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到古代的第一年,我遇見了蕭博延。
他知曉我的遭遇,救我於水火,百般護我周全,誓要成為我的依靠。
他憧憬我口中的新世界,渴望與我一生一世一雙人。
可漸漸地他忘了自己的承諾。
隻因我不願讓他娶塞外孤女為貴妾,他便怪我陰暗善妒,不配做當家主母。
「祖法規矩,男子可隨意三妻四妾!」
他任由那個孤女打碎我的隨身玉佩,眼神冷漠。
「你若不願,大可回那個夫妻相隨的新世界。還有這個玉佩,嫣兒也不是故意的,回頭我再給你買一塊便是!」
Advertisement
可是我明明記得剛穿越過來之初,我便和他說過,這玉佩是我同這個世界的紐帶。
玉佩碎了,我也會隨之消失。
系統冰冷的電子音在耳邊響起。
「宿主,本月十五穿越通道再次開啟,請您做好脫離準備。」
本月十五,正好是蕭博延迎娶崔嫣那日。
1
夫君大勝而歸,在馬背上抱著一個近乎赤裸的女子歸家。
全將軍府的人都知道,唯有我不知。
直到我盛裝迎接,才發現他把她緊緊摟在鮮紅大氅內,兩人摟抱成一團。
冰天雪地,小姑娘隻著一層薄紗,隱隱約約透出她藕荷色繡鴛鴦的肚兜,還有兩條白嫩纖細的雙腿。
我早就聽說他在塞外遇到了紅顏知己。
女孩熱情洋溢,膽大妄為,反而點燃了夫君孤高清冷內心的火焰。
無論走到哪裡都把她帶在身邊。
塞北燕與林間雪相愛,儼然已經成為軍中佳話。
一向冷靜自持的夫君會讓她入帳,控制不住留了她三天。
出帳時,所有人都看到她雙腿顫抖,走路都需要侍女攙扶。
「你來得正好。」
見我到來,夫君把她護得更緊:
「給崔嫣姑娘準備衣服,收拾好房間,她隨我舟車勞頓辛苦奔波,莫要讓將軍府失了規矩!」
他親自把崔嫣帶到暖閣前。
這本是我親手搭建,贈給他的生辰禮物。
是隻屬於我和他的愛巢。
「哦,對了。」
蕭博延冷冷道:「你下去好好準備,待會兒嫣姑娘會過去給你敬茶。」
崔嫣白了我一眼,懶懶行了個禮。
「崔姑娘年紀大了些。」我強忍心痛:「如此歲數,當不了我的義女。」
蕭博延眉頭微蹙:「什麼意思?」
「敬茶三敬,敬天敬地敬父母!」
我道:「讓嫣姑娘給我敬茶,不認我做母親,是為何?」
崔嫣臉色漲紅。
蕭博延連忙安撫,哄好了,一張似怒非怒的臉對著我:「我和她已經有了夫妻之實,也依塞北的規矩行了嫁娶儀式,這次回來隻是行納妾禮。」
「阿瑤,你莫要針鋒相對,嫣姑娘一早便說她隻願當貴妾,你還是我的妻。」
聞言,我的喉嚨湧出一口腥甜。
話還未出,眼淚滑落:「蕭博延,你還記得你發過的誓嗎?夫妻本一體,無論貧窮還是……」
不等我說完,崔嫣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我下意識閃躲,卻被她順手扯掉腰間的玉佩。
崔嫣的說話聲和玉佩碎裂的聲音一同在我耳邊炸開。
「既然主母不願讓我進門,就放我走吧,我寧願流浪江湖。」
看著她惺惺作態的嘴臉,我實在沒忍住推了她一把。
「夠了!」蕭博延大力將我扯到一邊,滿臉心疼將崔嫣抱起。
「不就是一枚玉佩麼,摔了也好,省的你天天用你那爛七八糟的思想說教我。」
我冷笑一聲。
這玉佩是同這個世界的紐帶,穿越過來之初。
我便和蕭博延說過,若哪一天這枚玉佩碎了,那麼我也會在這個世界消失。
在蕭博延和崔嫣有染時這玉佩便裂了一條深深的縫。
如今這一摔,倒是碎的徹底。
蕭博延冷淡道:「以後別在我面前提你的新世界,祖法規矩,男子三妻四妾天經地義,你若不願大可滾出將軍府。」
2
說完他便抱起崔嫣上暖閣。
我再也支撐不住,咳出一口鮮血。
「檢測到紐帶發生變化,穿越通道將在本月十五日打開,請宿主做好準備。」
熟悉的機械音響起。
我是時候該回家了。
接風宴,蕭博延攜崔嫣前來。
當著蕭家長輩的面,他撲通跪倒在地,請求他們同意讓他娶崔嫣進門。
「我與嫣姑娘情投意合,早已兩情相悅,隻想讓她風光大嫁進府。」
