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難道說他是想辭退我？
“你上次的那個設計稿對方老總很滿意，親自欽點你繼續負責他們接下來的設計方案。”
鼻子一酸，我險些掉下淚來。
沒有人知道我為了那個設計稿耗費了多少心血，我一隻眼睛看不見，常年背痛加頭痛，健忘，左手關節不靈活，我每一份設計都要付出常人十倍二十倍的心血。
可努力和汗水換來了收獲和肯定。
“溝通方面的事就讓高洋負責，你隻要專心負責設計就好了，你再準備一下，下周你和高洋飛一趟法國做現場測繪。”
從辦公室出來，高洋走上前。
“依依。”他用手指比劃了一下，“聽說我們分到了一組，那我這手語學的可太是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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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高洋從畢業一起進公司，一起奮鬥一起熬夜加班，我們是真正的戰友，隻要一個眼神就能知道對方在想什麼的好搭檔。
“我就知道公司離不開你。”他笑著拍拍我的肩，“我們都準備一下，下周出發。”
回到家，我感覺無比的開心，這一天的好消息太多了，腿好了，耳朵有救了，工作也保住了。
我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倚在窗邊望著窗外的月色。
突然，手機震動了一下，我打開，是楚懷遠發來的信息。
“依依，醫生說機車太重，壓壞了我的神經，我以後隻能做個瘸子，我錯了，我終於明白你當年有多麼痛苦了，依依，我好像是混蛋，我把你為我付出的一切都當成了理所當然！你還在生我的氣對嗎？來看看我好嗎？我很想你，很想很想！”
7
我擰著眉看完的這條信息，然後輕抿了一口紅酒。
“楚懷遠，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麻藥用多了弄壞了腦子，我和你沒有任何關系，我的記憶裡也沒有關於我們的回憶，你對我來說隻是一個一起長大的鄰居，和路人沒什麼區別，我希望你不要再來騷擾我，我們不是一路人。”
他的信息回的很快。
“依依，你是不是忘了什麼？我知道了，這次的懲罰是失憶是嗎？不可能，你怎麼能忘掉我們的過去？我不允許！依依，你相信我，你是愛我的，你隻是暫時想不起了，等著我，等我出院我來找你！這次，我再也不會讓你傷心了！”
什麼亂七八糟的？
我有心想拉黑他，但那樣說不定陳姨會直接上門找我。
我隻能將他設成免打擾，然後把手機扔到一邊再不理會。
這幾天我過的很充實，我的背痛和頭痛都輕了很多，大腦也不會出現突然斷檔的情況了。
這天，我和高洋一起去買耗材。
高洋為了我一直在學手語，現在他己經能和我基本的交流了。
我有時候會打趣他，如果我哪天能聽見了，你這不是做了無用功嗎？
他聳聳肩，很自然道：“不就是每天拿出一點時間嗎？你可是我最忠實的戰友啊，為你花費一點精力不是應該的嗎？”
莫名的，我就是一徵，恍惚間好像看到了一個畫面。
我用手語在和誰說著再見，可那人卻是一臉困惑的表情，當時我心裡無比失落，那應該是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可他連最基本的再見都不想為我學習。
我搖搖頭，大概是己經不重要的人了吧，我繼續和高洋說說笑笑。
買完東西，我們走出超市。
一輛車嘎的一聲停在我們腳邊。
一個男人拄著拐仗從車上狼狽的走下來擋在我們面前。
他臉上貼著紗布，頭發也剃的一塊一塊的，我費了些力氣才認出他是楚懷遠。
他的目光在高洋身上停留了幾秒，然後突然過來要拉我的手。
我本能的退了一步，高洋不知情況直接擋在我面前：“幹什麼你？”
楚懷遠的目光驟然變冷：“依依是我女朋友，讓開！”
高洋一愣，我道：“我們就是鄰居，他腦子摔壞了。”
楚懷遠眼裡閃過一抹受傷的神色，他緊抿著唇，忽然扔了拐仗，搖搖晃晃的開始給我筆劃著手語。
“依依，我學習手語了，你再給我一段時間，我一定會學的很好。”
“哪怕你永遠也聽不見也沒關系，我做你的耳朵好不好?”
