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世子要選伴讀,挑中了我阿弟。
旁人都說這是潑天的富貴。
卻沒人知道,半夜的白家迎來了一場屠S。
爹娘S了,我僥幸逃出生天。
本欲去尋阿弟,卻忽然聽說前些日子入侯府的伴讀因為偷東西被打S了。
無奈,我隻能隱姓埋名,等待時機。
七年後,侯夫人為世子挑選丫鬟,我賣身進府,成功入選。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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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又犯病了!」
和我同屋的春桃氣喘籲籲跑回來,整張臉上滿是驚恐和顫抖。
「明柳姐姐近身伺候,嬤嬤說她隻是挨了幾鞭子,但我分明瞧見,瞧見……」
後面的話,春桃不敢再說。
我替她倒了杯水順氣,腳下挪動,透過門縫往東邊正屋看去。
管事的李嬤嬤正指揮著小廝護衛們往外抬了一卷草席。
看形狀,草席裡面裹的是個人。
八成,就是春桃嘴裡的明柳姐姐。
我來侯府不過旬月,卻已是第二回見這種場面了。
世子每犯病一次,就會有一個伺候他的丫鬟S去。
明柳沒了。
春桃被嚇破了膽,竟在半夜發起高熱。
我去找李嬤嬤,請她幫忙找個大夫開藥救人。
可李嬤嬤隻冷冷看了我一眼,隨後便命人將春桃丟出了府。
她說:「侯府主子們精貴,春桃生病,不能再伺候世子,從明天起,你去頂她的缺。」
「無論你今天看到了什麼,都給我爛在肚子裡。別忘了,從你被買進府裡那天,你的命就不再是自己的了!」
我不敢多言,低頭稱是。
鎮國侯江鋒駐守邊關二十年,如今深得陛下信賴。
侯夫人出身尚書府,娘家實力不俗。
有這樣好的背景,世子江寧遠本該成為眾人羨慕仰望的存在。
可他自幼得了怪病,需常年臥床,以至於養成了暴躁偏執的性子。
我端著剛熬好的藥進門的時候,就看到新來伺候的幾個丫鬟跪成一排,每個人臉上、身上,都有縱橫交錯的鞭痕。
世子江寧遠滿臉陰鸷:「就你們幾個也敢嚼本世子的舌根?是打量本世子睡著了聽不見嗎?」
「既然這樣,來人,把她們的舌頭拔了丟去獸園喂狼!」
幾個丫鬟連忙磕頭求饒,哭聲響徹整個屋子。
我佯作不察,在眾人絕望的眼神裡,腳下未停,將藥碗遞到江寧遠面前,溫聲道:「世子,該吃藥了!」
興許是活了十八年,還沒見過我這麼大膽的丫鬟。
江寧遠愣了愣,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面上帶了幾分新奇:「你是新來的?叫什麼?」
我答:「奴婢白芷,來府裡已有半月。」
江寧遠又問:「小白芷,你不怕我嗎?」
我懵懂搖頭,反問道:「世子天人之姿,陌上君子,奴婢為何要怕?」
是了。
江寧遠雖常年臥病,但卻長了一副絕美的容顏。
長發如墨,雙眼似水,唇紅齒白,再加上眉心一點朱砂痣,堪比佛祖座下童子。
聽完我的回答後,江寧遠渾身抖個不停,「撲哧」笑出了聲。
「好一個伶牙俐齒的丫頭,既如此,往後你就在我身邊貼身伺候吧!」
「奴婢遵命!」
我垂眸應聲,遮住眼底所有恨意。
02
我是賣身葬父之時被李嬤嬤看到買進侯府的。
可其實。
我爹娘早在七年前就已經S了。
那日是春分,爹娘本來是要帶著我和弟弟進城賣菜。
