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總......”助理猶豫道，“我們的人一直守著，夫人根本沒有出現。”
助理低下頭，把手中的文件遞過去，不敢看他的神色。
“這是夫人寄到公司的文件。”
傅祈川顫抖著接過來。
那是一份籤過字的離婚協議書，上面還沾著幹涸的血跡。
他忽然想起，小安吐血那天，他把她孤零零丟在樓下，卻和高顏抵S纏綿。
她都看到了？
傅祈川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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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渾身止不住發抖，恐懼從心底爬滿全身。
原來，他的謊言早就被戳破了。
可他絲毫不知情，還在肆無忌憚地傷害她，踐踏她。
是因為徹底S心，才選擇不告而別嗎？
傅祈川捂著心口，那裡像被無數細密的絲線緊緊捆綁，疼得無法呼吸。
有護士進來輸液，見到他驚喜地打招呼。
“咦？傅先生，您夫人最近怎麼沒來產檢呀？”
“查出懷孕那天呀，您夫人高興壞了，拉著我們又哭又笑的，說回去要給寶寶買好多小衣裳呢。”
“您的夫人長得溫柔又漂亮，孩子生下來肯定特別可愛。”
護士興高採烈地描繪著，完全沒注意到傅祈川的異樣。
“現在算起來，寶寶該有五個月了吧？”
他們的孩子......
傅祈川絕望地閉上眼。
腦海裡閃過小安躺在病床上，面如S灰的樣子。
是他親手給她灌下了墮胎藥，親手SS了和她的孩子。
那時，小安哭得撕心裂肺，苦苦哀求他。
可他一心想著，等高顏的孩子出生後，再哄哄她就好了。
再哄哄，再等等......
直到他的小安傷透了心，再也不要他了。
傅祈川神情悲愴，似笑非哭。
他把協議書緊緊貼在胸口上，嘴角溢出血絲，像是遭受了重創。
“小安沒S，她不會S。”
“我要去接她回家......”
耳旁似乎傳來焦急的喊聲，可他卻什麼也聽不到了。
第6章 六
戴小安失蹤了六個月，傅祈川苦苦找了六個月。
他幾乎跑遍了所有她可能會出現的地方。
傅祈川去到她的家鄉，走過她上學時曾走過的巷子路，吃過她想念很久，可他卻嫌髒嫌臭的螺蛳粉。
坐在那家破舊的蒼蠅館裡，他有些疑惑地回憶。
是從什麼時候起，餐桌上再也沒有出現過螺蛳粉。
而是一份份精心調配的，符合他口味的西餐？
家裡再也沒有亂丟的零食袋，取而代之的，是得到他稱贊的，被修剪精致的盆栽。
店裡角落坐了一對學生情侶。
女生梳著俏皮的丸子頭，被辣的直吐舌頭。
男生心疼極了，一邊給她倒熱水，一邊忍不住小聲埋怨。
“都說了生理期不許吃辣啦......”
傅祈川愣了半天，心裡忽然閃過荒唐的念頭。
他好像不知道她愛吃幾分辣，也不知道她的生理期是幾號。
可他的衣櫃裡，清一色被熨燙好的襯衫，永遠擺在門口的家居鞋。
秒接的電話，疲乏時的熱茶，宿醉後清晨的養胃粥......
傅祈川慢慢低下頭，眼淚一滴滴掉進碗裡。
小安在時，他總嫌棄她上不了臺面。
可原來，在他不曾注意的角落，她早就為他放棄了那麼多。
一想到這些，心裡就像被刀翻攪一樣，疼得喘不上氣來。
他放下筷子準備離開，卻忽然接到了助理的電話。
“傅總......有一件事需要向您匯報。”
“夫人失蹤那天，老爺子動用了自己的專機，可他沒有離開傅家。”
“而使用夫人信息訂購的那張機票，應該隻是煙霧彈，並無人搭乘。”
傅祈川呼吸一滯，渾身控制不住地戰慄著。
聲東擊西，金蟬脫殼。
這樣的招數，隻有老爺子才能做得悄無聲息。
“小安她，果然還活著！”
傅祈川連夜趕回來，卻被高顏堵在門口。
她懷孕七八個月了，肚子也已經顯懷。
“讓開。”
傅祈川額角冒汗，不耐煩地把她推開。
高顏眼中充滿怨毒。
“哥，我絕不允許你把那個賤人接回來！”
“從我懷孕，你沒有一天關心過我們的孩子。”
“整日失心瘋一樣到處找她，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傅祈川咬牙瞪著她：
“小安是我老婆，你算個什麼東西？”
“當時在普陀寺，若不是你逼她，她又怎麼會假S離開？”
高顏冷笑著，眼裡閃動著瘋狂。
“別忘了，是你親手害她再也不能生育，你才是罪魁禍首！”
“你......”
