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恐怖遊戲裡一隻平平無奇的小詭異。
每天在新手區龇龇牙，嚇嚇人，日子過得悠闲無比。
直到有一天，附近要開一個 SSS 級副本。
大量玩家湧入小鎮尋找線索。
被我渣了的前男友也來了。
「這個副本吸引了這麼多人，說不定嫂子也會來呢。」
「老大，找到嫂子你想做什麼？」
被簇擁著的男人隨意掃視著四周，漫不經心地回答：「找到就S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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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
我就說詭異不能和人類談戀愛！
1
我是冥魂鎮的一隻小詭異。
沒有名字，玩家都叫我白瞳鬼女。
因為我的眼仁是白色的，平常會飄著走路。
攻擊手段是甩出一團鬼火，放大玩家心中的恐懼，並令他們持續掉血。
除此之外，沒有任何S人手段。
是我們鎮上最弱的 NPC。
血腥瑪麗阿姨常常看著我嘆氣：
「小白瞳啊，你這麼弱，還這麼醜，以後離開鎮子，被人欺負可怎麼辦啊？」
人皮匠叔叔慌忙安慰：
「不醜不醜，就是長得太像人類，不怎麼好看。」
我嘿嘿笑了笑。
其實現在還好啦。
我長大了，長開了一些。
以前更像人類，瞳孔都是黑的。
醜得我都不敢出門。
不知道是不是遊戲看我可憐，給我的外貌做了一些改變，也增加了飄著走路的技能。
終於有了點詭異的樣子。
終焉詭母姐姐蠕動著巨大身軀走來，邊走邊掉紅色的血肉和眼球。
她的聲音含糊不清，像有無數嗓子同時說話。
「可以把我身上的肉塊和觸手分你點，裝扮一下，好嚇人。」
詭異們靠吸食玩家的恐懼為生。
每SS一個人，能收獲 100-1000 不等的恐懼值。
現在玩家普遍都變強了，我很難SS。
隻能靠出其不意的嚇唬收獲一點點恐懼值。
日子過得捉襟見肘，很是拮據。
全靠大家的接濟。
我對詭母姐姐的建議心動了一瞬。
可看了看她身上永遠在滴血的肉塊，又看看自己新換的小裙子，忍痛拒絕了。
「謝謝姐姐，不過不用啦。」
「最近鎮子裡新來了好多玩家，我去找找有沒有膽小的。」
2
我們冥魂鎮等級很低，隻有一個初級副本。
很多玩家通關變強後，就選擇離開。
所以這裡玩家一向很少。
可最近，鎮子附近出現一片混沌詭域。
這是新副本降臨的徵兆。
等級最高的鬼藤婆婆說，看這詭域的架勢，很有可能是 SSS 級的副本呢。
大家都很高興。
一個 SSS 級的副本，能吸引無數玩家前僕後繼。
我們的日子也會跟著好起來。
「不僅如此，」血腥瑪麗阿姨向往地說，「高級副本的 BOSS 都是需要詭僕的，每個詭月發放固定數額的恐懼值，如果我們能被選中，就不用辛辛苦苦S人了。」
「這些玩家越來越強了，廢半天勁才能S一個，還要時刻小心不要被反S。」人皮匠叔叔心有餘悸地說。
我頗為認同地點點頭。
每次被S雖然很快就能在自己家裡復活。
但S亡可是很疼的。
鬼藤婆婆顫巍巍地打斷我們的話。
「別說這些沒用的了，我把副本消息告訴你們一些，最近鎮上來了Ţű̂₆很多玩家尋找新副本的線索，你們可以用這些消息讓他們幫忙做事。」
大家都振奮起來。
玩家下限很低的，隻要有利可圖，伙伴都能S。
靠著這些副本線索，我們能大賺一筆啦。
3
我在鎮子外的森林裡遊蕩。
晃悠半天，終於找到個落單的玩家。
瘦瘦弱弱的，一看就很好欺負。
我頂著鬼火飄了過去，剛想顫著聲音嚇唬他。
他卻眼睛一亮，主動向我走來。
「低級新手村竟然有這麼漂亮的小詭異？」
「不合常理啊，越是高級的詭異才會越像人，低級詭異長得都一言難盡。」
他摸著下巴，繞著我走了一圈。
