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江衍……”
我顫抖著嘴唇,視線模糊不清,生命力隨著窒息逐漸流失,已然絕望。
下一秒,他猛地扯過溫以澈的西裝領口,揚起的拳頭驟然揮了下去——
“你找S!!”
江衍目眦欲裂,眸底猩紅,額角青筋暴起,我從未見過一直溫和優雅的他這樣暴戾。
溫以澈猝不及防挨了一拳,嘴角流下殷紅的血跡。
可江衍沒有給他太多緩衝的機會,大踏步走過來,衝著溫以澈的腹部又是狠狠一腳。
“江衍…不…不要……”
Advertisement
窒息感過後是胸口劇烈地躁動,我大腦嗡鳴著,眼前一片花白。
江衍已然失控,他的臉上帶著極重的戾氣,按著溫以澈的頭,發狠的往地板上一下一下砸著,地上已然一攤血跡。
“夠了…真的夠了…”
我費力的爬到江衍身前,驚恐的抱住他的胳膊。
“再打下去,他會…會沒命的…”
江衍卻已經紅了眼,沒回頭一把甩開我,我被他甩在床角上,痛苦的嗚咽出聲。
“清漾…對不起對不起…你…你怎麼樣?”
他這才回過神,驚慌的跑過來,他將我SS抱在懷裡,胸口的心跳就快要將我淹沒。
額角疼的厲害,但我還是裝作輕松笑笑。
“我…沒事…”
“不要再打了,我不想你變成和我一樣的…S人犯…”
20.
等到雲寧趕到病房時,已經被眼前的一幕衝擊的說不出話。
病房裡一片狼藉,溫以澈仿佛丟失了魂魄的傀儡般,坐在地上,一旁的小護士端著治療盤手足無措。
雲寧擺擺手,小護士終於如獲大赦的離開。
溫以澈卻沒有反應。
他白皙的臉上青一道紫一道的淤青,如墨般量染,嘴角滲出點點血跡,與淤青相互映襯,美的攝人心魄。
雲寧隻一秒就愣住了,她緩緩在溫以澈面前蹲下身,雙手輕輕環住他。
就像環住了自己長久以來的執念。
“以澈,我記得你當年同我一起創辦工作室時,你答應會娶我。”
雲寧雙眸迷離地盯著這個讓自己甘願付出一切的男人。
他脆弱美麗,卻自私狠毒。
她從來都知道溫以澈不甘與此的野心,他們身上流著同一種血液,名為狠毒。
他與她,才是一路人。
也隻有她,能陪溫以澈走到最後。
她才是最有資格站在溫以澈身旁的人!
溫以澈閃躲著垂眸,掩面痛哭,“我…我把漾漾弄丟了…”
隻一秒,雲寧雙眸沾染的情欲盡數褪去,她把著溫以澈的肩膀,逼迫他正視著自己。
“溫以澈,你不是犯賤?’
“她聯合媒體那樣害你,你還放不下她?”
溫以澈一秒都沒猶豫,他扯掉雲寧抓住自己的手,眼底錯落的全是冰霜。
“別演了,雲寧。”
“我知道是你做的。”
雲寧呼吸一滯,像是有些不可置信。
眼前的男人已然面色如常,慢條斯理整好自己歪掉的領帶,從容不迫的站起身。
“漾漾她才來多久,哪來聯系媒體的渠道。”
“我感激你幫了我這麼多,所以配合你這場演出,但是”
溫以澈居高臨下的看著雲寧,危險的眯了眯眼睛。
“寧姐,別把自己騙進去了。”
他再沒有留戀,頭也不回的離開病房。
走出醫院大門那一刻,世界隻剩下瓢潑的大雨聲。
溫以澈走進雨裡,臉上的湿濡分不清是水痕還是淚痕。
他緩緩閉上眼。
但隻要他一闔上雙眼,眼前總會浮現出江衍帶她離開時的畫面。
他苦笑著,到最後笑容卻淪為嚎啕大哭。
自私如他,怯弱如他。
他何嘗不知道她怎麼會舍得傷害他,隻是。
隻是在目睹江衍走進她病房又失魂落魄離開,目睹她紅腫的唇畔和細碎的吻痕,他終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虐。
哪怕全世界都背棄自己,隻有她,葉清漾。
她怎麼能,怎麼敢,舍得拋棄自己。
他發瘋般N待葉清漾,也N待著自己,企圖用這種極端的方式逼她不敢離開自己。
可最後,他還是弄丟了她。
是他,是他親手毀掉了那個說著愛他,甘願為他付出一切,到頭來卻背叛自己的人。
毀掉的何嘗不是自己遺落在她身上的那顆心。
21.
