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婕妤失去了皇嗣,我收獲了好心情。
其實早在今晨更衣時,我就知道香囊被動過手腳。
身邊得力的大宮女低聲匯報柔婕妤的作為,我很快猜出了這個女人的意圖,也樂意陪她演一場戲。
但該怎麼發展、得到什麼樣的結局,可是我說了算。
怕柔婕妤做得不好,我還著人暗中幫助,讓她看到一切順利的假象。
實則我已經掌控局面,將不利的證據還給柔婕妤,順便動了點手腳。
太後不喜柔婕妤已久,她能看出我動了手腳,卻也明白一切是柔婕妤咎由自取。
盛寵一時的柔婕妤現在隻是一個被打入冷宮的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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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回宮後,將這個女人秘密處決,其母家父兄亦被以各種理由罷官。
黎家勢大,近些年借著皇恩聖寵,私底下行了不少喪盡天良的事,人人得以誅之。
牆倒眾人推,黎家的人很不好過。
15
此次事了,宮中人皆知我不能得罪,沒人敢來找茬,我和娘親的生活甜蜜蜜。
我如往常一般同趙修澄出去遊玩,在回宮的路上,聽說城東有一家新開的首飾店,裡面的首飾樣式很是獨特。
我聽得心痒痒,又念及多日未見晏思禹,讓人喚他陪我一起逛街。
因陪著我出行,晏思禹特意換了較鮮豔的淡青色衣服,倒更襯得他清俊不凡。
秀色果然可餐。
行至城東,我們還不知道那家首飾店具體的方位,隻能尋人問路,奇怪的是,一連問了好幾個人都沒能得到答案。
最後,一個瘦弱的男人答應為我們引路。
那首飾店坐落於僻靜之處,四周沒有行人蹤跡,極為可疑。
我剛轉頭捏著晏思禹的手給他使完眼色,就被腦後突襲的重擊弄得失去意識。
醒來時是在一個昏暗的屋子裡,我和晏思禹的雙手皆被繩子綁在身後,動彈不得。
幾個蒙住面容的持刀悍匪圍住我們兩個,令人生畏。
我猜是黎家要對付我,試探著開口:「可是黎家的人讓你們來抓我?你們可知我的身份?」
兇神惡煞的男人冷哼一聲,油鹽不進。
看他們身上S氣深重,想來不介意再沾上兩條人命。
在他們沒注意的時候,晏思禹悄悄對我做口型:
「他們說明天就要我們的命。」
16
晏思禹作為習武之人的優勢在此刻體現出來,他提前蘇醒,又以極好的耳力聽到這群匪徒的計劃。
這些人自信我們無法逃出這個屋子,並沒有安排人在屋內看守。
晏思禹輕松解開綁手的麻繩,又順帶幫我也解開。
我活動著被綁紅的雙手,晏思禹則取出一張手帕,小心擦去我手上被摩擦出的血痕。
他面露擔憂,用氣聲傳話:
「元熙妹妹,別怕。我有信心帶你離開這個屋子,但我聽外面的聲響,外面隻怕有成百人把守。」
雙拳難敵四手,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
這似乎是個必S的困境。
「撲通」一聲,一個不該出現在此處的人出現在我們的視線範圍。
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的趙修澄來不及拍灰塵,快步上前就要拉我,聲音急切:
「我帶你們走!」
還未來得及想他怎會出現在此處,緊閉的屋門被猛地從外打開。
許久未見的亮光刺入我的眼,一支箭矢飛快地射來,趙修澄雖立刻閃避,卻仍被擦傷,帶走一大片皮膚。
血滴落在地上,在我的眼中不斷放大,隨後走入的匪徒面目可憎。