「小詭異，你身上一定有副本線索吧？」
我飄步一滯，停了下來。
他觸發了關鍵詞。
「人類，給我獻祭十顆人頭，我可以告訴你一些秘密。」
我壓低聲音，獅子大開口。
男人沒被嚇到，反倒呵呵笑了起來。
「S十個人對我來說不是難事，不過這樣你就滿足了？」
我一驚。
難道還會有意外收獲？
男人慢慢走近，露出一個讓詭惡心的淫笑。
「不如你陪我幾晚，我幫你S更多人，怎麼樣？」
呸！
現在的玩家真是越來越變態了！
我後撤幾步，一團鬼火甩了上去。
男人卻輕松躲過，掏出一把匕首，迎面撲了上來。
「小美人，別跑啊。」
「哥哥很厲害，一定能把你喂得飽飽的。」
「不論是你想要的恐懼值，還是別的，哥哥都可以喂給你哦。」
男人速度很快，我躲得狼狽。
被騙了。
這個男人不像外表看起來那麼柔弱，反而ťū₂很強。
我可能逃不掉了。
電光火石之際，我咬咬牙，拽下脖子上一直掛著的一顆琥珀。
裡面封著一朵漂亮的鳶尾花。
朝身後甩去。
琥珀瞬間變大，把男人困在其中。
鳶尾花輕飄飄落在地上。
我糾結了一下，還是沒有回去撿，火速溜了。
與此同時，鎮子上一個俊朗的男人驟然抬頭，朝我這邊的方向眯了眯眼。
身旁有個大塊頭見狀，好奇地問：
「怎麼了，老大？」
男人收回視線，笑了一聲：
「沒事，我的琥珀牢籠被用了。」
大塊頭無所謂地揮揮手。
「嗨，這麼個低級道具，用了就用了唄，就隻能把人困住五分鍾，雞肋得很，也就那些女玩家喜歡用它們封點花花草草做裝飾。」
男人低低嗯了一聲，沒再說什麼。
4
我失魂落魄地往鎮上飄。
我的琥珀項鏈沒了。
這可是我從前男友身上拿來的唯一紀念。
以後，再也不能睹物思那個醜醜的人類了。
唉。
算了算了。
詭異和玩家，本來就不可能有好下場。
飄到鎮子邊緣，迎面走來四男一女。
我飛速藏到一棵大樹後面，躲了起來。
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又伸出腦袋偷偷看了一眼。
真的是我前男友江燼。
他怎麼在這？
一時分辨不清心底湧起的情緒是驚喜還是害怕。
我躲在樹後，鬼鬼祟祟地偷看。
幾個月不見，江燼好像又變醜了。
身材倒是結實了不少。
我有些高興地笑了一下。
這樣他就不會被欺負了吧。
幾個人邊走邊聊著天。Ŧű̂⁺
「新副本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上線，獎勵還沒公布呢，就吸引了這麼多玩家。」
「SSS 級的副本，通關獎勵不可能差。」
「但是S亡率也高啊，大家都不怕S麼？」
唯一的女玩家冷笑一聲：「不想辦法提升實力，隻會S得更快。」
一個大塊頭哈哈大笑。
「大家入戲都好深啊，S了大不了就一直做噩夢唄，直到重新獲得進入遊戲的資格。」
空氣沉默下來，沒有人再說話。
似乎是覺得這個傻大個樂天得過於討厭了。
大塊頭撓撓腦袋，警覺地轉移了話題。
「這個副本吸引了這麼多人，說不定嫂子也會來呢。」
他朝江燼擠擠眼。
「老大，如果這次能找到嫂子的話，你想做什麼？」
江燼謹慎地掃了四周一眼，確定沒有危險。
才漫不經心地說：「找到就S了。」
嚇得我捂緊了嘴巴。
嗚嗚嗚。
人類和詭異果然不S不休。
人詭戀是沒前途的。
我傷心地化作一團鬼火，繞了一大圈朝鎮子飄去。
自然沒聽到江燼伙伴們的打趣。
「哈哈哈哈，老大，你就嘴硬吧。」
「不知道是誰，以為嫂子被 BOSS 抓走了，連屠了三個 SSS 級副本。」
「聽說疑似嫂子的人加入了排行榜第一的小隊，連夜打上門去要人，活生生把人家排名打到十名開外。」
「又不知道是誰，身為聲名在外的S神，背包裡卻塞滿了花裡胡哨的獎勵和道具，這麼喜歡漂亮的東西，難道是有一顆少女心嗎？」
伙伴們一人一句地說個不停。
江燼隻是哼笑兩聲。
沒有反駁。
5
我躺在骨頭堆成的床上，難過地癟嘴。
