉報你們，我隻是想知道你們是不是發現了什麼線索？】
我久久沒有回復。
班長又發了消息過來：【其實我也是曠工者，我在外面搜尋時看到了你們的身影，所以才這麼確定。】
我挑了挑眉，回復道：【班長，我們不是曠工者，還有，你騙人了，我剛剛舉報你，系統說你不是曠工者。】
這條消息發出，班長不說話了。
宋明月目瞪口呆：「班長是什麼意思？」
「試探我們而已。」
我收起了手機。
「那你是怎麼知道班長不是曠工者的？」
「我問你，班長住的是什麼地方？」
「五星級酒店啊。」
「明明普通的酒店也很安全，他為什麼不住？」
「因為他的工資高？」
「他的工資確實高，可是按照這個世界的規定，工作時間越長，收入越高的人，時間流速越慢，他的需求也高，算下來，他的工資應該是不足以支撐他一直住五星級酒店，他這麼聰明的人難道不知道嗎？」
「對噢，他哪裡來的這麼多錢？」
「這我就不知道了，沒準他和這個詭異世界作了什麼交易，就像招聘會裡的中年男人一樣。但真正讓我認定他有問題的，是他的頭像。」
「他的頭像？」
宋明月打開手機，觀察起來，發現班長的頭像竟然有些發灰，不仔細看很容易忽略。
宋明月一陣後怕：「還好沒有相信他。」
「不過現在，他們應該不會懷疑我們了。」
我搖了搖頭：「我們還是很危險。」
「五百詭異幣的誘惑，任何人都拒絕不了。」
「他們現在隻是找不到曠工者的證據，一旦人被逼到絕路，就有可能胡亂舉報，沒準就舉報到我們身上了。」
「可繼續去工作也不行，那無異於慢性S亡，所以這兩天，我們一定要找到離開這個世界的方法，不能坐以待斃。」
宋明月點點頭。
我們借著這個時機盡可能地探索整座城市。
雖然有些怪物對我們虎視眈眈，但礙於規則，它們無法對我們動手。
我們在不少隱蔽處，發現了一些人為的刻痕。
有【跑】【離開】【門】之類的詞匯。
看來我們不是第一批曠工的員工。
我莫名想起了黑旅舍遇到的那個怪物。
它和追逐孟依然的那隻最大的不同是它會說話。
它嘶吼著不要工作。
難道它以前是人？
我拉著宋明月又回到了那個黑旅舍。
這裡還是一如既往地破敗。
從前沒細想過，但現在我才意識到這裡似乎少了工作人員。
可這是旅舍，怎麼會沒有工作人員呢？
我跑遍了整座旅舍，才在地下室找到了一間員工宿舍。
這裡一片狼藉，沒有人生活的氣息。
但我卻翻出了一本日記。
上面寫著：
【2022.3.5：今天是我工作的第一天，我當了這家旅舍的工作人員，雖然工資很低，但提供住處，希望一個月快點結束。】
【2022.3.7：我感覺自己吃得越來越多，工資已經快不夠花了。】
【2022.3.10：好餓好餓，為什麼一天這麼漫長。】
【2022.3.11：旅舍裡來了新的客人，我看到他們竟然產生了食欲，怎麼會這樣？】
【2022.3.12：好餓，我今天咬了別人，我會變成怪物嗎？】
【2022.3.13：我受不了了，我違反了規定，逃離了這家旅舍，天吶，我看到了門。】
【2022.3.14：不要工作！不要工作！不要工作！】
後面就沒有時間記錄了。
每一頁紙上都寫滿了餓字。
最後一頁甚至沾上了血跡。
我和宋明月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裡的沉重。
如果我們猜得沒錯，黑旅舍裡的這隻怪物就是這個工作人員。
所以它才會時不時地攻擊客人。
可為什麼它在看到門之後，又回到了這家旅舍？
是抵達不了嗎？
那為什麼第二天沒有繼續嘗試？
看到滿頁的不要工作，我突然驚醒。
後面的日記沒有日期，大概是因為時間流速已經很慢了，慢到她遲遲等不到夜晚的來臨，也就無法看到門。
既然這樣，那這個隻在零點出現的光環一定和門有關。
現在想來，若是那個弧形光環向下一直延伸，不就是半個金拱門嗎？
今晚我們必須行動。
10
晚上十一點，城市恢復了破敗的模樣。
我隱約聽見街道上傳來怪物的腳步聲。
看來我猜得沒錯，隨著時間流逝，規則對怪物的約束力越來越小。
到了後期，就算能熬到夜晚，也無法突破怪物的密集攻擊。
所幸現在街道上的怪物數量並不多。
我和宋明月的班味不重，隻要不離怪物太近，就不會被察覺。
