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彼此。」
他一噎，沒好氣地白了我一眼，
「你也就懟我有兩下子，人家都把你當猴兒耍了，你還這麼沉得住氣呢！」
「欲使人滅亡，必先使人瘋狂。」
「我已經走到今天這步了，不能有任何失誤了。」
「阿毅，一切馬上就要結束了。」
我朝他伸手，「把花鏟遞給我。」
他帶著氣地把花鏟扔給了我，我一鏟子把長得好好的花連根剜了出來，又幾下子把它杵成了爛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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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被我的舉動嚇得半天沒敢吱聲，最後灰溜溜地走了。
我看著不遠處的陰雲。
明天定是一場狂風暴雨。
14
最近我這裡除了霍晏，誰都來刷個存在感。
比如昨天的男人。
又比如今天的女人。
周文心的臉上化了一層厚厚的妝，她無名指上戴著一顆閃亮的大鑽戒，朝我耀武揚威。
「蘇辭！你張狂了這麼久又能怎麼樣？說到底，不就混成個上不了臺面的工具嗎？」
我倒騰著另一盆小花，也不看她，隻是語氣輕輕地說道。
「看來你早就知道我和霍晏的事了。」
周文心顯然道行還沒那麼深，聽我這麼說，剛做的指甲就被她捏斷了三個。
不過，她來之前，應該是經過了高人指點，比如她那個堪比忍者神龜的媽。
於是她自顧自地生了半天氣後又憋了回去，繼續嘲諷我。
「不管怎麼樣，未來的霍太太是我，而你，呵，還妄圖想嫁進霍家，哪來的臉啊？」
提到霍家，我怔忡了一瞬，然後很快又恢復了自然。
周文心很不滿意我這對她視若無睹的態度。
男主角不在，她也沒了裝柔弱小白蓮的意思，而是拿出了從她走進蘇家，侵佔蘇家後就開始的嘴臉。
「蘇辭，周家是我的，爸爸是我的，霍晏是我的，錢是我的，什麼都是我的，你說你有什麼啊？你拿什麼跟我爭啊？憑你私生女的身份嗎？」
「我真是恨透了你這明明被我扯進垃圾堆了還高高在上的樣子，你裝給誰看？這輩子你都不如我，不如我！」
我平靜地看著周文心因為嫉恨我而扭曲的面容，平靜地開口，「你問我拿什麼跟你爭？」
「嗯哼！」周文心冷哼一聲，明顯不拿我當回事。
我輕輕地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垂眸笑了笑，「可能就拿這個小家伙吧！」
說完，我就看著周文心得意的笑容一點一點地僵住，一點一點地龜裂。
我抬頭波瀾不驚地看著她，「這個小家伙的含金量不比你這隻不能下蛋的母雞要強嗎？」
「你說，霍晏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當了王八？知不知道自尊自愛、誓要把初夜留給新婚的周大小姐，其實是個剛成年就玩得夜不歸宿，男朋友早就換了一打的破鞋？知不知道你那肚子已經懷不住孩子徹底絕種了？知不知道他搶奪來的偌大的霍家會因為娶了你而後繼無人？」
周文心胸口劇烈起伏著，「你、你怎麼知道？」
我低頭繼續擺弄著我的小花，把拾掇花的工具一一擺在花盆旁，先拿剪子剪枝，又拿小鏟子松土。
周文心歇斯底裡地朝我大喊。
「你怎麼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這麼淺顯的道理都不懂嗎？
等她喊得嗓子都啞了之後，我終於舍得開口勸她。