他看向我:「安雪瑤,她我娶定了,你不要從中作梗。我知你陰暗善妒,不得不防。」
「我何曾說過不準?」
我淡然一笑:「請先生進來吧,幫我為夫君和嫣姑娘擇一個良辰吉日。」
算命先生從門外走入。
蕭博延驚訝了一瞬:「想不到你轉了性。」
「這是闔府的喜事。」我道。
他終於笑了,把兩人的生辰八字交給先生。
「依我看,兩位的命格極配,本月十二,十五,二十二都是上等的日子。」
「那就十五吧。」夫君十分滿意:「我看這日子正正好好。」
我目光微微發怔。
十五,是我離開的日子。
我走了,不會再有人耽誤他們如膠似漆,當真是好日子。
見我同意,蕭家長輩已然默許。
隻是娶一門貴妾,在他們看來與家裡多一件擺設無異。
心滿意足的蕭博延沒有陪崔嫣,反而在我身邊入座。
他從口袋裡掏出方方正正的錦盒。
「送你的。」
他打開盒子,取出裡面一對上等的白玉镯:「你喜歡白玉,我特意給你找的,萬裡挑一的上等料。」
「玉佩碎了便碎了,我補你這對好的。」
蕭博延親手給我戴上。
燭光下,玉镯晶瑩溫潤。
「我在塞北的時候,一直想著要送你什麼。」他自顧自道:「阿瑤,我還是念著你的。」
我信。
可他這微不足道的「惦念」,已經很難支撐我等他一輩子。
宴席過半,我看見崔嫣在桌下與蕭博延調情。
蕭博延忍得辛苦。
最終他還是不顧所有人,火急火燎的帶著崔嫣離席。
我苦笑一聲,強撐到這場荒唐的歸寧宴結束。
夫君與崔嫣宿在暖閣,徹夜未歸。
3
「夫人,大將軍請您過去一趟。」
一大早,丫鬟進來通傳。
他又要針對我,我心知肚明。
到了暖閣我才發現,崔嫣的眼睛紅成一圈,大概是哭了很久。
蕭博延疼惜地把她護在懷中。
見我前來,他挑起茶杯摔在我面前。
「瞧你做的好事!」
他眼神冰冷:「嫣姑娘心思單純,若不是我仔細詢問,她根本不肯把你做的骯髒事說出口。」
「我知道你心有嫉妒,可她畢竟隻是個孤苦伶仃的姑娘,至於要逼S她嗎?!」
我聽得雲裡霧裡。
即使我再不喜崔嫣,也把她當成客人對待,讓下人好生伺候著。
僕役們早知她在他心裡不一般。
上趕著巴結還來不及,何曾讓崔嫣受過委屈?
「小桃,你過來。」
身為大丫鬟的小桃一五一十講明。
我才知道崔嫣隻是因為喝不到塞北的茶發脾氣,還把我準備的被褥全剪碎,隻因她不喜上面淡淡的花香。
傳到蕭博延耳中,竟成了是我在苛責N待。
「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夫君高高在上:「按塞北的規矩,你應當給嫣姑娘跪下,請求她的原諒。」
崔嫣吐了吐舌頭,掩飾不住得意。
我攥緊衣袖,強忍憤怒。
他明知我最不喜歡下跪。
「如今我說的話已經不管用了?」
見我不跪,蕭博延起身:「我是一家之主,說什麼便是什麼。」
「來人,把夫人按住!」
四五個家丁圍了上來。
他們按住我的肩膀想讓我跪下。
我不願,他們硬是猛踹我的雙腿。
我撐不住被按倒在地上。
「蕭哥哥,你可曾聽過塞北的傳說?」
見我跪下,崔嫣笑容更勝:「塞北最輕盈的女子可在人背上起舞,你想不想看。」
她一腳踩在我的背上,全身重量壓了過來。
崔嫣在我的背上翩翩起舞。
每一步都用了十足的力道。
恨不得當場把我踩S。
看在眼裡的蕭博延鼓起掌:
「真美,天女下凡不過如此。」
他越贊嘆,崔嫣跳得越起勁。
我承受不起被踐踏的劇痛,身子向前歪倒。
「啊!!」
崔嫣沒站穩摔了下去。
夫君心疼至極,把她抱在懷裡安慰,責怪自己沒有照顧好她。
「快去請太醫過來醫治!」
他把目光移到我身上。
啪!
帶著掌風的一巴掌落到我臉上。
「來人,把夫人關進柴房反省。」他眼神冰冷:「妒忌妾室,按家法伺候。」
4
我早已沒力氣反駁。
崔嫣踩得太狠,我的後背像被幾十匹馬碾過一樣疼。
我猛地咳出一口血。
看到暗紅的血痰,蕭博延輕掃一眼。
「柴房冷。」他吩咐道:「換一床厚被褥給夫人搬過去。」
多可笑。
他關心我,隻是讓我睡厚被褥。
在塞北徵戰多年的他怎不知京中的冬天完全可以凍S人!
