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卻正中江鏡柔的下懷,她眼含得意,嘴上卻是訓斥:
「好啦,凱子,我和競霄與你們都一樣,隻是單純的兄弟情。」
「以後不要再說這種不利於團結的話了。」
凱子輕聲嘟囔:
「我哪兒有亂說,昨晚大家都睡一張床,就你倆偷偷勾手指了。」
【哈哈哈,原來凱寶這是吃醋了啊。】
【沒關系啦,寶寶,嫲嫲寵你,不過你可以透露更多的隱藏劇情嗎?】
【嘿嘿,小夫妻真會玩,居然在一張床上背著別人搞小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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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清楚!!這個「勾手指」還有沒有更深層的含義??真的很急!!】
彈幕逐漸涉黃。
看得我尷尬不已。
我退後一步,想要返回電梯,避免與他們碰面。
江鏡柔卻敏銳地發覺了我的存在。
「咦,這不是弟妹嗎?。」
「真是意外,居然能在這裡碰見你。」
8
女人張揚的聲音從我身後響起。
我停住腳步,轉身,直面江鏡柔不懷好意地打量,輕笑:
「碰巧,有事路過。」
但江鏡柔不信,不客氣地打斷。
「別裝,同樣是女人,我還能不知道你的想法嗎?」
「想必你打聽到我們在這個酒店費了不少心思吧?」
話落,她轉頭和裴競霄調侃,「競霄,我說什麼來著?女人是不能慣的。」
「多晾她個幾天就老實了,你看,這不還是巴巴地找來了嗎?」
【正確的,直接的,中肯的,一針見血的。】
【女配就是愛口是心非、欲拒還迎,一點都不坦誠。】
【但凡她像妹寶那樣光明磊落,我都不會對她有這麼大的成見。】
不難發現,彈幕背後都是些偽人。
哪怕江鏡柔拉了一大坨巨臭無比的屎,他們也能奉若瑰寶。
爭先恐後跑上去舔舐。
末了,還要誇一句「好香好香」。
就連裴競霄也是如此。
他雙手插在兜裡,邁步朝我走來,一副倨傲的姿態。
「魚魚,這次你能來主動找我,我很高興。」
「但鏡柔說得非常對,愛是相互的,光靠我單方面付出並不能長久。」
「所以我決定不會再像從前那般無私地愛你。」
我:「……」
江鏡柔是開傳銷組織的嗎?
怎麼裴競霄跟她出去一趟,整個人就癲了?
我感到匪夷所思。
落在男人眼裡卻成了黯然神傷,他冷冽的表情略有緩和,道:
「不過你也別怕,這並不意味著我不愛你了。」
「我隻是會根據你平時的表現,來決定愛你多少。」
「不然會把你慣壞的,你懂嗎?」
話落,他手臂微張,等著我欣喜若狂地撲進他懷裡。
9
我古怪地盯著他,問:
「我發你的消息你沒看見嗎?」
「什麼?」
話題轉得太快,裴競霄一時沒能反應過來。
我好心解釋:「早在一周前我就給你發了消息說分手,所以不需要你大費周章施舍給我愛哈。」
裴競霄被我的話刺激到了,惱羞成怒地呵斥:
「夠了,喬虞,口是心非也要有個度。」
「你一再嘴硬隻會把我倆的關系越推越遠。」
江鏡柔也過來幫他虛偽地勸我:
「是啊,弟妹,女人小作調情,大作……可純屬無理取鬧了哈。」
兩人一唱一和,吵得我腦瓜子疼。
我終於忍無可忍,大吼出聲:
「說了分手就是分手,誰再叨叨我就揍誰!」
說罷,我轉身想走。
裴競霄卻不幹了,SS攥緊我的手腕,不甘地質問:
「喬虞,我追了你兩年,哄了你兩年。」
「憑什麼你說分手就分手?就因為我最好的兄弟是女人?」
「我已經和你解釋過無數遍了,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沒有她就沒有現在的我。」
又是救命恩人。
這話我都聽厭倦了。
我冷笑一聲,不耐反問:
「照你的意思,隻要有救命恩人這層關系在,就可以為所欲為。」