因為我突然發燒,阿娘不得不留下來照顧我,最後是阿爹獨自帶著弟弟進城。
我和阿娘在家裡等了兩天。
阿爹一臉喜色地回了家,身後還跟著幾名抬著貴重禮品的小廝。
他們說,弟弟被鎮國侯府選中,要給侯府世子做伴讀呢。
前來圍觀的鄰居們羨慕不已,說我家這是迎來了潑天的富貴。
爹娘笑著送走了所有人,滿心滿眼都是弟弟即將出人頭地的歡欣。
和他們滿臉喜色不同的是,我總覺得有些不安。
直到半夜,我家闖進來一群身著黑衣的人。
他們蒙著面,下手幹脆利落。
在確認白家三個人都沒了呼吸後,黑衣人扯下面巾,低聲道:「夫人說了,要斬草除根,絕不能留下一絲證據!」
隨後,黑衣人手持火把,將整個屋子都點燃。
火光漫天,他們以為消滅了所有證據,但不知道的是。
我天生心髒長在右側,穿透胸口的那一刀隻是讓我痛暈了過去。
家裡突遭災禍,我醒後想去找阿弟。
結果到城裡打聽才知道,鎮國侯府前幾天S了個伴讀。
「聽說是那伴讀偷了世子的玉佩想拿去變賣,結果被發現挨了棍杖沒挺過去!」
「鄉下出來的就是眼皮子淺,攀上侯府的好處豈止是一塊玉佩能比的?」
也有人疑惑道:「鎮國侯府是不是風水不好,前些年已經S了個伴讀了!」
「若非如此,侯府又怎麼會舍棄上京的大家子弟不要,特意選個鄉下孩子給世子做伴讀呢?」
我躲在茶攤背後,越聽心越涼。
我阿弟膽子小,旁人送的點心都不敢吃,更別說偷東西了。
彼時我雖想不通這裡面的內情,卻明白,這侯府我是萬萬不能去的。
我隱姓埋名活到十六歲,才終於等來了報仇的時機。
賣身葬父那具屍體,是我在一處農家租來的。
那家人剛S了父親,卻沒有錢安葬。
於是我說,我可以給錢。
前提是,我要借屍體一用。
我在街角支了塊木牌,說自己父母雙亡,欲賣身葬父。
侯府這兩年,買了不少父母雙亡沒有親人的丫鬟。
果然,李嬤嬤聞聲而來,帶走了我。
入府那天,我曾見過侯夫人。
她端坐在正堂,手持佛珠,滿臉笑容地看著我們說:「都是好姑娘,李嬤嬤,就把她們安排到世子院裡伺候吧!」
鎮國侯府乃上京一等一的權貴世家。
侯府世子雖有病在身,卻也是不少女子向往的夫君人選。
我看著身邊同伴期盼的眼神,隻覺得頭頂的侯府像個吃人的獸。
可我別無退路。
這些年,爹娘和阿弟一次都沒在我的夢裡出現過。
我想,他們都在怪我。
怪我獨自苟活,沒有替他們報仇。
鎮國侯江鋒遠在邊關,侯府的主子隻有侯夫人和世子兩個人。
侯夫人常年待在佛堂,不大愛出門。
所以我隻能從世子江寧遠身上下手。
03
接近江寧遠這事兒,比我預料的還要困難。
我是進了望隱居才知道,他的衣食住行都由專人伺候。
雖然掛著貼身丫鬟的名頭,但他的日常事務,我根本沾不上手。
嬤嬤說,我們唯一的任務,就是任憑江寧遠隨時使喚。
說是使喚,實為取樂。
比如此刻。
江寧遠原本斜坐在池邊喂魚,卻突發奇想扯下發間玉簪,抬手丟進了水裡。
「光是看魚爭食有什麼意思?」
此話一出,立在他身後的丫鬟們全都臉色煞白。
盡管伺候的時日不短,可大家對江寧遠那瘋批的性子,深有體會。
害怕歸害怕,誰也不敢開口,隻跪在地上靜靜等待著。
很快,戲謔的聲音刺破空氣,傳到我們耳邊:「本世子的玉簪就在水裡,誰能拿到,本世子便叫李嬤嬤把賣身契還給她!」
賣身契三個字一出。
直震得所有人心緒難平。
如果說一開始,還有人抱著攀高枝的心態入府。
那麼如今,在經歷過身邊姐妹丟了性命之後,大家的唯一信念,就變成了想要活著離開侯府。
