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突然就有些發酸。
一個鬼這麼好幹什麼!
怪讓人難過的。
不過這錢,不拿白不拿。
我好心情地從床上爬下來,正要出去拿卡,可雙腳踏上地面的那一刻,無力地癱軟倒下。
渾身發麻。
我趴在地上,腦子也開始眩暈。
「梁箏!你怎麼了!」
Advertisement
「我,我好像站不起來了。」
「你別著急,我去找揚揚!」安冉急壞了,就要穿門而出,卻被一股力量給打了回來。
她茫然地站在房間裡:「門外是什麼東西,我被困在這裡了……」
我掙扎著抬頭去看門口。
咔嗒——
房門被人打開。
傅盛朝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一個穿著馬褂的矮瘦男人。
眼前視線也開始變得模糊,我意識到自己被下了藥。
是管家遞給我的那杯牛奶!
腦袋裡嗡嗡的,夾雜著他們的說話聲。
「先生猜得不錯,這個房間裡確實有夫人的魂魄……」
「這姑娘天生陰陽眼,是很合適的換魂者。」
「既然如此,現在就使用換魂術吧,事成之後,我答應給你的報酬一分也不會少……」
「梁箏!梁箏你快醒醒!梁箏!」
再支撐不住,我合上了眼睛,徹底陷入沉睡。
15
等我再醒來時,我S了?
咦,好像沒完全S。
隻是現在的我,變成了透明的,而床上躺著的我也在這個時候睜開了眼睛。
她看著床邊緊張的男人,眼裡閃過一絲驚恐。
「傅盛朝,你做了什麼?!」
傅盛朝臉上浮現出笑意,一把將她摟入懷裡。
「太好了!阿冉,你回來了!」
「阿冉,以後我們一家人又能在一起了,太好了!我錯了,這麼多年沒有你的日子我真的受夠了,我再也不要你離開我了!」
哦,我反應過來了。
傅盛朝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讓安冉進了我的身體。
而我的魂魄被擠了出來。
這就是傳說中的借屍還魂嗎?
不對啊!我是活生生的人啊!
她活了,我咋辦!
我急得跑過去在安冉面前瘋狂揮舞手臂:「喂!想想辦法!我不想S!」
「我不管,趕緊找方法換回來!」
「嗚嗚嗚求求你了安姐姐,妹妹還沒談過戀愛,還沒出國留學呢。」
安冉也終於反應過來。
她一把推開了抱著她的傅盛朝。
「那梁箏呢?」
「以後你就是她。」
「那梁箏的魂魄呢!」安冉情緒有些激動:「她就這麼S了嗎?!」
「我不管她!」傅盛朝也激動起來,他緊緊握住安冉的肩頭:「我不管什麼梁箏,我隻要你回來,我隻在乎你。」
「傅盛朝,你這話自己相信嗎?」
安冉冷冷地看著他:「十年前你出軌的時候,跟別的女人上床的時候,怎麼不說隻在乎我?」
「等我S了,回不來了,你在這假深情。」
「別人說你愛妻如命,說多了,你自己都信了。但傅盛朝,你最愛的是你自己,別假惺惺了。」
「你放開我!我不想回來,我不想再看見你!更不想跟你過一輩子!」
安冉在他懷裡瘋狂掙扎起來。
而一直沉默地站在角落的矮瘦男人也在這時候出聲提醒。
「傅先生,魂魄與這具身體徹底融合,至少還需要一個小時,這期間,不能讓她情緒波動太大!」
我轉頭看向他,隻見他手上拿著一隻灰色人形玩偶,上面畫著鮮紅色的符咒,看起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目光一凝,朝安冉大喊。
「安冉!他手上的東西,得毀了!」
安冉也注意到了他,奮力推開傅盛朝的一瞬間,朝那男人撲去。
可她太虛弱,動作太慢,在半路被傅盛朝攔腰抱住。
「阿冉!你為什麼就不能原諒我?」
傅盛朝緊緊抱著她,下巴搭在她的肩膀,眼睛通紅。
