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父衝紀澤九十度鞠躬,這是他自幼便尊敬的長輩,他立馬上想要伸手攙扶,卻被小姨阻止。
“阿澤這件事你做的很對,她犯了錯就該為自己錯誤買單,永遠不要原諒她,她不配。”
響雷擊中顧念一,她崩潰地衝顧父大叫,“爸!你在說什麼!”
“丟人玩意,給老子閉嘴。”看向紀澤,顧父語氣再度變得溫和,“阿澤放心,以後我不會再讓她打擾你了。”
紀澤抿了抿唇,卻終究沒有說什麼。
顧念一被顧父逼著給紀澤下跪認錯,隨後不顧她的抗拒,押著她離開。
鬧劇落幕,這是紀澤第一次感受到,原來人生還可以這麼熱鬧。
小姨安慰般拍了拍他的手背,與姨夫一同牽著他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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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澤別怕,小姨和姨夫會永遠保護你。”
那天小姨特地做了一桌子飯菜,替紀澤壓驚。
外門傳來門鈴聲,“阿澤去開一下門。”
紀澤剛打開門,一道的人影便立馬撲進他懷中,宋昭昭風塵僕僕小聲道歉。
“對不起阿澤,我來晚了,我該早些回來的。”
紀澤雖然有些雲裡霧裡,但還是輕拍她的後背表示安慰,“回來?你去哪了?”
本想隱瞞,但在紀澤的逼問下,宋昭昭不得不說:“我回了一趟國。”
紀澤更奇怪了,據他所知,宋昭昭在國內並無親人。
“你回國做什麼?”
“以後你就知道了。”
紀澤還想問,卻被姨夫打斷,“昭昭來了?快進來洗手準備吃飯了。”
飯桌上,小姨和姨夫時不時給二人夾菜、互通眼色。
“昭昭這孩子其實我挺喜歡的。”
姨夫急忙搭腔,“我倆喜歡有啥用,得看阿澤喜不喜歡。”
紀澤故作生氣瞪了姨夫一眼,“姨夫你別胡說,我現在不急。”
宋昭昭將雞腿夾進紀澤碗中,笑意混著愛意從眼眸溢出。
“我也不急。”
她之所以不急,是因為擅長等待。
二十年前,紀澤牽著紀父和紀母的手,在滿是小朋友的孤兒院裡選中了她。
那時她正被一群年紀稍大一些的小朋友欺負。
看著紀父,紀澤眉眼彎彎,“爸爸,我用這次小提琴得第一的獎勵換你資助她好不好?”
“好,都聽我寶貝兒子的。”
紀父一口答應,樂呵呵地讓紀澤騎在他的肩上,牽著紀母路過宋昭昭時,笑著開口:“你很幸運。”
是的,她很幸運,紀澤選擇了她。
而她也不會幹預紀澤的選擇,她隻需要永遠站在他身後,在他轉身時,身後不是空無一人。
顧念一被顧父押回家後,給了她兩個選擇,一嫁給許明安,二打掉孩子跟他一起去清修。
可顧念一卻哪條也不選。
不顧有孕,整日自暴自棄的買醉,而許明安則是鐵了心要娶她。
許母每日苦心婆心的勸他,“明安你現在還年輕,那狐狸精有什麼好的,聽媽的話好好讀書,以你的條件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
許明安自顧自收拾著行李,態度堅如磐石,“我這輩子隻愛顧念一,隻娶她,要我娶別人我寧願去S!”
許母咬著牙,恨鐵不成鋼,強忍心痛給了他一巴掌,“許明安你是我兒子,是許氏集團唯一的繼承人,為了一個不愛你的狐狸精,自輕自賤的值得嗎!”
許明安偏著頭,臉上火辣辣的疼,他現在心裡眼裡隻有顧念一。
對許母的態度也一改往日的溫順,句句捅向她的心窩,“我自輕自賤?別忘了,你當年也是憑借我才讓爸愛上你的。有你這個老狐狸精坐鎮,一一怎配稱狐狸精!”
