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我家裡條件不好，男友老媽的臉當即耷拉了下來，於是互見家長的第一面，我就被迫吃上了憶苦飯：
「我們家一貫吃這個，你別介意啊，這是我和他爸給你們準備的憶苦飯。你們現在年輕人工資高了，花銷也就大了，每天好吃好喝大魚大肉地伺候著，身體難免有點不舒服，吃點清淡的，順順胃口……小晴，你不會介意你來我家，我們隻給你吃這個吧？」
面對男友老媽的「提點」，轉頭再一看男友附和的臉色，我冷笑。
介意？我還真不介意。
這種家庭養出來的孩子，誰愛嫁誰嫁。
01
我跟齊然好了三年，一直沒讓家裡知道。
眼看我們都年紀不小了，雙方互見家長這事兒也應該提上日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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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當他雙眼亮閃閃地跟我規劃著要買什麼東西去見我爸媽時，我沒拒絕。
但想到我父母離異的情況，先看誰後看誰比較復雜。
我合計了一宿，還是決定先去見見齊然的爸媽。
其實我也有自己是私心，如果我不合適，過不了他家那關，我爸媽那兒自然也不用去浪費時間了。
聽我這麼說，齊然欣然同意，而且拍著胸脯跟我保證，我一定會喜歡他家人的，他家人也一定會喜歡我的。
這話聽聽就好，不能當真。
雖然是休息日，但我仍有加班工作，等忙完一切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我倆不願耽擱，買了一堆東西，大包小包提得兩手滿滿，直奔他家而去。
上車沒多久，齊然就有些不自然地通知我。
「小晴，我還沒跟你說呢，我姐晚上上夜班，我們回去她不在家，大概是看不到你了，你會不介意吧？」
我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我松了口氣。
對於我這個未來大姑姐，我本身就不大喜歡。
雖然我們隻見過一次，基本上沒怎麼打過交道，但從男友給我轉述的那些事來看，這女人也是個斤斤計較的，生怕別人佔她一點小便宜。
不僅如此，我跟齊然相處的時候，她還幾次三番給他發消息，警告男友少給我花錢，最好「空手套白狼」，拿捏著讓我倒貼錢。
因為她，我沒少跟齊然鬧脾氣。
察覺到我的情緒，齊然也閉了嘴。
好容易跋山涉水到了他家時，已是傍晚。
齊然為了凸顯我的熱情主動，特意將幾個包裝高檔華麗的袋子交給我，吩咐道。
「你拿著這些進門，就當是你準備的，我媽看了肯定高興……」
我有些不耐煩，打斷了他。
「什麼叫『就當是我準備的』？這不本來就是我準備的嗎？你隻不過幫我提了一路，成你買的了啊？」
齊然摸了摸鼻子，小聲嘀咕了兩句什麼，我沒聽清。
進門後，他媽很熱情地迎了上來，自然地接過我手裡的東西，語氣帶些責怪。
「來就來唄，還買什麼東西啊，多浪費錢。」
對著未來婆婆，我總是要做到面子上的。
她拉著我的手問東問西，從個人情況問到職業規劃，恨不得將我整個人剝開了給她看。
他媽一雙眼睛滴溜溜地打量著我。
「小晴這麼優秀，家裡想必也有辦法吧？不知道你父母在哪裡高就？在哪裡住？」
我借著撩頭發抽出一隻手。
「我們就是普通家庭，我爸爸是個體戶，媽媽是漫畫家，屬於自由職業……他們離婚了，兩邊都有房子，各住各的。」
聽我這麼說，他媽迅速松開拉著我的手，很明顯地收了收笑意。
「這樣啊……我去給你準備水，你先看會兒電視……」
感覺到她驟變的態度，我放了放嘴角。
02
果然不出我所料，在知道我是離異家庭出身，父母職業也不穩定時，齊然媽媽的態度急轉直下，時不時還把齊然拉到廚房跟他說點小話。
但我絲毫不慌，我的情況齊然都知道。
況且我爸媽即使工作不穩定，收入也非常可觀，別說養活我倆了，就算再加幾個人也能養得過來。
吃飯的時候，雖然擺了滿滿一桌子菜，但大多都是素菜，唯一幾個肉還是外面買的現成的滷煮之類的。
網上都說，第一次上門吃什麼，直接決定了男方是否重視你。
現在看來已經很顯然了，他們大概是不太喜歡我。
我收斂了自己的笑，埋頭扒拉著自己碗裡的仨瓜倆棗。
他媽笑著捅咕齊然。
「你這孩子，愣著幹什麼，快給小晴夾菜啊。」
不知道他媽那陣子在廚房裡給他灌輸了什麼，總之現在的齊然臉色有些不好看，他想也沒想，順手夾起離我最近的水煮菠菜放在我碗裡。
下一秒，我給他夾了回去。
他媽皺起了眉頭，看向我的眼神晦澀不明。
「怎麼了？是不合你胃口？」
我搖了搖頭。
「不好意思啊阿姨，齊然沒跟您說嗎？我菠菜過敏。」
他媽喔了一聲，低頭吃自己的飯。
整個過程，他爸除了進門的時候跟我打了個招呼，其他時間連正眼都沒瞧過我，我自然也不去熱臉貼冷屁股，上趕著跟人家聊天。