「我們相戀十二年啊,整整十二年。」
「那又怎麼樣?」
安冉一動不動,聲音很冷:「十二年的感情你說背叛就背叛,那我也能說不愛就不愛了。」
傅盛朝低吼:「你若不愛我,又怎麼會回來!」
「別自作多情,我回來是為了揚揚,不是因為你。」
安冉深吸一口氣。
「傅盛朝,你若還有良心,就把我放開,讓梁箏的魂魄回來,她是無辜的,你何必要害了她?」
傅盛朝的手臂像鐵鉗一樣箍著安冉,她根本掙脫不開。
「傅盛朝!你放開我!」
安冉拼命掙扎,「你這樣做會害S梁箏的!」
「那又如何?」傅盛朝的聲音冷得像冰,「隻要能讓你回來,犧牲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算什麼?」
我飄在一旁,急得團團轉。
那個矮瘦男人手中的玩偶散發著詭異的光芒,我能感覺到自己的魂魄正在被某種力量拉扯。
就在這時——
「砰!」
房門被猛地踹開,傅之揚衝了進來,手裡還拿著一根棒球棍。
「傅盛朝!你在幹什麼?!」
傅盛朝顯然沒料到兒子會突然出現,愣了一下:「你怎麼...」
看見傅之揚,安冉眼睛一亮:「揚揚!快把那個男人手中的玩偶搶過來!」
傅之揚的目光在房間裡掃視一圈,最後落在那個矮瘦男人身上:「我就知道有問題!」
「你看著就不像什麼好人!」
他二話不說,揮起棒球棍就朝那男人砸去。
矮瘦男人慌忙躲閃,但傅之揚動作更快,一棍子打在他手腕上。
「啊!」男人慘叫一聲,玩偶掉在了地上。
「揚揚!住手!」傅盛朝怒吼,「我這是在讓你媽媽回來!」
傅之揚的動作頓了一下,難以置信地看著被傅盛朝抱著的"我",他也想起來方才安冉脫口而出喊了他的小名:「媽...媽媽?」
他撿起那玩偶,眼裡閃過掙扎。
「它能讓我媽媽回來嗎?」
「揚揚!媽媽回來了,梁箏就會永遠消失!」安冉大喊,趁著傅盛朝走神的一瞬間,她趁機掙脫傅盛朝的束縛,撲向地上的玩偶。
傅盛朝想要阻攔,卻被傅之揚攔住。
「夠了!」傅之揚的聲音在發抖,「你還要瘋到什麼時候?」
「你懂什麼!」傅盛朝歇斯底裡地喊道,「這是唯一能讓你媽媽回來的辦法!」
「回來之後呢,整天面對著背叛她的你,她能好受嗎?!」傅之揚眼睛通紅:「你犯的錯誤,憑什麼讓別人的性命為你買單?」
傅盛朝根本聽不進去,眼看他還要朝安冉過去,傅之揚閉了閉眼,抓過一旁的花瓶砸在了他的頭上。
傅盛朝摔在地上。
暈過去的前一刻,他望向安冉的方向。
嘴唇微動,像說了些什麼。
但不重要了。
我感動得要S,在安冉面前狂鞠躬:「人美心善的安姐姐,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我的。」
「嗚嗚嗚,還有,我承認,傅之揚是個好孩子。」
安冉笑了笑,她按下打火機,眼看著就要將那玩偶燒了。
餘光瞥見一旁落寞的傅之揚,我喊了一聲。
「等一下。」
安冉:「怎麼了?」
「離一個小時還有一段時間呢,我大發慈悲,給你用我的身體五分鍾。」
我抬了抬下巴:「你的兒子都成小可憐了,你們說說話吧。」
安冉愣了愣,轉頭看向傅之揚。
她朝傅之揚張開手臂。
「來,兒子,你梁箏姐把身體借給我五分鍾,咱們先來抱一個。」
16
我在門外百無聊賴的等著。
五分鍾之後,我感覺一股強大的吸力將我拉向自己的身體。
一陣天旋地轉,一切回歸原位。
而因為換魂術的失敗,那個矮瘦男人在地上狂吐血,他跌跌撞撞衝了出去,看起來受傷不清。
安冉靜靜地看著我,她笑得恬靜:「謝謝你梁箏。」
另一邊,傅之揚抱膝坐在地上。
將腦袋埋在膝蓋裡,哭得像個孩子。
我摸了摸他的頭:「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