第22章
許母瞪大眼睛,痛心疾首。
望著許明安決絕離開的背影,這就是他精心栽培的兒子,突然她覺得自己可悲又可恨。
而紀父自從倫敦回來後,便對小姨的話耿耿於懷,正準備去調查。
網上突然爆出大量許氏的負面新聞。
許氏集團董事長出軌保姆、逼瘋發妻。董事長夫人勾搭司機,偷養情人。甚至旗下工廠也被爆出多項不合格,偷工減料。
事情一經爆發,紀父和許母大吵了一架,當場氣到中風,隨後將沐氏母子趕出了家門。
天水集團也沒好到哪去,之前好不容易壓下的熱搜,突然被人翻出炒的沸沸揚揚。
與許氏集團的股市一跌再跌,加上顧念一從倫敦回來後就一蹶不振,這讓天水股市隱隱有跌破最低線的跡象。
可顧念一不管這些,許明安更不在意。
哪怕網上的輿論已經能將二人淹S,隻要他能一直待在顧念一身邊,一直就都值得。
顧父本想動用曾經的關系壓下熱搜,奈何輿論勢頭太大,扇動事件發展的ID又在外國。
他也束手無措,索幸這些年他早已看破人生百態,便任由它去了。
而曾經的千金少爺,甘願為顧念一洗手做羹湯,但換來的卻是她一次勝過一次的唾棄。
再一次被推開,滾熱的湯悉數倒在許明安身上,他徹底崩潰。
一把掀開臥室的窗簾,刺眼的陽光照進房間,顧念一下意識眯上眼睛。
適應後猛然將手中的酒瓶砸向許明安,“你瘋了?”
鮮血順著額角流下,許明安怒聲發泄心中的不滿。
他為了她家破人亡,她卻視若無睹,不僅打掉二人的孩子,甚至連一個好臉色都不願給他。
這些他都不在意,孩子也可以再要。
但是他不能接受她變成這樣都是因為紀澤,看著顧念一對著戒指喃喃自語的樣子。
許明安覺得自己快要被她逼瘋了。
“顧念一你睜開眼好好看看,紀澤不要你了!他不愛你了!現在愛你的人是我!是許明安!”
聞言,顧念一難得抬起頭,表情冷漠地看著眼前這個,曾讓自己欲罷不能的小奶狗。
這些日子她要麼無視他,要麼衝他說著最惡毒的話。可他照舊低眉順眼,一如既往的謙卑,至多背著她在無人處偷偷抹眼淚。
許明安本以為自己足夠用心,就能感動顧念一,但換來的卻是她的冷嘲熱諷。
“許明安,阿澤不在這,你做這副樣子給誰看?你不會演戲演多了自己都分不清了?”
“這些年凡是阿澤有的你都要搶,他的家,他的工作,他的爸爸,他的未婚妻。你事事和他爭,和他比,你不就是想證明自己比他優秀嗎?”
“那我現在告訴你,你不配和阿澤比,你連他的一根發絲都比不上。”
被顧念一說中,許明安氣急敗壞地反駁。
“你閉嘴!那個雜種才不配和我比。”
顧念一撫摸著手中的戒指不屑一笑,“雜種?你和阿澤到底誰是雜種,我想來想去保姆和保安的種應該更適合雜種這個稱呼吧?”
