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手足無措,直到聽到是月亮型的信物,他眼睛猛的一亮。
「別哭,那條項鏈爸爸也有噢。」
我不可置信的從牛奶裡抬起頭看他,他似乎是忘記了我的存在,抱著女孩欣喜地跑回屋裡,從床底摸出了一個鐵盒子。
我居然從來不知我們睡了10年的床底藏著這麼一個盒子。
他打開,裡面是密密麻麻的信封和照片。
中間端放著一條,月亮型的項鏈,一看就是一對。
女孩看到眉開眼笑起來。
「爸爸也留著,爸爸和媽媽是一樣的,我又有這條項鏈了。」
看到女兒破涕為笑,林嚴理揉著她的腦袋,寵溺的笑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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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都哭成小花貓了。」
他起身去給女孩拿紙巾擦鼻涕。
我輕輕的走上前,拿起了擺在最上面的一份檢查報告。
在一眾情書和機票中,這張報告最為扎眼。
這是一則結扎手術通知書,籤署人,是林嚴理。
通知書的背面是丈夫的筆跡。
致吾愛,嵐。
我回頭望去,丈夫將女孩抱在膝上,輕輕給她擦著鼻涕。
桌子的拐角處還放著我平日為了備孕,常喝的中藥。
一切都諷刺至極。
十年來,為了擁有一個我們自己的孩子,我遭受了多少冷眼?
我又吃了多少藥?
可如今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個騙局。
心髒仿佛被人撕扯開來,我忍不住將那張紙攥緊,痛的蹲下身子。
林嚴理回頭望來,仿佛這時才想起我的存在。
待看清我手裡拿的報告,他三兩步快上前,一把搶了過去。
5
「林嚴理。」
我將臉上的淚抹淨,靜靜的看著他。
「所以這10年來,你看著我大把大把的吃藥,一趟一趟地朝醫院跑,是在嘲笑我蠢嗎?」
他伸手來拉我。
「琉鈺不是這樣的,這是我年輕時做的一個錯誤決定,後面我是想重新去做的,但工作忙我一直……」
我奮力甩開他的手。
「所以每一次,你媽因為這件事羞辱我,你都站在我這一邊,是因為你才是那個始作俑者?」
我的淚水不由自主的又湧出來。
隻有冤枉你的人才知道你有多冤枉。
從前我還在想,每一次婆婆對我陰陽怪氣,冷嘲熱諷時,還好我的丈夫選擇了站在我這一邊。
可如今看來,一切都是一場天大的笑話。
「麗離婚吧,我過不下去了。」
我抬起手一巴掌甩在他臉上。
「你讓我覺得惡心。」
他要為別人守身如玉,那就不要結婚啊!
自己有問題,就不要讓自己的媽媽一直催,催生啊!
婆婆聽到動靜,闖了進來。
「怎麼了呀?怎麼了?」
待看清林嚴理手中的檢查報告時,她的臉色一變。
「小理,你糊塗呀。」
她又回過頭罵我。
「你也是!大清早的吵什麼吵?!小理結扎了,重新做個手術不就好了?你也未必沒有問題。」
林嚴理伸手去拉他媽媽。
「媽你少說幾句……」
婆婆抱著手臂冷哼一聲。
「就是你把她慣的,還真當自己是徐家大小姐呢,徐家10年前就倒臺了,也就是我們小理對你這麼好。」
「還不知足呢?現在豈不是更好,小理有了孩子,我們家有後,你以後想生就生,不想生就不生我也不催你了。」
「媽,你少說兩句。」
像之前多次和婆婆爭吵一樣,林嚴理依然站在了我這一邊。
當然這一次我卻不會再感動,因為這一切苦難都是他帶給我的。
「離婚,明天就去民政局。」
我深吸一口氣,不想和婆婆再爭吵。
「離什麼離呀?你別太拿喬了我跟你說。」
婆婆一聽就炸了。
「我們小理離了婚,這還是黃金單身漢多少女孩朝上撲,你離了婚還有什麼呀?真當自己還是十八九歲的小姑娘。」
她鄙夷的看了我一眼。
「徐琉鈺,你清醒清醒吧。」
我沒有搭理她,隻執拗的看著林嚴理,
「離婚。」
「琉鈺,別鬧了。」
林嚴理上前來拉我的胳膊,我輕輕躲開。
身後傳來女孩嬌軟的聲音。
「爸爸你要和徐阿姨離婚嗎?」
林嚴理臉色一變,回頭看去。
「沒有,我沒有要和她離婚。」
小姑娘仰著腦袋故作天真。
「我不喜歡徐阿姨這個媽媽,你們離婚了是不是能給我換一個媽媽?」
空氣靜默了一瞬,大家都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種話。
婆婆倒是先笑出聲。
「你瞧,徐琉鈺,連小姑娘都不待見你,你可省省吧?還有呀你要是真想離婚,就淨身出戶。」
「可別想隻能分我們家的遺產。」
我轉身回屋,淨身出戶是不可能的。
我又沒做錯什麼,憑什麼淨身出戶?
