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會見。”
林知許S前的那個午後。
兩人逃課躺在天臺晾曬的被單間。
他側身躺在桑妤身旁，他的眼神中滿是溫柔與愛意。
用草莖編了枚戒指。
輕輕握住桑妤的手。
套在她無名指時沾著洗衣粉的清香。
“等我們八十歲，還要這樣曬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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蟬鳴聲裡，林知許靜靜地躺在那裡。
陽光透過被單的縫隙，灑在他的臉上。
他的睫毛在腮邊投下細碎的影。
被單上映開的水漬不知道是誰的淚。
桑妤緩緩睜開雙眼，隻覺得臉上一片冰涼。
伸手一摸，指尖沾滿了淚水。
自己正躺在沙發上。
房間裡靜悄悄的，隻有牆上的掛鍾在滴答滴答地走著。
她的病愈發嚴重了。
甚至連前幾天發生的事都漸漸模糊不清。
腦海裡就像蒙了一層厚厚的霧。
什麼都記不真切。
身上突然覺得有什麼東西壓著自己。
她低頭。
目光落在身上那件不屬於自己的男人外套。
愣了一下。
猛地從沙發上起身。
腳步有些踉跄地朝著自己的房間跑去。
推開門，隻見傅牧野正坐在她的椅子上。
手裡拿著速寫本。
正是她和林知許的日記。
他低著頭，背脊微彎。
面上的情緒平淡至極。
卻又讓人感受到他深藏著的無力感。
第12章 12
他的眼睛緊緊盯著那一頁頁泛黃的紙張。
“你在幹什麼！”
桑妤聲音滿是崩潰。
她衝上前去，一把奪過傅牧野手中的日記。
將其緊緊護在胸前，仿佛那是她最後的珍寶。
傅牧野緩緩站起身。
看著她時黑眸裡光點稀疏破碎。
“我不相信你隻把我當成他的替身。”
聲音低沉而又壓抑。
像是從靈魂深處硬生生擠出來的一般。
“你都願意為我去S，願意為我擋住那塊廣告牌。”
“你毫不猶豫地撲向我，這難道還不能證明你對我的感情嗎？”
桑妤的身體微微一僵，護住日記的雙手下意識地收緊了幾分。
那時她幾乎是出於本能地衝向了傅牧野。
那一刻，她根本來不及思考，身體的行動先於意識。
“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S。”
她顫抖著回答。
“不然我對林知許的唯一念想也沒了。”
傅牧野雙眼通紅，眼神中滿是不甘。
他走上前一步。
雙手緊緊抓住桑妤的肩膀，力氣大得仿佛要將她捏碎。
他猛地低下頭，想要吻上桑妤的唇。
桑妤拼命掙扎著，雙手用力地推搡著他，眼淚再次奪眶而出。
“傅牧野，你放開我！你瘋了！”
傅牧野卻像是著了魔一般，根本聽不進她的話。
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雙手開始不安分地在桑妤身上遊走。
猛地發力。
狠狠將桑妤推倒在床上。
桑妤的身體重重地砸在柔軟的床墊上，發出一聲悶響。
傅牧野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
眼中的破碎幾乎要溢出來，聲音顫抖著質問：
“桑妤，你分得清我和他嗎？”
那聲音裡帶著無盡的委屈與絕望。
他不相信他隻是替身。
他不相信桑妤不愛他。
但是這幾日看到桑妤毫無愛意的眼神。
他承認他心慌了。
明明上熱搜都是給她看的，她卻一次也沒來找自己。
明明她可以像之前一樣哄自己，她為什麼不這樣做了。
傅牧野仿佛已經被抹去了理智，赤紅的一雙眼盯著身下的人。
他的雙手不受控制地伸向桑妤的衣服。
手指顫抖著，動作粗暴而又急切。
想要用這種方式來證明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
他將臉深深地埋在桑妤的脖頸間。
貪婪地汲取她身上獨有的氣息。
他習慣性地伸手去抽開床頭櫃的第一個櫃子。
準備拿避孕套時，動作卻突然僵住了。
櫃子裡的避孕套不見蹤影。
取而代之的是整齊擺放的藥。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久久無法動彈。
“桑妤……”
他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面色蒼白，眼底慘紅一片。
他緩緩拿起那些藥，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著。
“五年了。”
“都不願意跟我說你病了。”
桑妤靜靜地躺在他身下，沒有再掙扎，像是任命了一般。
她緩緩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著。
淚水順著眼角滑落，打湿了身下的床單。
房間裡一片S寂。
隻有傅牧野沉重的呼吸聲和偶爾傳來的藥瓶晃動聲。
過了許久。
她才緩緩開口。
聲音沙啞而又疲憊。
“其實你不像他。是我太執著了。”
