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丈夫在我還沒S的時候,就在準備和自己白月光的婚禮。
兒女們一邊幫他們籌劃,一邊抽空來我病床前嘆著氣。
「媽,你強佔著爸一輩子了,現在是時候把爸還給舟舟阿姨了。」
我在他去拍婚紗照的那天咽了氣,再睜眼,我回到了三十年前,和他初遇那天。
這一次,見著眼前巷子口正在被混混毆打的知青,我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01
看著手裡的獎學金證書,我眨了眨眼。
周圍的聲音如潮水一般湧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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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了幾秒鍾的時候來處理這些復雜的聲音。
之後又花了幾秒,來處理面前明顯格格不入的狀況。
巨大的抽離感讓人感覺不真實,好像在夢裡。
有人推了推我的手臂。
「哈——」
我突然劇烈地喘了一口氣,好像溺水的人終於上了岸。
「葉老師?」
對面的人小心輕喚我。
身後,熾光燈,從高到低依次排列的觀眾席。
這個畫面我曾經在過去的幾十年裡多次地回憶著,所以此時……
我太清楚等下會發生什麼。
趕緊把手裡的證書塞進對面男生的手裡,燙手山芋一般。
主持人的聲音繼續,我退到一邊。
02
我重生了。
前世,我是江城首富的獨女,卻因為小我兩歲的男友許行遠,和家裡斷了關系。
結婚後沒多久有了孩子,更是連事業都放棄了。
懷孕期間,許行遠正在創業,每天都很忙碌,經常十天半個月不回家。
我為此和他鬧了好幾次,結果他回家的頻率更低了。
孩子出生時難產,耗了我半條命生下來,從產房出來,他拉著手哭著說我辛苦了。
那一句話,讓我忘記了過去十個月的委屈。
孩子出生後,他一直努力做一個好爸爸,孩子喂奶換尿布都是他親自來。
可好景不長,孩子三歲那年,我又懷孕了,是一對龍鳳胎。
公司遇到了困難,瀕臨破產。
他想讓我回去求我父親。
我起初不願,可看他一天天憔悴下來,終究是不忍心。
靠著父親的幫助,他渡過難關。
之後我和家裡人的關系也再次變得親密起來。
36 歲那年,父親病重,臨走前把公司交給我們。
我不擅長打理公司,就把一切交給許行遠管理。
我則負責家庭裡的雞毛蒜皮,一個人把三個孩子拉扯大。
24 小時,365 天,全年無休。
讓我在四十多歲,就落下大把基礎病。
五十三歲,摔倒住進醫院,之後再也沒能從醫院走出去。
03
起初他們還會經常來看我,可隨著病情加重,漸漸就看不到人了。
而兒子口中的舟舟阿姨出現頻率越來越高。
後來他們更是直接勸我離婚:
「媽,你強佔著爸一輩子了,現在是時候把爸還給舟舟阿姨了。
「趁著時間還來得及,盡快把手續辦了吧!爸爸和舟舟阿姨的婚禮馬上就要準備好了。」
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原來我一直以為的付出和犧牲,竟然如此不值一提。
自從許行遠接手我家的公司,公司的股價就飛快下跌,沒有幾年就宣布破產。
他創辦的公司倒是風生水起。
當時我有過懷疑。
可那時愛情蒙蔽了我的雙眼,輕而易舉地被他哄騙。
我對不起愛我的父母,摧毀了他們一手創建的公司。
更對不起我自己,為了別人放棄了我自己的一生,最後失去利用價值,成為棄子。
我後悔又怨恨。
可此時,我躺在床上,什麼都做不了,隻能用自己的命拖延時間。
見我冥頑不靈,他們斷了醫院的費用。
身上的儀器被依次撤下,我的呼吸越發困難。
最後,護士打通了許行遠的電話。
接通電話的人是我的小兒子,他說:
「爸爸和舟舟阿姨在拍婚紗照,等你S了,舟舟阿姨就是我媽媽了。」
心髒像是被一雙大手攥緊,渾身都失去了力量。
終於,病房內響起一陣刺耳的「滴」聲。
「患者葉思,S亡時間——2056 年 6 月 9 日,上午 11:28。」
04
學校的領導簇擁著我,往附近的酒店走去。
「這個獎學金幫了大忙了。
「剛才第一名那孩子,特別有天賦,雖然是物理專業,但數學和計算機也學得特別好。
「他家遭了變故,父母雙亡,他白天做兼職,晚上還經常睡在實驗室,但成績一直名列前茅,幸虧有這筆獎學金,要不然他都打算退學了。」
老葉今年年初決定在自己的母校設立一個專項獎學金,專門提供給在某方面有突出才能的人。
獎學金的第一次頒發,他本打算親自來的。
但是前兩天和老朋友打球扭了腳,隻能委託我來。
於是,我今天出現在這裡。
我點點頭。
「葉氏集團旗下還有很多助學項目,他需要的話可以報名看看。」
說話間,已經走出了學校大門。