我看著他眼底的懇求和期待，心底卻沒有半點波瀾。
高洋看向我，用手語靈活的向我比劃：“需要趕他走嗎？”
我用手語回他：“不用，就是一個鄰居而己，鬧的太僵不太好。”
我們全程用的手語，楚懷遠急了，又要上前，被高洋擋在身後。
“依依，你們在說什麼我看不懂，他是你什麼人？你不是說過會愛我一輩子嗎？”
我垂眸，表明了我不想再聽他的胡言亂語，剛巧手機震動，是經理讓我們馬上回公司，我用手語給高洋比劃了一下，他點點頭，讓我先去叫車。
車子到了，我先上了車。
高洋退了一步，我看到他戲謔的著對楚懷遠比劃道：“你剛剛那一句手語裡有八處語法錯誤。如果你真在乎，就不會隻花這麼一點心思了。”
8
這個短暫的小插曲我並沒有放在心上，而是開始全力準備出國的事。
經理說如果這次給出的結果讓甲方很滿意，他會考慮讓我長期負責海外的設計業務。
我每天忙的昏天暗地，早把楚懷遠這個人給忘了。
直到出國前二天。
我回家時，看到楚懷遠就坐在我家樓下。
看到我，他疲憊沮喪的眼眸立即升起興奮和激動，他拄著拐，費力的站起身走到我面前。
“依依，我終於等到你了。”
我平靜的看著他。
許是我的平靜刺激到了他，他突然委屈起來。
“依依，我最近總是頭疼，疼到要炸一樣。”他看著我的眼睛，似乎想從裡面找到一絲的心疼，可結果自然是沒有。
不過倒是讓我想起一點，我最近都沒有頭疼了。
我道：“楚懷遠，頭疼就去看醫生，你己經二十七了，我即不是你的媽媽也不是你的親人，你不用什麼事都來告訴我。”
他的肩慢慢塌下來，滿眼憂傷：“依依，從前哪怕我磕到手指你都會很心疼，你還記得那年……”
我打斷他：“不記得。”
他狠狠一僵。
我表情淡漠：“我很忙，不像你每天有那麼多時間做夢，如果沒事我就先走了。”
我轉身要走，他一把拉住我，祈求的神色。
“依依，對不起，我終於明白你替我承受了多少痛苦，過去你讓我給你買止疼藥，我總說你太轎情，你說你腿疼時，我也覺得你是故意博我同情，可現在一切都報應在我身上了，我明白頭疼有多難受，我也明白作為一個殘疾要承受多少人的白眼，對不起依依，我是個混蛋，你打我吧！”
他抓著我的手往他臉上扇，我卻抽回手：“你說什麼我聽不見。”
他臉色大慟，我己經拋下他轉身上了樓。
正要關門時，一隻大手擋住了房門。
他強硬的擠進門。
我己經很是不耐了，正想著要不要給陳姨打個電話把他帶走。
他在我房間裡急切的尋找著什麼，片時，他面上一抹焦急：“依依，那個娃娃呢，那些我送你的禮物呢？”
娃娃？禮物？
我微微聳肩：“你說那個醜娃娃和那堆垃圾？我整理屋子裡給扔了。況且。那也不是你送的，應該是公司年會時的獎品。”
“不是的，是我送的，我們一起抓的娃娃！我們當時……”
“楚懷遠，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我的記憶裡沒有你，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了一個兩個在發瘋，我不愛你，我也不可能愛上你這樣的人，請馬上離開！”
我拉開房門讓他出去，他眼裡漫起悲傷和絕望，突然伸的想來抱我。
我用力一推，他跌倒在地，正坐在我準備扔的垃圾上。
那一秒，惡臭的味道蔓延開來。
一陣詭異的安靜後。
他忽然捂著眼笑起來，眼淚從他指縫間滾落。
“我這樣子真像條狗啊，我當初也是這樣看你的嗎？你跌倒那次我沒有去扶你，你是不是也覺得被我拋棄了？”
