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前夫S後,她帶著姐姐嫁給了我爸。
姐姐是爸媽的掌上明珠,弟弟是家裡的香火延續。
我是被嫌棄的渣滓,從小被教育要幫扶謙讓姐姐和弟弟。
姐姐腎衰竭,隻有我配型成功,他們求我救她。
可他們不知道,我隻剩一個腎了。
救了她,我就得S。
1
姐姐的病房外,爸媽跪在我面前,滿眼期待與懇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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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初,求你救救珠珠吧。”
“你有兩顆腎,給珠珠一個,不礙事的,小初,珠珠可是媽媽的命根子啊。”
我僵硬著身體,刺骨的寒意席卷全身。
左腰側早已愈合的傷口,這會兒也隱隱作痛起來。
我深呼吸一口氣,強壓住即將溢出口的哭腔,“爸、媽,我救不了,給我點時間,我會籌錢,也會盡力給姐姐尋找腎源。”
媽媽拉住了我的裙擺,仰著一張梨花帶雨卻保養得宜的臉,“小初,媽媽知道這些年你心裡有怨氣,但現在不是耍小脾氣的時候啊。”
“珠珠沒有多少時間了,晚一天手術,她就多一分風險。”
爸爸在一旁攬著她,雖未言語,但他眼底的情緒卻無聲似有聲。
我緊抿著唇,將裙擺從她手中拽了出來,“爸、媽,對不起。”
說完,我轉身就走,卻被迎面而來的巴掌扇的摔倒在地。
“周言初,你怎麼這樣自私?”
我同父同母的親弟弟,面色猙獰的怒斥我,仿佛我是什麼十惡不赦的罪人。
剛剛那一巴掌,他使出了全力。
我捂著腫痛的臉頰,腦子有些發暈。
耳邊傳來嗡鳴聲,眼睛酸澀的厲害,但我不能哭。
不被重視的我,是沒資格哭的,我的眼淚,在他們眼中是最廉價的東西。
“那是我們的親姐姐,你怎麼能見S不救?”
“你這麼髒,你那顆腎在她身體裡我都怕汙了她!如果不是隻有你配型成功,你以為我們會要你的腎嗎?”
“如果可以,我唐願自己救她!”
他的話,一字一句扎在了我心頭,刀刀凌遲著我本就千瘡百孔的心髒。
是啊,我多髒啊。
周言珠純淨無暇,善良單純,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天使,是所有人眼中的乖乖女,是爸媽和弟弟從小到大的驕傲。
而我,從小頑劣惡毒,偷摸扒竊,給家裡帶來數不盡的麻煩。
我還不自愛,私生活混亂,甚至還在大學時鬧出打胎的緋聞,被學校開除,讓爸媽丟盡了臉面。
我帶來的所有負面影響,都是被周言珠的優秀挽回來的。
爸媽寵她愛她,弟弟尊她敬她,卻視我如渣滓,如臭水溝的蛇蟲鼠蟻。
如果不是那一絲剪不斷的血脈親情,如果不是他們怕被別人戳脊梁骨,也許我早被趕出家門,流浪街頭,不知S在哪個無人的角落。
萬般不甘與心酸,最後也隻化作一句,“我救不了她。”
從地上站起身來,左腳踝傳來一股鑽心的痛,我拖著扭傷的腿,艱難的從他身旁走過。
他拽住了我,咬牙切齒,“周言初,你必須救她。”
“別忘了,你還欠她一條命。”
2
我渾身一震,那段不堪的記憶襲上心頭,我驚叫著甩開他的手,抱著頭蹲在了地上。
我是欠她一條命,可那一次也是她將我帶入險境的。
如果不是她,我不會經歷那些非人的折磨。
為了保護她,我失去了這輩子最寶貴的東西,還懷上了不知父親是誰的孩子。
她為我擋下的那一刀,不過是為了在人前作秀,為了讓爸媽相信她的說辭。
畢竟,她幹幹淨淨,我衣不蔽體遍體鱗傷,渾身髒汙令人作嘔。
如果不接下那一刀,她如何在爸媽面前維持她善良的本質,如何將眾人心疼的視線與關懷轉移到她身上呢?