傅祈川忽然愣了，冷汗漸漸浸透脊背。
他的臉色煞白，抖著唇質問。
“你在墮胎藥裡動了手腳？”
高顏得意一笑：“她這輩子都生不出孩子了，可我肚子裡還揣著你的兒子......”
話沒說完，傅祈川狠狠給了她一拳。
這一拳力道極大，高顏狼狽地摔倒在地上，捂著肚子哀嚎起來。
“你竟然對她用這麼低賤的手段！”
他氣得渾身發抖，胸口劇烈起伏。
“傅祈川，你裝什麼深情啊？”高顏疼得表情扭曲，卻瘋狂大笑。
“哪個女人能接受自己的丈夫和別人生孩子？”
“別再為你的背叛找借口了！”
傅祈川狼狽地逃離，將刺耳的嘲笑聲遠遠拋在腦後。
他沒有背叛小安，孩子隻是穩固傅氏族內的手段。
自始至終，他愛的隻有戴小安一個。
第7章 七
離開普陀寺後，我搭乘私人直升機，被秘密送往一座不知名小島。
傅祈川實在不夠了解我。
我水性很好，也很聰明，更不可能為了愛無底線妥協。
父親在世時是傅老爺子的私人醫生，一輩子都在為傅家盡心盡力。
所以即便老爺子不喜歡，卻也從不會刻意刁難我。
得知我要離開，傅老爺子隻垂了眼，淡淡啜了口茶。
“出了傅家門，就再也回不來了。”
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在島上，我收養了一個被遺棄的女嬰。
還加入了國際兒童基金會，整日忙的不可開交。
偶爾刷到國內傅家的新聞，聽說高顏被禁足傅家，經濟限制，涉及企業內的作為均一一被調查。
我聞言一笑，隻覺得恍如隔世。
女嬰長得粉粉嫩嫩，格外可愛，我給她起名叫昭華，寓意光明美好。
昭華一周歲生日，我帶她到兒童樂園遊玩慶祝。
卻發現這裡的物價低的可怕。
“多少？”
我瞪大眼，舉著超大的棉花糖一臉震驚。
攤主猶猶豫豫，眼神一直瞥向旁邊正賣力跳舞的泰迪熊。
我眯起眼，盯著它瞧了半晌，最後嘆了口氣。
“傅祈川，有意思嗎？”
泰迪熊的腦袋被摘掉，露出了一張熟悉的臉。
傅祈川滿頭大汗站在那兒，看著戴小安，忽然就紅了眼圈。
隔了一百多個日夜，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
他好想上前將她緊緊摟在懷裡，聞著屬於她的香氣。
“老婆......”
傅祈川剛伸出手，忽然從遠處走來個金發碧眼的青年。
他熟稔地抱起孩子，又接過她手中的袋子。
“安安，餐廳訂好了，我們帶女兒過去吧？”
“女兒？！”
一扭頭，傅祈川瞪直雙眼，臉色煞白地盯著我。
“不可能，你分明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我慢慢收了笑，沉下臉。
“果然是你幹的。”
“不是我，是高顏暗中動了手腳，是她換了藥！”
見他著急解釋，我忍不住譏諷道：
“是誰有區別嗎？”
“傅祈川，你真不該再出現在我面前。”
傅祈川眼中閃過痛色，動了動嘴唇，卻說不出半個字。
“小安，我和她隻是互相利用，沒有感情。”
“為什麼你能和別的男人一起養孩子，卻不願意和我養孩子？”
他像隻受傷的小獸，SS盯著男人護住我的手，嫉妒瘋了。
看著傅祈川扭曲的表情，我嘆了一口氣。
“因為他善良。”
“他懂得在愛裡如何學會尊重，不會把利己主義作為人生信條。”
“他知道相愛的人要風雨同舟，而不是處處算計，背叛，利用權勢讓對方屈從。”
“最重要的是......”