沒人搭理我的時候，我就玩手機。
一晚上的飯局如坐針毡，我恨不得趕緊結束，讓齊然見我爸媽的想法更弱了幾分。
再考察考察看吧，我這麼想。
草草劃拉了幾口就結束了自己的晚飯，又借著減肥的借口躲開了餐桌。
等齊然狼吞虎咽地吃完，我準備讓他送我回家。
畢竟這地方再待下去，我恐怕會按捺不住自己的小暴脾氣。
我想過見家長會尷尬、會無措，可沒想過，真的來了以後他家竟是這種場面和態度，擺明了看不起我，我為什麼還要貼上去？
在他們那樣對我的時候，我心裡已經盤算著應該找個什麼借口跟齊然分手了。
我不是戀愛腦，就衝現在這樣，萬一以後真嫁過來，指不定有我什麼好果子吃呢。
可天不遂人願，七月的氣候說變就變。
晚上還晴空萬裡的天轉眼烏雲密布，沒一會兒就開始打雷下雨，時不時還有些冰雹蛋子往下砸。
他爸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哎喲哎喲地將窗戶外晾著的花收了進來，躲回衛生間擺弄他的植物去了。
他媽也沒闲下來，招呼著齊然收拾桌子打掃衛生，順帶再將她停在外面的電動車推進樓道裡。
齊然二話沒說就去做。
闲人隻有我一個。
如果換成一般人，可能會覺得隻有自己闲著面子上過不去，可我不一樣，甚至樂在其中。
反正也是人家自己家裡的活，關我屁事。
比起這個，我更愁的是恐怕今天晚上回不去了。
齊然家在城中村，地處偏僻。
這麼說吧，就連我們下午打車來的時候都是多加了十塊錢，司機才肯送的。
要是正常天氣還好，這種極端天氣，別說這附近的司機少，就連外面跑車的司機都少了一半啊！
他媽洗完了碗，一邊擦手一邊對著齊然說。
「今天天氣太差勁了，你們也走不了，就在我這兒住下吧……」
她話還沒說完，我果斷起身拒絕。
「不用了阿姨，我打電話叫我爸爸來接我吧。本來今天就挺麻煩您和叔叔了，住下不合適……」
齊然不知道抽哪門子風，衝我笑笑，拉著我道。
「我媽難得留人，你住下吧，今天天氣實在不好，你讓叔叔過來接你也不現實啊？萬一路上打滑出個什麼事兒怎麼辦？這是我家，你在我家還不放心嗎？」
我再三推脫，還是架不住齊然和他媽你一言我一語的攻勢，隻能妥協。
03
齊然家不大，兩室兩廳一衛。
他爸媽是農民出身，本身在老家有房子，但為了齊然結婚，他們還是掏空了一輩子的積蓄，賣掉了老家的宅子，買了現在這戶城中村裡的房子。
當然，老宅多值錢啊，除了買這個房子還剩下不少，聽說是存著給齊然姐姐用的。
齊然有員工宿舍，不回家住，他爸媽在鄉下闲著也沒什麼事兒，看房子空著也是空著，索性就帶著他姐住了過來——
一家人齊齊整整地搬來了這個城市。
因為隻有兩間臥室，他們給我安排的是齊然姐姐齊菲那屋，美其名曰讓小姑娘睡沙發不禮貌。
我也沒多加推辭，欣然接受。
齊然自然被趕去了沙發睡。
幾個人各懷鬼胎回了屋後，我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讓齊然給齊菲發消息說我住在她的臥室了。
齊然不以為意。
「我姐那麼大人了，不會在意這個的，放心，你就睡你的吧。」
我搖了搖頭。
「她介不介意是她的事，我說不說是我的事。你還是跟她說一聲我住下了吧，別等她明天回來看到，影響不好。」
齊然揮了揮手將我撵回臥室。
「好好好，我打完這把就發行不？你趕緊睡覺吧，明天吃過早飯就得出發呢。」
我隻好勉強答應。
齊菲的臥室不大，但書桌衣櫃試衣鏡應有盡有。
按照他們先前的規劃，這應該是個兒童房。
我有些唏噓。
誰家新媳婦願意住進公婆和大姑姐住爛了的房子啊？
既然明知道是給兒子給準備的新房，怎麼就忍不住非要來住呢？
一想到這種暗含的未來婆媳矛盾，我忍不住搖了搖頭，心裡默默給齊然、給這個家扣分。
幸虧自己不嫁過來，就是不知道以後會苦了誰家的姑娘。
為了避免麻煩，我進門徑直就躺在了床上。別說不敢碰四周的抽屜櫃子了，就連她屋裡那些玩偶頭上落的灰我都不敢吹走。
怕弄髒她的枕頭和被子，我枕著自己的包和衣躺下，盯著天花板發呆。
在別人家睡覺不習慣，我一直磨蹭到凌晨才能入睡。
第二天一早，齊然敲門叫我起床，我才悠悠轉醒。
天S的，誰能想到這一夜下來，弄得我腰酸背疼，四肢抽筋，手腳麻木啊？！
不過好在，馬上就解放了。
我從床上跳下來，去衛生間簡單收拾洗漱了一下就出來了，衛生間全都是他爸養花弄的泥土和爛葉子，看著實在糟心。
如果說昨天晚上的是素食齋飯，那今天早晨的跟和尚廟尼姑庵裡更沒什麼兩樣了。
每個人面前都是碗清湯寡水的稀粥，上面零星飄著幾顆米，賑災糧都不敢這麼用。
幹糧更是硬到徒手都掰不開的窩窩頭。
見過給下馬威的，沒見過這麼給下馬威的。
我剛入座，他媽捏著嗓子就開口了。
「小晴昨天晚上睡得怎麼樣啊？齊菲那屋小，委屈你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