周言海被我的反應嚇的後退一步,爸媽也早已從地上起身。
他們三人站在一起,卻不願靠近我分毫。
“爸、媽,她這是怎麼了?裝瘋?”
爸爸緊抿著唇不發一言,媽媽周嗤一聲,“周言初,你裝什麼神經病?”
“今天這個捐贈同意書,不管你願不願意,你都得籤!”
我被那些記憶鞭笞的痛不欲生,頭頂傳來的聲音仿佛在我心口放了一槍,心緒回籠,我平靜了下來。
他們永遠這樣,先禮後兵,總是先將自己的姿態低進塵埃,然後再以一副我們給足了你面子,是你不要的姿態逼我做那些我不願意做的事。
這樣的生活,我真的累了。
這個世上,我的親人無一愛我,活著好像也挺沒意思的。
我低垂著眉眼,大笑出聲,再抬頭時,我滿臉淚水糊了視線。
我看不清他們的臉,卻也能想象到他們的表情。
“好,我答應,但我需要先去處理一些事情。”
“給我一周時間,一周後,我會乖乖回來,將這顆腎奉給你們的寶貝女兒。”
他們明顯不信任我,怕我一去不回頭。
媽媽語氣中有著戒備,“你不會是騙我們的吧?你走了我們怎麼找你?萬一你不回來呢?”
弟弟也出聲附和,“你不會是想拖延時間,讓姐姐錯過最佳手術時間吧?”
我從地上起身,平靜的對上幾人,眼中無波無瀾,無悲無喜。
“醫生說了,她最佳手術時間是半個月內,我會回來,我以自己的生命起誓。”
他們還有些猶豫,不肯放我走。
最後是爸爸出聲制止了他們,“好了,小初已經松口,我相信她會回來,給她一點時間,別逼她了。”
媽媽和弟弟心不甘情不願的閉了嘴,但看我的眼神,著實不怎麼善意。
爸爸朝我走來,輕拍我的肩膀,“小初,爸爸相信你一定會回來的,對吧?”
我眼色復雜的看著他,最終還是點了頭。
他可能是這個家裡,唯一給予過我溫暖與愛意的人了。
但他給我的愛,跟他給周言珠的比起來,不值一提。
明明我才是她的親生女兒,可在他眼中,不管我怎麼做,都比不得周言珠分毫。
他是媽媽的青梅竹馬,愛了媽媽二十多年,媽媽跟前夫結婚時,他甚至送上自己半數家財做賀禮。
媽媽前夫S後,他守得雲開見月明,終於娶到了自己心愛的女人。
3
他很愛媽媽,愛屋及烏,對媽媽的第一個女兒也愛之入骨。
媽媽不喜歡我,所以他也不敢在她面前對我表現出愛意,久而久之,也許他自己都忘了我才是他親女兒。
我離開了醫院,在門口遇見了我的前男友唐舟聿。
他現在,是周言珠的未婚夫。
見到我,他停住腳步,眼色復雜,“初初,你會救珠珠的對吧?”
見到這張我思念了三年的臉,我忍不住紅了眼眶,“嗯,我會救她。”
他緊繃的臉上松了下來,笑彎了眉眼,兩頰一對深深的酒窩醉人心脾。
當初,我就是被這對酒窩迷了心智,不可自拔的愛上了他。
我這樣身處泥潭的人,本不該奢求什麼愛情。
可他對我真的太好了。
他對我一見鍾情,對我展開了猛烈的追求,那段時間,我仿佛置身天堂,我拒絕不了他。
哪怕心中掙扎,我還是接受了他,我不忍心推開他。
他是我這一生,唯一不舍得放手的存在。
大四那年,我鼓起勇氣帶他回家,周言珠對他一見鍾情。
他在的時候,她的眼神沒有離開過他,我心中雖有不安,但她並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我也就漸漸放了心。
他走後,她不吃不喝,鬱鬱寡歡,在爸媽的逼問下,她終於將藏在心底的心思說出了口。
“爸爸、媽媽,我好像愛上舟聿了。”
“我這輩子從未有過這般心動的感覺,我真的好愛他,可我不能,他是小初的男朋友啊。”
“媽媽,我是不是太賤了?”