6
我撥通了那個很久沒有聯系的電話。
「秦江淮,你上次說如果我想工作可以去你公司,還做數嗎」
住進秦江淮安排的房子後,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在公司跟人家擠宿舍就行。」
他聳聳肩,還是一如既往的吊兒郎當。
「如果徐伯父知道,我就讓你住小宿舍,他腿都得給我卸下來。」
頓了頓,他似乎意識到自己失言。
「怎麼這次來找我?林嚴理不吃醋了?」
我苦笑著搖頭。
「我們要離婚了,你能幫我請個律師嗎?」
我知道這樣很不合適,畢竟曾經我因為和這群朋友走得太近,林嚴理吃醋。
那會剛結婚不久,戀愛腦上頭,我將身邊的朋友都刪了個幹淨。
朋友們氣得不輕,連我父親的葬禮都沒幾個人來。
隻有秦江淮,他從小就心大,一如既往的吊兒郎當毫不在意。
我刪他一次他就加回來一次。
秦江淮驚了。
「你要離婚?!」
我抿著唇看他。
「你語氣裡的欣喜可以少一些嗎?你幸災樂禍的有點太明顯了。」
他尷尬的撓撓腦殼。
「抱歉,沒忍住,怎麼?林嚴理出軌了?」
我搖搖頭。
「如果說出軌也不算。」
「那你出軌了?!」
他一臉震驚的看著我,我無語,他緩緩豎起大拇指。
「徐琉鈺,牛逼啊!」
見我沉默,他撞了撞我肩膀。
「看你心情不好,逗你玩的,他那個媽又說你不能生了?他們家是有皇位要繼承啊?」
聽著他喋喋不休,我的心情總算好了些。
「他有孩子了。」
「什麼?!」
秦江淮的聲音猛然加大。
「艹!那不還是出軌了?!」
「不是,他沒出軌,但是有孩子了。」
我們站在嶄新的房子裡面面相覷。
他一副見鬼的表情看我。
「徐琉鈺,我們幾年沒見,你的語言表達能力已經退化成這樣了嗎?」
待我解釋清楚後,他深吸一口氣。
「我整天在家,聽我妹說那些八卦,都沒你這個來的炸裂。」
我懶得搭理他。
「能不能幫我請律師了?」
「那當然能!這還不是徐大小姐一句話的事兒。」
他挑挑眉。
「隻是啊,我覺得林嚴理不會這麼輕易跟你離婚的。」
他託著下巴。
「下次林嚴理來找你,你把我喊來,我也想吃個瓜。」
秦江淮吃瓜的機會很快就來了。
因為第二天中午,林嚴理就不知從哪裡找到消息,把我堵在了新房子裡。
我還正在置辦家具,見他過來嚇了一跳。
「琉鈺,跟我回去。」
他皺著眉。
「我們回家。」
他將手中的報告遞過來。
「我去做體檢了,過幾天做手術,我能給你一個孩子。」
我看著他,突然覺得眼前的男人陌生的可怕。
他是我的枕邊人,我以為我足夠了解他。
可直到今天我才發現,我從未走入他的心。
林嚴理把我當成小貓小狗一樣的玩意兒,覺得隻要輕輕一哄,我就會乖乖跟他回去。
「林嚴理,我非常感謝你把自己結扎了,不然……」
我看著他漸漸蒼白的臉色。
「這個婚如果有個孩子還真不好離。」
「琉鈺!」
林嚴理皺著眉頭。
「你別說氣話,童童我會送走的,等她再大一些,我就送她去出國留學。」
「咱們會有自己的孩子,以後你再也不用吃那些藥了。」
原來他知道他都知道我受過的那些苦,吃過的那些藥。