「放心吧，這事沒幾個人知道，比如你爸那個老烏龜就不知道他的原配妻子和他的女兒那些風流事，畢竟周太太也是個狠角色，抹起痕跡來可比她那張整容後開始有後遺症潰爛的臉幹淨多了。」
周文心震驚又驚恐地瞪大眼睛，應該是沒想到我居然會對她們母女倆那點兒骯髒事知道的這麼清楚。
「你還告訴過誰？你還告訴過誰？」周文心狀似瘋癲衝我吼著。
我提醒她一直響鈴的手機，周文心不耐煩地拿出手機按了接聽，很快，周大海那如雷的咆哮聲通過手機傳了出來。
「賤人！都是賤人！」
裡面夾雜著文惜若的求饒聲音。
「文心，救我！啊！」
我心情很好地哼著歌，聽著他們一家三口隔著手機辱罵，聽著電話裡面周大海對文惜若的拳腳相加，真心覺得這真是最好聽的伴奏。
周文心勸不動已經揍人揍到上頭的周大海，也不管快要被打S的文惜若。
她把手機狠狠地摔在地上，拿起桌子上的剪刀直指著我，像個瘋婆子似的對我喊著。
「你有沒有告訴阿晏？你說，你有沒有告訴阿晏？」
我餘光瞥到那個高大的身影。
我笑意盈盈得看著她，摸著自己的肚子。
「你猜，我會不會為我的孩子掃平道路？畢竟私生子這個名頭不好聽啊，你我都應該深有體會吧！」
周文心被我刺激得沒有了理智，舉起剪刀朝我狠狠地扎了過來。
「我要S了你！我要S了你！」
我勾唇，不躲不閃。
在那把剪刀刺進我的腹部時，尖銳的疼痛中，失去意識的昏迷前，我看到了霍晏猛變的臉色。
15
我肚子裡的孩子沒有保住。
就連我，都是九S一生地撿回了一條命。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看到了霍晏憔悴狼狽到無法形容的樣子。
他握著我的手，一遍一遍吻著我的額頭，輕聲哄著我。
「我們還會再有孩子的，蘇蘇，相信我。」
「周文心呢？你的未婚妻呢？霍總，S人不用償命的嗎？」
我哭著問他。
霍晏握著我的力道在一點一點地加重，我看得清楚他眼睛裡的恨意。
「S人償命太便宜她，我一定讓她生不如S。」
噢，看來他也知道了周文心那些風流往事了。
我閉上眼睛，想睡一覺。
可霍晏卻沒想讓我休息，他執意想從我嘴裡要一個答案。
「為什麼不告訴我這些，你應該早點告訴我。」
我虛弱地笑了笑，傷口的疼痛讓我皺了皺眉。
「霍總，周文心是誰？那是你心裡的白月光，朱砂痣，你最愛最珍惜的小青梅。」
「我在你面前說那些事？我憑什麼啊？以你對周文心的深情厚誼，連真相是什麼都不會去調查就必定判我S刑！難不成我嫌我這個地下情人命長嗎？我可還要仰仗你的鼻息生活呢！」
這是我不帶任何私人感情的真心話，但是在霍晏聽來，可能是每個字都潑了醋，酸意滿滿。
他又是不顧我的傷緊緊地抱住我，「蘇蘇，我給你名分，從今以後，隻有你會成為我的妻子。」
真是謝謝你的大恩大德。
我在心裡說。
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更何況，你對我，不過是佔有欲，哪來的深情。
這一次，霍晏倒是說話算話，他很快對外宣布了周文心的種種惡行，並與她解除婚約。
同時，高調地向我求婚，比和周文心那次更加盛大豪華。
而周大海因為故意S人被判了刑，下半輩子隻能在牢獄中度過。
文惜若被周大海一番操作給弄得毀了容，癱瘓在床，無人經管照顧。
而周文心，這個曾被霍晏捧在手心裡的女人，傳出了精神不正常，被關在了私人精神病院裡，往後餘生和一群瘋子做伴了。
霍晏摟著我，深情溫柔地問我。
「蘇蘇，傷害你的人都得到了懲罰，你滿意了嗎？」
我笑著凝視著他。
「霍總，那你呢？」
他吻住我的唇。
「叫我阿晏，你又忘了，該罰。」
等到霍晏累極熟睡後，我看著他安靜的睡顏，忽然覺得有些想笑。
阿晏？