白天的那堵牆已經變成了一條巷子。
我們躡手躡腳地穿了過去。
十二點一到，光環又出現了。
城市裡活躍的怪物多了起來。
哪怕我們竭盡全力前進，那個光環仍然離我們很遠。
雪上加霜的是，水不多了。
我計算過我和宋明月一個晚上的飲水量，準備了兩倍。
但沒想到，離光環越近，我們的時間流速越慢。
這點水仍然不夠。
怪不得那個工作人員沒能抵達。
隻是現在返回也來不及了。
我比宋明月耐渴，便把自己瓶子裡的水給她分了一些，叮囑道：「省著點喝。」
她點點頭。
但這點水也堅持不了太久。
我隻希望我們能快點抵達。
凌晨三點，怪物們十分躁動，嗅覺也越來越靈敏。
我們遭受了兩隻巨型變異蚊子攻擊。
孟依然送的匕首派上了用場。
隻是我剛解決完第二隻，回頭就發現宋明月的嘴角帶血。
我瞳孔緊縮：「你受傷了？」
她愣了愣，隨即擦嘴：「沒有沒有。」
我疑心她瞞著我有事，但現在不是追問的時候。
誰也不知道附近還有沒有其他蚊子。
我隻能壓下心中的疑惑，拉著她繼續前行。
身體越來越熱，胸口也越來越痛。
每一口呼吸都是折磨。
可水已經沒了。
就在我快要堅持不住時, 宋明月把她的瓶子遞給我了：「楠楠, 你快喝。」
我十分意外。
宋明月竟然還有水。
我朝她看去, 發現她除了嘴唇幹裂以外，還算精神。
於是我放心地喝了一口。
剩下的, 我還給了她。
路途仍然遙遠，唯一慶幸的是，遇到的怪物變少了。
不知道真實世界裡過了多久，我們終於靠近那道光環了。
水瓶裡一滴水也沒有了。
我們跌跌撞撞地向光環衝去。
誰知, 還沒到, 就看到了班長。
他陰冷地看向我們：「你們果然是曠工者。」
宋明月有些茫然：「班長, 你也來這了？這扇門就是出口, 隻要進去，我們就能回到原來世界。」
班長嗤笑一聲：「我當然知道，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會在這裡等你們？」
「那還等什麼, 進去啊。」
宋明月眼看著就要往前走, 我連忙拉住了她：「等等, 不對勁。」
11
在我出聲的下一秒, 班長突然向我們襲來。
宋明月的肚子被他的手捅穿了。
她不可置信。
我的大腦瞬間空白。
反應過來後, 我想過去, 卻被半路拉住。
是孟依然。
她也來到了這裡。
我著急道：「你快放開我。」
「別去了, 宋明月已經不是人了，你看她出血了嗎？」
我呆呆地看去。
果然沒有血。
宋明月也一臉茫然。
班長一愣：「你也異化了？怪不得你們能抵達這裡，原來是你異化後，掩蓋了她身上的班味。」
想到宋明月之前嘴角的血和瓶子裡的水，一個不可置信的念頭在我腦海中浮現：「明月，你是不是喝了蚊子的血？」
宋明月驚醒, 眼裡閃過一絲害怕、困惑, 又轉為了堅定。
她SS抱著班長的手, 朝我嘶吼道：「楠楠，你快走。」
我怎麼可能放棄她？
我和宋明月從小一起長大, 好得能穿一條裙子。
更何況她會去喝變異蚊子的血, 都是為了把水留給我。
我想甩開孟依然的手, 卻掙扎不開。
孟依然眉頭緊皺：「別去了，你幫不了她的，班長早就選擇和這個世界同流合汙了，除了我們，班裡的同學都被他獻祭了。」
「你這樣執迷不悟，隻會自尋S路，還會辜負宋明月的好意。」
「更何況她異化了, 怎麼都無法回到原世界, 但你放心, 隻要你有**, 她不一定會S。」
我緊緊盯著她：「有什麼？」
孟依然：「*******」
孟依然的話似乎被打碼了。
她嘆了一口氣：「算了, 回去你就知道了。」
她SS拽住我的手, 將我拖向光環。
白光一閃, 我回到了自己的家裡。
我著急地去找宋明月, 卻發現這個世界根本沒有她的存在。
不僅如此，除了孟依然，其他同學也都不見了。
我頹然地癱在地上。
這時耳邊傳來了熟悉的俏皮女聲：「恭喜宿主成功通關副本《工作狂魔》, 現為你結算積分……」
「結算為 0，積分好像被小蜜蜂偷走了，請宿主再接再厲吖~」
小蜜蜂？
這是小時候我給宋明月起的外號。
我喜極而泣。
原來孟依然說的是真的。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