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歲那年,太子把代表儲君身份的玉佩送給了我。
14 歲那年,他為了和我的婚約,在宮門口整整跪了三天三夜。
16 歲我們成婚前夕,他奉命前往邊疆平叛,大捷歸來時卻被偷襲,受傷後杳無音訊。
我千裡迢迢在一農戶家找到失憶的太子時。
他已然斷了一腿,且他奶娘之女梁枝已然陪伴在側。
我知他失憶才會以為梁枝是他摯愛,依然助他回宮奪回皇位。
三年後,他成功登上皇位,卻轉頭將我打入冷宮:
「芙蕖,你為了皇後之位不擇手段,非要我將梁枝貶為庶人才肯助我,你該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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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看他摟著梁枝登上金鑾殿,隻覺心灰意冷。
我召出系統:
「是時候回家了。」
1
系統出現時,我已經被陸懷瑾命人丟回了破敗的冷宮。
外頭絲竹之聲不絕於耳,梁枝的封妃大典還在如期進行。
「努力了三年,你真的願意放棄這一切?」系統的聲音冰冷,但還是帶著一股不可思議。
我點頭。
這三年,我努力過,失去過,全力以赴過。
可到頭來我才知道,那個愛我的陸懷瑾真的回不來了。
原來這幾年他說的把梁枝放到莊子上養著,也隻是為了把我推在人前擋刀,而讓梁枝可以安心地帶著孩子隻等這一日的歸來,享受勝利的果實。
我撫著臉上,一年前陸懷瑾被刺S時,我為了救他而留下的猙獰傷口,不得不感嘆陸懷瑾對梁枝的深情。
為了梁枝,他這三年對我表現得很是寵愛,卻隻是為了把傷害都引到我的身上而已。
系統卻還想勸我:「要不要再堅持一下?萬一他真的恢復記憶,看到自己竟然這麼對你,又竟然是卑賤的梁枝生下他的孩子,他會不會瘋了?」
我笑著搖頭。
這都沒有意義了。
系統見我堅持,答應了下來。
這些年我在這裡早已攢夠了回去的積分,隻不過三年前我不忍心陸懷瑾失去皇儲之位一朝跌落神壇,用回去的積分治好了他的瘸腿,這才讓他有重新競爭皇位的資格。
哪知這一切,都不過是我的自我感動而已。
如今也好,一切都要回歸正軌了。
「宿主,回程時間已經定了,五天後你就可以脫離這個世界了。」
2
外頭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
漫天的煙花漸漸熄滅,封妃典禮已成。
我瘸著腿,小心地移到牆根下隻鋪了稻草的架子床上,忍著劇痛蜷縮著閉上了眼睛。
團子不知道從哪裡回來,它看到我叫了一聲,嘴裡叼著一個發霉的白面饅頭放到了我手裡。
團子是陸懷瑾出徵前那夜,送我的波斯貓。
因為看到它的第一眼便覺得它白白胖胖的很是可愛,我便當即給它起了團子這個名字。
這麼多年,陸懷瑾早已不是當年那個眼裡隻有我的少年了,但團子卻已然成了我現在最後的親人。
昨日梁枝封妃的禮服被人用刀割破,而當時恰好隻有我在她寢宮內,陸懷瑾便不由分說地把這個罪名安到了我的頭上。
他說我因為妒忌而心生齷齪。
想要毀了梁枝期待已久的封妃大典。
他覺得,這幾年他為了皇位,委屈梁枝離開他的身邊,隻能在鄉下的宅子窩著。
他對梁枝虧欠良多。
所以昨日罪名下來,我直接被打斷了右腿,且陸懷瑾不允許宮人給我醫治。
一天沒有吃東西,我手都是抖的,好在有團子帶回來的饅頭。
正當我大口大口地啃著發霉的饅頭時,面前多了一雙精致的繡鞋。
3
抬眼看去,我看到懷孕四五個月的梁枝被陸懷瑾護在懷裡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姐姐身子骨好一些了嗎,要不要叫太醫來看看?」我抬頭,看到梁枝一副勝利者的姿態,春光滿面地看著我。
陸懷瑾則站在她身後,眼裡平靜無波。
我認認真真地看著面前的男人,心裡毫無波瀾。
那個從小與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陸懷瑾,已經真真正正地在三年前S去了。
現在的他,早已不是那個滿心滿眼都是我的陸懷瑾了。
以前他可以為了博我一笑,花了一整個月的時間抓了無數螢火蟲,隻為讓我有一個難忘的生日。
可是現在,呵。
我淡淡道:「謝謝娘娘好意,不需要。」
總歸五天後我就要離開這裡了,治不治都無所謂。
不過,我看向陸懷瑾。
可惜了,他的腳卻是系統治好的,因為我的離開,他的腳也會恢復從前。
就是不知道新登基,連皇位都還沒有坐穩的他,能不能接受自己重新成了個跛子的事實?