路過一條巷子時,我朝裡面多看了兩眼。
學校負責人立馬解釋:「這是五六十年的老房子,現在隻剩一些老人居住。」
我點頭,表示知曉。
其實,我關注的不是巷子,更是巷子深處的人。
上一世,也是這個時候,因為聽到校方介紹感興趣,我走進了巷子。
然後,發現了倒在血泊中的許行遠。
我聖母心大爆發,把他送去醫院,不僅墊付了醫藥費,還時常去探望。
結果,被他纏上,蹉跎一生。
現在,我已經不會再重蹈覆轍。
腳步飛快地從巷子口走過,至於許行遠……
我們之間懸殊的身份差異,如果不是這個插曲,我們之間恐怕永遠都不會有交集。
至於此時。
他是S是活,都是他的命。
想到我隻是毫不費力地繞了一下,就能避免此後不幸的結局。
一時間,興奮得渾身肌肉都在戰慄。
05
第二天,我去了父親的公司。
前世,我對父親的工作從來不感興趣,更是為了許行遠,和他鬧翻。
最後還把他一手創建的公司拱手讓人。
重來一次,我不僅要他好好活著,更要幫他守好公司。
還沒走到門口,就聽見他在罵人。
我推門進去,看到策劃部主管一臉菜色。
爸爸更是撐著一條瘸腿,都快站起來了。
我揮揮手,示意主管出去。
主管感激涕零,馬不停蹄地走了。
「怎麼了,前兩天不是還說她是公司的棟梁嗎?」
爸爸看見我,收斂了怒氣。
「還能因為什麼,前兩天出的策劃,被一個新創建的小公司搶發了。」
我走到他身後,為他按摩肩膀。
從我很小的時候,他就常年伏案工作,身上落下不少病。
尤其是右邊肩膀,一到陰天下雨就疼。
那時候,他總說:「就是大夫說得誇張,其實沒那麼疼。」
直到我躺到病床上。
關節處像是生出一個電鑽,消耗所有的精力。
我算是明白,從前的我是多不懂事。
他偏過頭,欣慰地拍拍我:「小棉袄今天不漏風了?
「小棉袄升級成加絨棉了。」
他笑著搖搖頭。
「怎麼會被搶跑?是數據流出去了嗎?報警了嗎?」
「報警了,但是找不出證據。公司的內部員工沒人對外泄露,更是找不到一點數據入侵的跡象,就好像是突然之間憑空出現的。」
「這還真是稀奇,那個新公司叫什麼名字?」
「叫什麼……遠舟?對,就是這個名字。」
啪嗒——
心頭的弦斷了。
心一慌,手上就亂了方寸。
爸爸輕輕嘶了一聲,轉過頭擔憂地看著我。
「怎麼?你認識?」
我垂下眸子,眼中生出怒火。
「認識……還不是一般的認識。」
06
前世,許行遠創建的公司就叫「遠舟」。
剛開始還不明白,他的公司為什麼取這樣一個名字。
他回答說:「遠舟。希望公司能走得遠遠的,而且就像一艘小舟,在紛亂的商場保持真誠和善良。」
我信了。
還由衷地為這份心意感到高興。
結果,直到躺到病床上,聽兒女們反復說起,我才恍然大悟。
「遠舟」——許行遠和杜舟。
這是他們兩個的名字。
從一開始,我就是一個跳梁小醜。
可按道理,這是幾年後,許行遠從我父親這裡獲得投資之後才創建的,怎麼能現在就出現呢?
「爸爸,這個公司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爸爸想都沒想就說:「就前幾天,憑空出現的。」
「規模大嗎?」
「不大,好像就是個小破工作室,但架不住手快啊!」
我想,許行遠也重生了。
而且,重生在比我更早的時間節點。
靠著對葉氏的了解,搶佔先機。
並且,如果我猜想的沒錯,他還會繼續搶跑。
這些從前幫助葉氏集團獲得巨大收益的項目,都會變成他的。
「爸,給我一些人,我幫你把失去的東西,搶回來。」
他可以搶,我難道不可以嗎?
07
誰也想不到,重生後,我和許行遠的第一次交鋒竟然在商界。
和他相比,我們的優勢在於,這些產品本來就是葉氏的。
技術由人創造。
而那些創造這些技術的人此時都在我這邊。
而許行遠的優勢在於,他前世經營著幾千人的大企業,比我更有經驗,也更有手段。
但歸根到底,他在明,我在暗。
我更有優勢。
兩天後,凌晨兩點,辦公室燈火通明。
我從電腦中拔出視線,放眼望去,一個人都沒少。
「辛苦大家了,今天就到這兒吧,快回去休息吧!」
「沒事小葉總,我們不累。」
「項目沒有那麼急,還是身體要緊,一個個年紀輕輕的,要是給身體搞垮了可怎麼辦?」
「小葉總你還沒我大呢!怎麼說起話來像我媽啊?」
誰說不是媽呢?
當媽當太久,改不了操心的毛病。
「叫媽也不會給你漲工資,套近乎沒用。
「十萬塊的獎金,已經很夠了,放眼全行業,沒幾個有這種實力吧?
「給你們發獎金是為了讓你們努力,不是讓你們把命搭進去,趕緊回家。」
「葉總就讓我們幹吧!那麼多錢就在眼前,我們饞吶!我跟我媽把牛皮都吹出去了,要是有點什麼意外,今年都回不了家。」
「是啊是啊!而且我們自己心裡有數,要真是累了,肯定休息。」
我看著一個個信誓旦旦的眼神,終於放棄了操心。
這一屋子熱火朝天,讓我都熱血沸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