「那我和其他男人躺在一張床上睡一整晚都沒關系咯?」
這是按照他的邏輯做出的假設,如果是真,我就妥協認命,和他復合。
可裴競霄卻更激動了,「不可以!你是我的女人,怎麼能和其他男人不清不楚?」
「同理,你是我的男人,又怎麼能和其他女人牽扯不清呢?」
我抬頭輕笑了下,靈魂發問。
裴競霄怔住。
他眼神迷茫,似在思考。
彈幕急了:【臥槽,女配發現了 po 文邏輯的漏洞,男主不會要覺醒了吧?】
江鏡柔也急了,用力推搡裴競霄,企圖將他從深思中拉拽回來。
「競霄,你醒一醒啊,不要聽信她的讒言,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樣的!」
江鏡柔身為 po 文女主,自帶一種魔力,容易蠱惑人心。
可我偏偏要敲碎這個病態的世界,重建倫理的脊梁。
10
這天以後,裴競霄像是發現了世界的盲點一般,劇情對他的控制能力逐漸減弱。
【真是見鬼了,女配怎麼比設定表現得要聰明啊?】
【對啊,我想看的明明是禁忌刺激的背德文學,被女配這麼一搞,居然有向追妻火葬場發展的趨勢。】
【她不應該傻傻地沉浸在男主構建的甜蜜幻想中,直到撞破男女主的好事悲憤自S嗎?】
彈幕議論紛紛,都在疑惑這突然出現的變故。
可任憑他們想破了頭皮,都沒能得到一個準確的答案。
關鍵時刻,我道:
「因為我是人,有血有肉,能夠獨立思考,活生生的人。」
「而非被你們愚弄,按照程序設定行事的麻木 NPC。」
【???剛才女配是在和我們說話嗎??】
【完球,覺醒的人不是男主,而是女配!】
【快向管理局報告,盡快抹S她,不然這個世界會崩盤的。】
【啊??那我投資了那麼多錢,不會要打水漂了吧?】
彈幕一片驚慌。
我不緊不慢,補上了最後一句話:
「所以,請你們以後,不要再對我的生活指手畫腳。」
話落,彈幕接觸不靈一般閃爍幾下,然後完全消失。
世界清靜了。
我長舒了一口氣。
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出門上班去了。
走到店門口,意外看到了蜷縮在臺階上,睡得正香的裴競霄。
11
「喂,醒醒。」
我輕輕踢了他兩腳。
裴競霄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我的那一瞬間,他的雙眼亮得驚人。
「魚魚,你終於肯理我了,你是原諒我了嗎?」
「不是,是你妨礙到我做生意了,要睡滾邊上睡去。」
我無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
大學的時候,我和室友合伙開了家奶茶店。
我出資,她出力。
隻是這幾天她家裡有事,看店的任務就落到了我身上。
自打上次在酒店被我靈魂一問後,裴競霄被木馬入侵的腦子S毒後重新啟動。
摒棄了江鏡柔那套荒唐的御妻之術,開始如大學時那般重新追我。
隻是我買的房、開的店太多了些,每天都奔波在不同的地方。
裴競霄拿捏不定我的行蹤。
經過一番努力,終於從朋友的朋友的朋友那裡,打聽到我今天要來看店。
怕錯過我,他連夜趕來這裡蹲守。
就著冰冷的臺階,睡了一夜。
成功把自己弄感冒了。
連打了幾個噴嚏後,他睜著一雙霧蒙蒙的雙眼,可憐巴巴地望著我。
「那魚魚,可不可以看在我等了你一晚上的份上,請我進去喝杯熱水呢?」
男人放低了姿態。
「別賣慘,我沒強迫你來。」
我蠻橫地搡開他,開門進店。
門外的裴競霄垂首失落了好一會兒,忽而下定決心似的,堅定地跪了下去。
「魚魚,如果你不肯原諒我,那我就在這裡跪到你消氣為止!」
這是在威脅我嗎?可惜我不吃這套。
「隨你。」
裴競霄愣住。
他沒想到我會這麼絕情。
但話已出口,他硬著頭皮也要跪下去。
12
裴競霄從小嬌生慣養。
哪裡受過這種罪?