江寧遠覺得喂魚沒意思。
所以朝我們拋出了誘惑力十足的餌料。
話音落下,所有人在思索他這番話的真假。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猶豫著沒人起身。
江寧遠見狀,冷笑一聲:「你們都不動,是在等本世子的鞭子嗎?」
被他這麼一嚇,終於有人跳下了水。
「撲通」聲接二連三傳來。
我躲在隊伍最末,本來沒打算下去。
直到鞭子的破空聲逼近,我沒辦法,咬牙滑了下去。
看著七八個人在水裡撲騰,江寧遠心情大好。
「果然吶,這出戲可比看魚爭食有意思多了!本世子給你們一炷香的時間,如果沒人能找到簪子,那本世子就讓管家把你們全部活埋了。」
憋在水下的滋味十分不好受。
可我們所有人,都不敢懈怠,隻睜大了眼睛在淤泥裡一寸寸尋找。
倏地,我在荷葉根部,摸到了根尖尖的東西。
玉簪的另一頭,被人攥在手裡。
我抬頭一看,那人正是為江寧遠守夜的貼身丫鬟,秋梅。
對視的瞬間,秋梅抬腳,朝我踢了過來。
「松手,這是我先找的!」
「等等」,我朝她搖頭,想表示自己無意爭搶玉簪,也想勸她放棄。
可她似乎鐵了心,不管不顧地將我撞到一旁。
胸口被重擊,我疼得受不住,嗆了幾口水後,拼命浮出水面喘氣。
和我一同破水而出的,正是秋梅。
她右手高高舉起簪子,嘴裡大聲喊道:「我拿到了,世子,請給我賣身契,放我出府!」
「哦,拿到了?」
江寧遠低眸掃了一眼荷花池裡的秋梅,嘴角勾起殘忍的笑。
「這麼想要出府的話,劉管家,把賣身契連同她一起,都送到紅月樓去吧!」
04
秋梅掙扎著,哭喊著,跪在地上把頭都磕爛了。
還是沒能讓江寧遠有絲毫的心軟。
劉管家帶人將秋梅拖走後,江寧遠幽深的目光對準了我。
他問:「小白芷,你方才,也去搶了那玉簪是嗎?」
我渾身湿透跪在地上,一時竟不知是風冷,還是江寧遠的語氣更冷。
誠然。
我方才的確是有一瞬間想搶簪子。
可我更清楚,江寧遠那番話有多假。
所以我攔住秋梅,本意是想救她一命。
結果就是,我不僅失敗了,還暴露了自己。
沒權沒勢的人,果然不能同情心泛濫。
我自嘲地笑。
張嘴想解釋,卻忽然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我躺在江寧遠臥房外的軟榻上。
李嬤嬤神色冰冷,看我的眼神滿是探究:「白芷,你進這侯府,到底是想做什麼?」
做什麼?
自然是有仇報仇了。
隻可惜。
我到目前為止,都沒能查出阿弟的S因。
但這些話,我不能對李嬤嬤說。
於是我佯作無辜,朝她露出來個嬌俏的笑。
「嬤嬤你知道的,我家很窮,自打爹S後,更是沒了活路。叔叔嬸嬸搶了我家的田地,又把我趕出家門,那些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我受夠了。所以啊,我進入侯府,為的自然是榮華富貴,我就是想伺候好世子,成為大家都羨慕的人上人!」
這番話,李嬤嬤沒信。
可屋內的人信了。
晚飯的時候,我驚訝地發現,廚房今日的態度格外好。
李嬸對著我一口一個白芷姑娘。
不僅為我準備了一葷一素,還多給了盅雞湯。
要知道。
我往日的吃的,都是剩飯來著。
得到了好處,於情於理,都是要去跟主子謝恩的。
我跪在江寧遠床前,說了一長串表達衷心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