望著傅祈川一寸寸灰敗的臉色，我輕輕地笑了。
“我可以永遠自由，平等，做最真實的自己。”
艾倫向我投來疑惑的目光，我搖搖頭，滿眼歉意。
微風拂過，傅祈川身子晃了晃。
他眼中無數種情緒積累，最後慢慢化作眼淚，連成串落在了地上。
“小安，”傅祈川啞著嗓子哀求，“我是真的愛你。”
“我們說好了一輩子在一起，你別不要我......”
我有些頭痛，正準備拉著艾倫離開，忽然瞥見手機彈出的新聞，頓住。
“傅祈川，你還是趕快回國吧。”
我舉起手機，意味深長地笑了：
“高顏早產了，人已經被送進了產房。”
“這可是你心心念念，想要培養成傅氏繼承人的孩子，不想去看看嗎？”
第8章 八
當晚，醫院被圍堵的水泄不通。
傅氏長孫即將誕生的消息，一舉衝到了熱搜榜一。
傅氏祖上七代為官，世代傳承。
到如今已經是最古老的貴氏，豪門中的豪門。
網友們紛紛贊嘆：
“人比人真是氣S，傅家金孫一出生就贏在起跑線上。”
“我也想拼爹，我也想含著金湯匙長大！真不敢想這孩子生下來得多幸福！”
“隻可惜傅夫人出身太低了，不然這一家不得堪比皇室啊......”
無數熱烈的討論聲中，有一條評論格外突兀。
“我靠，我驚了。”
“進產房的不是傅夫人，而是傅總的繼妹！”
什麼？
一石激起千層浪，無數網友順著蛛絲馬跡，扒出了越來越多的辛秘。
“孩子是傅祈川和他繼妹的？那不是......”
“你傻啊，高顏姓高，他們沒有血緣關系！”
“聽說傅夫人被強行打了孩子，現在人都被逼出國外了！”
“傅祈川婚內出軌，小三是他繼妹？太變態了......”
有人扒出傅祈川和高顏的親密照，兩人相擁在公司樓梯間，出入同一家酒店，毫不避諱曬出秀恩愛的朋友圈......
網友們都怒了。
“渣男小三怎麼不去S！”
“好心疼他夫人，老公出軌，還硬要她養小三的孩子。”
而此時，高顏一睜開眼，就急切地尋找。
“寶寶呢？把寶寶抱過來我看看。”
病房內一片寂靜，護士滿臉為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讓你去抱，你耳朵聾了嗎！”
高顏撿起一隻枕頭丟過去，咬牙吼道。
“這可是傅家長孫，以後我就是名正言順的傅夫人......”
病房的門忽然被打開。
傅祈川一身寒氣，臉色鐵青，大步走了過來。
她才露出一絲驚喜的笑，下一秒，就被大手SS掐住脖子。
“外面的媒體，都是你叫來的？！”
“傅祈川......”高顏面露痛苦，眼裡卻閃動著欣喜。
“你不去看看我們的寶寶嗎？他是我們倆共同的結合，肯定又聰明又可愛......”
