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你和爸爸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7
趁著成天在給葛清打電話,我進了房間把門反鎖。
他以為我不知道他每天晚上要跟葛清煲一個小時的電話粥。
也可能是他不在意我究竟怎麼想。
總之在我把出國留學的機會讓給他的妹妹後。
我的用處又少了一半。
前世我為了成天一家幾乎付出了所有。
我沒有太多的朋友,因為根本沒有時間交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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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須放學後就趕回來做飯、打掃衛生、照顧成天的父親。
照顧一個癱瘓在床的成年男人何其容易。
我原本是想請一個護工。
可他們父子倆都一致認為,有我就夠了。
成天的父親一直罵我是「敗家娘兒們」。
他也不想想,他和成天現在有房子住,有飯吃。
靠的都是我父母留下來的遺產。
成天一間屋,他爸爸一間屋。
而我,除了幫成天解決生理需求外。
其他時間都要在他爸爸的房間裡打地鋪。
方便我隨時照顧他。
在他渴了餓了或是拉在床上時照顧他。
這個格局是在成天繼母去世後,他繼妹出去讀大學後形成的。
沒有人記得曾經我也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姑娘呀。
連我自己都不心疼我自己。
那誰還會把我當回事呢?
但既然上天給了我重活一次的機會。
我當然不能重復上輩子可悲的人生。
我預約了五天後去辦籤證。
是加急籤證。
訂好了機票和學生公寓。
最多再有半個月。
我就會徹底離開這裡。
我睡著了。
迷迷糊糊間我好像聽到了成天扭動房門把手的聲音。
沒成功。
但他也不敢大喊大叫。
因為在外人眼裡,他是個二十四孝好男人。
我不知道他會不會睡在他父親的床下。
我猜不會。
因為每次他看到我給他父親清洗身體上的屎尿時。
都惡心得好像下一秒就要吐出來。
多好的兒子。
8
第二天我一早出了門。
如我所料成天睡在了沙發上。
我去了學校,為了給一些材料蓋章。
我和沈老師愉快地憧憬著出國後的美好生活。
並讓她一定要來找我玩。
她滿眼慈愛地看著我:「小染,我當初真怕你放棄了這個機會。」
我一愣。
我以為沈老師什麼都不知道。
原來她全看在眼裡。
我又一次紅了眼眶。
「沈老師,你放心,我不會再為了任何人放棄我原本的人生。」
我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葛清。
葛清是個身姿曼妙的女人。
算不上是大美女,但一雙桃花眼也別有幾番風情。
她是一家私立藝考培訓機構的音樂老師,有著一把好嗓子。
撒嬌時配著她百靈鳥般的聲音,也難怪讓成天愛得S去活來。
我沒興趣跟她多說。
畢竟從我重生那天起,我們連情敵也算不上了。
但她卻不依不饒地攔住了我:「季染呀,怎麼見到我連招呼都不打?
「你爸媽就是這麼教你的?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爸媽已經S了。」
說完她咯咯地笑了起來。
我握緊了拳頭。
卻也不想在出國前夕惹出鬥毆的壞名聲。
她見我不說話,又轉了個話題:「聽說你把出國留學的機會讓給成月了?
「你知道成月叫我什麼嗎?她叫我嫂子。
「你是想用出國留學的機會收買成天的家人嗎?
「我告訴你,白日做夢。」
我問她:「你不怕我把你和成天不正當的男女關系公之於眾嗎?」
她好像看到什麼怪物一樣盯著我。
「我倒是不怕哦,我沒工作了成天還能養著我。
「哦當然是用你早S的爸媽留下的錢。
「但如果因此影響了成天的前途。
「你猜,他還會不會跟你結婚?」
她以為,我還是那個離開了成天就不能活的季染。
9
回去之後,我就開始收拾行李。
我連一刻都不想在這裡多待。
但我知道我必須有足夠的耐心。
說是收拾行李,其實我也沒有多少東西。
曾經我也是個喜歡買漂亮衣服的小女生。
可我已經多久沒有買過新衣服了呢?
剛剛二十歲出頭的我已經邋遢得不成樣子。
上輩子的我可能從二十歲就開始S去了吧。
成天很晚才回來。
我知道他是去跟葛清開房了。
我還知道他們開的鍾點房。
因為成天沒錢。
要靠著我每個月給他生活費度日。
今年是他考研的第三個年頭。
他每天假裝認真地去自習室學習。
其實就是因為自習室和葛清就職的培訓班在一棟樓裡。
方便他們私會訴衷情。
如果不是我被他們害得這麼慘。
我都要歌頌一下他們偉大的愛情了。
第一次知道他們在賓館開房。
是因為他們經常去的那家賓館正是林秋家開的。
她觀察了「這對狗男女」多次,才小心翼翼地把這件事情告訴我。
這個稱呼代表了林秋對他們的厭惡。
我記得上輩子聽到這件事情時我的心情。
痛苦又夾雜著自欺欺人的逃避。
我逃走了,然後假裝毫不知情地回家給晚歸的成天做了消夜。
今晚他當然不可能有東西吃。
當他走進廚房發現冰箱裡空蕩蕩的時候,他忍不住質問我。
我說:「有本事讓你爸下床給你做飯。」
成天「你你你」了半天沒說出更多的詞。
我覺得他想罵人,但我說:「你可是知識分子,知識分子是不能說髒話的。」
我懶得看他氣得顫抖的身體,自顧自地從口袋裡掏出手機開始叫外賣。
當然沒有他的份。
反正他拉不下來臉,不就是裝傻嗎,誰還不會?