好歹談過一段，江燼怎麼能這麼狠心呀。
我雖然是詭異，但沒害過他呀。
我和江燼是幾個月之前認識的。
那個時候我還是醜醜的，隻敢在昏暗的傍晚出門。
有一天，我離開鎮子去探險，不知道走了多久，遇見了一個渾身是Ŧũ̂₇血的家伙躺在地上。
遊戲副本開啟時間一般是在上午九點到晚上六點。
六點後是 BOSS 們自由活動的時間。
所以太陽落山後，很少有玩家還在外面遊蕩。
要是一不小心撞見隨機刷新的 BOSS，那可慘了。
看著眼前血呼啦的家伙，我心生憐愛。
和我一樣，也是一個長得像人類的，醜醜的詭異。
我把他拖到河邊，幫他清洗了傷口。
還非常好心地幫他趕了一夜蚊子。
遊戲裡的蚊子雖然弱小，卻是無差別攻擊的小怪。
不論是玩家還是詭異，都照叮不誤。
要是被它們叮上一晚，不S也丟半條命。
好在它們隻在晚上出沒，太陽升起後就消失了。
我也在天剛蒙蒙亮的時候，沒忍住睡了過去。
醒來時，發現自己被醜詭異抱在了懷裡。
我們詭異之間很少這麼親密接觸。
主要是很多詭異連四肢都沒有。
我們表達友善親昵的方式是贈送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我常常在接受救濟時送出一小團鬼火表達謝意。
和醜詭異大眼瞪小眼了一會，我掙扎著爬起來，不小心蹭到了他的腹肌。
留戀地多摸了幾把。
還是男性詭異好，就算醜，也是有腹肌的醜。
身下的人悶哼一聲，啞著嗓子開口：
「我叫江燼，你叫什麼名字？」
我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他竟然有名字？
我聽說，隻有高級詭異才有名字呢。
他這麼醜，竟然也有名字麼？
莫名覺得自己被比下去了，我支吾著沒說話。
江燼見狀，安撫地笑笑。
「別擔心，我不會恩將仇報。」
「不想告訴我名字就算了，但為了方便，至少得取個代稱吧。」
他專注看著我的臉，說：「就叫你幽幽怎麼樣？」
我默念了一遍這兩個字。
突然覺得好開心。
我也是有名字的小詭異啦！
雖然不是被遊戲承認的名字，但有一個同類會這樣叫我。
我狠狠點了下頭。
「嗯嗯，我是你一個人的幽幽。」
江燼愣住，下一秒，紅著臉移開視線。
「你在這附近想做什麼呢？」他問我。
我誠實回答：「我在探險。」
小鎮的風景都看膩了，出來看看別的。
江燼表示理解。
「原來你在探圖，我陪你一起，可以嗎？」
有詭陪當然好，我點頭同意，開啟了和他四處玩耍的愉快之旅。
6
江燼知道很多風景不錯的地方。
他帶我去了菌光樹林，裡面有各種各樣的蘑菇。
走到中心地帶，能看到一大片冒著藍色熒光的巨大菌子樹，孢子像瀑布一樣紛紛落下。
他念了句詩。
「疑似銀河落九天。」
我聽不懂。
主要是不知道銀河長什麼樣。
我們還去了千鏡冰湖。
湖面凍結猶如鑽石，一望無際，湖底封著層層白骨。
江燼掏出一個道具，套在我們倆腳上，然後拉著我在湖面上跳舞。
那感覺好極了。
我第一次知道，雙腳落地也能體驗飛一樣的速度。
在神性墳場，他在神座下摘下一朵紫色的鳶尾花，封在琥珀牢籠裡，做成項鏈戴在我脖子上。
江燼的聲音有些緊張：
「幽幽，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我先是一愣，沒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我們現在不正在一起麼？
幾秒後才反應過來，這難道就是玩家口中的表白？
他想跟我談戀愛？
我有一瞬間的慌張，心髒怦怦亂跳。
我們兩個這麼醜這麼弱的小詭異，談戀愛能幹嘛呀？
可相處久了，江燼那張醜臉看著都眉清目秀了。
不想看他露出難過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