我本以為我觸到了太陽。
可直到今天我才發覺我錯了,錯的離譜。
我扯過他手裡的毛巾,像是發泄,用力的揉搓著嘴唇。
直到溫以澈的氣息徹底被揉搓幹淨,我才頹然的閉上眼睛,無力的靠在江衍肩上。
我曾經無數次質問過自己,倘若有一天真的看透了溫以澈的本性,我會作何樣子。
最甚不過撕心裂肺的難過。
就連僅存的一點期待,都在這一刻,被生生掐滅。
江衍緊緊握著我的手,我能感覺到他的不安,手心裡密密麻麻沁滿他的汗水。
“七年了,葉清漾。”
“我等了你七年了。”江衍嘆口氣,目光變得哀傷深遠。
“我眼看著你一天天圍著溫以澈轉,不願多施舍我一點感情。”
“我告訴自己沒關系,哪怕就這樣黑默裡默陪在你身邊,我也心甘情願。”
他的眼神漸漸變冷,所有的溫柔都在一瞬間消失殆盡。
“五年前,你約我在摩角大廈見面,我沒等來你,等來的是向我疾馳而來的車。”
“為什麼?醒來的那一瞬間我甚至恨你沒有撞S我,這樣我就不用騙自己你也許隻是無意的。”
“我恨你,尤其是當我看到你又和溫以澈站在一起的時候,我真的想S了你。”江衍痛苦地抱著肩膀發抖,連同聲線一起,抖得厲害。
“可是,我聽見溫以澈說是你替他頂的罪。”
江衍慘淡笑了一下,身形搖搖欲墜。
“我應該高興的,原來你不是想S我的,可為什麼,我比五年前更絕望了呢?”
“我愛的人,她可以為了另一個人傷害自己,傷害我。”
“不是的……”我早已淚流滿面,卻不知開口說什麼。
江衍放開了我的手,我一瞬慌張,就像做錯事的孩子,又SS地抓住他的胳膊,不敢松開半點。
“後天薪火慈善之夜,陪我出席,我就從此原諒你。”
他淡漠的聲音自我頭頂響起,利刃般一點點切割著我的心髒。
22.
宴會上,我不出所料見到了溫以澈。
江衍被總辦方邀請去幕前參與策劃,我在後臺無聊的玩著手機。
見到溫以澈一瞬間,我抬腳就走。
“漾漾!”
他三兩步衝到我身邊,扳著我的肩膀將我拽到面前。
“為什麼不回消息,一直躲著我?”
我揮手甩開溫以澈的鉗制,對他的觸碰厭惡至極,
“不是你說與我斷絕來往,永不合作嗎?”
我看著他額角還有著淡淡的淤青,神色憔悴,隻覺諷刺。
“而且,我怕被你打S。”
溫以澈本來怒氣衝衝的表情一瞬破裂,他啞著聲音,帶上了哭腔。
“漾漾,對不起,我隻是太害怕失去你—”
“夠了!”
我不耐煩的打斷他,跟在他身後十幾年,強烈的愛慕讓我忘記了他本就是一個自私無比的人。
多說無益,我想離開,卻怎麼也掙脫不開他拽著我的手。
我的眉眼染上慍色。
溫以澈握著我的手腕上力度加重,他定定看著我,神色無比認真。
“漾漾,你不會離開我的對吧?”