家丁把沒有力氣反抗的我關進柴房。
奄奄一息的我下意識裹緊被褥。
好冷,冷得像鐵。
「時間通道就不能快點開嗎?」
我咳嗽著質問。
「對不起宿主。」一向冰冷的機械音略帶歉意:「時間通道開啟系統本身不能左右,請您耐心等待。」
還有十日。
我不確定自己是否能熬得過。
散發著惡臭的老鼠從我腳上跳走。
在柴房,我一抬眼就能看到暖閣。
燭火亮起,夫君與崔嫣的身影在窗邊晃動。
他們依偎著纏吻。
再靠近一點,我還能聽到歡愉聲。
蕭博延特意選了這個位置,讓我看他和崔嫣歡好。
第二日,崔嫣提著一盒已經餿了的小菜過來:「姐姐,你一定餓了吧,把飯菜吃了我就原諒你。」
我不肯碰。
崔嫣笑容消失。
她猛地把飯菜打翻在地。
「姐姐,我好心給你送菜,你為何還要針對我?」她哭訴著,嘴角微微上揚。
「宋雪瑤你有完沒完?!」
蕭博延隻看到滿地的飯菜,斷定是我在針對崔嫣。
他把已經凍僵的我拽到門口。
抓起一把混著碎瓷渣的酸臭的飯菜往我嘴裡塞,我嗚咽著拒絕,嘴裡被劃出十幾道口子,鮮血淋漓。
夫君卻像沒看到一般把我甩回柴房。
當晚,我發現我看不到了。
眼前完全陷入黑暗。
我才意識到崔嫣在飯菜裡下了藥。
「系統……系統!」
黑暗放大了我的恐懼。
柴房裡缺糧過冬的老鼠快要把我啃食。
我尖叫著四處躲藏。
「宿主,您的積分為零,不能兌換特效藥。」
「那我回去也看不到了嗎……」
「請您放心,您在新世界的身體是完全健康的。」
我稍稍松了一口氣。
「你又在鬧什麼?」
房門被推開,蕭博延的聲音傳來。
我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我看不到了。」
他在我眼前試探了幾番,確定我真的看不到後,他嘆息道:「你這樣還如何能做主母?既然如此,我不如讓嫣姑娘做平妻。」
事到如今,他並不在意我的眼睛為何瞎了。
也不關心今後的日子我怎麼過活。
隻想以此為理由抬崔嫣當妻。
這便是我愛了十年的男人。
將軍夫人的位置,我不要了。
蕭博延把我從柴房帶走,安置回臥房。
自此再也沒來看過我。
隻是我偶爾會聽到他和崔嫣曖昧的聲響。
很近,近到我仿佛一伸手就可以觸摸。
不知過了多久。
房外傳來歡騰的喜樂。
我才驚覺今日便是十五,夫君抱得美人歸的日子。
也是我要走的日子。
「夫人,將軍在外面等您。」
丫鬟握緊我的手:「我扶您出去。」
「宿主,時間隧道完全開啟,是否傳輸?」
5
等待許久的聲音傳來。
我落下滾滾熱淚。
「夫人你別哭啊——」
跟我許久的小桃慌了,忙用手帕幫我擦淚:「大將軍心裡還是有您的,您別不高興了。」
「不礙事。」
我笑著搖了搖頭:「你先出去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她不懂,我這是幸福的眼淚。
「那……好吧。」
小桃把其他下人都叫出了房,細心地把門關上:「夫人,有事情一定要吩咐我!」
我點點頭。
「系統,開始傳輸吧。」
皮肉撕裂感傳來,我咬緊牙關不讓自己出聲。
外頭喜迎親的絲竹聲越來越清晰。
鞭炮與鼓聲吵鬧成一團。
我安靜地坐在榻上,眼前逐漸變得清明,身體一點點消失……
「又在搞什麼鬼?」
蕭博延等煩了:「她身為主母不出席婚宴,莫不是想針對崔嫣,給她臉色看!」
小桃惶恐下跪:
「大將軍,夫人也許隻是心情不佳,她想出來自會叫我扶她出門的。」
「想?誤了吉時她能負責?」
蕭博延再也不想等,一腳踹開臥房的門。
即將消失的最後一秒,我與破門而入的蕭博延視線相觸。
一瞬間,他雙目圓瞪,整個人呆住了。
「阿瑤?」可是裡面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他瞪大雙眼,不斷尋找我的身影。
「阿瑤?安雪瑤?」
他覺得剛才看見我隻是自己的錯覺,便大聲喊:「吉時已到,你還想耍什麼把戲?真以為你不喝崔嫣敬的茶,她就進不了門?!」
回應他的唯有沉默。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