我覺得很可悲,卻不知怪誰,最後隻能怪自己蠢,識人不清。
「爸爸你不要我了嗎?」
6
身後傳來哭腔,林嚴理身形一僵,回過頭去。
「童童你怎麼會在這?」
在看清女孩身後的男人時,他的表情徹底陰沉下來。
「秦江淮你做什麼?!你把小孩子帶來這裡幹什麼?」
秦江淮笑的很賤。
「林總跑來我家挖我的人,我當然能把你女兒送來啊。」
林嚴理氣的咬牙切齒。
「什麼你的人這是我老婆!」
秦江淮還是那一副無所謂的吊兒郎當模樣。
「我不是已經請了最好的律師團隊了嗎?現在是你的,明天就不一定了。」
我離的近,看見身旁林嚴理額角的青筋暴起。
「爸爸你不要我了嗎?你選擇徐阿姨嗎?」
「媽媽就是因為你沒有堅定的選擇她,S在了異國他鄉,你現在連我也不要嗎?」
小姑娘哭的梨花帶雨,林嚴理頭疼的像眉頭皺起。
「童童,誰教你說這些的?」
我看向秦淮江,秦淮江視線瞥向別處,心虛的不看我。
林嚴理有心想把我帶回去,可小姑娘哭鬧個不停。
在這場拉鋸戰中,他還是選擇了血濃於水的女兒。
林嚴理抱著她的寶貝女兒走了,臨走時還不忘瞪了一眼秦江淮。
「你給我等著,琉鈺,我不會離婚的。」
「謝謝你啊,不過你今天說的……」
我皺著眉看秦江淮,總覺得他說的話有些越界了。
秦江淮聳聳肩不甚在意。
「我呀,看著他就頭疼,整個一S裝逼怪,能氣到他這種事我義不容辭。」
我點點頭,果然還是想多了。
他從小就是我們一群人裡面最渾的,也是脾氣最陰晴不定的,小時候大家都不樂意和他玩,隻有我願意和他玩。
這麼多年了他依然這麼不討喜,怪不得都沒聽他交過什麼女朋友。
我以為這場拉鋸戰會持續很久,可沒想到沒兩天,林嚴理就打了電話。
他的聲音透過手機,有幾分無可奈何的意味。
「明天上午民政局見。」
說完他便掛斷了電話。
「嗯?」
我挑挑眉,有些意外的看著被匆忙掛斷的手機。
秦江淮正將一片烤肉朝自己嘴裡塞。
見我緊盯著他,他搓了搓胳膊。
「你幹嘛啊?看得我心裡發毛。」
「說吧,你是怎麼讓林嚴理答應和我離婚的?」
我知道這裡面少不了他的功勞。
「這哪能怪我啊。」
他嬉皮笑臉。
「那小姑娘就是個十足的小綠茶,徐琉鈺別看你年紀比她大,你還真玩不過她。」
「我在她面前挑撥幾句,她就能把林家搞得雞犬不寧。」
「放心吧,林家這個坑我包幫你跳出來的,以前也就是你不想跳,你早跟我說,你在他家受這麼大委屈你都少吃10年藥。」
他一邊不甚在意的說著,一邊朝嘴裡塞烤肉。
我眼睛有些發熱。
自從父親去世後,我很久沒有體會到被人撐腰的感覺了。
「謝謝你啊,江淮。」
秦江淮夾肉的動作一頓,也沉默下來。
第二天一早,我便去往林家,那天走的匆忙戶口本什麼的都扔在了林家。
我和林嚴理會合,然後一起去民政局領離婚證,剛好可以趕回來上班。
我計劃的很好,事情也比我想象中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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