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的我還沒有被老師帶進學院學習。
但在現在的學院裡面，仍舊可以聽到當年的傳聞。
那年的比賽，有人冒著生命危險契約了沉淵的一隻魔蠍。
蠍子生前是上個世紀的一隻普通毒蠍。
魂魄困在沉淵多年，隨著時間的增長，攻擊力大大增強。
更加恐怖的是，因為魔蠍本體已經S去，普通的攻擊都傷不了他。
最後雖然學院對外封S了關於這次比賽的相關消息。
當年的場景還是給眾人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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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物不懂適可而止，最後老師的契約獸被抬出來的時候。
整個尾巴被從中截斷，奄奄一息。
老師也因為這件事遭受打擊，再也沒有參加任何相關比賽。
18
因為全陸大賽的參賽人員不僅是各個學院的學員。
還有一些在外的散修。
對於契約魔物的規則也不好約束太多。
但好在，契約魔獸並沒有那麼容易。
而且當年那位成功契約的契約者也在比賽結束沒多久後就暴斃而亡。
這麼多年，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過契約魔獸的消息。
沒想到，這次全陸大賽又遇到了。
更不妙的是，對方契約的是上古神獸黑龍。
離開的時候，老師語重心長地對我說。
「明天比賽的最後贏家將有機會成為下一任院長，所以也難怪他們會心急到去契約魔獸。」
「但，江茵，」老師拉住我的手，「你贏或是不贏，都不重要。從我將你從山下帶來的那一天，我對你的全部期望就是，好好地活下去。」
「我更希望你能完好地走下賽臺。」
我望著老師淚眼朦朧的雙眼，沉重地點了點頭。
我知道，肯定是老師的契約獸對她說了些什麼。
明天的比賽，險象叢生。
我懷著復雜的心情走出教室，途中路過醫務室。
葉語的哭聲隱約從裡面傳出來。
頭頂的那片天逐漸有烏雲壓過。
壓得讓人喘不過氣。
回想起下臺前對方那一抹笑容。
我明白。
這次的目標是我。
19
再次踏上賽臺的時候，是完全不一樣的心情。
對方站在我的對面，神情都充滿了不屑。
懸在上空的黑龍低頭俯視著我和褚胥，渾身散發著濃濃的濁氣，無形中在不斷給我們施壓。
負責主持比賽的院長在下賽臺的時候，朝著我的方向輕輕說了句話，「孩子，努力了就好。」
沒再猶豫，我握緊手中的長劍，在比賽開始的那一刻，就朝著對手的方向撲了過去。
我想得很清楚，褚胥和對方的契約獸有著不可逾越的巨大鴻溝。
一旦對方的契約獸有機會上場，那麼這場比賽，我和褚胥面臨的將會是必輸的S局。
所以我必須在開始的前三招解決掉對手，讓對方的契約獸徹底失去上場的機會。
計劃進行得很完美，但實際操作下來發現處處都是漏洞。
對手能契約到上古黑龍這種神獸，實力勢必不可小覷。
在前三招解決掉對方，根本是個不可完成的任務。
在第一招落空的時候，我並沒有氣餒，然而緊張的氣氛還是讓我整個額頭都布滿了汗珠。
我沒敢放松，趁機再次提起長劍攻上，不出意料地，再次落空。
汗水浸湿了我的整個掌心。
隻剩最後一招了。
我咽下一口水，再次看準時機，趁著對方不查，從他最薄弱的側後方砍去。
果不其然，對方躲不過這一招。
眼見我離對方的方位越來越近，想著就算不能就此打敗對方，最少也會重傷對方，為後續的比賽爭取機會。
對手在原地。
憑空消失了。
我震撼地瞪大雙眼，瞳孔也不斷戰慄，背後起了一層冷汗。
契約魔獸的條件之一是，供奉自己的壽命，與對方同享自己的一切。
換來的利益就是，可以分得一樣對方身上的天賦。
十多年前的那位契約者隻是分到了蠍子身上的毒性。
這次契約神獸竟是直接分到了瞬移。
也就是說，這場比賽除非我能猜到對方的動向，我再也不可能和對方直面迎上。
對手消失在原地的時候，黑龍向著我的面門直衝而來。
我的耳邊傳來一陣刺耳的笑聲。
「哈哈哈哈，江茵，我知道你近戰很強，我不和你比，我讓我的契約獸和你試試。」