不到半個小時,他的身體便搖搖晃晃,幾近昏厥的邊緣。
江鏡柔聞訊而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個場景。
「啊——」
她大叫一聲衝向裴競霄,S命拉扯著他的胳膊,尖叫道:
「競霄,你是個男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怎麼可以給一個女人下跪?」
「你的人格呢?你的尊嚴呢?這些統統都不要了嗎?」
「滾開!」
「都是聽了你的瞎話,魚魚才和我分手的。」
裴競霄不耐地揮開她。
江鏡柔毫無防備。
穿著高跟鞋的腳往後急退數步,旋即重重一崴,狼狽地摔在了地上。
疼痛鑽心,她霎時白了臉。
透過玻璃櫥窗,我完整地看完這一幕,唇角微微彎起,露出一個嘲諷的弧度。
察覺到我的視線,江鏡柔憎恨地轉過頭來,掏出手機「噠噠」敲字:
【喬虞,你個不要臉的賤貨,勾得男人為你要S要活。】
【說出去也不怕被人恥笑。】
她憤怒地給我發來好長一段文字。
全是高高在上的無能狂怒。
我看也不看,直接把手機倒蓋在桌面。
氣得江鏡柔威脅:【你給我等著,我是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13
我和室友合開的甜品店處在商業街最熱鬧的地方。
裴競霄給我下跪求和的一幕被人偷拍發到了網上。
江鏡柔順勢找來記者,在鏡頭面前無下限地潑我髒水:
「同為女性,我不想評價。」
「但她有些行為真的很離譜,很抽象。」
「作為男方的好朋友,我今天終於忍不住站出來替他說話。」
在江鏡柔的描述中,我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撈女。
濫情、拜金。
欺騙了高富帥裴競霄的感情後,又一腳把別人踹開。
偏偏裴競霄深情專一。
即便我傷他千百遍,他仍舊待我如初戀。
甚至不惜下跪求和。
採訪一出,我迅速「火」遍全網——
【你們女人不是高喊著「平等獨立」嗎?那這次又算什麼?】
【哎呀,是不是看到男人的錢包的時候就例外呢?】
【嘔,我要吐了,不怪男人說我們,我們女性群體的印象就是被喬虞這種人帶壞的。】
【真賤,那麼好的男朋友都能不要,祝她下半輩子貧窮地孤獨終老吧。】
各種髒水迎面朝我撲來。
其中不少都是江鏡柔買來的水軍。
帶動一些激進分子對我展開了抵制運動。
在網上下單我家店的奶茶,然後打低分寫差評。
更有甚者,直接來線下,丟石頭、臭雞蛋和爛菜葉。
在玻璃強上用油漆寫滿「賤貨」二字。
室友哭著發消息問我:「魚魚,我們該怎麼辦啊?」
這個蛋糕店她付出了百分百的心血。
卻在眾多網友的逼迫下,不得不關門整頓。
她是最傷心的。
彼時我剛從山區做完志願回來,看到網上的熱搜,氣得差點厥過去。
我直接把鏈接甩給裴競霄,言辭犀利地質問:
【這就是你所說的想要追回我的誠意,任由江鏡柔抹黑我,任由網友網暴我?】
我怒火中燒,打字時手都是顫抖的。
好不容易被我從黑名單中釋放出來。
隻是還沒來得及欣喜,裴競霄便被我劈頭蓋臉的質問砸暈了。
他手足無措地打來視頻,安慰我:
「魚魚,你別急,我發誓,這件事我一定會給你個滿意的交代。」
「如果沒處理的話,我就一輩子滾出你的視線。」
14
裴競霄立了軍令狀。
但很可惜,他沒能如約完成。
我等了一晚上,隻等來江鏡柔囂張地挑釁:
「還盼著競霄幫你澄清還你清白呢,不過很遺憾,他現在在我床上。」
「沒空搭理你~」
鏡頭往下。
不久前還對我信誓旦旦許諾的男人,此刻正躺在她的懷中睡得香甜。
隻一眼。
我便收回目光,面無表情地警告她:「江鏡柔,多行不義必自斃,小心玩火自焚。」
貌似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江鏡柔樂得捧腹大笑。
等笑夠了,她倨傲地道:
「可現在身敗名裂的人是你喬虞!」
「和我搶男人,就是這個下場!」
挑釁完,她得意地掛斷電話。
「魚魚,她……」
室友為我不平。
我遞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沒事兒,我不生氣。」
「反而要感謝她親自將把柄送到了我手上。」
江鏡柔真的是得意忘形了。
居然愚蠢地認為一場網暴就可以把我打趴下。
輿論而已。
用一場更巨大的輿論掩蓋不就好了嗎?
難道她不知道他現在住的地方,是曾經和我同居的公寓嗎?
主臥裡安的監控,我可都是有軟件賬號密碼的。
既然她一心求S,那麼就讓我親手送她上絕路吧。
15
輿論最激烈的時候,我讓室友以受害者的身份注冊了一個某音號。
並發布了第一條視頻:
「今晚來我直播間,博主現身說法,帶你吃瓜。」
室友完全可以說是受我牽連,遭了無妄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