她的聲音裡帶著深深的無奈和悲哀。
這些年的堅持都是一場可笑的鬧劇。
她始終不相信林知許S了。
窗外的雨突然下大了。
桑妤望著旁邊的日記本。
想起十七歲那年生物教室的標本櫃。
少年倒退著揮手，白襯衫被穿堂風掀起一角。
露出腰側淡粉色的疤痕。
那部劇也不會是她的執著了。
誰也代替不了他。
第13章 13
心理咨詢室的熱氣發出輕微的嗡鳴。
桑妤盯著茶幾上的永生花擺件。
花瓣邊緣的流金在陽光下泛著不真實的光澤。
心理醫生將日記本推到她面前時。
“上周催眠治療時你提到的日記本，是這個嗎？”
心理醫生的聲音像浸在溫水裡的棉花。
“你最近還在寫他。”
日記本裡掉出一張泛黃的成績單。
數學欄的125分刺得她太陽穴突突直跳。
那天父親把成績單摔在她臉上時。
啤酒瓶在瓷磚上炸開的脆響，母親的哭泣。
“賠錢貨。”
男人醉醺醺的咒罵突然清晰起來。
“早知道在你出生那天把你扔進河裡！”
“桑妤？”
她抬眸。
“你剛才說昨晚夢到他了？”
她這才發現自己在發抖。
中央空調的出風口嘶嘶吐著熱氣。
後背卻黏著冰涼的汗。
記憶像被撬開的罐頭，湧出猩甜的汁液。
“我們試試別的辦法。”
她讓桑妤拿著日記本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冥想。
“試著把注意力放回呼吸。”
心理醫生輕敲著樂器，餘音在空氣裡蕩開漣漪。
她的吸氣卡在鎖骨位置。
那裡有塊皮膚開始發燙。
仿佛林知許染血的手指正隔著時空按壓。
“其實我記得。”
她將臉埋進帶著霉味的紙頁。
記得酒瓶刺入他身體時。
她指甲縫裡嵌進的牆灰味道。
“你不能再拿藥了，要停幾天。”
心理醫生的語氣平緩。
隻見桑妤沒有回話，她輕輕嘆了口氣。
“桑妤，你的身體已經對藥物產生了一定的依賴。”
“再這樣下去，不僅對你的病情沒有幫助，還會對身體造成更大的傷害。”
“我們需要嘗試一些其他的治療方法，讓你慢慢地擺脫藥物的控制。”
窗外的梧桐樹沙沙作響。
醫生背後的書架突然傾斜成老式居民樓的輪廓。
桑妤看見十八歲的自己蜷縮在警局長椅上。
手上充滿著林知許的鮮血。
法醫的白大褂下擺掠過她開裂的指甲。
做筆錄的女警往她手裡塞了杯熱奶茶。
甜膩的香精味混著血腥味在胃裡翻湧。
“正當防衛。”
有人說。
母親猛地朝她過來，歇斯底裡的尖叫刺破耳膜。
“都是你害的！”
桑妤抱著保溫桶走出心理醫院。
天際線正泛起病態的鉛灰色。
今天還沒去看奶奶呢。
她趁著狀態稍微穩定些去醫院。
當桑妤剛踏入自家車，還沒來得及看清醫院的大門。
密密麻麻的記者手中高舉著攝像頭、話筒。
像是一群嗅到獵物氣息的野獸，眼神中透露出興奮。
保溫桶摔在地上。
海帶湯在柏油路面上拼命攤開。
“桑小姐，請問您抄襲他人小說的事情是否屬實？”
“據說有多位作家聯名指控您，證據確鑿，您對此作何解釋？”
“還有，您是不是插足了別人的婚姻，當了第三者？”
“每天來醫院是什麼原因，是懷孕了嗎？”
她的大腦嗡嗡作響，隻覺得眼前的一切都覺得模糊不清。
那些聲音在她耳邊不斷回響。
桑妤下意識地往後退。
後背撞到冰冷的攝像頭鏡頭。
恍惚看見記者們舉著的話筒變成猙獰的酒瓶。
那酒瓶仿佛帶著記憶中林知許染血的畫面。
在她眼前不斷晃動。
“我沒有，我沒有抄襲，也沒有當第三者。”
桑妤的聲音微弱而顫抖。
然而記者們根本沒有打算放過她。
他們步步緊逼，話筒幾乎要戳到她的臉上。
閃光燈不停地閃爍，刺得她眼睛生疼。
“桑小姐，您就別再嘴硬了，證據都擺在那，您還想抵賴不成？”
“就是，我們也是為了給大眾一個交代，您要是不解釋清楚，我們沒法收場。”
她感覺無數雙手在拉扯她的衣角。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劈開人牆。
第14章 14
傅牧野的西裝外套帶著清冽的蔚藍香裹住她。
“讓開！”
他的聲音怒而厲，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記者們被突然出現的傅牧野嚇到。
不自覺地讓出一條路。
傅牧野的手臂環住桑妤的肩。
“傅先生，請問您和桑小姐是什麼關系？”
“有傳言說桑妤在模仿您的白月光崔時錦小姐，這是真的嗎？”
傅牧野的腳步一頓，桑妤感覺到他胸腔的震動。
他低頭在她耳邊輕聲說：
“別怕，我帶你離開。”
桑妤雙腿發軟，幾乎是被他拖著前行。
兩個人站在醫院安靜的走廊裡。
“又忘記帶口罩。”
傅牧野的聲音輕柔而溫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寵溺。
他慢慢靠近她，秀長的手指探入口袋。
拿出黑色的口罩，準備為她戴上。
就在傅牧野的手快要觸碰到桑妤臉龐的瞬間。
桑妤突然發狠推開他。
她的雙眼通紅，淚水在眼眶裡打轉，聲音帶著哭腔。
“別學他！”
傅牧野的手僵在半空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