他雙肩顫抖的厲害，一聲聲說著對不起，希望我原諒他。
我卻隻覺和厭煩。
9
我再次請他出去，不然我就報警了。
楚懷遠身體一僵，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我作勢掏出手機就要打電話。
他定定的看著我，眼神從震驚到茫然再到難過最後到絕望。
他就那樣癱在我家門口，身上是垃圾，旁邊的拐仗，他仿佛破罐子破摔了，用洇滿了淚的眸子看著我。
“依依，我背痛。”
他說的瞬間，我突然感覺到後背一陣輕松。
我的背痛好了。
我突然覺得好神奇，他仿佛拿走了我的所有痛苦。
就憑著這點，我的態度又緩和下來，我蹲在他面前，試著去勸他。
“楚懷遠，你真的記錯了，我不是你女朋友，也不愛你，我馬上就要出國了，以後我們永遠也見不到了，不要讓我們的最後一面以這樣糟糕的方式結束好嗎？”
我自認為說的仁至義盡，可他卻雙眼赤紅，緊緊拉住我的袖子：“你要出國？憑什麼？我不答應！你不可以拋下我離開，林依依，我不允許！”
我耐心用盡了。
站起身，我直接給他媽媽發信息，讓她把他弄走。
楚懷遠似乎看也出了我去意己決，他踉跄站起來，又撲通一聲給我跪下了。
仰著頭，一臉悲悽：“依依，我知道它拿走了你的記憶，不過你忘了我也沒關系，我們可以重新開始，這次我來追你！”
我震驚了。
不是震驚他的話，而是震驚於我好像聽到了一些聲音。
我正奇怪，他突然用力拍打著自己的耳朵，然後疼痛讓他蜷縮成一團，和我當時的情況一模一樣。
我想給他叫救護車，他卻抓住我的手，疼痛讓他的臉變得扭曲，他驚慌失措：“依依，我好像聽不見了，我好像成了聾子！”
不等我說什麼，他好像崩潰：“我成了廢人！我成了廢人！”
那一秒，有什麼潛入我的大腦，仿佛有人在代替我開口。
我咄笑，聲音冰冷：“原來相同的事情放在你的身上，竟然讓你這樣無法承受，那你每次用生命冒險時有沒有想過有一個女人會替你承擔代價？她不知道下一次的懲罰是什麼，她每天提心吊膽，可你根本不理解她的恐懼，你不知道吧，她之所以答應系統這個任務是為了改變你必S的結局，她為了救你，把自己變得殘缺不全！”
他呆住了，眼眸血紅，卻說不出話來。
我也愣住了。
然後腦中突然有一個聲音在對我說：“宿主，你的十次機會己使用完畢，現在你可以重新開啟一輪新的拯救模式。你隻需要犧特自己的聲音，就可以讓他恢復健康。”
我看向他，他也看向我。
我緩緩搖頭。
我不愛他，我為什麼要為他犧牲這些？他的命，他自己掌握。
……
楚懷遠最終還是被送去了醫院。
而當天，我的視力也恢復了，我的耳朵徹底能聽見了，加在我身上的所有痛苦都消失了。
二天後，我和高洋一起飛去了法國。
在那裡，我把自己完全投入到工作中，我感覺自己仿若新生，每一天都無比充實和快樂。
我在工作裡找到了自己的價值，也結識了很多的好朋友。
因為工作出色，公司直接和對方續籤了五年的合同，而我也作為公司專門派遣的優秀員工直接留在了那裡。
一個月後，我在新聞上看了一個不那麼起眼的消息。
——不S鳥終究還是打破護盾，幾次S裡逃生的男人，終究喪命在車禍中，據悉，那天正是他二十八歲的生日，有目擊者稱，男人是主動衝入到車流中，當時嘴裡似乎在喊著什麼再S一次她就能回來了。
高洋喊我去吃飯。
我笑著應聲，將手同隨手關掉，起身往外走去。
驕陽當頭，春意正濃，一切都剛剛好。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