“夠了！”
他憤怒地將她甩在地上。
打開手機新聞，把那條爆掉的熱搜送到她眼前。
“你看清楚，自己到底生出個什麼怪物！”
“輿論一旦壓不住，你知道會給傅氏帶來多大的麻煩嗎？！”
高顏愣愣地撿起手機，盯著那條爆紅的熱搜。
傅氏金孫——豪門誕下的畸形物。
她忽然掀開被子，不顧一切地往育兒房衝。
直到看到那團奇怪的嬰兒體，在柔軟的包被裡，發出細微的哼叫。
那是她辛苦懷胎，抱有萬千期盼的孩子。
高顏SS瞪大雙眼，尖叫著暈倒在地。
為了給自己的孩子造勢，她請了全城的媒體前來。
如今醜聞被爆，消息壓都壓不住。
傅祈川被全網爆黑，連帶傅氏集團內部的各種問題也一一浮出水面。
牆倒眾人推，這一次，將會是傅家前所未有的劫難。
清明節前，我帶著昭華回國祭拜父母。
北城風光依舊，當初遍地傅氏集團的標志，如今早已易主他人。
第9章 九
傅家莊園空蕩蕩的，許久未曾修剪的花枝透著華麗的破敗。
管家開門見我，又驚又喜。
“夫人......”她臉色忽然一變，有些懼怕地望向主樓。
我微微一笑：“我來接我爸媽。”
當初傅老爺子不滿意這樁婚事，百般阻撓過我和傅祈川。
他說傅家不必與誰聯姻，可當家夫人必須門當戶對，這是傅家的臉面。
後來，爸媽在一場意外中出了事。
臨終前曾拉著我，含淚叮囑：
“等我們S後，願意遷進傅家祖墳。”
“落葉歸根是老一輩的執念，可這一切，都不如我們女兒的終身重要。”
父母生我養我，臨走前，還用他們最後的愛託舉著我。
我忍住淚意，和傅老爺子說明了來意。
出門時，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忽然從樓上衝下來。
嘴裡發出怪異的嚎叫，惡狠狠撲向我。
“戴小安！都是你，是你害了我的兒子！我S了你！”
尖銳的指甲劃破了手臂，我顧不上疼，驚訝地打量她。
“高顏？”
高顏如今瘦削如骨，早已脫了相。
她的手和腳還拴著鐵鏈，渾身都掛著腐爛的傷痕。
眼裡充滿仇恨和戾氣，嘴裡不停咒罵著。
很快就有人撲過來按倒她，急匆匆拖上樓。
管家慌忙道歉：
“高小姐已經瘋了，當初瞧見孩子的模樣，一直嘴裡說著瘋話。”
“她說您早就知情，孩子就是受了您的咒才......”
見她噤聲不語，我輕輕嘆了口氣。
高顏生不出健康的孩子，這件事我是知道的。
她有嚴重的基因缺陷。
懷孕生產的寶寶，有極大可能出現畸形，或者其他先天性疾病。
幼時高顏曾生過一場重病，是我爸從S神手中把她搶了回來。
得知我要嫁入傅家，他曾叮囑我，以後要對她多一些體貼。
可惜，那時她早已偏執，錯把我的提醒當成惡意。
如今淪落這般田地，也算咎由自取。
我沉默許久，才隨著管家一路去往傅家墓園。
天色漸漸陰沉，飄起了小雨。
爸媽碑前被精心打掃過，還放了一束盛放的白菊。
傅祈川一身肅穆的黑色，執傘立在那兒。
“小安......”
他的聲音嘶啞，眼中布滿血絲，像是許久沒有睡過好覺。
可視線卻一直緊緊跟隨著我，充滿了眷戀和不舍。
我微微一笑，向他點頭。
“好久不見，還沒恭喜你當爸爸了。”
傅祈川的表情驟然一痛，指節青白，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傘柄捏碎。
他似乎是想開口挽留，卻怎麼也沒有勇氣再說出口。
那份離婚協議遞過來時，他的手止不住顫抖，怎麼也不肯放。
他知道，這是我們之間最後一絲羈絆了。
傅氏早已查出嚴重的稅務問題。
今日過後，傅祈川就會被帶走，面臨多重調查。
而那個孩子，是他出軌背叛的恥辱見證。
將伴隨著他往後餘生。
看到我接過離婚協議，傅祈川眼中閃動著破碎的淚光。
他忍了又忍，最後紅著眼圈問道。
“小安，如果當初我沒有和高顏在一起，是不是一切都不會變？”
我微微一笑，毫不留戀地轉身離去。
沒有高顏，還會有天底下千千萬萬個高顏。
這場不平等的感情，從一開始就不會得到善終。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