我從來不曾有什麼阿晏。
那是屬於周文心的。
就連霍晏以為的，對我的巧取豪奪，也不過是我精心布下的陷阱。
最好的獵人往往都以獵物的形式出現不是嗎？
我笑得很冷。
我從抽屜裡拿出一個針管，將裡面的液體緩緩地推進了霍晏的血管裡。
16
一年後，霍氏集團總裁霍晏病入膏肓。
如同他的小叔霍知遠一樣。
大家都猜測這是什麼豪門遺傳疾病。
其實……
我給躺在病床上已經神志不清的霍晏蓋好了被子，站在窗前看著外面皑皑白雪，心裡一片平靜。
哪裡是什麼豪門遺傳疾病，不過是人性的醜陋罷了。
「他就這兩天的事了，恭喜你啊，即將榮升成為豪門寡婦！」
不知什麼時候，霍毅站在我旁邊，對我說道。
「也恭喜你，大仇得報。」
我禮尚往來地說道。
霍毅切了一聲，眼底一片悲涼。
他是霍家旁支的孩子, 喜歡園林, 本來可以成為個與世無爭的小少爺平穩幸福地過一生。
怪就怪在他的父親能力卓越，然後就被霍晏和他的父親盯上了。
霍毅的父親，S在了霍家研制出的那一劑能讓人像是慢慢病S, 實際五髒六腑都在巨大的疼痛中煎熬的毒藥下。
霍知遠也是如此。
因為隻要霍知遠在，霍晏永遠都出不了頭，所以，他對他的親小叔下了狠手。
一開始我和媽媽被周大海逼到絕境了，我不得不賣掉自己。
選擇霍晏，除了錢, 是想給我那個同父異母的姐姐一個教訓。
雲城無人不知, 霍晏對周文心的寵愛。
就連我都沒有想到, 勾搭霍晏，竟然那麼簡單。
我還計劃著下一步見面計劃，晚上就被人強行擄到別墅……
我更沒想過，霍晏對我那般絕情。
哪怕護一下我和我媽媽呢？
可結果卻是，他為了討周文心開心，能當眾折辱我？
他不把我當人。
那我就隻能另尋出路了。
媽媽無奈之下，給我尋了給霍知遠當衝喜新娘這條路。
媽媽讓我衝喜新娘, 並不是為了讓我搭上霍家這艘巨輪，從而報了周大海的仇。
她隻是想要保護我。
她恨周大海。
因為周大海為了討好和蘇家合作的商業伙伴, 把她迷暈後送給了很多人。
媽媽生不如S。
可周大海還恬不知恥地對外揚言是媽媽先背棄了婚姻，是個賤貨。
但媽媽很愛我。
她知道霍晏不會輕易地放過我, 知道周家不會輕易地放過我。
所以, 她找到了曾因為誤會，和她有過交集的霍老，想讓我嫁給病入膏肓的霍知遠先生。
有霍家在, 有霍家和霍晏的關系在，哪怕霍先生命不久矣，我依然能夠安穩地度過餘生。
至於周大海，我想, 我跟霍知遠先生求上一求說不定還有些希望。
就算不行，霍知遠夫人這個身份，也能讓周大海吃吃苦頭。
畢竟周大海那些惡心事，證據我也收集得差不多了。
可是，這一切都被霍晏破壞了。
他不給我幸福, 卻還要毀了我安定幸福的生活。
於是，就有了我和霍毅達成的交易。
「現在，霍家歸你了, 我要帶著我媽媽換一個舒服的小縣城生活。」
我把一摞文件扔給霍毅，上面都是霍晏親手籤字的各種讓渡書。
霍毅嚇了一跳, 往後跳了一大步。
「幹什麼？害我？我要這玩意幹什麼？我的夢想是仗劍走天涯, 你拿這東西想試圖拴住我？沒門！」
我嫌棄地把文件扔到他身上。
「我也不稀罕要！」
說完，我轉身離開了。
霍毅屁顛屁顛地跟了上來，喇叭成精一樣地追著我問。
「話說蘇小辭, 你想帶我幹媽去哪個縣城？你看現在我幹媽好不容易迎來霍老這個第二春, 你這個電燈泡就不要去破壞人家兩個人的夕陽紅了，要不我就委屈委屈，陪你做做伴？哎哎哎！不同意歸不同意, 你打我幹什麼！吐口水也不行噢！這不文明！蘇小辭，你等等我！」
在我沒看到的地方，霍晏緊閉的眼角流下了一滴眼淚。
然後永遠地停止了呼吸。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