就算他能接受,群臣呢?
別看你坐得高時,腳下群臣無不臣服,看著一個個都願為了你肝腦塗地。
可皇權與臣子之間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
真當皇權勢弱時,結果如何還真未可知。
我勾起嘴角,低下了頭。
似是我的雲淡風輕刺痛了梁枝的雙眼,她轉身之際,腳步踉跄了一下,險些跌倒。
但在陸懷瑾看不到的地方,她的右腳卻SS地踩在了團子的腳上。
團子吃痛,慘叫著翻了起來,眼看另外一腳又要下來,它抬起前爪便在梁枝的腳上狠狠地撓了一把。
「皇上,它咬我!」梁枝嚶嚀一聲,眼看就要跌倒在地。
陸懷瑾下意識地把人摟在懷裡。
「畜生!」伴隨著一聲冷喝,團子被陸懷瑾一腳踹飛,身體轉了一圈之後重重地撞在牆上。
「團子!」
等我把團子抱起來時,它已經渾身抽搐著,進氣多出氣少了。
「姐姐!我知道您不能接受如今封妃的是我。
「您昨日毀了我的禮服便也罷了,如今竟當著皇上的面也敢縱容畜生害我,你,你……」梁枝縮在陸懷瑾懷裡,似乎嚇壞了。
我雙眼赤紅地站了起來:「陸懷瑾,你會後悔的!」
等你恢復記憶的那天,你一定會後悔讓一個卑賤的奴婢生了你的孩子。
陸懷瑾是先貴妃之子,聽說當年先貴妃與皇上也是青梅竹馬,卻在懷孕期間讓自己身邊倒夜香的宮女有了可乘之機,特別是在那宮女懷孕之後更是步步高升很快坐到了貴妃之位。
後來宮女隆寵,就連貴妃都要退避三舍。
陸懷瑾自小便看著自己的母親因那女子受了不少委屈,甚至在他五歲那年撒手而去。
所以陸懷瑾自小便不會多看身邊伺候的宮女一眼,若不是那次他凱旋時,他因為遇襲失憶而讓梁枝有了可乘之機,否則梁枝根本不可能有機會留在他的身邊。
可笑的是,如今失去記憶的陸懷瑾卻做著和他父親一模一樣的事。
陸懷瑾的想法,跟在他身邊日久的梁枝自然是知道的。
若不是她母親是陸懷瑾的奶娘,她決計沒有機會跟在陸懷瑾身邊超過一年。
也正因為她見過了眼裡隻有我的陸懷瑾。
所以她才會惶恐不安,把我當成了眼中釘,肉中刺。
甚至連陸懷瑾以前送我的團子,都欲除之而後快。
「你身為太師之女,卻一而再再而三地為難梁枝,甚至縱容自己的畜生以下犯上,你可知錯?」陸懷瑾眼裡似乎有我看不懂的情緒。
他雖攬著梁枝,可看我為了團子傷心欲絕,還是下意識地朝前一步,似想來看我懷裡的團子。
梁枝面色一變,嚶嚀一聲,倒在了陸懷瑾的懷裡。
陸懷瑾再顧不得我,抱著梁枝離開。
4
「說實話,我還真是想看看等你走後,他發現自己愛的是你,卻又一次次傷害你時,他那後悔的樣子。」系統的聲音又在我的腦海中響起。
我冷冷看著陸懷瑾面色大變地抱著人離開,緊緊抱住了懷裡奄奄一息的團子。
如今,我隻希望五天的時間快點過去,到時我就可以回到原本屬於我的世界了。
至於他是不是會後悔,又是不是能接受自己又會成為一個瘸子。
這些都和我沒有關系了。
團子的情況越來越不好,我用僅剩下的積分和系統換了一次救團子性命的機會。
「陸懷瑾的腿其實不算太過嚴重,如果他後悔了,你剩下的積分是唯一可以救他腿的機會了。」
系統讓我想清楚,是不是真的要用這個積分救團子。
我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系統沉默了一會兒,還是爽快地把我剩下的積分給兌了。
看著團子終於停止了抽搐且睡了過去後,我這才松了口氣。
偌大的冷宮重重疊疊,黝黑的長廊似怪物張開的嘴巴,似乎下一刻就要將我吞噬殆盡。
我抱著團子,幾乎熬到了月色當空,這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5
睡夢中,我總感覺似乎有人看著我。
我猛然睜開了眼睛,卻見陸懷瑾坐在床頭,眼裡似乎有莫名的情緒翻湧。
看到我醒來,他下意識地說了一句:「阿芙?」
我心頭一顫。
隻有失憶前的陸懷瑾才會這麼叫我。
他的視線慢慢往下,落在了我今日被打傷的腳腕上。
溫熱的觸感傳來,陸懷瑾一隻手小心翼翼地撫了上去:「疼嗎?」
想到他和梁枝的親熱,又想到他出徵前許下回來便會娶我的承諾,我隻覺惡心不已,下意識地便把腳收了回來。
陸懷瑾抓住我的腳腕,深深地看著我:「你曾說失憶前的我愛的是你,如今我碰你一下還碰不得了?嗯?」
說完他便不管不顧地湊了過來,我掙脫不過,便狠狠一巴掌扇了過去。
陸懷瑾愣了一下,眼裡似乎有一閃而過的迷茫:「阿芙?」
我再次抬起的手一頓,難道他想起以前的事了?
