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似乎耗盡了全部力氣，他的耳尖都紅了起來。我驚訝於他的服軟，更驚訝於自己心中升起的那一絲滿足感。
"很好。"我遞給他一份日程表，"今天下午三點，我在公司等你辦理入職。"
他接過表格時，我們的手指短暫相觸。他迅速縮回手，卻偷偷瞄了我一眼，那眼神中除了不滿，竟還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好奇。
也許，這個紈絝子弟並不像表面那麼簡單。這個念頭在我腦海中一閃而過，旋即被我壓下。
"柳總，會議十分鍾後開始。"
助理張莉的聲音將我從文件中拉回現實。我抬頭看了眼時間，上午九點四十——距離蘇少辭承諾來公司報到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分鍾。
"通知各部門準備開始。"我合上文件夾，"蘇顧問如果來了，直接帶他去會議室。"
就在這時，辦公室門被推開，蘇少辭一手拿著咖啡，一手插在褲袋裏晃了進來："早啊，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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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天穿了件深藍色西裝，內搭淺灰襯衫，沒系領帶，渾身散發著慵懶隨性的氣質。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圈耀眼的輪廓。
辦公室裏幾個年輕助理偷偷紅了臉。
"你遲到了。"我冷冷地說。
他隨手把咖啡放在我桌上："堵車。"然後湊近我耳邊，壓低聲音道，"昨晚你下手太重，我腰疼。"
我猛地合上鋼筆，差點濺出墨水："會議馬上開始，蘇顧問還是把精力放在正事上。"
會議室裏已經坐滿了人。當我們一起走進去時，原本嘈雜的討論聲立刻安靜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我和蘇少辭之間遊移，好奇地觀察這對商業聯姻的夫妻如何相處。
"開始吧。"我坐在首位，示意市場部總監做匯報。
會議進行到一半時，蘇少辭突然開口："這個投放策略有問題。"
所有人包括我都驚訝地看向他。
他懶洋洋地轉著筆，指向投影屏幕上的數據："南區的消費羣體畫像明顯有誤，按照這個方案投放，轉化率不可能達到預期。"
市場總監臉色變了："蘇顧問，這是根據去年數據..."
"去年的競品隻有三家，今年已經增加到八家。"蘇少辭打斷他，"你們連最基本的競爭環境變化都沒考慮？"
會議室鴉雀無聲。我眯起眼睛打量蘇少辭，他分析得完全正確，而且一針見血。這不是一個隻知道喫喝玩樂的紈絝子弟會有的商業嗅覺。
"按照蘇顧問的意見修改方案。"我最終說道，"明天我要看到新版本。"
會議結束後，我故意走在最後。蘇少辭在走廊拐角堵住我："怎麼樣，老婆大人，我這個顧問還合格嗎？"
"勉強及格。"我繞過他，"不過別以爲這樣就能抵消昨晚的過錯。"
他長臂一伸攔住我去路："那你打算怎麼懲罰我？"聲音裏帶著明顯的挑逗。
我正要回答，手機突然響起。來電顯示是蘇老爺子的私人號碼。
"父親。"我接起電話。
"夏嵐，今晚帶少辭回來喫飯。"老人家的聲音不容拒絕，"有重要事情宣布。"
掛斷電話，我看到蘇少辭臉上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老頭子又想幹什麼？"
"去了就知道。"我看了眼手表，"六點我來接你。"
當晚的蘇家老宅燈火通明。我們到達時，蘇山一家已經在了。蘇少辭的二叔蘇山笑容可掬地迎上來，身後跟著他兒子蘇承。
"喲，我們的新婚夫婦來了。"蘇山熱情地拍著蘇少辭的肩，"聽說少辭最近在柳氏工作？改邪歸正了啊。"
蘇少辭皮笑肉不笑地應付著，而我的注意力則被蘇承吸引。
這個比蘇少辭小兩歲的堂弟，從我們進門起就用一種令人不舒服的目光盯著我。
用餐時，蘇老爺子坐在首位，神色嚴肅："今天叫你們來，是要宣布一件事。"
餐廳立刻安靜下來。
老人銳利的目光掃過所有人，最終落在蘇少辭身上："從下周開始，少辭將正式進入蘇氏集團董事會，出任副總裁職務。"
"什麼？"蘇山猛地站起來，餐刀掉在盤子上發出刺耳的聲響，"父親，這不合適吧？少辭根本沒有管理經驗！"
"正是。"老爺子冷冷地說，"所以他需要歷練。"
我注意到蘇承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而蘇山則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爸，少辭不是在柳氏工作得很好嗎？怎麼突然..."
"我自有安排。"老爺子打斷他，轉向我和蘇少辭，"夏嵐會協助少辭熟悉業務。夫妻同心，其利斷金。"
蘇少辭全程一言不發，隻是機械地切著牛排，但我看到他的手因爲用力而指節發白。
晚餐後，女眷們移步客廳，男人們去了書房。我正在和蘇老爺子的一位老朋友寒暄，蘇承突然湊了過來。
"堂嫂一個人不無聊嗎？"他遞給我一杯紅酒，有意無意地碰觸我的手指，"聽說堂哥婚後還是經常出去玩，真是委屈你了。"
我冷淡地接過酒杯，沒有喝："蘇顧問每天都準時回家，不知二弟聽的是哪裏的謠言？"
蘇承不死心地靠近："像堂嫂這樣的女強人，需要的不是少辭那種不成熟的男孩..."
他的手搭上我的腰，"而是更懂女人的男人。"
下一秒，整杯紅酒潑在了他臉上。
客廳裏頓時一片寂靜。蘇承滿臉通紅，酒液順著他的下巴滴落在名貴的西裝上。
"抱歉，手滑。"我放下杯子，聲音不大但足以讓周圍人都聽見。
就在蘇承惱羞成怒要發作時，一個身影如旋風般衝過來，一拳將他打倒在地。
"你他媽找死！"蘇少辭揪住蘇承的衣領，眼中燃燒著怒火，"敢碰我老婆？！"
場面頓時大亂。蘇山尖叫著要來拉架，老爺子怒吼著讓所有人住手。保鏢們將扭打在一起的兩人分開時，蘇承已經鼻青臉腫，而蘇少辭隻是頭發有些凌亂。
"夠了！"老爺子重重地拄著拐杖，"成何體統！"
回家的路上，車裏的氣氛凝重得能擰出水來。蘇少辭一直看著窗外，側臉線條緊繃。
"爲什麼動手？"我終於打破沉默。
他轉過頭，眼中的情緒復雜難辨："他碰你了。"
"我能處理好自己的事。"
"我知道你能。"他突然笑了，那笑容裏有種說不出的味道，"但我就是忍不了。"
這句話像一塊小石頭，輕輕砸在我平靜的心湖上，激起一圈細微的漣漪。
晚上躺在牀上，我翻來覆去無法入睡。蘇少辭睡在另一側，背對著我，呼吸均勻。
我鬼使神差地伸手，輕輕碰了碰他後頸上的一道傷痕——那是今晚打架留下的。
他突然轉身，抓住我的手腕："不睡覺幹什麼？"
月光下，我們的距離近得能數清對方的睫毛。他的眼睛裏沒有睡意，隻有一片深不見底的黑色。
"爲什麼要維護我？"我低聲問，"我們隻是商業聯姻。"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爲他不會回答。就在我準備抽回手時，他突然說："因爲你是我的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