我冷笑著看他眉眼愈發深邃的樣子,還沒來得及掙脫,下一秒,跌入一個溫熱寬厚的懷抱。
“溫大演員總喜歡奢求些得不到的東西。”
我怔怔的看著攬著我的男人,他語調懶散,雙眸卻一眨不眨看著我。
我這才注意到晚會已經開始,賓客有序入場。
溫以澈被推了個踉跄,穩定住心神的他SS盯著我和江衍交纏在一起的臂膀。
下一秒,他做了一個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舉動。
他大踏步走到會廳中央,接過主持人的話筒,像是下了某種決心一般,面對著臺下目瞪口呆的嘉賓們,沉聲開口。
“大家好,我是演員溫以澈。”
“有幸受邀參加此次慈善晚宴,我在此也有事想宣告。”
席下安寧的驚慌失措,各大媒體陡然興奮,像是預料到將有重大消息。
可我什麼都看不見。
隔著黑壓壓的人群,我的目光就這樣與他交匯。
他暗流湧動的眼底斂藏了太多我所看不懂的情緒,我竟恍惚知道他要說什麼。
心陡然懸高。
“我想向大家宣告——”
“葉清漾小姐,我喜歡你,請問你願意嫁給我嗎?”
23.
兩道不同的聲音響起,此刻,我感覺腦袋木的發脹,
手臂也帶著輕微的細抖。
溫以澈被打斷,呆呆的注視著那個單膝下跪的男人。
數不清的鎂光燈對準了臺下的我和江衍,周圍一片唏噓聲。
他掌中的錦盒裡靜靜躺著一枚戒指。
“嫁給我,清漾。”
一字一頓,字字落在我心髒的位置。
胸口的躁動就快讓我忘記如何呼吸。
他眼底躍動的溫度就快讓我忘記心跳的頻率。
這是……求婚嗎……
江衍他……在向我求婚……
我想起那些年江衍默默守護我的樣子,想起他被我一次次傷害卻隱忍痛苦的日子,
那些所有的,碎片一樣的記憶,那些滾燙又溫熱的感情,在我腦海中瘋狂湧現。
到最後在江衍手中的戒指上,凝結成一塊灼目的光斑。
而溫以澈,遠遠地看著這一幕。
我深深看了一眼溫以澈,微笑著,接過了江衍手中的戒指。
那一刻,自他眸中雀躍而出的光芒,令天地失色。
“我願意,嫁給你。”
24.
江洲初雪。
溫以澈跟在葉清漾身後走了許久,他始終保持著遠遠的距離,不敢太靠近,唯恐為她發覺。
慈善晚會一別,已是一年未見,他想念她想的緊,卻因著江衍的阻撓,整整一年,一次都沒有成功。
如今終於得以相見,可他卻不敢走上前道一句別來無恙。
溫以澈苦笑著,敞開的風衣隨風搖曳,任由風雪從每一個縫隙洶湧的灌進來。
我恍然回頭,看向身後來不及躲藏的身影。
風把我的頭發吹的凌亂。
“什麼事?”我聲音很輕。
那道身影再無辦法,猶豫著走過來。
我也終於看清陰影下的他。
他比以前清瘦了許多,甚至有些形銷骨立的蒼涼,一時無法將他與記憶裡那個風姿綽約的少年聯系起來。
我這才恍惚時間已然過去一年。
“漾漾…”
“我們真的再回不去了嗎……”
他的喉結蠕動著,眼眶甚至微微泛紅。
我有些難過,難過自己怎麼會在最美好的年華中蹉跎了十幾年。
海浪拍打著礁石,我看見了不遠處的江衍,他站在燈塔下,一言不發。
我最後深深看一眼這個摯愛了整個青春的少年,微笑著搖頭,然後毫不猶豫的奔向江衍。
不帶一絲留戀。
我們曾有過不可磨滅的誤會,也曾有過刻骨銘心的回憶。
我本以為我們真的會相愛一輩子。
可是,太漫長了。
那些被時光辜負的旅途,太漫長了。
所有的愛意已被抽筋剝皮,剩下的,隻是無盡的荒涼與遺憾。
(全文完)