傅盛朝住院了,除了頭上的傷,好像還檢查出來了肝髒有很大問題。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衰老得不成樣子。
傅之揚學校成人禮那天,正好是他 18 歲的生日。
他沒告訴他爸,反而邀請我去了。
向長輩鞠躬致謝緩解,傅之揚一彎腰,看到我亮閃閃的誇張美甲,忍不住笑出聲。
「別笑!嚴肅點!」我低聲警告:「你媽在我旁邊呢。」
傅之揚一愣,收了笑。
微微側身,向右邊恭敬又鞠了一躬。
等他鞠完,我才說:「你媽在左邊。」
傅之揚:「……」
這些環節結束後,同學們自由拍照紀念。
傅之揚被幾個少年拉著,去找了陶桃。
在眾人的起哄聲裡, 兩人紅著臉現在一塊,留下了第一張青澀合照。
看著那邊笑著鬧著, 我感嘆:「感覺自己都老了。」
「梁箏,我要走了。」
我愣了愣,扭頭去看安冉。
因為那次換魂, 導致她魂力受損很大。
如今站在陽光下, 她幾乎透明,仿佛風一吹就不見了。
「什麼時候?」
「待會兒。」安冉笑了笑:「梁箏, 我這輩子做了很多好人好事,應該能投胎到一個幸福的家庭吧。」
忍著酸澀,我點頭:「一定能。」
傅之揚跟他們拍了很久的照片。
等他滿頭大汗地跑過來時,我朝他道:「生日快樂。」
「謝謝。」他接過我遞過去的水, 往四周看了看:「我媽在哪?」
「走了。」
傅之揚一愣,礦泉水掉落在地上。
「傅之揚,你媽是了無遺憾走的,你該為她高興。」
傅之揚點點頭, 垂眸看著地面。
聲音很悶。
「我高興。」
17
拿到安冉送給我的那筆錢, 我終於徹底脫離了梁家的掌控。
機場大廳裡,我拖著行李箱, 看著面前這對小情侶手牽著手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他們剛剛高考完, 考在了同一個城市。
「陶桃, 這小子要是敢欺負你,隨時給我打電話。」我掏出手機晃了晃, 「我坐飛機回來揍他。」
陶桃紅著臉笑:「謝謝梁箏姐姐。」
傅之揚翻了個白眼:「誰欺負誰啊?昨天還被她掐青了胳膊。」
「活該。」我伸手想揉他頭發,被他躲開了, 「今年你媽媽忌日我可能趕不回來了, 你替我送束花。」
「嗯, 放心吧。」
傅之揚頓了頓:「你聽說傅盛朝的事了嗎?」
「怎麼了?」
「醫生說...他可能撐不過今年冬天了。」
「人各有命。」
我拍了拍傅之揚的胳膊:「其實, 你也該放下心裡的恨了,未來很美好, 你還有無限可能, 不必拘泥於過去,在心裡裝太多事, 人會老得很快的。」
傅之揚沒好氣道:「我才十八。」
廣播裡開始播放登機提醒,我深吸一口氣:「那我走啦。」
「等一下。」傅之揚突然從背包裡拿出一個牛皮紙袋,「我媽...生前最喜歡的設計學院資料,都在這了。」
「當時為了我, 她放棄了學校的錄取通知,但我知道, 她很遺憾。」
我接過紙袋, 感覺眼眶發熱。
「梁箏姐。」傅之揚難得正經地看著我, 「謝謝你。」
「矯情。」我擺擺手轉身就走, 生怕他們看見我掉眼淚。
登機前,我最後回頭看了一眼。
傅之揚正低頭給陶桃擦眼淚, 陽光透過玻璃灑在他們身上,像一幅青春的剪影。
飛機起飛時,我打開那個牛皮紙袋。
裡面除了資料,還有一張照片——年輕的安冉站在巴黎鐵塔前, 笑得明媚燦爛。
照片背面寫著一行字:
「梁箏,去替我看更大的世界吧。」
我望向舷窗外翻滾的雲海,仿佛看見安冉在雲層間朝我揮手。
「一定。」我輕聲說。
——
本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