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我的眼中被血色填滿。
我緊盯著趙修澄受傷的手臂,迅速抽出頭上特制的玉簪,用力摔在地上。
所有人都看向我。
很快,「咻咻」的聲音不斷傳來,成百名悍匪被禁衛軍不費吹灰之力制服。
我無暇顧及其他人的愕然,急聲命人給趙修澄進行治療。
「你怎麼這麼傻?你跑過來就是為了受傷嗎?」我忍不住問他。
少年的俊臉因失血變得蒼白,聲音變得微弱:「我是……來救你的,隻要你平安就值得。」
我又急又怒,身邊的晏思禹了解我,開口安慰:
「莫要擔心,這傷口看著嚇人,休養一段時間便可恢復如初了。」
我長舒一口氣,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安排好後續事宜。
今日之事,其實我已向父皇請示過,意欲一舉除掉黎家及其勾結的勢力。
那些匪徒經審訊後都招認自己是黎府的私兵,奉命前來S我。黎府因豢養私兵、謀害皇嗣被滿門抄斬,與黎家有過勾結的勢力也被一並處理。
這在我的意料之中,卻沒想到會累得趙修澄因救我而受傷。
我求父皇讓太醫院院首前去為他治傷,還給他送去許多上好的藥材。
17
經此一事,皇帝知我有勇有謀,不隻是個囂張公主,對我越發愛憐,我的寵愛和地位更甚,風頭無兩。
父皇與我的關系親近,與娘親的感情更是加深。
父皇問起我小時候的生活,我說起娘親一人養我的不易,沒錯過他眼中的愧疚與痛楚。
我又談到娘親對父皇的印象和描述,他的眼裡現出懷念。
年少的情誼終究是特殊的,父皇頂住壓力空懸多年的後位必須給我的漂亮娘親。
父皇待我的娘親愈發愛重,常與娘親故地重遊,回憶往昔,各種賞賜如水般流入她的宮殿。
在娘親的生辰宴上,父皇下旨冊封她為皇後。
封後大典當日,娘親鳳冠霞帔,受眾人參拜。鳳袍精致華貴,美得動人。
但更美的是娘親。
娘親告訴我,她的心結已經解開,如今不求別的,隻盼著我事事如意。
我望向遠處的晏思禹,抿著嘴笑。貌美書生也對我回以溫和的笑。
18
三年時光眨眼而過,我的年齡既長,追求者也變多。
我記著與晏思禹的約定,一概拒絕追求者,也提醒父皇不要忘記。
晏思禹一如既往地勤奮好學,我偶爾念得緊了會帶著點心去慰問他。
「好好學啊,你可是要考狀元娶公主的。」
我這樣鼓勵他。
他雖哭笑不得,也次次都溫柔應下。
三年的時間,足夠晏家郎君實現諾言,成為狀元。
父皇對他贊不絕口,很快為我們下旨訂婚。
內務府被下令要用最豪華的規格來準備我的一應婚禮用品,安排了數個頂尖的繡娘耗費大半年的時間為我制作嫁衣。
盡管父皇專門派了人監督內務府的準備過程,我還是每天樂此不疲地跑去內務府。
成婚前一月,我收到了趙修澄派人送來的新婚賀禮。
我看著眼前明顯價值不菲的步搖,再次詢問趙府的小廝:
「你確定這是趙修澄送的新婚賀禮?太貴重了吧。」
小廝面帶笑意:「公主金尊玉貴,自然值得如此貴重之物。」
成婚前一周,我提著一壺酒去尋晏思禹。
三年的積澱讓他越發出挑,溫潤如玉的氣質倒是一點沒變。
憶起多年的情誼,我感慨萬千,又有幾分將要出嫁的茫然。
晏思禹不是好酒的人,本不願喝酒,卻敵不過我的霸道脾氣,終究還是如小時候那樣縱容我。
我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沒有意義的話,他隻笑著看我。
幾杯酒下肚,我欲誇贊美酒甘醇,抬眼看到晏思禹的醉態。
他面上沒有異樣,但眼神輕微渙散,耳根染上紅色。