她哭的絕望,媽媽在她手腕上看見了自殘的劃痕,心疼壞了。
我就站在門口,靜靜的看著媽媽將她攬入懷中,“珠珠,這不是你的錯,愛一個人沒有錯的,真愛無罪。”
“我會讓小初跟舟聿分手,你可以勇敢追求自己的愛情。”
那一天,爸媽將我關在了房間,不給吃喝,逼我放棄唐舟聿。
他們各種侮辱的話都說了個遍,他們說我配不上他。
但我始終不松口,他們也不能真的將我餓S,最終還是放我回了學校。
周言珠的學校離我學校很近,她開始頻繁的往我學校跑,她跟唐舟聿早就加了微信。
她使出渾身解數勾引他,卻始終無果。
我知道,她在他面前說了我不少壞話,甚至我的親弟弟,也說了我很多不堪的往事。
可唐舟聿沒有動搖,他愛我如初,還將他們的話分享給了我,並一再表示他不會相信。
“初初,我隻相信自己看到的,你有多好,隻有我知道。”
“這些年,你一定過的很艱難吧?”
“以後有我守護你,我不會讓你再受半點委屈。”
我信了,我心底最後一道防線也被他攻破。
我二十一歲生日,在我準備將自己完完整整交給他的那天,我和周言珠被綁架了。
被救出來後,唐舟聿知道我經歷的一切,也沒有嫌棄我,他提出立馬跟我結婚。
可我太髒了,那一晚,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我身上起伏,我配不上這樣好的他。
4
我提出分手,他不同意。
盡管我說盡了傷他的話,他也不放手。
那段時間我身處黑暗,一度尋S,他是我身邊僅存的一道光。
他帶我走出了陰霾,我心中有掙扎有猶豫,在他的撫慰下,我還是選擇順其自然。
查出懷孕那天,我天都塌了。
醫生說我體質太差,如果做人流,我以後可能都不會再受孕。
唐舟聿毫不猶豫的跟我求婚,他願意娶我,願意跟我一起扶養這個孩子,我們可以隻要這一個,隻要是我的孩子,他都會視如己出。
我拒絕了,這是我一生的噩夢,我不會留下他。
做手術那天,我爸媽嫌我丟人,誰也沒出現。
我的身邊隻有他,可不知為什麼,我的診斷書和我被推進手術室的一幕都被拍了下來,發在了網上。
“江大女大生學私生活混亂,男友陪同打胎。”
這個視頻,傳的很火,我曾經那些所謂的黑歷史也被挖了出來。
甚至,我的爸媽和弟弟,都出面指證,將我捶S在了恥辱柱上。
校方抵不住壓力,哪怕我成績很好,也被勒令退學。
在我被網暴的那段時間裡,唐舟聿沒有放棄我,他對我不離不棄,陪我熬了過來。
我再次動搖了,他對我的愛意,我感受的很清晰。
我是真的愛他,如果他不介意,我也可以努力試一次。
最後我們還是在一起了,哪怕雙方家長都不同意。
畢業後一年,他查出腎衰竭,我悄悄配了型,成功了。
周言珠也配型成功,她將報告拿到唐舟聿面前,說可以救他。
而我,被她關了起來。
在唐舟聿最需要我的那段時間,我了無蹤跡,陪在他身邊的,是周言珠。
最後他成功換了腎,周言珠成了他的未婚妻。
可除了周言珠和主刀醫生,所有人都不知道,他身體裡的腎,是我的。
周言珠用那一晚的視頻和爸媽、唐舟聿的性命威脅我,讓我不要說出去。
主刀醫生,是她的舔狗,在他的配合下,她李代桃僵的計劃完成的天衣無縫。
所有人都以為是她救了唐舟聿,唐家父母對她感激涕零,原本唐媽媽就不喜歡我,經此一事,愈發厭惡我了。
在家裡長輩們的壓迫下,周言珠又確實偽裝的很好,我也確實一直沒有出現,甚至還跟他提了分手。
唐舟聿最灰暗的日子裡,是周言珠給了他無微不至的照顧,那段時間他脾氣很差,但周言珠始終不離不棄,任打任罵。
他被打動了,他接受了她,兩人在一起了。
手術完後,周言珠給了我一大筆錢,讓我出國深造,我自知此事無法挽回,這一出國,就是三年。
再回國,便是爸媽叫我回來救周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