20
觀眾席瞬間炸鍋。
顯然他們剛才都聽到了對方對我說的話。
饒是看過這麼多次比賽，也沒見過這樣明目張膽拋下契約獸自己作戰的。
學院的學員最講究比賽精神，就算是院外的散修也會因為契約獸得來不易，像親人一樣格外珍重。
怎麼會舍得拋下自己的伙伴一個人作戰。
「果然是S物，契約者看起來毫不留情，全是利用。」
臺上有人望見這一幕，皺著眉頭說。
可惜黑龍聽不見這些話，一雙眼睛此刻泛著詭異的紅光，興奮地朝著我撲過來。
我舉起劍硬頂，卻直接穿過了一層霧氣。
對方絲毫未傷，反而用前爪一把抓起我在空中旋轉。
褚胥也嘗試跳上對方的身體，同樣穿過霧氣後直直摔在地方。
旋轉幾輪後，黑龍突然松開前爪，我立馬摔在地上，疼得五官都皺在一起。
黑龍想要再次進攻，鋒利的前爪向我撲來。
褚胥迅速跳過來將我運走。
同時讓幾個分身出來的小豹子轉移黑龍的注意力。
但沒想到的是，黑龍直接無視掉在他眼前圍繞的小豹子，直直地向我衝來。
他像是被迫下好命令，從始至終的攻擊目標都很明確。
是我。
21
黑龍前爪落下的瞬間，我用盡全力推開褚胥。
鋒利的前爪落到我們中間的地上，留下深深的黑痕。
我不敢掉以輕心，趁著黑龍的注意暫時被分散，我悄悄示意褚胥的一個分身往契約者的方向挪去。
對方察覺到我的意圖，再次瞬移，卻沒想到這次我直接預判到對方的走向，提前在他瞬移的地方等候。
在他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快準狠地在他的手臂上劃了一道。
觀眾席瞬間歡呼，大家都不希望這樣的比賽讓一個魔物勝利。
他們都寄希望我能拿下這場比賽。
這邊。
契約者捂著自己受傷的地方，收起剛剛雲淡風輕的樣子，恨恨地看著我，「果然不敢小瞧你。」
他一個翻身，跳到黑龍的頭頂，對它發號施令。
「冥夜，速戰速決。」
黑龍收到契約者的命令，快準狠地朝著我衝來。
一頭將我衝倒在地，利爪掃過，我躲閃不及，在我的肩膀上留下三道血痕。
血痕深可見骨，隱隱透過傷口還能看到漂浮的幾絲黑霧。
我咬緊牙關，捂住傷口，強撐著站起來。
褚胥則是格外焦急，像是徹底被對方惹怒。
整個身體像繃緊的弓弦，前爪抓地，附身怒吼。
他瞬間分出所有分身，朝著黑龍衝去。
後果當然是被黑龍震天的一聲龍吟擋了回來，摔倒在了我的身側。
他猛的吐出一口鮮血，噴灑在我的劍身上。
我心疼不已，整個眼眶周圍都被逼出血絲。
然而根本不等我反應時間，黑龍再次向我衝來。
我不願再次躲藏，竟是直接迎了上去。
「！！！」觀眾席呼吸都放輕，看著我這不要命的舉措。
我在原地騰空要幾圈，長劍直指俯衝下來的龍頭頭上的對手。
黑龍卻在此時改變行動方向，昂首向上飛去。
一招落空，我下意識將劍插在龍身上，閉緊雙眼。
等待著我摔倒在地上。
卻驚訝發現，我的劍身這次深深地插進了龍首下方的脖頸裡。
我回憶剛剛發生的一切，想是褚胥的血起了作用。
對著還在地面的褚胥大聲說，「它怕你的血！」
22
褚胥當機立斷，將血仔細塗到自己的爪子上面。
趁著我跳上龍頭和對手混戰的時候，縱身一躍，像是在發泄怒氣一樣，在龍身上留下好幾道傷痕。
「吼——」
經過剛剛我的長劍和褚胥的連續攻擊，黑龍痛苦不堪，發出慘痛的叫聲。
我也再次集中精力，趁著黑龍處於疼痛期，他的契約者因為結魔契同樣實力大創，吐出一口黑血，沒辦法瞬移的時候。
連連擊中他的要害。
將他一腳踢下了龍身，隨後跳下去一劍刺穿他身旁的地面。
再利落地拔出，橫在他的脖頸之間。
隻要他動彈一分，利劍就會立刻見血封喉。
對手閉了閉眼睛。
縱然心有不甘，但見大勢已去。
再堅持下去，隻會增加身上的傷痕，閉眼認輸。
觀眾席沸騰，裁判也準備上臺宣布我獲勝。
躺在我身下的契約者卻再次睜開了眼睛。
掌心迅速收攏，在手裡形成一把鋒利的匕首。
向著我心髒的地方刺去。
而我剛剛贏了比賽，背對著他，完全沒有注意這一切的發生。
「茵茵，小心。」
23
我還沒轉過頭，滾燙的鮮血濺到我的臉上。
我錯愕地摸了摸臉上的鮮血，心頭生出寒意，想要轉頭看看。
被一雙常年冰冷的雙手捂住了雙眼。