我起了玩心,湊上前要逗他:「思禹哥哥,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晏思禹努力定眼看清我,忽地將我拉進他的懷裡。他大膽地抓著我的手,眼底是純粹的喜悅:
「是最喜歡的元熙妹妹!」
19
成婚之日,我天不亮就被拉起來梳妝打扮,被伺候著穿上大紅的嫁衣。
在我打第三個哈欠時,聽到外面一陣喧鬧,接著一個紅色身影衝進來。
趙修澄穿著一身鮮豔紅衣,面容略顯憔悴,神情是從未有過的認真:
「元熙公主,你可願同我回西北?」
我知道這句話的意思,不敢給他留下希望,遂冷聲拒絕:「我不願。」
眼前的少年郎瞬間失去活力,自顧離開。
之後婚禮的進程十分順利,十裡紅妝,萬人空巷。
我的竹馬哥哥抓穩我的手,同我一起拜見太後、父皇和娘親,儀仗隊在皇城遊街,聲勢浩大。
拜見晏思禹的父母過後,他去招待賓客,我則在公主府的婚房中等候。
晏思禹很是體貼,早早歸來,穩穩地掀開我的蓋頭,同我喝合卺酒。
洞房花燭,一夜好眠。
第二日進宮,娘親拉著我的手同我說著體己話,太後笑眯眯地賞賜我許多金銀財寶。
父皇龍顏大悅,破例封我為鎮國元熙公主,選了一塊富庶之地作為我的封地。
我知我女子之身能得到這個位置已是極高的殊榮,但這個時代更多的是被埋沒的女子。
我將我記得的巾幗事跡寫下,拿去刊印發行。
我將積蓄用於建設女子學堂。女子亦可讀聖賢書,行萬裡路,志在天下。
我向父皇諫言,國家建設發展階段,女子也可出一份力, 不可小覷。
許多女子都鼓起勇氣, 進入學堂讀書, 又將在學堂中學到的知識教給其他女子。能力拔尖的女子越來越多,女官員的數量也在增多,這個國家欣欣向榮。
至於我自己。晏思禹溫柔待我, 帶我去吃我最喜歡吃的糖人,給我講我最喜歡聽的故事,縱容我的任性。
我守好小家, 常帶著他去找娘親和太後聊天, 已是心滿意足。
番外
我叫晏思禹,父親是當朝首輔, 對我要求極高。
我從小按照父母的教導,刻苦學習, 他們都說我懂事穩重, 有父親的風範。
其實我隻是不想給我們家丟臉。
我沒有玩樂的時間,也從沒有想過做學習以外的事情。
那天我正在院子裡讀書,一個小女孩誤闖進來,從此闖入我的世界。
小女孩粉雕玉琢,我從沒見過這樣可愛的人。
我故作成熟,她卻嫌我呆板,纏著我給她講故事。
看她聽著那些陳舊的故事昏昏欲睡, 我隻能找出看過的歷史傳記, 勉強讓她打起精神。
她是那樣美好,我不敢將心中的遐思告訴她。
她居然是尊貴的大公主, 我更覺得自己配不上她了。
可她居然也是中意我的, 我有點不敢相信,又再次確認, 反而惹她落淚。
看她生氣的樣子, 我懊惱又自責,想要答應她的一切要求。
她不知道,趙家的兒郎對她並不是普通朋友的心思,我可以看得出來。
不打不相識,趙修澄在同我聊天時告訴我, 他小時候差點被人拐走,是一個小女孩救了他。
不用他說我也知道,他現在對元熙這般好,那個救了他的小女孩定是元熙。
趙修澄又說,他知道元熙中意的是我, 不想和我爭。可他那樣義無反顧地來救我們兩個, 甚至為此受傷,觸動的不隻是元熙一個人。
我知道趙修澄給元熙送了精美的步搖,但沒想到他不甘心,在大婚當日想要帶走元熙。
幸好元熙選擇了我。
而我與元熙成婚之後,趙修澄同他父親跑回西北,自請參軍, 在戰場上浴血奮戰, 也惹得元熙心疼、牽掛。
我知道元熙隻是擔心他,告訴元熙:
「莫要擔心了。我帶你去吃你最喜歡吃的糖人,給你講你最喜歡聽的故事。」
元熙一下又恢復了活力, 笑進我的心裡。
我想,這樣好的姑娘,我一定要好好守護她的笑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