可陸懷瑾回過神來之後,掃視了一眼冷宮,卻面色沉了沉。
似乎不能理解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你對朕到底下了什麼藥,讓朕總是不能完全放下你?嗯?」陸懷瑾鉗住我的下顎,惡狠狠道。
我吃痛,卻掙脫不過,好在陸懷瑾隻是怔怔看了我一眼,便松開手一把推開了我。
他拿出手帕慢條斯理地擦拭著修長的雙手:「朕真是好奇,以前的朕是有多愛你,才會縱容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貴妃?」
貴妃?
我冷哼。
不過一個宮女生的奴才而已,若是陸懷瑾恢復記憶,隻怕恨不得剁了自己碰過梁枝的那隻手。
不過失去記憶的陸懷瑾似乎真的很愛梁枝,若不是滿朝文武攔著,隻怕這次就不是封梁枝為貴妃,而是封後了。
一個後宮奴婢出身的女子,坐到貴妃這個位置,已經是到頭了。
但也因為這樣,陸懷瑾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愛的人,不能和他一起坐在龍椅之上,分享這個天下。
這夜,我是睡不成了。
在內侍的監督下,我跪在冷宮足足一夜。
冬日的寒風裹挾著米粒大的雪飄了下來,很快我就失去了知覺。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倒了下去。
昏昏沉沉間,我似乎看到身旁有人走了又來,來了又走。
就在我以為我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又有人強行給我灌了藥進來。
等我再次醒來,睜眼便是在一處富麗堂皇的屋子裡。
「醒了?」男人低沉沙啞的聲音傳來。
我抬眼,看到陸懷瑾胡子拉碴,眼角通紅地看著我。
我閉上眼睛,根本不想再看到他。
陸懷瑾還想說什麼,見我一直保持沉默,最後還是離開了屋子。
看到陸懷瑾走了,我這才問系統:「現在什麼時候了?」
系統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你昏迷三天,今天晚上,你就可以脫離這個世界了。」
許是怕我真的把命丟在了這裡,這次系統沒有再勸我回頭。
「真好,馬上就可以離開這裡了。」
我剛閉上眼睛,便看到大門被從外面一腳踢開。
「皇上,我就說了她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和誰說話呢!」
6
我猛然睜開眼。
看到梁枝和陸懷瑾一前一後地推門闖了進來。
陸懷瑾在屋裡掃視了一眼,冷冷看著我:「搜!」
源源不斷的護衛衝了進來,甚至就連我睡的床架都有人鑽了進去查看,被子也被陸懷瑾丟到了地上。
屋內可以藏人的地方都找過了,卻一無所獲。
陸懷瑾上前一步,緊緊地掐住了我的脖子:「說,你要和誰走?」
陸懷瑾手上的力道加重,眼裡滿是忐忑和惶恐。
我掙扎著想要掰開他的手,可陸懷瑾的力道卻越來越重,隻讓我感覺自己的心跳如鼓,似乎下一刻就要S在這裡。
就連梁枝也被他的瘋狂嚇了一跳,忍不住白著臉後退了兩步。
掙扎間,我感覺手裡抓到什麼,便毫不猶豫地抓了起來砸了上去。
隻聽「砰」的一聲,陸懷瑾終於松開手,後退了兩步。
殷紅的血跡順著陸懷瑾的額頭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