他虛弱地靠在我的肩頸處，「別看，髒。」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等剛剛突起傷人的契約者被壓下的時候。
捂住我雙眼的手才無力地垂下。
我看見齊淵靠在我的身後，以往灰撲撲的雙耳染滿鮮血。
整個人身上血流不止。
我抬手想幫他把傷口捂住，卻被他中途攔住。
「不必了，這把匕首經過處理，三分鍾內必定毒發，已經不能救回來了。」
「我瞞過你很多事，但那不是我的本意，我太高看自己了，總想著把一切處理好了過後，再給你個交代。」
「卻始終忘了，你想不想這樣，到頭來，做了很多傷害你的事情。」
「茵茵，對不起。」
說完這句話，齊淵才真正失去所有力氣。
整個人開始變冷變硬。
沒有了呼吸。
24
調查的結果出來，暴起傷人的契約者來自葉語的家族。
他們的目的從始至終就是把我拉下水。
好讓葉語理所應當地當上第一成為下一任院長繼承人。
沒想到弄巧成拙，讓我遇到褚胥，反過來成了第一。
事情發生之後，我給齊淵料理了後事。
葉語卻再次找到了我。
她的態度還是很倨傲，世家大族出來的大小姐，性格沒那麼容易改變。
不過她的契約獸在老師的幫助下還是救了回來。
天賦也恢復了回來。
所以雖然她身上有些經歷世事的滄桑，但更多的是一種輕松。
「無論你相不相信，我不屑於用那種方式贏了, 我葉語輸也要輸得光彩。他們做的事情我並不完全知情……」
「——我知道。」葉語還沒解釋完，就被我從中打斷。
葉語和我相處多年，她的性格雖然有些驕矜, 但品性並不壞。
況且, 學院歷練那天, 我早就摔下山崖。
按道理積分根本排不進比賽裡面，我的任務材料都被遺落在山裡。
是葉語幫我交了上去。
我一直都知道。
葉語松了口氣，試著寬慰我。
「也要恭喜你贏了比賽。」
「也恭喜你。我和院長說了, 繼承人的位置還是你的, 不用覺得我施舍給你，我並不擅長管理學院, 在這方面的能力你遠高於你。我和院長一致覺得你更適合。」
葉語驚愕地看著我，沒想到家族裡面拼盡全力想要謀取的位置。
被我輕易地讓了出來。
也是感到荒唐地笑了，「他們可能都沒想到，苦心經營這麼多年，竟是白費心思。」
我沒應答。
牽了牽身旁小豹子的手, 擺了擺手。
「我還是更適合更輕松的工作。」
比如，教書育人？
齊淵番外
作為族群的下一任狼王，我卻出生孱弱。
從小都被族群所排擠, 打擊。
每天身上都會留下各種新添的疤痕。
族內的長老總是對我期望太高, 我常覺得心煩，就會跑到山下的小溪旁邊。
看著倒影裡的自己。
摸著有些禿的耳尖, 覺得好醜。
直到森林裡來了一批人，打破了我原本平靜的生活。
我和族人被抓了起來, 關在籠子裡。
每天被喂下奇怪的藥水，進行一些奇怪的訓練。
有一天, 我重傷被丟到一座山上。
綁我過來的人，對我吩咐, 一會會有一個女孩來這裡撿到我。
我記得表現好一點, 留住她。
不然, 我的族人就會都被處S。
我不敢反對，照著他們準備好的臺詞背。
她果然信了。
真的好好騙。
後來才知道，她就是被家人丟在山上被老師撿回去的。
所以才會格外同情我。
有些內疚, 她對我很好, 我卻在不斷傷害她。
但我也有我要保護的族人。
對不起。
收到最後一封信的時候，他們讓我在山上了結了她。
我沒照做, 想著隻要讓她積分倒數第一，進不了比賽就好了。
但我還是太不了解她了。
她那麼要強，怎麼會甘願等輸。
所以, 她墜崖了。
我心神不寧地回去匯報說, 我的任務完成了。
他們卻強行讓我去掉契約, 隻為了換給大小姐。
我知道大小姐是誰，茵茵的S敵。
但葉語並不同意, 她遠比她表現的在意那頭獅子。
得知他們的計劃的時候, 她在半夜偷偷放走了我的族人。
告訴我自由了。
但我知道根本沒有結束。
為了幫葉語拿到第一, 他們培訓了契約者契約魔獸，為她清理障礙，也為了除掉她的軟肋……那隻金毛獅王。
我沒想到茵茵回來了。
這次比賽危險重重, 就連老師那隻靈狐看見我在背後偷聽都告訴我。
她會有生命危險。
我的第二條命是茵茵給的。
為她而S。
我甘之如飴。
隻願如果有來世，我能再次遇見你，在世事未發生之前。
那晚我們看到的月色。
好明亮。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