這一次我光明正大進了他的屋,不對,整個房子都是我的。
我鎖上了房門,繼續收拾行李。
10
我很多天沒有進過成天他爸的屋子了。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解決吃喝拉撒的。
我不好奇也不關心。
但關上的房門也隔絕不了從他屋裡飄出的臭味和尿騷味。
我必須盡快離開這裡。
成天沒敢為我這幾天在他看來很是反常的行為跟我叫囂。
除了他是文化人,還因為他沒錢了。
我了解他,他最老實體貼的日子,就是他沒錢的日子。
明明口袋裡掏不出兩個鋼镚,一周卻還非得找幾天跟葛清開房。
兩個小時的鍾點房速戰速決。
這些也是林秋告訴我的。
人甚至無法共情過去的自己。
我想到上輩子我拒絕相信這一切。
可能是害怕如果這件事情被揭穿。
成天就會徹底離開我。
所以我總是跟林秋說:「他可能隻是去跟葛清請教功課。」
「學計算機的跟藝考音樂老師請教學習知識嗎?」
林秋像看神經病一樣看著我。
我確實挺神經的。
所以這一世林秋看到我這麼果斷地要跟成天割席。
表現得比我還要激動。
她陪我一起去了籤證中心。
五分鍾就搞定了一切。
工作人員說五個工作日內可以出籤。
十天,再過十天,我就要離開這個困了我一輩子的地方了。
林秋說:「我覺得隻是不把名額讓給成月還不夠。
「你應該去葛清上班的地方,把她跟成天的不正當關系公之於眾。
「誰會願意讓一個小三教自己的孩子呢?
「等丟了工作,葛清她就老實了。」
我笑了笑:「那不是便宜了成天?
「如果不是成天上趕著倒貼葛清。
「葛清做藝考老師賺得也不少,何必給一個三年考不上研究生,口袋跟臉一樣幹淨的男人當小三呢?」
林秋想了想:「那讓渣男和小三一起去S吧。」
我覺得葛清固然可惡。
但最該S的還是成天。
11
籤證連同我的護照在第五個工作日時,一起順利地寄到了沈老師的辦公室。
我邁著輕快的步伐朝學校走去。
還有五天。
我跟成天這幾天的溝通頻率幾近於零。
因為我大部分時間都不在家。
出門前會把我目前住的屋子鎖住。
既不想讓成天看到我在收拾行李。
也是為了避免再去他爸屋裡打地鋪或者跟他同房。
他給我打電話,我敷衍地說我在打工。
我說:「你三年還沒考上研究生,我不出賺錢,在家等著一起被餓S嗎?」
他沉默了幾秒,在我準備掛斷電話前開口:「我就知道你一直介意我吃你的住你的,大不了我不考研了。」
這是一種威脅。
現在看起來非常可笑的威脅。
但在上輩子卻狠狠地把我拿捏了。
我知道成天的自尊心很強。
所以每次他露出「果然如此」的悲傷神色時,我總是會第一時間寬慰他。
他一年考不上我就鼓勵他再考一年。
他說花我的錢會讓他感到愧疚,我就告訴他我的就是他的。
他的也是我的。
但他什麼也沒有。
隻有癱瘓在床的爸。
還有讓我讓出留學名額卻在背後罵我是賤人的繼妹。
以及他這個當了軟飯男卻不守男德的狼心狗肺的爛白菜。
他肯定以為我會像往常一樣急切地解釋自己沒有責怪他的意思。
然後給他轉錢,告訴他想怎麼花就怎麼花。
但我沒有。
我說:「你知道我介意就好,考不上就別考了,早點出門打工吧。」
說完我就掛斷了電話。
12
辦理籤證時拍的證件照並不好看。
但在我看來卻有著一種劫後餘生的暢快。
我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成天和葛清。
他們剛好從林秋家的賓館走出來。
葛清還挽著成天的手臂。
看起來好不親密。
我不知道整個城市這麼大。
他們為什麼偏偏要把幽會的地方選在我每天回家的必經之路上。
可能是他們覺得我不會發現。
但更有可能是,就算我發現了也不能怎麼樣。
畢竟我是那麼全心全意地愛著成天。
又怎麼會離開他呢?
我看著他們的背影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
我想,看來成天還是有錢。
要不怎麼我十天沒給他發生活費了。
他還有錢來開房呢?
當然也可能是葛清出的錢。
藝考培訓班的老師一個月的收入應該不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