“一個被趕出家門的雜種,也有臉和我的阿澤比!現在我也玩夠了,你滾吧。”
顧念一的每一句話,都在不斷踐踏許明安的底線。
尊嚴被踐踏,加上長期壓抑的情緒和家破人亡的打擊,許明安徹底失了心智。
對顧念一的愛意,化為無數怨恨。
第23章
他撿起地上的碎片,直直劃上顧念一的脖子,她本可以躲開,卻故意伸長脖子迎上那道利刃。
溫熱的鮮血濺在臉上,是從未有過的解脫。
她蒼白的臉上露出久違的笑意,緩緩閉上眼睛。
許明安泄憤般衝顧念一連捅數刀後,才回過神來,驚恐地扔下兇器,整個人癱坐在黏膩的地上。
那張精美嬌豔讓他深愛多年的臉,此時被他劃得血肉模糊。
但很快他回過神,喃喃道:“顧念一你說對了,我不愛你。”
他最在意的人一直是紀澤,贏過紀澤,得到顧念一的愛是他的執念。可是他輸了,輸的一敗塗地。
顧父聽到動靜趕了上來,推門的瞬間被嚇了一大跳,立馬掏出手機撥打了急救電話。
因為兩家的關系,加上顧父清楚自己女兒做下的孽,籤下了諒解同意書。
許明安則被許母帶了回去,本以為自己免了牢獄之災,但很快起訴他惡意誹謗陷害他人的律師函便送到了手中。
即使沒有律師函,網上有關他的輿論,也注定他很難再有安穩人生。
此事一經爆出,再度霸榜了熱搜。
牆倒眾人推,在敵對公司的暗箱操作下,許氏和天水同時宣布破產。
紀父因為許母的事,一氣之下將股份全部留給了紀澤。
顧父則將顧念一的持有股份一分為二,大部分給了紀澤作為補償,剩下的則以顧念一的名義捐給了社會,試圖替她減輕罪孽。
縱使事情已經過去很久,這件事還是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紀澤收到股份轉贈合同時,心中沒有太大的波瀾,轉手將股份給了姨夫,讓他收購了兩家公司。
至於紀父提出想見他的要求,抱歉他是誰?自己不認識。
又一年冬天除夕夜,屋外大雪紛紛。
宋昭昭特地為紀澤準備了驚喜,一定要他親自查看,睡到自然醒的紀澤伸著懶腰走向窗邊。
拉開窗簾的瞬間,屋外是無數個矗立整齊的雪人。
每一個雪人的臉上都掛著盈盈笑意,一對雪人站在中央,其中一個的頭上頂著鑲滿鑽石皇冠的頭紗,宛如在舉辦一場聲勢浩大的婚禮。
困惑之際,雪人堆中一道倩影,遠遠衝著他揮手。
她全身包裹的嚴實,唯獨那雙秋波盈盈的杏眼露在外面,訴說著無盡眷戀。
她用凍到發紫的手,衝紀澤比著手勢。
隻是距離太遠,紀澤看不真切,等到他出門時,人影早已不知所蹤。
而那對雪人的手上,分別戴著一枚熟悉的戒指。
“阿澤,你在哪發什麼呆?”
宋昭昭溫柔地喚他的名字,紀澤轉身遠遠便看見,一整片火紅的玫瑰花海。
紀澤笑著走向他,“我在想哪個神經病沒事幹,在我樓下堆著麼多雪人,礙眼。”
“你不喜歡?”
紀澤悄悄覆上宋昭昭的手掌,穿過指縫與她十指相扣。
“不喜歡。”
宋昭昭身形一滯,眼眸彎成一輪好看的月牙。
“那我們晚點把它鏟了。”
她牽著紀澤來到玫瑰花海旁,浪漫的孔明燈從二人周圍升起,宋昭昭舉起一枚戒指,眼神真摯而熱烈。
“這個,你喜歡嗎?”
紀澤垂著眼眸,注視著眼前的女人,不假思索地伸手,微微一笑。
“當然。”
接著,他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我們是不是在很久以前就見過?”
宋昭昭替他戴上戒指,靠近他的胸膛,聽著那顆心髒的跳動,答非所問。
“阿澤,我從未如此幸運。”
紀澤雖然不明白,還是伸手摟住了眼前的人。
冬日的暖陽,透過雲層,落在二人的身上。
紀澤閉上眼感受這份溫暖。
晨光微熹,一切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